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桃夭一進屋,看見薛品玉沿著床,面帶痛苦地坐在地上,她手中為薛品玉端的一盆洗腳水哐當砸在地上,灑瞭一地水。
“公主!”桃夭忙上前,就要扶起薛品玉,以為是薛品玉不小心摔倒瞭。
薛品玉大氣都不敢出,反握過桃夭的手,暫不想站起起來,若是一站起來,激血湧現,全往腿下掉流就遭瞭。
“去請女醫娘子,本宮……本宮……下面流血瞭……”薛品玉的嘴唇已然被嚇白。
看見薛品玉的嘴唇泛白,桃夭還以為是流血過多,讓她失去瞭血色,掀開她的裙子一瞧,裙底沒見血。
或是,血還未穿透裙身。
“地上涼,公主回床上坐著,奴婢這就找段止青請女醫娘子上山。”
桃夭扶著小心翼翼的薛品玉到床上躺著,拿過被褥,蓋上她的身體後,轉身就跑出去找段止青,叮囑起門外閑聊的幾名宮女進屋好生照顧公主。
在段止青下山請女醫娘子時,薛品玉躺在床上,想得最多的就是,若是身在宮中就好瞭,太醫隨時傳喚,而不是在這個地方,請個郎中來看病,要花上幾個時辰,遇上人命關天的事,那就隻能等死。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薛品玉躺在床上一動都不敢動,再厚的被子都捂不熱她被嚇得渾身冰冷的身體。
桃夭從外面走進,肩上落瞭一層細碎的雪都顧不得拍掉,她端來熱水放在旁邊,從被子裡掏出薛品玉的一隻手,用擰幹水的熱帕細細擦洗薛品玉的手心與手臂。
兩條手臂擦拭完後,桃夭掀開被子,一再確認薛品玉的身下,外裙沒有血跡,隻褻褲上沾有一抹血,血在以一個很緩慢的過程流出。
看薛品玉神情都嚇麻木瞭,桃夭為薛品玉掖好被子,寬慰道:“公主洪福齊天,定當會化險為夷,思過頭瞭,傷神又傷心,還請公主不要思慮過度,靜等女醫娘子前來。”
這怎能思慮不過頭?薛品玉沒法停止腦中瘋長的思緒。
要是落胎瞭,肚子裡的孩子沒瞭,那還怎麼回宮?
廟宇內,傳出僧人們上晚課念經的聲音,薛品玉聽著誦讀的佛音,忽然耳清目明。
既身處廟中,便自有佛祖菩薩保佑。
一向沒有信仰,不信神佛鬼怪的薛品玉聽著幽幽傳來的佛音,動瞭向佛祖發願的心。
“願十方諸佛,佑我腹中胎兒平安,若成此願,我願三年都食素,不吃酒。”
木魚梆梆地敲響,佛下的圓舒坐在蒲團上,雙眼緊閉,心緒不寧。
如一頭野獸在他體內亂躥,攪得他不得安生,方德看出瞭他的異常,敲木魚,敲的更快瞭,引領座下弟子們念經,也念得更快瞭。
心弦緊崩,十根魔指揮舞在繃緊的心弦上,一念一起,一動一情,窗外雪花片片飛舞,體內的血液如煮沸,倒流直往上方沖擊。
“……我從久遠劫來,蒙佛接引,使獲不可思議神力。”
齊聲頌到此處,圓舒滿頭已是大汗,喉部像有一塊淤痰堆積,那口淤痰遊走,似要沖出腔齒。
噗——
誦經聲被打斷,眾人回頭看去,隻見圓舒嘴角沾血,一副元氣大損的模樣。
念個經,像練功走火入魔,似有人奪瞭他命一般。
他抬眸,看向上方的方德,嘴唇輕啟,剛虛弱地喊出一聲‘師父’,頭一栽,就暈瞭過去,躺倒在地上。
“二師兄!”
“二師弟!”
圓冠、圓央、圓鏡、圓圓全都圍上前,查看突然暈倒的圓舒。
方德隻道是,心魔不可驅,心魔不可醫。
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