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臥室裡出來,我的心情極度沉重。
我雖然流不出眼淚,卻心如刀絞般的難受。
唐明明起身看著我,知道我和楊雋一定有過更深層次的談話,看得出她想問我,卻沒有說話。
“明明,你能相信我嗎?”我沒頭沒腦的問唐明明。
唐明明很疑惑的問:“當然能,怎麼瞭?”
我從臥室裡走出來,心裡已經萌生瞭一個想法。
但是我真的不敢對唐明明直說。
這個想法,真的可能會傷害到明明。
但是,我心裡真的好難受。
我知道,我這個想法可能是大錯特錯的,可是,我就是遏制不住的想去試一下。
“啥事啊?你倒是說呀!”唐明明見我猶猶豫豫的不敢開口,有些急躁。
“明明,你要是相信我……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嗎?”我吞吞吐吐的說。
“一個月?幹嘛?”唐明明更加糊塗瞭。
“我……想留下來陪她一個月……”我咬著牙,說出自己的想法。
唐明明愣住瞭。
抿著嘴唇不說話。
但是眼圈已經開始變紅瞭。
“明明你別多心,我們現在已經領證瞭,我絕對不會和她再有什麼復合的可能,我隻是擔心她現在的精神狀態……”
“一個月?”唐明明用一種很疑惑的目光審視著我說:“你打算怎麼陪?一個月,她也能幫你再生一個,對嗎?”
我急忙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真的,我晚上不住這裡,我回我媽那裡住,我白天過來,就一個月,我等她精神狀態好點瞭就回深圳去。”
唐明明咬著牙搖搖頭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李海濤!我昨天告訴過你,你要是決定留下,我可以退出!好,既然你決定留下,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你不用回深圳瞭,大不瞭我明天再跟你去一趟民政局,我們也離瞭算瞭!”
“明明姐……”楊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出瞭臥室。
我看瞭一眼楊雋,心裡說不出的有種怨恨的感覺。
“海濤,明明姐,你倆別吵架,我不用任何人陪,真的,海濤,你明天跟明明姐回去吧,我能行。”楊雋小聲說。
我看著唐明明漲紅的臉,說:“明明,我真的沒別的意思,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跟你回去。”
唐明明流著淚說:“李海濤!我不是那種不通明理的人,但是,你就算是留下,又能怎麼樣?你就做到仁至義盡瞭嗎?你今天已經和她離婚瞭,你已經是在人傢最慘的時候放棄瞭她,你現在又說要陪她,你這不是虛偽嗎?既然你舍不得,為什麼還要和她離?為什麼還要拉著我登記?”
我啞口無言。
唐明明說的句句似鋼刀插在我的心窩裡。
“明明姐!”楊雋站在一旁,臉上焦急的喊:“海濤真的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我不會做你倆的拖累,我不會讓你們難做的!”
“李海濤,你既然已經提到瞭這個問題,好,我現在就想你給我說句實話!”
唐明明指著我逼問:“你在深圳,到底是因為你又重新喜歡上我唐明明?還是僅僅因為你的雞巴需要個逼來安慰?你給我說清楚!”
我毫不猶豫的大聲回答她:“唐明明!我當著楊雋的面,現在鄭重其事的告訴你!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我喜歡你的大度和懂事!如果我隻是想找個女人發泄,尤佳比你年輕!我有碰她嗎?”
唐明明的目光一下子柔順下來。
“李海濤你說的是真心話?”
