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喧鬧聲漸息,劍靈們的聲音小瞭下來直至消失不見。
謝錦茵腰間所佩弟子銘牌散發出幽冷的光芒,四周零碎的光塵似乎感受到召喚一般,凝成一線,從玉牌的一端延伸到對面。
她順著光線的方向看去,光線在半空中便消失瞭一半。
所以她走上前去,止步在一處透明懸空的峭壁之前,才看到那細若遊絲的光線,正順著峭壁往下漫延。
峭壁之下空曠一片,隻有被強大的劍意劈砍而出的深壑,橫縱交錯,隻看一眼就為元神帶來強大的壓迫感,乍一眼看去猶如以天地為局的廣闊棋盤。
她沒有立刻行動,而是繼續觀察周遭環境,除瞭棋盤之外,四周地面零散地插著一些劍,這些劍中並無劍靈,隻是尋常可見的破舊古劍。
掃視瞭一圈,其它地方並無異狀,最後她抬頭,看向棋盤之上的半空中。
這一眼,倒是令謝錦茵發現瞭些東西。
半空中懸浮著一座白玉浮島,上頭翠綠的玉質蒼松點綴在浮島四周,仿佛一個精美華貴的玉雕被放大百倍。
那是什麼?
她雖還不清楚,但大抵也能猜到或許是破解此局的線索。
“小瑾,我們上去看看。”
謝錦茵隨口一句吩咐,謝瑾便已明白她的意思,祭出腰間烏鐵劍帶著她禦劍而起。
眨眼間,二人來到白玉浮島上,此島全部由白玉所雕琢,其間靈氣充沛,若能砸下來換成靈石,想來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不過,她也僅敢想想罷瞭,若是真動瞭這忘虛劍塚的東西,李長源以此為由將她逐出玄夜宗,……就是因小失大,畢竟玄夜宗待宰的肥魚不少,她若是不賺個盆滿缽滿的,怎麼對得起她遠道而來這一趟。
白玉浮島並不算大,所有目及之處便能將一切收入眼底,她繼續往前深入,看見島中心懸浮著一面白玉棋盤,棋面正正對著二人。
這棋盤雖也為白玉,玉質卻為半透明,橫縱之上點綴流光明明滅滅,寥寥幾顆透明如琉璃的黑白子擺在上頭,無不顯示這是一盤殘局。
謝錦茵抬眸掃瞭幾眼,便覺這殘局實在高深,她參悟不透,幹脆放棄。
說起,她對圍棋其實隻是略懂皮毛。
師尊教她的東西,除瞭劍術之外,她沒有一樣是學得認真的,而師尊也從不強迫她,每次總是無奈而溫柔地道瞭句隨你,之後就一笑瞭之。
還時常說……
我的茵茵,隻要過得幸福快樂就已足矣。
她分明愛著世間蕓蕓眾生,卻又給予她所有偏愛,將她視如親生女兒看待。
如今想來,她稍許有些後悔。
後悔沒能在在師尊所剩無幾的生命中,將她所傳授的知識一一牢記於心。
她對於沒有興趣的事情便不想深學,幸而小瑾與她不同,小瑾勤勉好學,凡事都要學至深入透徹,無論他是否敢興趣,隻要是不懂的便一定要學會。
她多少還有點羨慕小瑾這份刻苦勁,換做是她可做不到這樣。
所以……她將破解這盤棋局的任務丟給瞭謝瑾。
“小瑾,你在這破解棋局,下頭棋子交給我們來處理。”
謝錦茵轉頭對謝瑾吩咐一句,話音還未落下,便就著這高度轉身跳入棋陣之中。
少女衣袖墨發翩迭,如流月清輝墜落入深谷。
在她落地之後,圓本空曠的地面頓時浮現出黑白棋子,與她方才所見那殘局之上的擺佈一樣。
隨著咻咻二聲風聲乍過,那些棋子有幻化做黑白二色的影子,影子又逐漸變化,化作男女莫辨,手中執劍的人影來。
對上躍到她面前的黑色棋影,她毫無猶豫,隨後抄起插在一旁的舊劍,一劍刺出,動作矯健行雲流水,劍光一閃後,那道黑影就被她迅疾的劍勢一分為二,化作黑煙消散而去。
趙瓊芝和趙承乾也跟著下來,自也看見瞭這一幕。
接連解決完幾個棋影之後,謝錦茵喘瞭口氣,對身後兄妹二人叮囑道:“你們隨意出手解決幾個出現的棋影就好,棋局小瑾會完成,不必擔心。”
“好的茵茵姐!”趙瓊芝自是對她深信不疑,立刻拔劍出鞘,對付起身旁的棋影。
一旁的趙承乾被她凌厲的氣勢所感染,立刻跟著抄起地上的鐵劍,迎上棋子所化作的人影。
墨玉石臺之上,少年斂眉垂目,薄唇抿成一線,抬首註視著面前的白玉棋盤。
棋盤之上,縱橫十九道線。
一天,二地,三才,四時,五行,六宮,七鬥,八方,九州,十日,十一冬,十二月,十三閏,十四雉,十五望,十六相,十七星,十八松,十九客。
解開眼下棋陣有兩種方法,一是隻憑蠻力摧毀掉所有棋陣上的棋子,不過這種方法需要耗費大量時間,並且隻是破解此局,還不代表此次試煉結束,在這裡耗費大量精力,並不值當。
第二種方法,自然是按照圍棋的規則解開此局。
棋盤上已擺好一些黑白子,這是一盤對方執白,他執黑的殘局。
謝瑾執起一枚黑子,感受到棋子之中流淌的靈力,並不急於落子,而是斟酌這個殘局的含義。
此局與下方棋陣相連,若能解開此局,便能解開下方棋陣。
不得貪勝,卻不可不勝。
而棋局無非三種結果,勝敗平。
他必須要盡快解開此局才能幫上她。
念此,謝瑾眉頭微蹙,修勻的指尖夾起那枚黑子,落於棋盤之上。
落子聲清脆,如珠玉瑯瑯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