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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喝醉的柳清謠

  夕陽西下,落日與皎月並存,傍晚的天空上被渲染成紫金色,滿天星鬥若隱若現地閃爍著光芒。

  在瑤玉臺的高樓上,蘇衡背負雙手眺望著遠山,頗有幾分世外高人的模樣,舒眉淺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真舒服啊。」他瞇著眼眸,感受著迎面而來的清風,裝成大能處事不驚的模樣,心中不免覺得有一絲得意。

  山脈高聳入雲,遠近不一,山峰或平緩且雲霧繚繞,或奇異險峻,一座山峰吸引瞭蘇衡的目光。

  是劍漓山,他是第一次從這個視角看劍漓山。

  筆直聳立,巍峨而險峻,宛若一柄古老的刀劍,刀身上隱約可見無數痕跡和斷裂口,如同被許多猛獸拼命撕咬般的殘缺不全。

  蘇衡忽感喉嚨不適:「怎麼有些喘不過氣來。」

  輕輕咳瞭幾聲後,覺得呼吸愈發困難,心中生起恐懼:「這是什麼?好難受。」

  他忽然感受到瞭劍漓山帶來莫名的壓迫感,仿佛一隻看不見的手在緊緊地掐住他的喉嚨。他感到身體僵硬,幾乎無法移開目光,就像是被催眠一樣。他甚至感覺到好像要將他吞噬進黑暗之中。

  蘇衡額頭泌佈汗水,趕緊閉上眼眸,劇烈地喘息著:「哈——哈——哈——」

  內心無比震驚,為何劍漓山會讓他感到如此恐怖。

  「衡兒,該吃飯瞭……這裡的風真大……」溫寒玉款步走來,傍晚的清風卷起裙擺,吹亂瞭烏發。

  「衡兒怎麼瞭,面色如此差?」她為蘇衡整理衣裳,註意到蘇衡的難受的神情。

  蘇衡緩過神來,撐起一個難看的笑容:「沒有,是姨看錯瞭吧,方才風太大,風沙進眼有些難受,剛剛在揉眼睛。」

  「真的嗎?」溫寒玉皺起雲眉,半信半疑。

  「真的真的,我們快走吧,天冷,姨著涼可不好,嘿嘿。」蘇衡摟著溫寒玉的肩膀,輕推走向屋內。

  進屋之前,他神情復雜,回頭深深凝望一眼遠處的劍漓山,也不知自己會對劍漓山有這種恐懼感。他不敢再想,搖瞭搖腦袋,在溫寒玉耳畔笑著說道:「姨~你好香啊,用瞭什麼香水~」

  溫寒玉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吹到耳根,頓時脖頸和臉蛋變得通紅,羞憤道:「衡兒,你在做什麼!」

  蘇衡見溫寒玉氣鼓鼓的,連忙安慰道:「姨被生氣哈,衡兒隻是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瑤玉臺的下兩層是作為店鋪,而第三層常作為接待貴客的亭臺。外圍環繞著六面寬大的青色紗簾,可以很好地遮擋住外界的視線。彩燈高掛斜簷,四周環繞著一座清澈見底的水池,水池中央,還雕刻瞭一尊精美的玉質仙女雕像,令人矚目。

  二人進入廂房,柳清謠早已端坐等待著他們,招手道:「快坐下吧,娘讓姑娘們去食香閣買瞭不少美食,很快就送來瞭。」

  「好。」蘇衡和溫寒玉尋瞭兩個圓凳坐下。

  柳清謠看著溫寒玉嬉笑道:「玉兒怎麼臉這麼紅?」

  「我沒事兒,清謠你自己問你兒子。」溫寒玉將臉轉向窗外。

  蘇衡摸著腦袋,尷尬笑道:「娘,其實也沒事啥,就是跟姨開玩笑開大瞭……」

  柳清謠邪邪一笑,模仿著溫寒玉的語氣,對蘇衡開始絮絮叨叨起來:「寒玉是你的長輩,你怎能對長輩開玩笑,這還想什麼話......」

  溫寒玉察覺到柳清謠其實是在「指桑罵槐」。咬著唇角,有幾分羞憤道:「清謠你是教訓衡兒,還是在教訓我?」

  不一會,一串銀鈴腳步傳來,幾個身著紗衣的姑娘端著餐盤走來,將手上佳肴放上餐桌。

  一個身穿明黃色長裙的少女站在柳清謠身旁一一介紹道:

