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間基本上班裡都是睡倒一大片,就算是國際學校也沒啥區別。
任之初很困很累,但趴到桌子上,口鼻埋進臂彎,淺呼淺吸之間,卻睡不著。
於是她微微抬起眼瞼,看到的就是窗外傾瀉的一縷陽光。
“呼——”
這口氣更像是在糾結某些事情,至少她是這麼做的。
她很糾結,甚至無所適從。
因為按照平常,這時候她會趁機拿著水杯七拐八拐到十班門口接個水,然後再趁機多看他幾眼。
但今天她不是不想去,是人剛給自己送來班自己立刻就跟過去,好像不太好。
顧隨不喜歡粘人的女孩兒。
這是公認的。
說來也挺奇怪,顧隨談過這麼多次戀愛,基本都是外校的,就一個林曉還沒談多久就掰瞭。
但其實他隻是怕麻煩,也不是沒談過同校的,他初中前兒就談過個同校的,那姑娘粘人的很,下課要陪吃飯上廁所,就連接水也得跟著。顧隨是個講原則的人,活的稍顯隨性。於是這麼拒絕個一兩次,人就哭啼啼的提瞭分手。
之所以能跟林曉談,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她這人挺懂分寸,不越距,不纏人。
任之初就更不一樣,但顧隨又總是說不出來她究竟哪兒不一樣。
隻是每次她在的地兒,他就總想瞅過去。
任之初的思緒開始微微發散,窗外不時有嬉戲打鬧的身影。
正當她發呆的時候,窗外突然走過一道身影。
幾乎是瞬間,任之初的腰板兒就挺瞭起來。
啊
他怎麼來瞭。
顧隨這會兒正和一朋友一起順著她們班門口往前走,手裡還拿著個杯子。
他微微側著腦袋,嘴角有淡笑,像是在聽朋友講話,又像是沒聽。
隻是當他將要消失在她視野的時候,他同她對視,眼神是明朗又意味深長的。
朋友進去上廁所瞭,顧隨幫人接個水。
剛打開開關,身邊傳過來一股子熟悉的洗發水的味道。
他沒轉身,但嘴角和眼角都是慵懶的微笑。
直到衣角被人輕輕拽瞭下,“喂”
顧隨給蓋子擰上,隨意嗯瞭聲,就跟鼻腔冒出來的音節一樣。
“你怎麼來瞭啊?”任之初手上有護手霜,皺眉擰瓶蓋,沒擰開。
顧隨看瞭眼,順手拿走她手裡的水杯,擰開,接水,一氣呵成。
“怎麼,這地兒你傢的啊,我還不能來瞭?”
“沒。”任之初站在他身邊,仰頭看他,“我就是挺驚訝的。”
然後看顧隨輕笑一聲。
“顧隨。”
“嗯?”
“你是為瞭我才來這邊接水的嗎?”
她問這話的時候,眼神很是堅定,可鬼知道她想多就才敢問出這句話。
顧隨給她瓶蓋擰上,然後放在手邊,和自己的杯子放在一起。
就是還沒要給她的打算。
“你以為呢?”
“你以為呢任之初。你以為我為什麼跑這麼遠過來接水?”
他隨意靠在一邊的書架上,手臂環抱在胸前,然後盯著她看。
後者似乎是有些被問住瞭,直到這一刻顧隨才突然明白一個事實。
她對於他的感情,不是一般的不自信啊。
於是他沉默兩秒,抿瞭抿唇。
“說話。”
聲音瞬間低瞭兩個度,有點兇,又有點無奈。
“你說說,我憑什麼跑來這麼遠來接水?”
任之初似乎從他話中聽出瞭什麼,又似乎沒聽出來。
她又想到他惡狠狠咬上自己耳後軟肉的那股子殺氣。
那副表情和現在的漸漸重合,她好像明白瞭什麼。
顧隨拿她沒半點辦法,他身子立瞭立,遮住瞭叁分太陽光。
微微輕嘆口氣,他手指觸上任之初的耳後軟肉,那兒還是青紅的,“一上午沒看到你,老子隻能過來找你瞭。”
他嗤笑一般,俯身在她唇瓣很輕的吻瞭一下,然後指節撫瞭撫她側臉。
“也他媽的不知道你給我灌瞭什麼迷魂藥。”
任之初:“……”
她伸出手,攥瞭攥他腰間的衣衫,抬頭看他的時候,眼角都是溢出的微笑。
“我沒。”
“放狗屁!”
“……”
真沒啊。
顧隨俯下身子,手臂攬住她的腰肢,根本不顧身邊偶爾駐足觀看的人。
“別嘲笑老子。”
他低頭,垂瞭垂眼瞼,吻住她,“挺想你的”
因為想你啊,可等不到你,那我隻好自己過來瞭。
你別嘲笑老子,這樣還不是因為太想你。
間操隻有短短的叁十分鐘,預備鈴響的那一瞬間,任之初莫名就不想挪腳。
顧隨看出來瞭,他攬攬她肩膀,笑的有點不要臉。
“舍不得我啊?”
