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來說餐桌上的三人。張星語跟她媽說的話已經到瞭死胡同,再說就容易人身攻擊瞭。但偏偏這對母女骨子裡性格相同,都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主。
「星語,反正我不管,你必須得跟我回傢,傢裡還有很多事得你出面呢。」趙濤發現這女人不是太會說話。
「你不管我也不管,不回去就不回去,傢裡能有什麼事用我?我要在這跟趙濤在一起。」耿直girl說話就是沒有拐彎抹角。
「你……媽媽就不明白瞭他有什麼好?找瞭幾個對象還來勾搭你!咱們做人不能這麼賤,給人傢當第三者還光明正大!」她氣呼呼的把憋瞭很久的話說出來瞭,又從一個古馳的手包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拍在桌子上道:「這張卡裡有你打給我的所有錢,我還另加瞭兩萬,錢從哪來的你從哪還回去,跟媽回傢。」
「行,錢我收下,傢我是不會回的,呵,你要是願意就留下來陪我,要是不願意就自己回去,我愛趙濤,我要留下,我不想再說一遍瞭。」
「星語!你還要媽媽說什麼?媽媽不想把話說得那麼難聽!趙濤,算阿姨求求你,你放過星語吧,錢我都還你,你有那麼多女朋友別再來禍害我們傢星語瞭。你們這種關系傳出去她還怎麼做人!」
「你給人傢當二奶就不丟人嗎!」張星語最容不得別人評價她和趙濤的關系,直接反問道。
「你!媽媽沒有當二奶,媽媽這是正常談戀愛。」
「正常談戀愛?爸爸才去世幾個月你就又有新歡瞭?別以為我不知道,爸爸還沒生病的時候他那幾個朋友就跟你不清不楚的,每次來咱傢都色瞇瞇的盯著你。爸爸沒發現可我都看在眼裡。」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媽媽!你爸爸在的時候我絕對沒跟任何人有不正當關系!你這麼說不隻是侮辱媽媽,也是侮辱你爸爸!」白玉茹也急瞭。
「好,你說得對,爸爸在的時候你沒有,爸爸剛過世你就迫不及待瞭!」
「媽媽,媽媽這也是為瞭你!」
「為瞭我?別以為我不知道!為瞭我你就……」她瞥瞭一眼趙濤生生把半句話咽回去瞭,「為瞭我你就能做現在這種事?」
「我知道在感情上你一時接受不瞭,可媽媽這也是沒辦法,媽媽不想讓你背著一身債還被人瞧不起!媽媽現在這樣也挺好,吃得好穿得好,有高級化妝品還有車接車送。」說著她眼圈漸漸紅瞭。
「媽……」張星語見媽媽這樣也開始哽咽。
趙濤摟過女孩的肩膀,輕輕的拍著她的胳膊。顯然白玉茹是傍上瞭大款,咸魚翻身鳥槍換炮。他也挺佩服,俏寡婦能傍大款可沒有小說上那麼容易。但話又說回來,白玉茹的相貌確實夠意思,比張星語還有韻味,盛裝下比女兒還漂亮兩分。
「趙濤,我想跟星語出去單獨說會話好嗎?」
「您不用這麼客氣,去吧星語。」
看著這對母女走出咖啡廳,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跟著走瞭出去。她們沒站在門外,而是出門拐瞭個彎站在瞭趙濤從落地窗裡看不到的地方。
趙濤無聊的玩著手機,等著二人回來。時間匆匆飛過,把最新的一話《阿裡佈達年代祭》追完瞭兩人還沒回來。打瞭個電話被按死,這下趙濤有點急瞭。準備結賬出去看看。沒想到一問服務生,賬早就結完瞭。他心裡一沉,趕緊跑出去找,可是哪裡還能找到人。母女倆如人間蒸發瞭一樣消失不見瞭。
