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睡到傍晚才起床,醒來的她已經沒瞭那種胃中沉甸甸的感覺。
窗外映射進幾縷昏黃的光線,笙笙忽然意識到快天黑瞭,她種的菜還沒有澆水。
笙笙連忙穿鞋出門,結果發現院子裡那片小地上種著的植物不僅被澆瞭水,一些新冒出來的雜草也被清理幹凈瞭。
平時也就隻有楚寒煙會隨意進出她的院子,現在楚寒煙不在,那麼做這些事情的隻會是公孫如。
不過笙笙有些意外,因為在她的印象中,公孫如雖然也能吃得瞭苦,但不像是會種田的,感覺公孫如就應該是與詩畫為伴。
“靜安師父現在感覺如何?”
一道聲音從笙笙的身後傳來,笙笙立即轉身,對上瞭公孫如的眼睛。
公孫如生瞭一雙多情的桃花眼,當他認真地看著他人時,總是會給人一種他似乎對你有情的錯覺。尤其是當公孫如眼含笑意時,簡直能把人的心都看酥軟瞭。
從前那雙眼中的情意中總是隱藏著精明和算計,現在更多的是溫和。
笙笙定瞭定神,她道:“已經沒事瞭,謝謝施主幫我照料瞭植物。”
公孫如笑著說道:“靜安師父特地為我從外面買瞭買瞭飯菜,我為靜安師父做這些也是應該的。”
笙笙點瞭點頭,她道:“也到瞭該吃飯的時候,我去弄些飯菜來。”
兩人的關系好像隨著下午的事情而緩和瞭些,至少笙笙會對公孫如多說幾句話。
轉眼間距離公孫如恢復記憶隻剩下瞭一天多的時間,阿七突然出現在瞭笙笙面前。
阿七一直待在笙笙的身邊,但若非必要他很少會出現。
阿七一出現就給笙笙帶來瞭楚寒煙的口信,楚寒煙暫時沒辦法離開皇宮,但他已經為笙笙安排好瞭一切。
失去記憶的公孫如沒什麼危險性,但他一旦想起來自己是誰,又是為什麼失去記憶,那麼對於笙笙來說就變的危險起來。
既然危險那就要提前解決問題,這幾天已經給瞭楚寒煙充足的時間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需要再拖住公孫如。
楚寒煙讓笙笙提前將公孫如送下山,公孫傢的人自然會找到公孫如將他帶回去。
笙笙也怕有太多的變數,她和阿七見完面之後就打算讓個公孫如盡快離開。
今天公孫如終於完成瞭自己的畫作,他的心情看起來不錯,見到笙笙回來,還讓笙笙看自己畫得如何。
笙笙覺得個公孫如畫得確實好,但是她沒有心思去欣賞,又因為心中藏著事情要跟公孫如說,所以眉頭一直都是緊鎖著的。
公孫如註意到瞭笙笙的表情,他道:“我沒有忘記自己之前說過的話,這幅畫畫成的那天我會燒瞭它。今天完成瞭,我也該實現自己的諾言瞭。”
公孫如實際上是在以退為進,因為他清楚笙笙的性格,笙笙很容易心軟,過於強硬的手段或許能讓她屈服,但不能讓她真的情願。
然而這次公孫如賭錯瞭,笙笙容顏不變身體不老,留下畫像這種事情是她絕對不願意做的,所以她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猶豫。
笙笙道:“好,那我去拿火折子過來。”
看著笙笙離開的背影,公孫如臉上的笑容淡瞭下來。
不一會笙笙不僅拿瞭火折子,還搬來瞭一個銅盆方便燒掉畫卷。
盡管和原本預想的不一樣,但公孫如沒有反悔,他將自己精心繪制瞭五六日的畫卷放入瞭銅盆中。
火折子亮起一點微弱的火星,然後點燃瞭畫卷的一角。火舌4意地蔓延,被它舔過的地方迅速地發黑變焦。畫上的笙笙容顏也逐漸被吞噬,燒掉的不僅僅隻是畫,還有公孫如的情。
在畫還在燃燒時,笙笙道:“施主,你失蹤瞭那麼久,想來你的傢人應該都很擔心你。或許你一下山他們就找到你瞭,你終歸是要回傢的。寒露庵是遠離紅塵之地,不是久留之處。”
公孫如垂眸看著燃燒的畫卷,火光映照在他的臉龐上,那張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又或者說所有的情緒都藏在瞭眼底。
“靜安師太是希望我盡快下山嗎。”
笙笙點頭道:“嗯,而且繼續留在這也是委屈你。”
笙笙覺得個公孫如好像是願意留下來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正常人應該都受不瞭這種隻能被困在一個小院子裡,天天吃得還那麼差的日子吧。回去享受錦衣華服珍饈美味才是正確的選擇。
公孫如道:“謝謝靜安師父在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在下明日便下山。”
笙笙松瞭口氣,道:“放心吧,你的傢人肯定很快就會找到你的。”
公孫如並不懷疑笙笙的話,他沒有記憶,知道的事情也很少,但是腦中已經拼湊出瞭一個很接近事實的猜想。
公孫如猜想,他從前和笙笙關系匪淺,但因為種種原因他傷瞭笙笙的心。他的失憶說不定跟笙笙有關,笙笙之前不讓他離開現在卻突然讓他走或許是在為某件事情拖延時間。
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笙笙就已經醒來瞭,公孫如也穿戴整齊。
笙笙對公孫如道:“施主早些下山吧,免得再晚些會被其他人看見。”
公孫如看著笙笙好一會才開口道:“靜安師父能送送我嗎。”
笙笙猶豫瞭一下,想著公孫如也要走瞭,送一下也沒什麼。
笙笙道:“那我送你到後門口吧。”
公孫如道:“好。”
笙笙帶著公孫如往寒露庵的後門走,馬上就要入冬瞭,早上起來不少植物的葉片上都結瞭一層薄薄的寒霜。
笙笙穿得厚,但露在外面的臉龐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凍得有些發紅,她吐出一口白氣。
不一會他們就走到瞭後門,笙笙停下瞭腳步。
“好瞭,接下來的路施主就自己走吧。”
但公孫如沒有著急離開,而是對笙笙道:“在離開前,能否再叫一聲我的名字?”
笙笙沉默瞭一下,她道:“施主,快些下山吧。”
公孫如沒有再繼續糾纏,他轉身朝山下走去。蜿蜒的小路像是看不到盡頭,但公孫如知道自己很快就會走完。
回頭去看,後門那已經是空蕩蕩的,仿佛從來都沒有人站在那裡過。
如笙笙所說的那般,公孫如一下山就遇到瞭公孫傢的人。
出於謹慎,公孫如沒有暴露自己失憶的事實,而是順著他們的話繼續說。
坐上馬車後,沒過一會公孫如就忽然感覺頭疼欲裂。無數記憶一同湧進瞭他的大腦,記憶中的畫面快速地閃過,公孫如終於想起來瞭一切。
他是公孫傢現任的傢主,他們公孫傢效忠於皇帝,目前皇帝病重疑似跟皇後楚寒煙有關。
而他突然收到瞭一封來自於笙笙的信,他明知道這種時刻無論信是真是假,這都是個陷阱,但他還是往裡面跳瞭。
從赴約到中毒,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