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島之上的棋局破解完後,地面上的棋影也不再動作。
謝瑾從浮島之上禦劍而下,穩穩落地。
落地之後,他立刻疾步走到謝錦茵面前,將她從頭到腳一番打量,口中關切道:“你可還好?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她雖是感動小瑾對她的關心,但這份關心眼下有些多餘,畢竟她連根頭發絲都沒傷到,比起師尊的教導,這些棋影的劍術可實在不夠看的。
謝錦茵抿唇一笑,理所當然地回:“當然,小瑾破局破得這般快,我怎麼會有事?”
說著,她伸出手順勢想要摸他的頭,隻是謝瑾這兩年長高瞭不少,她有些不好夠到他頭頂。
正打算墊腳,還好謝瑾察覺到她的意圖,溫馴頷首,頎長的身形俯下,令她能夠觸及到他的頭頂。
少年人頷首的動作有些不自然,身體略微堅硬,謝錦茵抬眸就能看見他喉結凸起的弧度,他的肌膚偏白,喉頸處更是白皙,喉結隨著他的呼吸略略滾動,莫名讓人覺得有幾分禁欲和克制。
這樣的想法,令謝錦茵的動作忽而一滯,手掌懸置在半空中。
其實,謝錦茵大多數時候並沒有留意他的成長,所以一晃眼之後發現他已長成一個男子後,反而更令她愕然。
小瑾是何時身量高於她的,又是何時生出喉結的,變瞭聲音的?又或者,何時開始對她抱有那種感情的……這些,她一概不知,或是並沒在意,所以早就忘記。
她以為自己可以不在意,但當真意識到這件事之後,她也很難再以單純的目光去審視小瑾。
畢竟她本就是個不在乎倫常血緣的荒謬之人。
可小瑾和她不一樣。
或許應該說,她不希望小瑾和她成為一樣的人。
兄長那時拒絕她時,是否也和她如今是一樣的心情。
——自己已枉顧血緣十惡不赦在孽海中翻騰一遭,卻不希望對方和自己犯下一樣的錯誤,成為枉顧血緣倫常的背德之人。
想到這,謝錦茵微微勾起唇角,手掌撫上他柔順的發,一遍一遍的用手撫摸著他的頭頂。
不要改變,不必改變。
謝瑾看上去極為平靜,眸光幽邃,視線卻一直躲閃,不敢與謝錦茵對上視線。
母親那樣聰慧,隻要他稍許露出些許端倪,她便能立刻明白自己的心思,他有些後悔那沖動的一吻,但當時,他實在無法克制自己。
愛她的人那麼多,為何唯獨他沒有資格?
他抿唇不語,幸而一旁的趙瓊芝的聲音打破瞭這凝滯的氣氛。
趙瓊芝看見謝錦茵在摸謝瑾的頭,一雙杏目頓時睜得圓圓的,仿佛在發光,滿眼都是羨慕,忍不住也嚷嚷道:“誒!我方才表現得那麼好!我也要茵茵姐摸摸我的頭!”
聞言,謝錦茵抽回手,有些意外地看向她,隻是片刻後還是微笑道:“好啊,你過來吧。”
她還覺得這小姑娘挺可愛的,說話有趣性子又活潑,可比小瑾有趣多瞭。
趙瓊芝笑吟吟的,剛要上去,就被身側的趙承乾攔下瞭。
“瓊芝,別鬧。”趙承乾拉住她的衣袖將她帶回身後,沒令她湊到謝錦茵跟前。
趙瓊芝不滿地撇瞭撇嘴,但也覺得自己方才有些孩子氣,瞪瞭趙承乾一眼後就沒再說什麼。
周遭所有的黑白棋子化作一灘沙礫,猶如風化一般逐漸消失,再無半點痕跡。
隻是,短暫的沉寂之後,地面開始沉降下墜。
腳下顛簸不穩,謝瑾下意識牽住瞭謝錦茵的手,將她往自己身側一帶。
她的手,分明握劍時出招那般凌厲,可被他握在掌心時,卻略顯小巧,肌膚柔軟細膩,被他的手掌輕握住,就能全然包裹,令他舍不得松開。
他分明知道自己不該這樣。
可自與她有過肌膚接觸之後,他的渴望就愈加強烈,愈加難以忍耐,唯有像這樣短暫接觸,才能緩解這份幹渴。
還好謝錦茵也擔心前方有什麼危險,並沒有松開手。
隨著地面沉降,四周光線也越來越暗,本已零落的光塵被蠶食殆盡,眾人一言不發,靜靜等待何時能到達劍塚底層。
靜默之中,謝錦茵感覺到謝瑾似乎靠得更近瞭些,他堅實的胸膛近在咫尺,她還能嗅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
“小瑾?”謝錦茵下意識輕輕喚他。
“嗯,我在。”
似乎是怕她聽不清聲音,他特意湊近瞭些,隻是周遭晦暗不明,他這般湊近,唇不經意就蹭過她的耳廓。
溫熱的觸感卻仿佛灼燙她的肌膚,感覺到那不屬於自己的溫度,謝錦茵身子一顫,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又想到趙承乾和趙瓊芝在不遠處,隻能將想說的話咽瞭回去。
謝瑾也感受到她方才的顫抖。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再次頷首下來,貼著她的耳廓說。
聲音含糊不清,也極低。
隻有二人能聽到。
道歉這般坦蕩,小瑾又素來乖順,大抵也並非刻意,可饒是如此,謝錦茵還是面頰微微發燙,貝齒咬著下唇,試圖用這點細微的疼痛讓自己轉移開註意力。
該怎麼說……分明知道對方並無它意,可這種若有若無的接觸,遠比她經歷的任何一場性事都更加磨人。
這種,女人對於男人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