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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欲海翻騰(六)

  “大哥,你這麼說,這島上是有人嘍?”

  尹優道。“不錯,這島上一定有人住!”

  我緊定地點瞭點頭!

  “呀,徐大哥,你看我找到什麼瞭!”

  尹秀突然蹲下來,從一堆枯枝爛草中抽出一條臟兮兮的小小的紅手帕。

  “咦!這手帕上好像還繡著什麼字呢!”

  “還有字?仔細看看,上面繡的是什麼字?”

  尹秀輕輕將臟土擦去,端詳瞭好半晌,才道:“好像是,嗯,憶……白……”

  “什麼?拿給我看看!”

  我臉色大變,一把搶過那紅手帕。果然,雖然紅手帕很臟,但仍然依稀可見“憶白”兩個字!

  “你怎麼瞭?”尹秀問。

  我默不作聲,突然凌空而起,狂飛而走。丟下一句話,“你們在這等我一會,我馬上回來!”

  “哎,徐大哥你上哪去呀?”

  尹秀急的直跺腳,“哥,你看他這是怎麼瞭?”

  尹優搖搖頭,“不知道,不過他也說瞭,那我們就在這等著吧!”

  尹優兩兄弟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半刻鐘後就看到我臉色鐵青地飛回來瞭,手上還拿著那塊濕淋淋的手帕。

  “徐大哥,發生瞭什麼事?”

  “這是我十四娘隨身必帶的手帕!”我臉色不善道。

  尹秀有些不信,疑惑道:“不會吧,徐大哥,那手帕上不過寫瞭兩個字而矣,你怎麼就知道它是你十四娘的?”

  “我十四娘姓谷名憶白,武藝雖然不大好,隻有江湖上一流的水平。可她的一手女紅,卻是天下一絕,她若稱第二,可沒人敢稱第一。從小我的衣服手帕都是她給我縫的,我焉能不識?”

  我展開那塊紅手帕,手帕已經被洗得幹幹凈凈瞭,其上“憶白”兩個字清清楚楚,針眼密密麻麻,龍飛鳳舞,非是一般人能繡得出來的。

  尹秀接過一看,“哎喲,果然是女紅高手所制!”

  我有些驚訝,“你也懂女紅?”

  尹秀自知失言,忙不迭道:“不,不懂。我哪裡懂啊,隻是我師娘的女紅手藝好,常給我們做衣衫時看到的。”

  我不在意,心裡為十四娘谷憶白擔心。傳聞名玉兒她們領著眾女坐船逃出海,已經被倭寇鬼子捉住瞭。谷憶白的手帕又怎麼會遺在此荒無人煙的小島上呢?莫非其中另有隱情?

  尹優看出我的心思,道:“徐大哥,要不我們搜搜這坐小島?也許還能找到些蛛絲馬跡也未可知呢。”

  他這話正中我下懷,我大喜道:“好咱們這就去搜搜!不過,你的腳傷還沒好,不如我背你回船去吧。”

  沒想到尹優卻拒絕道:“徐大哥,多一個人就多一雙眼睛,我雖不能走,可眼力還行。隻要你背……嗯背著我就成瞭。”

  我也沒多想,點頭說:“好,來,我背你!”

  說著背過身子,朝尹優蹲下身子尹秀突然開口說:“哥,你?”

  尹優瞪他一眼,好似警告。

  “尹優,你怎麼瞭?”

  “哦,沒什麼,沒什麼。”

  說著尹優就已經趴在瞭我背上,雙手環摟著我的脖子。

  尹秀朝尹優狡猾一笑,趁我背過身之際,食指在臉上劃瞭兩下。尹優臉上微微一紅,又白瞭他一眼。

  “摟緊瞭,好,咱們這就去搜搜看!”

  我站起身,兩手撈住尹優兩條大腿,大步朝前走去。沒想到尹優看起來很強壯,身子卻不怎麼重,身上隱隱還有絲若有若無的香氣。我取笑道:“尹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還擦香水?”

  “啊?哦,我哪有?一定是早上小萍給我拿衣服的時候沾上的。”

  小萍是那群苦命女子中的一個,被白貞派來專門服侍尹優,姿色善可,雖不醜亦稱不上美,比白貞姿色差點。想想,以白貞的姿色也隻能稱得上是下等之姿。一群鄉野女子,從小勞作,哪裡稱得上漂亮的?

  不過那些已經成為死鬼的海盜的眼力也不算太差,沒搶那些醜不拉嘰的來。

  “咦,徐大哥,你看,那邊好像有條小路!”

