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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去啊?”

  “不去。”

  宋荷靠在門框,手臂交迭在胸前,眉目清秀,沒化妝,素的很,也溫柔多瞭。

  她盯著半裸著又跌回床上的那人,看他扯起被子遮住腦袋,扯扯嘴角,語氣稍顯戲謔。“真不去假不去啊?”

  “別跟這兒自欺欺人哈。”

  一陣沉默。

  顧隨閉閉眼,眼底深深的黑眼圈。

  他有起床氣,自己媽來瞭也沒用。

  眉頭皺的要爆炸,他煩躁。

  “關門!”

  宋荷不關。

  “你爸讓我問問你,待會兒去給你辦手續,你去不去。”

  顧隨不聽她扯淡,他爸才不回問他去不去,他巴不得他能給二人空間讓給他倆呢。

  “不去。”

  宋荷笑著聳肩,就跟挺無奈似的,也像是滿意。

  她語氣可惜的說句那好吧,然後就是漸近的腳步聲。

  顧隨知道她走近,但懶得理,就沒睜眼。

  “說五天就五天,手機給你擱這兒瞭啊。”

  啊字音調上揚,刻意提醒啥一樣。

  給顧隨聽的鼓起一股氣。

  而後就是聽人哼著小曲兒,腳步聲漸遠,關門。

  宋荷噠噠噠提著化妝包下瞭樓,人在客廳轉一圈。

  “人呢?”

  皺眉。“顧賾。”

  樓上傳來的踩樓梯的聲音,步調很穩,熟悉到骨子裡。

  他不講話,一貫的人到跟前才應聲。

  “嗯。”

  宋荷盤腿坐進沙發化妝,顧賾就靠過去,手臂必須得攬肩膀。

  “今天穿這個怎麼樣?”

  她手機拿給他看,是件露背裝。

  顧賾挑眉,“你要覺著穿高中去合適你就穿。”

  “。。。”

  宋荷切一聲,在手機上嘩啦兩下,找瞭件稍微正式點的。

  “晚上想去喝個酒。”

  加一句,“不能帶你。”

  跟小姐們兒聚會呢,老帶著他沒啥意思。

  是詢問他意見的,但她又總給詢問硬生生拉成告知的語氣。

  顧賾喝口咖啡,指腹捏瞭捏她肩胛骨,“去唄。”

  “呦,今兒開天窗瞭?”

  她挑一下眉,有點驚訝。

  “不給我當保鏢瞭啊?”

  顧賾垂垂眼瞼,轉過臉,掌心攥住她臉,語氣一貫的兇。

  “你他媽怎麼跟老子說話呢?”

  他的指腹稍顯粗糙,一低頭,咬住宋荷還沒塗口紅的唇瓣。

  “呲——”宋荷去掰他手,摳住使勁兒,“疼疼疼——”

  他就沒溫柔過,牙尖兒捻住唇肉,似笑非笑地去碾磨。

  咬她的時候,顧賾還是笑的。

  力度不重不輕,疼,但沒破皮。

  “錯瞭錯瞭錯瞭——”

  宋荷秒慫,瞬間認錯。

  顧賾才放過她。

  剛松手,’啪啪‘兩巴掌就上他胸口。

  “你有病啊!”

  顧賾笑笑,掌心拍拍她臉蛋兒,“再說一次,我是什麼?”

  他側側耳朵,笑的張狂。

  “……”

  宋荷就沒幹過他的時候。

  她舔舔唇瓣,還有點蟄。

  手臂一勾,坐上男人腰際,“老公……你是我老公呀……”

  顧賾就知道她要用這招,無奈笑笑。掌心拍拍她屁股,“別他媽作。”

  宋荷就作。

  她故意捏著嗓子。“老公。”

  不理。

  “老公。”

  還不理。

  “老公老公老公!”

