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山頭所有人儒雅一笑,那笑清朗如長風,當真是風光霽月】
秦子凜此言一出,崇心殿內一下子“轟”地炸開瞭鍋。
方一洲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又驚又恐地喊:“小師弟!你莫要胡言亂語!恐辱瞭師娘清白!”
一旁的莊其鈴和鐘朧月也是緊張萬分,“小師弟,你在胡說什麼啊!那可是我們的師娘啊……”
秦子凜堅定地道:“我沒有胡說,他是我的師娘不假,但他同樣是我的道侶,我們兩人早已互許餘生,且已有瞭道侶之實!”
說著,秦子凜把沈青闌往自己懷裡摟,像想把對方往自己身體裡嵌似的,那動作極為熟練,一點也不像臨時起意,而縮在他懷裡的人不僅毫不排斥這親密得近乎逾矩的動作,反倒抬手死死拽住對方胸口衣襟。
沈青闌這動作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然而方一洲等人還是不敢相信。
唯有站在他身後的蔡之康卻眼睛一亮,仿佛想通瞭什麼似的,嘴裡念念有詞:“難怪……難怪之前我都覺得師娘和小師弟兩個人哪裡不對勁,原來…原來如此!這樣就解釋得通瞭……”
站在最前面的三位千鶴門仙君亦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被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而其他門派的人,表情也大差不差,反正就是不可思議。
重熄冥上前一步,義正言辭地道:“秦子凜,你大膽!師父長襄仙君為蒼生、為大義而死,你師娘青闌仙君也是風光霽月、冰壺秋月似的人物,怎麼與你互許終生?肯定是你卻覬覦你的師娘,勾引對方與你做這有悖倫常,有辱師門之事!你萬死難贖其罪!”
秦子凜聽出瞭重熄冥這番話的言外之意,就是想把責任都推到他身上,以此才能把沈青闌從這困局裡摘出來。
然而,一旁的袛京師祖卻不耐煩地道:
“我不管你們兩人是何關系,我最後問一遍,你到底把不把你懷裡的人交出來?!你若不交,休怪我不客氣!”
眾人隻見秦子凜沒有回答,反倒是他懷裡的沈青闌吃力地睜開眼,輕輕說瞭什麼,而秦子凜則點瞭點頭。
下一瞬,秦子凜抱緊沈青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抱作一體,沖天而上,“轟”的一聲,撞碎崇心殿的殿頂,竟是想逃!
袛京師祖怒極,似乎是沒想到這兩個小人物居然敢在他的眼皮下逃,震聲對馥沉仙君道:“快!快開啟萬劍囚仙法陣!絕不能讓他們逃走!”
說完,他化為一道閃電,沖出殿外,直追沈青闌兩人而去。
馥沉仙君剛想離開,卻被駐雲仙君和熄冥仙君同時攔住。
駐雲仙君面色嚴肅:“你萬劍宗當著我千鶴門的面,無故要拿我千鶴門的人,已是失禮至極!現在甚至還要動用鎮宗陣法,你這師祖是要逼死我小師弟啊!馥沉!你現在若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千鶴門定與你萬劍宗不死不休!”
熄冥仙君亦在一旁死死追問道:“師兄,鎮宗陣法是萬劍宗生死存亡之際才能開啟的,當年魔界入侵,殺我宗門千人,都未開啟此陣法,現在何至於要對青闌區區一個分神境的仙君用?!這是不是太過瞭?!”
馥沉仙君一臉難色,顯然也不明白袛京師祖為何死咬沈青闌不放。
可他剛想說話,殿外忽然黑瞭一瞬,緊接著就是響徹雲霄的轟隆聲,震耳欲聾,殿外勁風狂吹,連帶把崇心殿的幾百扇窗格一起被“嘩”地吹開。
眾人齊齊抵著強風跑出去看,卻見袛京師祖正和秦子凜隔空對法,威勢之大,把整個萬劍宗山頭上的人都要掀飛掉。
秦子凜實力遠不敵袛京師祖。
可能還是顧及自己要的人還在秦子凜懷中,袛京師祖尚未用出全力,仍在大聲讓秦子凜速速束手就擒。
駐雲仙君無法再忍,抬手間,仙劍崇灃飛出,欲去一助秦子凜,奈何被馥沉仙君的仙劍休間纏住腳步。
駐雲仙君怒視馥沉仙君,卻得到對方包含歉意的一句話:“雖不知師祖為何執意要那青闌仙君,但是師祖之命,馥沉不能不聽!”
說著,他虛空一抓,五指間一個朱紅色的咒法光芒大盛,與此同時,萬劍宗山頭一閃,整個萬劍宗就被一個透明的朱紅色罩子給罩住。
萬劍囚仙陣法已然啟動!
此舉一出,萬劍宗和千鶴門弟子頓時沸起,紛紛拔劍相向。
其餘門派不知如何,尋常弟子隻能束手旁觀,避免惹禍上身,隻有十來個掌門沖到劍影迭閃中去,試圖拉開駐雲和馥沉兩位仙君。
重熄冥知道自己本該去幫師兄馥沉,但望著天空上交戰激烈的兩方人,他一時間竟喚不出自己的仙劍來。
而就在此時,萬劍宗的一個守山門的弟子突然從人群後鉆出,一臉恐懼,似乎在找人,直到看到重熄冥,急急沖上前來,附耳過去,將一事告知於他。
重熄冥聞言,眉頭猛地皺起,“你可知你方才說的是什麼?!”