  「這是醉仙葫蘆,將新鮮的葫蘆去皮後切成片,加入用白酒浸泡過的山藥和木耳炒熟,最後淋上一些用天妃花醋和琥珀蜜釀制的醬汁。這是仙人菇烤羊肉,羊肉與仙人菇一同烤制,然後淋上清爽的檸檬汁或者鮮辣的醬汁,蘇公子應該喜歡……」

  「是龍鳳餃子......這是瓊花蜜燒鴨......」

  蘇衡見瞭這些精致的美味佳肴,頓時兩眼放光,在劍漓山跟著陸鳶修煉,哪有什麼頂級廚師做菜,平時不是肉包就是面條,哪兒吃過這些美味。

  香氣撲鼻而來。

  少女繼續介紹道:「這兩瓶是穗山果酒和露雲酒……」

  溫寒玉有幾分吃驚問道:「清謠,你怎麼買瞭露雲酒,這你能喝的瞭嗎?」

  穗山果酒還好,口味比較適宜女,可露雲酒就不是常人能喝的。雖然美味無比,可酒量不行的普通人一杯就倒下,通常為修煉者所喜好。

  「酒喝多也就習慣瞭,露雲酒也沒什麼。」

  溫寒玉轉過頭來向蘇衡說道:「你不能喝!」

  蘇衡無辜地擺擺手。

  「這是我自己喝的,不必擔心,不是給你們。」柳清謠噗呲一笑,將那瓶露雲酒壺拿瞭過去,為自己倒瞭一杯,說道:「小衡,還愣著幹嘛,上山這麼久瞭,沒吃過這些好吃的吧,快吃吧。」

  蘇衡得到指示,提起筷子就夾起一大塊羊肉,大快朵頤。而溫寒玉為自己倒瞭一杯

  三人一邊吃飯,一邊說說笑笑,一片歡聲笑語。

  逐漸的,酒過三巡,杯酒見底。

  臉上都浮現起酒熏的紅暈,蘇衡不容易醉,溫寒玉喝的比較少,僅僅輕酌兩杯。但柳清謠這個小酒罐子前面還在嘴硬念叨著要喝露雲酒。現在喝多瞭整個人暈乎乎的,眼神迷離,撐著通紅的臉蛋,捏著酒杯一口一口喝著。