  “老公..公……”

  顧賾:“……”

  “我看你沒見血就不爽……”

  宋荷噤聲。

  “行瞭啊。”

  鬧夠瞭,顧賾笑著觸上她腰際,“這不叫開天窗。”

  “那叫什麼。”

  “你老公這叫政策性放寬。”

  “。。。”

  “得瞭啊,你自己註意點兒。要還想好好喝酒,就給腦子給我放聰明點兒……別他媽給外頭給我招些阿貓阿狗的。”

  “。。。”

  哦。

  宋荷安靜瞭會兒,化著化著想起來扇顧隨那一巴掌。

  她還真沒跟他動過手。

  其實吧。

  她也挺愧疚的。

  本身她也貪玩,就沒怎麼管過顧隨,也實在是不知道怎麼管,陪他的時間隨著他年齡的增長在呈函數型急劇減少。

  她不是什麼很善良的人,顧賾給她護的很好,他護她的邪惡,護她的善良,也讓她維持自我。

  記得她在國外那會兒,她的自我和張揚被柴米油鹽和漂泊不定磨的就沒剩多少。

  後來她主理瞭自己的公司,偶爾也會懷疑自己這樣性格會不會不好。

  顧賾就不覺得。

  他那會兒抽著煙坐她老板椅裡頭撐額那股牛逼樣她現在都能想起來。

  那會兒他說,“改個屁。”

  “老子花那麼大功夫才給你身上這股子作勁兒養回來……”

  “你應該聽老公的,而不是外頭那阿貓阿狗。”

  所以她這些年一直都挺自我的。

  但這一巴掌也屬實讓她內疚。

  於是她問顧賾,“會不會傷他自尊啊?”

  顧賾抽瞭口煙,笑瞭,他瞭解自己兒子的尿性,這點還不至於。

  “你現在應該喝口你老公泡的咖啡,然後乖乖換衣服,最好中午多抽點時間陪你老公吃個飯。”

  宋荷自嘲。

  “我大概在當媽的裡頭算得上是個廢物瞭。”

  得瞭吧。

  顧賾不冷不熱,從手機屏裡抬頭,不很在意。

  “照你這麼說,我才是應該是個廢物。”

  跟她相比,他就更不怎麼管顧隨瞭。

  “你要接受他的基因裡有屬於你的並不完美的那一部分,也要接受自己無法瞭解真正的他。他姓顧,是你生的,是我養的,也是他自己。”

  顧賾跟顧隨說過一句話。

  “你不屬於你媽,更不屬於我,你誰都不屬於。你叫顧隨,是你自己。”

  “不要成為任何人的附屬品,這樣你就什麼都能做。”

  顧隨做的很好,至少目前為止他就是這麼做的。

  他清楚明白自己想做什麼,並且他很堅定,慣來如此。

  他顧賾的兒子,不會差到哪兒去。

  宋荷不贊同他說自己是個廢物。

  “放屁呢。”

  她懟過去。

  “你哪裡是廢物,你是廢物的救世主。”

  “我現在擁有的所有能量,都是因為有你。”

  顧賾沉默。

  也許他一貫不知道怎麼回復她炙熱的愛,隻知道這時候應該給她個擁抱。

  “行瞭,你就別管瞭。”

  “他會想明白的。”

  /

  宋荷離開後好久顧隨都沒動。

  直到樓下傳來引擎的聲音,他才皺瞭下眉。

  然後安靜兩秒,猛地睜開眼。

  跟前放著就是那手機。

  “。。。”

  他沒動,眉宇間未消戾氣。

  手機嗡嗡幾聲,來瞭消息。

  條件反射,他就想去拿。

  末瞭,手機被攥手機掂瞭兩下,他開鎖,嗡嗡嗡一串消息炸出來。

  他翻一眼,又點開微信,撥瞭兩下微信好友列表。

  兩秒後。

  啪一聲,手機被他丟到墻腳。

  瞬間,手機報廢。

  去他媽的。

  他太陽穴突突跳動。

  掌心稍微縮緊,他手背繃著青筋,這一刻是暴怒的。

  人又倒回床鋪,四周安靜鼻息彌漫著熏香的味道。

  薰衣草味兒的,香香的,淡淡的…………

  艸。

  顧隨一腳踹倒落地燈。

  他的暴戾和氣憤,攪亂瞭他的所有理智。

  /

  兩層樓高的小臺球廳,進去就撲面而來的一股子烏煙瘴氣。

  鐘崢挎著包帶著一幫人推開玻璃門的時候,一眼就瞅見對面沙發上坐著抽煙的男人。

  他單手捏住球桿,指節夾住煙,另一隻手捏住巧克粉。

  在弄球桿。

  聽見門推開,他沒抬頭,眼底黑眼圈特明顯。

  “來瞭啊。”