弟子修為極淺,差點被嚇到,身體一抖道:“弟子絕不敢妄言,仙門論劍期間,萬劍宗閉山不見外人,若是尋常人,說這等亂語,弟子早就一把轟下山瞭,可是那人言之鑿鑿,還拿出瞭信物,弟子不敢不報啊!”
重熄冥眼睛裡寫滿驚疑,下意識看瞭眼頭頂,心道:“如果真的是那人,怕是現在唯一可以攔住青闌和他那逆徒,阻止這場禍事的人瞭!”
旋即一手抓住那弟子,兩人禦劍離開,直沖萬劍宗山門而去!
因為袛京師祖糾纏不休,招招無情,再加上囚仙陣法發開啟,秦子凜沒法帶著沈青闌離開。
沈青闌已經昏迷不醒,秦子凜隻好趁機把他背在背上,為瞭怕掉下去,把衣裳撕開,將其與自己捆在一起。
幾番顫抖,秦子凜握劍的手已經在發顫,背上傷口皸裂,血流不止,視線開始模糊,精力和體力先後亮起瞭紅燈,可他還是沒有停下手中劍招。
堪堪躲過袛京師祖一記狠招,秦子凜就喘著氣,聽對方無情地道:“你對上我,根本毫無勝算,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負隅頑抗什麼!我看你在同輩人裡也算氣運和實力兼具之人,所以我再給你個機會,你隻要把你背上那人交出來,我就放過你!”
秦子凜感受到背後人的存在,心裡有瞭踏實,對面前的老人隻是一味搖頭:“不可能!我曾經和他說過,隻要他一直要我,我不會不要他的。”
袛京師祖沉默一瞬,“但我剛剛聽他們說,你背上那人是你師娘,我雖不像下面那些人如此在意所謂世俗綱常,可我深知以你的潛力和天賦,日後肯定大有作為,何必為瞭這眼前的俗世情欲,舍棄光明的未來?”
秦子凜沒有再多說,劍指對方:“晚輩謝過師祖方才幾番留手,但現在,就是不死不休!”
秦子凜沒有管手中的風髓傳至心間的怯意,先出劍瞭。
袛京師祖嘆瞭口氣,一掌拍出,就抵擋瞭對方這一擊。
兩人再次纏鬥起來,劍光四射,卻被那雄厚掌風消弭於無形。
他們兩人在天空激烈打鬥,遠離他們的兩派人士也打得你死我活。
秦子凜已經使出瞭渾身解數,他不敢輕視對方,深知隻要自己一松懈,對方肯定予以致命一擊。
但忽然,一道聲音通過擴聲法咒從遠處傳來,秦子凜一耳就聽出瞭那是熄冥仙君的聲音。
秦子凜本以為是勸降之類的話,不打算理睬,可出乎他意料的,那人卻喊出瞭這麼一番沒頭沒腦的話:
“秦子凜,你們還不住手!他回來瞭!他回來瞭!你快給我住手!!!”
秦子凜狠狠蹙起眉。
他聽不懂對方說的這個“他”是什麼意思。
可就是這麼一晃神,竟給瞭袛京師祖一個莫大的破綻。
隻見袛京師祖虛空一按,秦子凜聽到背上帛物撕裂之聲,緊接著就是背後一空。
秦子凜心都停瞭一瞬,覺得耳畔聲音頓無,他下意識扭身要去抓掉下去的沈人。
沒想身後襲來狠烈一掌,他避之不及,實打實挨瞭一掌,胸腔劇痛。
可他沒有多管,強忍疼痛,身體拼命往下墜,隻求抓住昏迷掉落的沈青闌。
可到底因為那一掌,他慢瞭一步,緊接著,就是身體仿佛被數把虛無之劍鉗住四肢,再不能動彈。
山頭打鬥的兩派弟子就見秦子凜慘叫一聲,拼命想掙脫身上無形的枷鎖,可到底無能為力,隻能看著閉眼不醒的沈青闌從萬丈高空墜下。
沈青闌的身形似一落葉,輕飄飄的,可一旦墜地,必是粉身碎骨。
所有人都忘瞭打鬥,揪心地看著遠空的這一幕。
隻見遠處重熄冥身後似黑影一閃。
一個黑袍人向前跨一步,千丈之距,竟瞬息間縮地閃現,到沈青闌下落之處。
沈青闌被安穩接住瞭!
秦子凜和其他人懸空的心這才安穩放下。
就在所有人對這位修為極強的黑袍人的身份,有所猜測之時。
下一瞬,一陣風起,那接住沈青闌的黑袍人,頭上黑袍帽被吹落。
一張眉目五官,與此時困於袛京師祖手中的秦子凜,有幾分驚人的相似的臉,驟然出現在所有人眼中。
所有打鬥的人都沒瞭鬥志,尤其是綺霞峰的四個弟子,看著接住沈青闌的黑袍人那張臉,遙遙出神。
鐘朧月吶吶說:“是、是師父……”
黑袍人向山頭所有人儒雅一笑,那笑清朗如長風,當真是風光霽月。
旋即,他低下頭,目光溫柔地看向瞭懷裡昏迷不醒的沈青闌。
而被袛京師祖困在半空,無法動彈的秦子凜,震驚得眼眶都要瞪裂,嘴張開,說不出一個字來。
下一瞬,他眼前一黑,體力不支,徹底昏死瞭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