“這沒什麼真心假心的,你選擇瞭回到我身邊,就該相信我。”我覺得心裡很委屈,又不知道該如何證明自己的心思。
唐明明將信將疑的把語氣緩和瞭一下說:“那行,那我也要留下來。”
“明明,不是我要趕你走,實在是公司和廠子那邊你我必須要回去一個人,不然會出問題的,咱們的事業剛剛有起色,不能因為這個意外前功盡棄啊。”
唐明明臉上糾結起來。
“海濤,明明姐……聽我說句話好不好?”楊雋半天沒插嘴,見唐明明在猶豫,才小心的說到:“我真的沒事瞭,我會照顧好自己,我之前頭腦發昏才想求海濤幫我撫養小悔,不過我已經想通瞭,小悔還是得在媽媽身邊長大,不管多難,這都是她的命,我知道海濤你是擔心我做傻事,你放心吧,為瞭小悔,我也絕對要活下去,不論多難,我都要把小悔養大。”
楊雋的話說的我心裡像是堵瞭一團棉花。
唐明明極力的想做出不以為然的樣子,不過我註意到她的眼眶裡已經有眼淚在打轉瞭。
我猶豫瞭一下,正要和楊雋說一下我下一步的打算,卻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瞭。
敲門聲很粗魯,像是不由分說的要房間裡的人過去開門。
楊雋渾身抖瞭一下,驚恐的看著我。
我伸手示意楊雋和唐明明不要慌,走到門口,從貓眼鏡往外張望。
門外是一個很陌生的女人。
我猶豫瞭一下,拉開門栓。
房門被一下子拽開來。
那個女人身後還跟著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
這女人長得又高又壯,四十多歲左右,穿著一件深色的貂皮大衣,進到房間裡,並沒有急著說話,而是從容的解下纏在頭頸上的毛圍巾,遞給身後的男子。
“誰是小秋?”她斜眼,用惡狠狠的眼神掃視瞭房間裡呆立的唐明明和楊雋。
我急忙攔在她和楊雋之間,問:“你是誰?”
她沒回答,臉上的橫肉抖瞭抖反問我:“你是誰?你就是小秋的老爺們嗎?”
我還沒等在說話,那女人身後的男人猛地竄到我近前,一把手抓住瞭我衣領,把我推到瞭墻邊。
唐明明沖過來掰著男人的手大叫:“你們誰啊?要幹嘛?我報警瞭啊!”
那男的朝楊雋努瞭努嘴對那女的說:“那個就是小秋。”
那女的朝我翻瞭個白眼,慢悠悠的把房門關好,轉身對著楊雋說:“你不認識我,但你肯定知道我,我是賀桂芬,知道我是誰瞭嗎?”
我一遍用力的掙脫開男人的束縛,一邊極力的在腦海裡搜索這個聽起來很耳熟的名字。
楊雋卻看起來早已意識到來的不速之客是誰,渾身顫抖著,臉上滿是恐懼的表情。
唐明明困惑的看著我,站在我身邊,用力的抱著我的胳膊,緊張的看著我對面兇神惡煞般的男人。
“你……你來找我幹嘛?”楊雋顯然十分恐懼這個名字。
“瞅你那逼樣,我今天不是來整死你的……”賀桂芬滿臉鄙夷的看著楊雋說:“看本人長得是挺漂亮,但是也不至於把老三和小文迷成那樣呀!唉……”
我突然想起瞭這個名字。
刁金龍的老婆!
小文是誰?
“小崽子呢?在哪呢?老三說讓我抱走。”賀桂芬掃視瞭一眼房間裡呆若木樁的我們說。
“不可能!那是我女兒!不可能讓你抱走!”楊雋劇烈的大叫著,縱身跑到臥室門口,伸開兩臂擋在門前。
賀桂芬根本沒動地方,撇瞭楊雋一眼說:“操……他他媽都是馬上槍斃的人瞭,還對我指手畫腳,你以為我真會替他養這小逼崽子呀?他給你留多少錢以為我不知道呀?我也懶得管,放心吧,我他媽每天事情很多,沒工夫來搶你這小野種,我今天來,是為瞭小文來的。”
楊雋的臉劇烈抽搐起來。
我掙紮著想站到楊雋身邊,卻被那個男的惡狠狠的攔住瞭。
“刁老三已經要被法辦瞭,你們還到這裡來鬧事!你們到底要幹嘛?”我朝賀桂芬喊。
“你他媽給我閉嘴,沒你事!”賀桂芬猛地扭頭呵斥我,臉上露出窮兇極惡的表情。
“海濤……你別惹他們……”楊雋怕我惹惱瞭胡桂芬,急忙叫住瞭我。
沷怖頁2ū2ū2ū、C0M賀桂芬冷冷的對楊雋說道:“我這次來找你,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我也是當媽的,小文這次找回來,病又犯得厲害,又作又鬧的,就是說要你……我跟你說實話吧,要不是小文,我真恨不得一刀捅死你這個騷逼!”