  說著,坐到顧隨身邊的位置。

  顧隨沒吭,兀自打磨,然後叼起煙,走向臺球案。

  球碼的齊,顧隨一桿子打過去,開瞭局。

  “晚上組個局。”他開瞭口,嗓子有點啞,喝酒喝的。

  “成。”鐘崢抽口煙,“你不用管瞭,都兄弟的事兒。”

  顧隨嗯一聲,吐口煙,瞇瞭下眼,下頜骨繃的有點緊。

  聲音一貫的平淡,就是臉子臭的要死。

  “怎麼著啊,阿隨。人小姑娘找你好幾天,這送別會你咋說也得跟人說一聲吧……”

  吧……

  吧……

  吧……

  吧字拉的有點長,被顧隨眼神嚇退。

  一貫的吊兒郎當沒瞭,這會兒冷的要死。

  “幹她屌事兒。”

  “。。。”

  “今兒學校出瞭件事兒。”鐘崢笑,抬眼去瞅顧隨,“任之初給黃子格潑瞭。”

  他還頓一下。

  “用湯。”

  顧隨垂著眼瞼正在打花二,出去那一下,動作一頓,歪瞭。

  他瞥瞥嘴,煙頭一捏,按滅在巧可塊兒上。

  “操!”他就跟氣笑一樣,“真他媽點兒背。”

  而後捏著巧可塊隨手一丟,直愣愣落鐘崢面前酒杯子裡瞭。

  ’啪嗒‘一聲。

  杯子應聲而裂。

  鐘崢:“。。。”

  得嘞,明白。

  鐘崢·和兄弟幾個對視一眼,無奈聳肩,而後就是轉身和朋友扯皮。

  打球的打球,喝酒的喝酒,打遊戲的打遊戲,打牌的打牌。

  熱熱鬧鬧的,沒人敢給顧隨面前出把戲。

  他這幾天都這逼樣,一碰就著,沒人敢惹。

  不多時,門又被人推開。

  門口掛的玩偶機械的喊瞭聲’歡迎光臨‘。

  符瑀安一貫的風風火火,大耳環,上挑的眼線。

  她打個哈欠,沖人打個招呼,看到顧隨,喊瞭句’哥‘,就在鐘崢身邊坐下。

  遊戲打瞭會兒,沒啥意思,符瑀安勾著下巴去瞅那頭獨自幹球的顧隨。

  看著看著,笑瞭。

  她側側腦袋,問鐘崢。

  “今兒晚哪兒喝?”

  “七叔燒烤。”

  符瑀安點點頭,嚼著口香糖,一副沒睡醒的樣。

  她不很瞭解顧隨和任之初之間發生瞭什麼,隻是覺得最近這幾天顧隨的心情都不好。

  氣壓太低,她就搬著行李去顧隨外頭租那房子住瞭。

  不想這事兒還好,一想就想起來頭兩天被人敲門這事兒。

  她欸一聲,喊鐘崢。

  “前兩天來我哥房子敲門那姑娘,到底跟我哥啥關系?”

  鐘崢想起來一天在學校被問好幾遍’你能聯系上他嗎?‘。

  人可憐兮兮的,可他也得為瞭兄弟編謊話。

  等瞭幾天沒等到,這兩天小姑娘問都不問瞭。

  “我咋知道。”

  他咋會知道呢?

  也就知道顧隨戴人小皮筋,帶人來聚會,帶人打球,為瞭人小姑娘跟人幹架……

  他嘖嘖兩聲,嘆氣,“孽緣啊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