  「你們……你們喝啊……就留娘一個人喝……有啥意思……」柳清謠醉意上頭,連連拍打蘇衡的肩膀。

  蘇衡將柳清謠手中酒杯奪去:「娘,你真的不能再喝瞭,以前你都沒喝過這麼多。」

  「哪兒有~以前不都喝這麼多嘛~而且……喝多點娘親好睡覺,一晚上睡的舒舒服服,多好啊……嘿嘿……」

  柳清謠虛抓著酒杯,抬起脖頸一飲而盡,結果發現手中空空如也,嘟起嘴巴,氣鼓鼓看著蘇衡說道:「衡兒,我的酒呢……」

  「不給你喝瞭!」蘇衡連酒壺都收走。

  「我是你娘……怎麼你還管娘喝不喝……哼!不給娘喝就不喝……」柳清謠撐起身子,站起來,可搖搖晃晃的。

  溫寒玉擔心道:「清謠,你可別摔瞭,衡兒扶一下你娘。」

  柳請謠一個踉蹌,幾欲摔倒,可又調整重心站起身來,然後輕拍開蘇衡的手臂,叉腰挺起胸脯說道:「我沒事兒……不用你扶……」

  「小女子給公子小姐跳一支舞吧。」柳清謠捏起裙擺,向兩人行瞭一禮。

  溫寒玉憂心道:「清謠你又喝多瞭……」

  頓瞭片刻後,她驀地足尖輕踮,柳腰一擰,竟然跳起舞來。

  她一手拎著裙幅,裙下交錯,修長的玉腿踮跳彈動,舞姿如簇簇浪花般跌宕起伏。

  蘇衡跟溫寒玉不再阻止,端坐著欣賞柳清謠的舞姿。

  對於柳清謠跳舞這事,要問怎麼學來的,她自己也不曉得,平時也不會跳舞,可每次喝醉酒都會不由自主跳起來,無師自通一般,而且舞曲繁多。一邊胡言亂語,一邊翩翩起舞。別說,其實跳起來還挺好看的。

  以前還在青寧鎮的時候,柳清謠每到喝醉酒迷迷糊糊的就會跳起來,而溫寒玉就會拉著年幼的蘇衡為她拍掌。

  而且蘇衡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雙大長腿舞動起來特別好看。

  蘇衡這次看到柳清謠的舞姿,心中不由感到震撼,娘親跳的比先前更美,更好看瞭。那隨風搖曳的藕臂和長腿優雅而富有力量。跨步間,長袖飄飄舞動,婉若遊龍,蓮步輕移,柔美的舞步如行雲流水。

  蘇衡與溫寒玉對視一眼,眼眸中皆為贊賞。柳清謠雖喝醉後有幾分瘋癲,但是她熏陶著醉意的翩柔輕袂,美的令人吃驚。

  少頃,柳清謠好似跳累瞭,香汗泌佈額頭,聳肩捂胸喘息著。站著一動不動,微微搖晃著腦袋,嘴裡念叨著什麼。

  「娘,怎麼瞭?」蘇衡疑問道。

  「娘……」

  「娘……困瞭……」說完就癱倒在地上。

  蘇衡溫寒玉二人嚇瞭一跳,連忙去扶。溫寒玉仔細查看,卻發現柳清謠並沒有摔傷,雙眸已經瞇成一條縫,根本睜不開。

  輕捏柳清謠的臉蛋,無奈道:「清謠,嚇死我瞭,真是拿你沒辦法。」

  然後抬頭對蘇衡說道:「姨看也吃瞭差不多,衡兒也吃飽瞭吧……」

  蘇衡點頭,溫寒玉抬頭看天空,見天色已晚。打瞭個哈欠,繼續說道:「姨喝瞭點酒,也乏瞭,衡兒你背著你娘,我們回房間吧。」

  蘇衡拉起娘親的藕臂,勾著自己的脖頸,將整個人掛上自己的後背。柳清謠的身材不同於溫寒玉,身材修長隻好背著。

  柳清謠在蘇衡的後背上,醉的頭都抬不起來,貼著蘇衡的側臉,嘟著小嘴還念叨著:

  「好困啊……我沒醉……喝多點又沒什麼……怎麼一晃一晃的……小衡我們怎麼在空中……」

  蘇衡感覺到娘親身上傳來混雜酒氣和體味的芳香,十分好聞。溫柔地對娘親說道:「娘,我們回去睡覺瞭,以前也沒見娘你喝這麼多酒」

  「哎呀……酒喝多瞭好睡覺……不然老是做噩夢……」

  月影當軒,清夜漫漫。屋內通明,人影交錯。

  「寒玉~我頭好暈啊~我現在在哪兒~」柳清謠躺在床鋪上,像個小女孩一般拍打床板。

  蘇衡將柳清謠背來房間後便離開, 離開的時候還用遺憾的眼神看著溫寒玉,若不是娘親把姨搶走一晚上,說不定今晚還可以跟姨來點深入交流。

  溫寒玉擰幹毛巾,來到床邊,為柳清謠輕輕擦拭臉蛋和脖頸,柔聲說道:「好啦好啦,別鬧,閉上眼睛就睡覺瞭。」

  「我不睡~寒玉跟小衡都回來瞭,我怎麼能一個人睡~」柳清謠沒睜開眼睛,但嘟起嘴巴回應。

  溫寒玉將柳清謠頭後發簪拔出,滿頭烏發散落開。溫寒玉看著喝醉而暈乎乎的柳清謠,露出溫柔的笑容:

  「你們母子倆可真讓人不省心,你也是,衡兒也是,攤上你們也夠我愁瞭……」

  「哪有~清謠很乖的~不惹事~」喝醉的柳清謠還挺可愛的。

  她忽然坐起身來用力扯著衣襟,說道:「好熱,好難受啊,這衣服真麻煩……寒玉幫我脫一下……」

  「好,別把衣服扯壞瞭。」

  柳清謠就像個佈娃娃一樣呆呆坐在床邊,小腦袋搖搖晃晃,看著溫寒玉為她褪去衣裙脫下繡鞋。

  衣裙扔在一旁,兜滿鼓囊囊的胸脯裸露出來,她穿的是一件牡丹紅的錦兜和褻褲,由於身材修長,短小的褻褲隻到大腿根。

  溫寒玉輕柔且耐心地為她擦拭藕臂、雙腿還有肚皮,將柳清謠平放在床鋪裡側。然後自己也褪去襦裙,躺倒瞭。

  柳清謠抱著溫寒玉的手臂,一雙大眼睛看著溫寒玉的紅潤側臉,露出幸福的笑容道:「玉兒~你知不知道~你們能來看我~我好開心啊~真的好開心~」

  溫寒玉輕輕撫摸柳清謠的長長秀發:「我也很開心,我們三人沒這麼團聚瞭……」

  柳清謠帶著幽怨和委屈道:「玉兒你又不是不知道,身邊沒親人就老做噩夢……雖然當個代理掌櫃還挺風光的……每次夜裡做噩夢就老想哭……想你們在我身邊……」

  溫寒玉轉過身來,捏著柳清謠熏陶的紅臉蛋,安慰道:「現在寒玉就在你身旁,好瞭,你今天喝瞭不少酒,也該睡覺瞭。」

  「嘻嘻~玉兒最好瞭~」柳清謠笑出瞭聲,接著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不一會便發出瞭平穩的呼吸聲。

  ……

  上守城,城隍寺。

  漸漸的,烏雲遮掩皓月,整個夜晚被黑色籠罩。在城隍寺的高臺上,隱約見到兩道身影。

  一女子身穿一襲白色長裙,淡雅如仙,面色有幾分蒼白,烏黑及腰的長發被清風吹氣,萬千青絲舞動。

  而另一人頭戴圓形方巾,身穿寬大的道袍,玲瓏有致。若是蘇衡在這,就能識得這是今早見到的那位道姑。

  「前輩,此番到訪,隻為求教清天玄女術。」白衣女子啟唇說道。

  道姑行瞭幾步,已知白衣女子之來意,然後頓足嘆道:「清天玄女術引動丹海真氣逆行,聚合世間元氣,錘鑄全新靈脈。然天道恒循,力行此法,後果殊難預測。」

  「貧道早在百年前悟得此法,卻不敢輕易施展……」

  「晚輩自知是一意孤行,不過已得出決斷……請前輩教我。」

  道姑見白衣女子眼眸中全是決絕,自知無法勸誡,繼續說道:

  「雖清天玄女術極為強大,然而此法不過可持續十日,雖有重鑄靈脈之能,早已受傷,之後必然引發丹海破碎。破則難圓,涸則難復,小則此生再無修行之能……」

  「大則僅能再活幾日,再無續命之機……你可要想好。」

  「晚輩不甘心,若是此生再無尋道之途,與死何異。」白衣女子冷眸流轉,看向遠處高聳的山巒。

  道姑捏起道訣,一道白光鉆入女子的眉心。白衣女子感受到身體內的變化,臉上禁不住露出喜色。

  道姑抬起腳步,緩緩離開,閉上眼眸雙手合十道:「天道浩蕩,豈能世事難料……保重……」

  「多謝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