他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麼跟餘蓓她們交待,更擔心張星語的脾氣。沿著周圍的街道四處打聽詢問,電話也一個又一個打出。最終終於在一個煙花攤老板的嘴裡問出來之前有兩個女人和一輛奧迪停在小道裡,衣服形象都對得上,這會兒開車走瞭。
一陣陣無力感在他心中升起,一個又一個的事幾乎讓他精神崩潰。他強打精神冷靜分析,決定先打電話給餘蓓讓她參謀參謀,再去派出所報案。
餘蓓能有什麼辦法?隻是和蘇湘紫一起跟著趙濤去報案。
報案的結果可想而知。人口被綁架失蹤雖然是大案,但你說作案人是她母親那警察是不可能管的。無論趙濤說破瞭嘴,警察也就是搪塞過去。沒辦法還是把事情告訴瞭於鈿秋。正在陪孩子在兒童淘氣堡玩的她一時過不來,她出主意直接找輔導員,讓她去報案。趙濤依言行事,已經在傢休息的輔導員不情不願的回到學校找瞭張星語她媽的電話號碼,給打電話。結果是她雖然接瞭電話但死活不讓張星語跟輔導員對話。輔導員意識到瞭問題不簡單,上報給瞭牛紅旗,牛紅旗委派她去派出所報案。
既然學校報案瞭,公安局也不得不重視一下。等瞭半天,在警察給張星語和白玉茹打完電話都無果後才去交警系統調監控。一來一去,幾個小時過去瞭,雖然鎖定車牌號,但此時張星語都差不多到老傢瞭。
趙濤越合計心裡越沒底,不顧餘蓓和蘇湘紫反對決定隻身去找張星語。餘蓓和趕過來的於鈿秋死活要陪他去,他堅持不同意,最後打瞭她倆的屁股才脫身。趙濤越來越頭疼,他對付女人的法子似乎隻剩下性手段,這怎麼都讓他覺得十分別扭,總覺得女人這樣有些怪怪的,自己也怪怪的,但具體哪裡不對又說不出來。
他連夜坐火車趕過去,因為時間緊迫,他先坐到省會又倒瞭一段車才到。到地方時已經凌晨三點鐘瞭。
他在車上勉強瞇著養精蓄銳,下火車就打車直奔張星語傢裡。一通砸門,裡面連個蟑螂的動靜都沒有,他徹底撲空瞭。
實在沒瞭轍,他隻好拿起電話打給劉維民。
這一刻他切實的感到什麼才是素食者鄙。深深的無力感讓他悔恨為什麼不聽金琳的話鎖一個真正有背景的女孩,或者他就不應該見色起意,就應該隻跟餘蓓長相廝守。
電話打過去說明瞭情況,掛斷電話頹然的坐在樓道裡盯著樓道的窗欞放空自己。
他能聽出電話裡劉維民也有點為難。幹姑父仨字聽著很親近其實連個熟人都算不上,頂多算個故人。靠著同練鎖情咒的紐帶強行聯系在一起,這種關系到底有多牢固他心裡沒底。就算真的鐵他也不好意思這麼欠人情。
普通男生找個漂亮女友,這種事也不算太少,怎麼輪到自己就都這麼狗血呢?趙濤第一次感覺到他真的太弱瞭也太窮瞭,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狀況他無能為力毫無辦法,連個得力的幫手都找不到。第一次痛恨自己為什麼高中不努力學習,起碼考個一本。第一次痛恨自己為什麼隻生在一個普通工人傢庭。除瞭白玉茹還他的卡,他來辦事預備的三萬塊錢還是蘇湘紫給他的。他失魂落魄的出去買瞭盒不知真假的希爾頓和打火機,第一次把香煙夾在嘴裡,點火冒煙。隻抽瞭半隻便被嗆得咳嗽連連,也沒心思掐滅,直接一甩手把煙甩進窨井裡。
時間又一點一點過去,趙濤像個遊魂在街道上飄蕩,眼看著七點多瞭,他看到一傢肯德基走瞭進去吃瞭點東西,等著劉維民的消息。時間快給他折磨瘋瞭,餘蓓、蘇湘紫給他打瞭好幾個電話問情況,他無言以對,毫無進展的狀況也似乎讓餘蓓和蘇湘紫很焦急,她們也許隻是為趙濤擔心。
他從來沒覺得時間過得這麼慢過,實在受不瞭秒針跳動的煎熬,找瞭傢網吧打起瞭魔獸爭霸3。方寸已亂的男人怎麼可能打得好戰略遊戲?連著被電腦虐瞭好幾把,心態除瞭鬱悶還多瞭煩躁。他幹脆直接進入瞭qq163,一首一首的放著音樂,盯著電腦桌面發呆。