“我不會去見你傢那個畜生的!”楊雋大叫。
賀桂芬冷笑瞭一聲,語氣中多瞭一絲威脅說:“我已經估計到瞭你這賤貨會嫌棄我兒子的病,不過沒關系,我給你兩條路,一!你消停的跟我回傢,跟小文安心的過日子,你吃香的喝辣的,我不但不為難你,我還會幫你帶你跟老三生的小崽子,不管怎麼說,她也算是姓刁的,我也不會虧待她。”
她頓瞭頓,臉上露出一絲兇惡的目光接著說:“第二條路,你要是犯傻,整事,我不但會合理合法的搶走這個小崽子,我還要你這輩子都別想好過,包括你身邊這群損頭損臉的爛親戚朋友們,我給你們兩天時間考慮一下,不想讓我把這些東西發得滿大街都是,你們就好好商量商量。”
說著,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東西,甩手扔到瞭楊雋的身上。
小東西翻滾著掉到瞭地上,是一個金屬的U盤。
楊雋的註意力完全沒在地上,她發著狠,咬牙切齒的說:“搶我女兒?誰敢碰我女兒一根頭發!我就和她拼命!大不瞭同歸於盡!”
賀桂芬囂張的大笑起來,也咬著牙發狠說:“要不是小文發病,就認準你瞭,我他媽早就弄死你這個臭騷逼瞭!你還當你是個什麼好玩意啊?臭不要臉的賤貨!挺著個大肚子還不知道羞恥,咧著逼讓他們爺倆幹!咋的?那時候咋不在乎你的崽子死活瞭?這又開始母愛泛濫瞭?”
我已經憤怒至極,猛地朝這個滿嘴噴糞的肥娘們撲瞭過去。
跟著賀桂芬的那個男人身手極為敏捷,立刻擰身和我扭打起來。
唐明明見我很快落瞭下風,怪叫一聲也撲瞭過來。
可惜她畢竟是個女人,那男的一手和我撕扯,一手抽空很輕松的就把唐明明摔倒在地上。
作為一個男人,我再次慫包一般被牢牢的被那男人掐著脖子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楊雋淒厲的尖叫,張牙舞爪朝那胖娘們沖瞭過去。
那娘們似乎也被楊雋的抓狂嚇到瞭,急忙朝後退瞭一大步,聲音有些急促的朝按著我的那個壯漢大叫:“小斌子!”
楊雋已經搶先一步沖到瞭胖娘們的面前。
不過她並沒有去和那女人廝打,噗通一下子跪在那女人面前,雙手抓著那女人的褲腳,滿臉淚痕地哀求道:“嫂子!你放過我們吧,我跟你走!你放過我女兒和海濤!我聽你的!……”
胖娘們臉上流露出一股得意。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瞭那個男人的控制,想再次撲向刁老三的老婆,那男的反應很快,很快又把我摔倒在地上,我和他廝打著,猛然聽到唐明明發出瞭一聲歇斯裡底的尖叫聲,才註意到,騎在我身上的男人手裡已經多瞭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他猙獰著臉孔,刀尖已經向下做出一個準備隨時刺下來的動作。
唐明明猛地撲瞭過來,把身體擋在我的胸口上。
“斌子!行瞭!”那胖娘們發聲制止瞭那支已經蓄力準備刺下來的手臂。
那男的到也聽話,緩瞭緩手勁,雖然沒從我的身上下來,卻也沒有把刀子刺下來。
“嫂子!求你瞭!我去!我去還不行嗎?”楊雋用力拽著胖娘們的褲腿,大聲哀求。
唐明明急促的喘著粗氣,渾身緊張僵硬著依舊保持著跪趴的姿勢護在我的胸前。
“敬酒不吃吃罰酒,真沒見過像你們這麼賤的。”胖娘們撇著嘴說,腿上用力想掙脫楊雋,卻沒掙脫開。
“明明!你走開,快去報警!”我推瞭推身上的唐明明。
“報啥警?我們馬上就走瞭!”胖娘們還是有些忌憚這個的。
跨坐在我身上的男人緩緩的站起,松開瞭對我的制約,卻一直用惡狠狠的眼神死死盯著我。
“你們不用這麼緊張,我今天來不是惹事的,我他媽也是剛放出來沒幾天,你們也不用報警,我就是個當媽的,我兒子為瞭你小秋,現在不吃不喝,我也是心疼兒子才來找你……”胖娘們看著楊雋驚惶的臉,語氣緩和下來說:“我也是給你指條明路,現在你指望老三罩著是不可能瞭,他已經自身難保瞭,他這次就算命大沒挨槍子,也最低是無期,你一個小女子帶著個沒爹的孩子能活幾天?小文人就是有點缺心眼,他對你不是也挺好嗎?再說瞭,你們三個在東莞也那麼不明不白的過瞭好幾個月,你和小文也不是一次兩次瞭,你過來,好好跟小文過日子,老三的孩子呢,我也不會虧待她,你可不能犯傻啊!”