  背上的伊優突然一指我左前方不遠處。

  “啊,真的有條小路呢,看來是人走出來的。呀!那這麼說,這小島上果真有人住嘍?”尹秀大呼小叫道。

  “噓——尹秀,你小聲點,別打草驚蛇!”我埋怨道。

  尹秀這回到沒跟我作對,乖乖地跟在我身後不作聲。

  尹優回頭瞪瞭後頭的尹秀一眼,尹秀調皮地吐瞭吐可愛的小舌頭。

  “蹲下!”

  我低吼一聲,嚇得尹秀一機靈,忙跟著我蹲下來。

  “怎麼瞭?”

  我一指遠方一座小山道:“你們看,那裡好像有個小山洞。”

  遠處那小山腳邊上有幾棵大樹擋著,那洞口雖然隱蔽,可因我們角度的關系,恰好可以看到。

  “啊,真的有個山洞。啊,剛才好像從裡面走出個人來,一閃就不見瞭!”

  尹秀輕呼。

  “嗯,我也看到瞭!”

  我點點頭,把尹優從背上放下來,吩咐尹秀道,“你們兩個呆在這裡,尹秀你照顧好你哥哥。我去洞裡面看看!”

  “不要,徐大哥,我也想跟你去!”

  尹秀不答應。尹優輕聲教訓道:“弟弟,聽話。別給你徐大哥添亂!”

  尹秀萬般無奈地撇瞭撇嘴,認命似地點點頭,“好啦,哥,我聽你的話啦。徐大哥,你快去吧。不過可要擔心點哦!”

  我點點頭,“你們也要小心!”

  說完在兩兄弟的註視下向山洞潛去。

  邊潛邊運起地聽之術。

  先前走出去的那個人的腳步聲越走越遠,看來是有什麼事往外走。洞口附近也沒什麼奇怪的聲音,目力所及處無人把守。隻是那洞裡面好像有不少人的腳步聲,隱隱還有一震一震的咚咚之聲。

  潛進洞中,入目處是一條像通道似的走廊,光線很強,火光通明,石壁邊插著不少熊熊燃燒的火把。越往裡走,洞中傳來的聲音越是清晰。咚咚的擂鼓聲中,傳來人們歡呼叫喊聲。

  再走過一個彎道,前面兩邊突然出現兩個人影,嚇得我往邊上一閃,隱入黑暗之中。好半天我才探出腦袋,才發現。原來那兩個人影是崗衛,兩個人身穿獸衣獸褲,渾身長滿寸長的黑毛,手上握著根土制長槍,立著不動。

  卟,卟,兩道極輕微的響聲傳來。我收回手指,走他們中間走出來。

  眼前豁然開朗,入目的是一個巨大的石洞,四周是大大小小不等的小洞。大石洞中間正燒著一堆大火,幾十名野人正圍著大火亂蹦亂跳。火堆旁有個兩米來高的架子,架子上正綁著一個白衣女子,背對著我,頭低在胸上,長發掩蓋住瞭她的相貌。

  我心中一顫,莫非她就是……

  雖然我武開車蓋世,可小心使得萬年船。再者我現在是為瞭救人,而非殺人。經過上次李靈兒被辱的經驗教訓之後,我懂瞭一個道理。要救人,就不能光明正大。使敵明,我暗。這才是救人最最重要的原則!

  悄悄地隱入火光照耀不到的黑暗裡,憑我的速度,在第一塊黑暗之間的光明處跳躍,始終無人發現。很快的,我就已經潛到瞭外圍野人的背後。

  我內心平靜如同古井無波,繞到瞭那被綁女子的正對。我張口吹出一股真氣,洞中憑空而起一陣怪風。火光搖擺中,那白衣女子的頭發也分向兩邊飄開!

  啊!真的是我娘!

  我的十四娘,雨露仙子——谷憶白!

  野人們驚恐地大叫起來,紛紛跪倒,五體投地,口裡模糊不清地念道:“島神饒命!島神饒命!”

  好機會!

  我縱身一躍,瞬間飛到那木架邊上。龍力施出,昏迷中的谷憶白已經倒在瞭我懷中。

  呵!略略一察她身體,我松瞭一口氣。谷憶白沒受什麼傷,連武功也沒被制作。隻是身體非常虛弱,真氣幾近枯竭!龍力緩緩如細泉般輸進她體內,為她的身體再添一份生機。

  “啊!你是什麼人?”