快到瞭十一點,劉維民的電話終於打來瞭。
他顫抖著拿起電話等待宣判。
「喂,小濤,那面有情況瞭,你的小尤物女友和她媽從昨天開始進瞭一傢整形醫院,監控顯示一直到今天還沒出來。地址我給你發過去,在醫院門口我已經安排瞭人等你,你叫范哥就行,他電話我也一會發給你……」劉維民這次沒有跟他說得太細,應該是他也不太清楚細節。他找的跟他接頭的范哥並不是公安局的警察而是個安全局的內勤。顯然是公安局沒有找到夠分量能辦事的人,沒辦法才找瞭安全局的人。
電話裡趙濤問瞭劉維民要給范哥拿多少錢,劉維民隻是說先看看事能不能辦再說,要是沒辦好就買條煙就行。
到瞭地方發現是一傢規模不小的整形醫院,在這個年代絕對夠檔次。
接他的是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歲,帶著眼鏡斯斯文文的,就是范哥。
「你好小趙!我是范峰,鄭局讓我來給你幫幫忙,這位是我同事你叫劉姐,一會兒你倆扮做情侶進去,我在醫院外面轉轉……」
「您好趙濤,我是劉春迎,一會你叫我老婆,我叫你老公,別說錯瞭。」頗有幾分姿色女人像趙濤伸出手道。
這個劉春迎其實也是內勤。安全局的外勤大多有各自的任務不可能派來幹這種私活。特務這種東西聽著挺高大上,電影裡演得神乎其神,其實絕大多數都幹著很苦逼窩囊的活,本人也都長相普通泯然眾人,像詹姆斯邦德那樣的可能隻在冷戰時候有。這倆人雖然叫內勤,但似乎都有些水平,言語間能看出有不錯的外勤業務素質。范峰口中的鄭局應該就是劉維民找的人,跨市能找到安全局的副局長,看來老劉的人脈關系還是有的,隻是為什麼沒找相對更容易的公安局的人讓趙濤有些費解。
「小趙,我給你介紹介紹基本情況吧……」三人先在外面找瞭個地方坐下,范峰開始給趙濤講現在的形勢。
原來這傢醫院的老板叫賀波是當地有名的資本傢,作為坐地戶靠的是國企改制時通過關系低價買瞭廠子發傢,在那之前幹過白事一條龍,手下有一些不三不四的流氓保安。這幾年生意越做越大看準瞭醫療美容行業,開瞭傢整形醫院。這個老板還有個身份,就是張父的老朋友,與白玉茹算是老相識。說到這多餘的不用說瞭,白玉茹背後的金主顯然就是這個人瞭。
明擺著的事瞭,張父在時他的美人老婆就被好兄弟惦記上瞭,現在好瞭,人死燈滅,老婆順理成章的被朋友接收,也許這也算是不錯的歸宿。
「他現在是已經離婚瞭嗎?」趙濤問。
「離婚?離婚幹什麼,他在外面找女人他老婆也不管,離婚還得分他財產讓他的那群小姘都蠢蠢欲動。」范峰道。
咦?這就有點奇怪瞭,他記得白玉茹曾明確的說沒有給人當二奶。算瞭算瞭,他想瞭想還是沒想明白,索性不再糾結。又聽著劉春迎跟他交待瞭一些進去後的細節,三人進瞭醫院。
醫院裡人不少,大多都是大學生趁著放假來割雙眼皮隆鼻梁的。他倆手挽手進去等瞭半天才有整形顧問過來。
趁這機會,趙濤借著尿遁在醫院一層逛瞭一圈,摸瞭摸地形。趙濤心裡泛著苦笑,這種事最好警察來,如果認識那個賀波派人來一下再打個電話說說,不管結果怎麼樣,最起碼能見到人。可惜老劉能找到的人一聽到是賀波的事都敬而遠之。
安全局的人介入也有個好處,他們保密權限更高,能通過聯網信息查到的事多。來之前范峰甚至已經查到張星語作為病人已經於昨天下午就辦瞭入院手續,主治醫師的名字都有。劉春迎的計劃就是點名找那個大夫,順藤摸瓜找到張星語。
進展不太順利,那個大夫很忙,一直沒有時間接待她們。整形顧問好話說盡讓劉春迎換個大夫都被拒絕,最後隻好說讓她等著。劉春迎和趙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沒瞭好辦法,隻好等著。一直等到瞭快五點下班張星語的主治醫師車名才姍姍來遲。