我恨得咬牙切齒,拳頭恨不得攥出血來,楊雋卻朝我看瞭看,眼裡滿是淚花的在地上抽泣著說:“嫂子,隻要你不難為海濤和我女兒,我跟你們走。”
“我不為難他們,說到做到!”胖娘們撇瞭我一眼應允道。
“楊雋!你不要聽她的!沒有王法瞭嗎?”我大聲朝楊雋叫。
楊雋驚恐的朝我揮揮手,示意我不要再發聲,仰著頭對賀桂芬說到:“我去,但是我女兒必須給他們倆抱走,不然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胖娘們有些遲疑的斜眼看瞭看我和唐明明,有些不屑的說:“那是老三的骨肉,讓他們帶走?合適嗎?”
我看瞭看唐明明,才發現唐明明的臉有些抽搐,暗自下瞭個決心,果斷的說:“小雋,不要求她!孩子我們帶走,你也不要跟她去!我就不信她還敢綁人不成!”
唐明明張瞭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不過看瞭看我鑒定的臉,終於沒有說什麼。
“海濤……你幫我把小悔帶給我小姨……沒事……我真沒事”楊雋抹著臉上的淚珠對我說。
胖娘們猶豫再三,過瞭好一會才勉強的說:“那也行吧,不過孩子畢竟是老三的骨肉,要是老三臨死前有什麼交代,我還是得帶走。”
我皺瞭皺眉,感覺自己在這種場合自己是多麼的弱小無力。
楊雋終於松開緊緊抓著賀桂芬褲腿的手,虛弱的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進臥室,過瞭好半天才抱著已經醒來的孩子,緩步回到客廳裡。
“海濤,明明姐……告訴我小姨,小悔不能喝國產奶粉,她會拉肚子……”
說著,楊雋滿臉淚痕的抱著孩子走到我面前。
“這搞得……生離死別一樣”胖娘們冷冷的插話說:“你想孩子,舍不得瞭,就接過來,我不是說瞭嘛!老三的孩子,我養也沒意見啊!再說瞭,你小姨傢的條件還能比咱傢好啊?”
楊雋沒有答話,把孩子沉重的交到我的懷中,滿臉的不舍與哀傷,久久不肯放手。
胖娘們有些不耐煩的催促楊雋:“行瞭,別磨磨唧唧的瞭,你啥時候想孩子瞭,我叫人接過來就是瞭,這整的生離死別一樣,喪氣!”
我憤怒的盯著那胖娘們長滿橫肉的臉,幾乎克制不住自己要沖過去一拳打在她臉上的欲望瞭。
唐明明在我身後緊張的抓著我的手臂,有一些發抖。
“楊雋……”我抱著完全不知道正在發生著什麼的小寶寶,對虛弱的幾乎暈倒的楊雋說:“你不用去,她不敢拿你怎麼樣的,她敢為難你,我們立刻報警,我不信這社會就沒人治得瞭她!”
楊雋搖搖頭,哽咽著說:“她們不會為難我的,海濤你別擔心我……”
胖娘們立刻接過話說:“老三這眼看就沒命瞭,我傢傻兒子又整天念叨著她,我能拿她咋樣?還能弄死她啊?你們咋這麼磨嘰呢?”
說著,跟胖娘們一起來的男人惡狠狠的朝楊雋擺瞭擺頭。
楊雋抓起瞭門口的外套,哆嗦著披在身上。
閃著淚花的眼,卻始終在我的臉上流連,嗚咽著對我說:“海濤……我已經後悔的痛徹心扉,但是現在什麼都晚瞭,海濤,你和明明姐好好過日子,下輩子……我絕不會再做對不起你的事……絕不!”
我不知道此時該說什麼,該做什麼,隻是心裡像刀剜一樣的痛,眼淚早就忍不住奔流下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遠處的樓影愈加模糊閃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