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當空,天藍到沒有一絲雲,落在地上的光灼眼,看一眼都燒心。
圓舒紮緊瞭褲管,揮鋤在半山坡的田地裡耕作,汗珠分佈在他的額旁,鼻翼上也全是小珍珠似的粒粒汗。
握緊鋤頭的手背一根根青筋鼓起,手心的老繭摩擦著。
一轉頭,看見瞭蹲在田坎處的薛品玉,圓舒冷不丁的在這盛夏炎熱之日出瞭冷汗。
他看瞭看上來時的路,不知道這位任性的公主是何時出現的,她就像鬼一樣,沒個聲響。
“你在種什麼啊?阿狗。”薛品玉歪著頭問道,斜插在發髻的流蘇搖搖欲掉。
圓舒沒吭聲,彎腰撥弄瞭下地裡的紅薯葉,繼續用鋤頭翻出紅薯。
已是很明顯瞭,在挖紅薯,可圓舒聽見薛品玉重復又問瞭一遍他種的是什麼。
想到這公主生在皇宮,長在皇宮,或許是不識紅薯的,圓舒抿抿嘴唇,分泌的唾液滋潤下幹涸的喉嚨,說道:“紅薯。”
“這怎麼吃啊?”
“煮。”
“噢,那可不可以用火燒呢?就像本宮吃烤羊肉那樣。”
圓舒不想耗費精力去回答她這些空話,腳踩在泥地裡,沉默著,依次翻出掩埋在土地之下長勢良好的紅薯。
紅薯是個寶,紅薯葉可以清炒下飯,紅薯拿來煮,滋味清甜,飽腹解餓,一年四季都要栽種,是明光寺的僧人們除瞭米飯,最愛吃的食物。
見圓舒不理會自己,薛品玉看瞭一眼伴在身邊的小梅枝,小梅枝就拎起瞭一起帶上來的銅水壺,倒瞭一碗冰梅汁出來,交給瞭薛品玉。
薛品玉端著那碗暗紅色的冰梅汁站瞭起來,欲要端給圓舒。
她一站起來,圓舒就停下鋤頭,警惕地退瞭幾步。
“這不是酒,是冰梅汁。”薛品玉趕緊解釋道,“本宮這不是看你累瞭嗎?做瞭冰梅汁予你解渴。”
有瞭上回的教訓,圓舒寧願渴死,都不喝經薛品玉之手的水,誰知道這公主又在搞什麼把戲,她還親自到瞭田地裡送水喝,這一看就有詐。
“多謝公主,小僧不渴。”
他明明就很渴,薛品玉看見他嘴唇都起殼瞭。
“暑氣正烈,田間地頭滾燙,公主千金之軀,還是回屋歇涼為宜。”
薛品玉說道:“本宮不熱,本宮就想看你挖紅薯。”
圓舒心道這公主是吃錯瞭什麼東西,要頂著烈日看自己挖紅薯?料她也堅持不過半個時辰,圓舒沒有再勸她,忍著口渴揮動鋤頭挖紅薯。
然而才一炷香的時間,薛品玉就架不住高溫,頭腦暈乎乎的讓小梅枝扶下瞭山坡,帶來的冰梅汁還留在田坎上。
師兄弟們沒有上來給圓舒送水,後來圓舒忍不住饑渴,端起薛品玉帶來的冰梅汁再叁嗅聞,確定沒有酒味後,將那一壺的冰梅汁一飲而盡。
粗大的喉結快速地滾動著,冰鎮的梅汁直達肺腑。
好舒爽,半熟的五臟六腑都涼瞭個爽。
日落山坡,圓舒背著滿背簍的紅薯與紅薯葉一回到廟中,就被小梅枝叫住瞭。
“圓舒師傅,公主從半山坡的菜園裡一回來就上吐下瀉,頭暈胸悶,你快去看看公主怎麼瞭。”
“阿彌陀佛,小僧又不是郎中,怎能看好公主的病癥呢?小僧這就下山,為公主請來郎中。”
圓舒放下背簍就要下山去請郎中,就聽到小梅枝說道:“算瞭算瞭,不麻煩圓舒師傅瞭,我們會差人自己去請。”
有瞭這句話,圓舒就篤定瞭這公主,在給他設圈套,至於設的是什麼圈套,他不知,這公主,鬼把戲一向都多。
暮夜,坐在灶臺前升火做飯時,圓舒往火灶裡丟木柴,他看著那火的形狀,漸漸就看入瞭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