這個傢夥四十多歲看上去很斯文,很有水平的樣子。果然,經過顧問一番介紹著實不一般,光頭銜裡就有教授和博士生導師,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劉春迎假稱要做隆胸,但害怕住院環境不好,正在糾結中。這話說得很實在,在整形顧問和大夫車名的眼裡,不說這女人的一身名牌,單說她身邊的小男友就證明她很有錢。
順理成章,帶她去看住院條件,看看病房。
趙濤的心撲通撲通的跳,他終於要見到張星語瞭。之前等得焦急他幾次想去病房看看,都被劉春迎攔住。她以特務的謹慎告訴他,人傢可能有防備,貿然行動容易出意外。
有三個病房屬於車名,一共六個床位。現在還空著一個床位,但趙濤沒有發現張星語,因為那個理論上應該住著一個人的病房裡空空如也,根本沒有人躺著,隻有一床散亂堆在床上的被子。趙濤看到瞭上面半長的發絲,心有靈犀般一眼認出那就是張星語的頭發。真可笑。
「劉小姐,您看我們這裡的條件怎麼樣?兩人間,一間足足有二十多平,有獨立衛生間、電視、寬帶、空調和冰箱,可以加陪床,是我們醫院最好的病房瞭。這間另外一床不怎麼來,基本就您一個人住著。」車名道。
「哦?另外一床怎麼不來呢?她動完手術不需要住院恢復嗎?」
「她的情況特殊,院長親自安排,除瞭紮吊瓶外幾乎不回我們這個病房。」車名毫無警惕的順口說道。
「院長安排?那就是說你們醫院還有別的更好的病房瞭?那我也要去看看,錢不是問題。」
「額……那不合適,這就是我們醫院最好的病房瞭,那個病人情況特殊,不方便在公共病房常呆……我向您保證絕對不會還有條件更好的病房瞭。」車名還是知道什麼不該說,含糊其辭道。
「不適合?不會是還有什麼病吧?可別是傳染病,我最煩跟病病歪歪的人呆在一起瞭,看著就心煩。」
「不不不不不,不是不是,我跟您說吧,那床是個小姑娘,為瞭整形的事兒正跟傢裡人鬧氣呢,吵吵鬧鬧的,絕對沒病!您要是住進來我可以給院長打個申請讓她就不在這紮針瞭,隻掛床,這樣這間病房就隻有您一個人瞭。」
又經過瞭一番試探,沒有更多有用信息兩人便先走瞭。走之前趙濤狠狠地看瞭一眼同在三層的院長室。
出來後兩人找到瞭范峰,三人找一個有小包房的飯店,邊吃邊想對策。
「我已經摸排瞭樓外的情況,確定就這一棟樓。根據馬路監控看人應該沒出來就在裡面。外墻欄桿有一處我已經做瞭手腳,晚上就從那潛進去。」范峰首先道。
「嗯,裡面的平面圖我也記在腦子裡瞭,隻有院長室特別大還不可能讓別人進去,我想人應該就在裡面。」劉春迎道,說著她從包裡拿出紙筆,憑著記憶畫起瞭裡面的平面圖。
「范哥、劉姐,我們什麼時候行動,該怎麼做?我們不知道星語現在什麼情況,要是她跑不出來怎麼辦?」趙濤躍躍欲試的問道。
「呵呵,小趙,我們這不是拍電影用不著那麼救人。我們給你三個微型攝像頭,別在你的袖口、腰帶和鞋幫,隻要找到人你用它們一拍,這頭鏡頭一傳過來我們就通過局裡人找警察過話報警。你要註意自身安全。這件事我和你劉姐不方便進去,我在外面接應你,你劉姐回局裡看監控。萬一出瞭狀況我們會想辦法救你。」
趙濤似乎明白他們不方便進去的原因。畢竟如果兩個安全局的人潛入醫院被抓住這事就說不清瞭。趙濤聽到自己孤身前往心裡直突突,但自己的夢自己圓,他不想去也得去。等夜色全黑,已是十一點鐘范峰才跟趙濤回到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