任之初攥攥他下擺,手掌按瞭按他腰際,然後很嚴肅認真的點瞭下頭。
這一下不很要緊。
隻不過給顧隨的心點的有點麻。
他笑的胸腔有點震動,然後摸瞭摸她側臉,捏瞭下,“聽話點兒,乖乖上課。”
然後給水杯塞她手裡,稍顯霸道。
“上課好好聽課,少想我一會兒。”
“你好不要臉。”任之初罵他。
“嗯。”他擺擺手,往班上走,“都來找你瞭,還他媽要什麼臉。”
/
中午任之初吃完午飯順帶著買瞭杯奶茶。
門口的欄桿圍瞭好多人,任之初習慣瞭。
這會兒基本上都是為瞭看樓下的男生打球的。
任之初和陳清肩並肩的也趴在欄桿上往下看,她手臂撐在欄桿上,嘴裡叼著奶茶的管子,看似在聽陳清說話其實眼神就沒停止去看樓下那抹身影。
“你說實話,你跟顧隨幾壘瞭?”
任之初:“沒幾壘啊”
說這話的時候,她是心虛的,管子都被咬的不成樣子。
“你別亂想啊。”
“是嗎”陳清不信,“別以為我不知道哈。”
任之初不講話。
“行瞭,反正你自己註意點吧,你要覺得跟他行我就支持你,但你要被他甩瞭,到時候別到我這兒哭。”
這話有點耐人尋味,任之初不知道怎麼回答。
“清清,我心裡有數。”
“你最好是!”
陳清用力吸瞭吸奶茶,稍顯惡狠狠地盯瞭盯樓下球場被一堆濃妝艷抹的小婊砸圍住的顧隨。
奶茶很快喝完,她又看瞭看旁邊任之初。恰好就看到她耳後的那塊兒傷痕,脖子上的遮瑕也遮的不完全,她瞥瞥嘴,給任之初外套扯好,遮住脖子後頭的吻痕。
“顧狗子可真他媽”
她想瞭想措辭,“真他媽殘暴。”
這都算好聽的,她其實挺想罵臟話的。
任之初安撫一般的挽住陳清的手臂,“沒事兒,下回我咬回去。”
她說的實話,今天一上午,耳朵後頭疼的要死,每次不小心碰到一疼她就有這種想法。
好想咬死他
話這麼說,還是想看他。
這會兒顧隨穿著球衣和朋友一起打籃球,青春洋溢的,他周圍還是圍瞭一堆的小姑娘。
偶爾拿著手機看似在自拍,誰知道呢,反正球場上的人總也得被拍進去。
陳清不感興趣,她說要去衛生間,就走瞭。
任之初看著朋友離開,輕輕吐出一口氣,然後踩上欄桿邊的矮臺,把下巴微微墊在手臂上,趴著看他。
她看的認真,偶爾身後有人打打鬧鬧的經過,帶來一陣濃稠又溫熱的風。
奶茶沒喝完,被她攥在手裡,百無聊賴。
沒多久,是一陣歡呼聲。
顧隨那隊贏瞭,他倒沒什麼表情,有點習以為常。倒是身邊那群小姑娘就跟沒見過似的,一股腦的跑過去,不是遞水就是遞毛巾的。
任之初直到這會兒才有瞭那麼絲嚴肅的心情,她眼神就跟劍似的盯著那群小婊砸。
有些還給人男生面前撩頭發,一臉的媚意。
有那麼一瞬間,任之初是想動一動的。
畢竟這地兒觀賞時間長瞭,也挺無聊的。
就在她要下樓的時候,下頭那群姑娘有動靜瞭。
齊刷刷地,一堆人都往任之初這邊看。
任之初:“……”
她眨眨眼,腦袋從手臂上離開,站直身子。
然後就看到顧隨隨手巴拉瞭下腦袋上微微潮濕的頭發,單手拿著瓶礦泉水,單手抱著個籃球,然後走過來。
就在任之初站著的地方樓下,他仰仰頭,眼被陽光照的微微瞇。
“任之初”
任之初挑一下眉,倒沒想到他能這樣。
“幹嘛。”
“渴瞭。”他笑。
“想嘗嘗你那杯奶茶。”
任之初啊一聲,輕笑,指尖沖下,點瞭點他。
“你有水啊。”
顧隨一挑眉,手拿著那瓶水朝著不遠處隨手一丟。
’啪‘一聲。
那瓶礦泉水的歸宿隻能是垃圾桶。
“現在沒瞭。”
“趕緊的!下來給老子喝口,渴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