  野人竟然會說話?四周的野人此刻已經發現瞭臺上突然多出一個人來,還把他們獻給島神大人的祭品抱在懷裡,紛紛拿起各自的武器,怒罵著喝叱著。

  一個老者拄著拐杖排眾而出,“年輕人,你從哪裡來?為什麼要搶走我們獻給島神大人的供品?”

  “老不死的?她是我娘,你說我是為什麼?”

  我邊輸真氣邊怒氣沖沖地說道。

  “啊!她是你母親?”

  老頭等野人顯然不相信,因為從相貌上看,谷憶白與我沒有一點相似之處。且谷憶白看來頂多不過二十二三歲,又怎麼可能會有我這麼大一個兒子呢?

  “少廢話!老不死的,今天你要不好好給我一個解釋,老子把你們統統光!”

  老頭身邊一個強壯的野人怒氣沖沖,結結巴巴道:“不……不管……你……你……你是什麼人,敢……敢搶走我……我們島神大人的供……供品便是與……與我們為敵!兄……兄弟姐妹們,殺瞭他!”

  “殺瞭他!”

  “殺瞭他!”

  野人高高舉著武器,狂聲叫喊道。

  娘的,我正怒火中燒,“好,好!這可是你可先要動手的,有膽子的就上來,可別怪我事先沒警告過你們。你們統統都得死!”

  殺氣有如實質,突然從我身上發出,撲天蓋地地壓在眾野人身上。

  那老者首先就支持不住瞭,拐杖卟一聲跌在地上,要不是身邊那野漢子眼明手快,他也會跌倒在地。

  狂呼聲嗄然而止,野人們被我渾身上下所發出的強大殺氣壓制的一個個冷汗直流。仿佛隻要自己隨便動一下都有可能會引來撲天蓋地的打擊似的。再也無人敢喊“殺”字。

  “饒命!大神饒命!”

  老者顫抖著跪在地上,五體投地朝我拜下。

  “長……長老,你……”

  野壯漢不解地看著長老。

  “畜生,冒犯瞭大神還不快點給我跪下來?快跪下,求大神饒命!”老頭喝叱道。

  野人們聽到長老的命令後,一個個丟下手中兵器,卟卟,跪倒在地。才跪地,他們就發現,原來壓抑在身上的那股子殺氣陡然消失不見。有幾個野人,莫明其妙,竟然還想再站起來。卻驚恐地發現,那股強大的殺氣又壓在瞭身上。忙不迭又跪下來,五體投地,心悅誠服。

  “神仙饒命,神仙饒命!”

  野壯漢此時也撐不住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老不死的,你來說。你們對我十四娘她,做瞭什麼?”

  長老渾身都在打顫,“神仙,饒命啊!請恕小老兒無知,得罪瞭神仙娘娘。”

  在他眼裡,我是神仙,谷憶白又是我娘,那谷憶白自然而然就是神仙娘娘瞭。

  “照你這麼說,你們沒對我娘做什麼嘍?”

  “絕對沒有!絕對沒有!”

  啪!我一掌把那木架子拍得寸寸斷裂,怒道:“那你們為何要將我娘綁在架子上?是不是還想用火燒死她?”

  野人們以為我施的是仙法,哪裡見過輕輕一掌就能把這麼大一個架子打得寸斷的?一個個的頭叩得砰砰作響,口中直呼,“神仙饒命,神仙息怒。”

  長老哆嗦著身子,顫聲道:“大神,大神請息怒。事情這是樣的。本來我們祖上是條貨船上的船夫,後來遇上海嘯,船毀人亡。先祖幾個人給飄流到這座飄流島上,被島神救活。所以我們自古就有個習俗,就是每年的今天,都會獻上族裡最美麗的女子,祭拜島神。以企求山神的庇護!”

  說著長老偷眼看瞭看我的臉色,見稍有所緩,忙繼續說道:“一個月前,這個女……哦不,是神仙娘娘。她被海水沖到沙灘上來,便一直昏迷不醒。在這一個月內,小老兒試盡瞭無數辦法,也不能將神仙娘娘救醒。後來,族裡的那個被選作祭品的族人死活不肯當祭品。而我們又見神仙娘娘她美貌無雙,所以才……”

  “怎麼不說下去瞭?虧你也白長瞭這麼多歲數,再看看你們這一大群男人。憑什麼就要把一個弱女子活活燒死?難道就僅憑你們救瞭我娘一命麼?算瞭,要在以前,就憑你們這麼對我娘,我也要將你們趕盡殺絕!但念你們也是無知愚民,今天且饒過你們一命!”

  頓瞭頓又道:“不過,我要告訴你們!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神仙。所謂的神仙哪一個不是成仙飛升天界去瞭?哪一個神仙會管人間的事的?可以告訴你們,我也不是什麼神仙。不過隻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隻不過我會武功,要殺死你們比捏死一群螞蟻還要容易!”

  野人一聽我自認不是神仙,果然神色大變,一個個也不再顯得那麼恭敬。那野壯漢雖然還跪在地上,但已經現出一幅躍躍欲試之神情!

  “怎麼?你想試試?”我手一指那野壯漢道。

  野壯漢直直地看著我,不說話。

  長老嚇得連連拉扯野壯漢身上的獸皮,“畜生,敢這麼看大神?還不給我低下頭來。”

  “無妨!”我手一揮,撤去殺氣,不屑地對野壯漢道,“來來來,咱們比劃比劃!我站著不動,隻以一根手指頭來跟你比試!”

  野壯漢大吼一聲,“好!”

  雙目中閃動著兇光,抄起扔在地上的短刀,一陣風似的朝我沖來,短刀筆直地沖我肩頭刺來。

  哼,這小子心地還不錯太壞,心狠一點的人肯定會借機刺我懷中毫無抵抗力的谷憶白。看在這一點的份上,就饒他一命吧。

  食指輕勸一彈,一道金黃色的真氣激飛而出。“鏘”一聲,短刀從把柄手橫斷開,刀刃被擊飛。咄一聲,顫抖地插進瞭石壁之中。

  野壯漢給我這一擊打得虎口震裂,刀柄脫手,抱著一條胳膊軟倒在地上。那千折巨力豈是這麼好受的?縱是那兩寸厚的鋼板也以不住我這龍力一指呀!

  “怎麼樣?你們服麼瞭?”

  我冷眼一抄,野人們被我盯得汗毛直豎。族中第一勇士連對方一根手指都打不過,怎麼叫他們不膽寒?

  不再理會這些野人,我大步朝出口走去。野人們主動分開人群,讓開一條路!

  “等……等一下!”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陌生而粗啞的人聲。

  我一回頭,盯著那野壯漢,“你還想幹什麼麼?”

  野壯漢爬起來,一手捂著右手,黑毛臉低得快碰到瞭胸口,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想……跟著……您。”

  我眉頭一皺,“跟著我幹什麼?”

  野壯漢結結巴巴道:“我……我……想……想跟……你……學武!”

  “我為什麼要教你武功?給個理由先!”

  野壯漢結結巴巴地“我”瞭半天也沒說出一個理由來。這人看起來說話結巴,傻頭傻腦,但還有幾分勇氣,且心思單純,為人耿直,不畏強權。我心中一動,問:“你叫什麼?”

  野壯漢結結巴巴地道:“我……我叫……叫……洪……洪牛!”

  我眉頭一皺,“你天生就是結巴麼?”

  野壯漢一愣,答不出來。反是那長老幫他說話:“回大神話,洪牛小時候不小心被海鳥啄傷瞭舌頭,所以他說話才結巴的!”

  野壯漢這時候倒是不笨,張開大嘴巴,把條爛舌頭伸出來。果然,他舌頭與常人不一樣,舌尖上缺瞭一個小口子。

  “要我教你武功也可能。不過那樣的話,我就是你師父瞭,從此以後你就得聽師父的話。我要你幹什麼你就得幹什麼,就算是我要你殺人,你也不能皺一下眉頭。”

  野壯漢大喜,他生性耿直,一生無所好,最崇拜的就是力量。一想到自己能學到我那神忽其技的武功,便激動不已!推金山倒玉山,當下就給我行瞭三跪九叩的大禮。結結巴巴道:“謝……謝……師……師父!徒……徒兒一……一定……聽……聽話!”

  “起來吧!你跟我走,咱們離開這座島!”

  當下在長老等野人的歡送下行出洞去。

  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洪牛骨格精奇,天生是練武奇才。雖然他現在年紀大瞭些,錯過習武最佳年齡段。但以他的性格,一定是個勤奮的人。笨鳥雖然未能先飛,但勤能補拙,以後的成就也不會太差。在我的教導下,練至江湖絕頂高手之列還是有可能的。

  再者我現在手下能用的人越來越少,要辦的事卻越來越多。現在先培養起親信弟子,以後自然會有用得上的時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