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藝揮出這一拳,似是用盡瞭全身的力氣。他撐著水臺,搖晃瞭幾下,隻覺得陣陣的暈眩。酒精作用在頭頂,視線不穩,腳下無根。眼前傅征的形象,像是被信號幹擾瞭的電視頻道一樣,頻頻扭曲著。
袁藝大口喘著氣,拳頭依舊緊緊地攥著,捏得指關節直作響。
他看著傅征彎下腰去,把碎掉的眼鏡拾起,心裡一陣無名火湧上,揮拳又要過來。
傅征上前一步,將醉醺醺的年輕人按在懷裡,任他拳打腳踢地發泄著。
“你放手!”
袁藝雖然身體不受控制,頭腦卻清醒得很,他掙瞭幾下未果,遂借著身體的重量,把傅征撞到瞭門上。
傅征隻覺得背上的劇痛順著神經線蔓延開來,他悶哼瞭一聲,汗水順著額頭滲出。他沒有松手。即使就那麼一會兒也好,懷中袁藝的體溫,讓自己多少找到瞭些存在的實感。
傅征咳嗽著,把手慢慢收緊,將額頭抵在年輕人的肩上。
“袁藝,我好想你。”
年輕人的身軀像遭到電擊一樣,憤怒的情緒瞬間湧出。
他拼盡力氣推開傅征,用雙手揪住那總是齊整幹凈的衣領,將對方死死壓在門上。
“你別再鬧瞭,還當我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嗎?”袁藝黑亮的雙瞳裡,映著男人的臉,球狀的瞳面把傅征的表情扭曲得像是要哭泣一樣。
傅征淡淡笑著,還想要說些什麼,袁藝的拳頭卻已經先一步擊打在男人的小腹。男人雙手環抱著腹部,弓下腰去,劇烈的喘息不止。
“你玩夠瞭嗎?傅征?”
傅征低聲呢喃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袁藝聽不清,隻好皺著眉頭,湊近瞭他的唇邊。
“對不起……”
“……”
“對不起,袁藝。”
袁藝咬瞭咬嘴唇,重新站好。他作勢剛要離開,卻被傅征從背後拉住。
“你不要先回學校,跟著他們酒席散瞭一起走……”
“為什麼?”
傅征苦笑:“你不要單獨行動就對瞭,要是李旭問你什麼,你就說不知道。”
“……不用你多管。”袁藝摔門出去,腳步聲很快消失在門外。
傅征終於撐不住身體,順著墻面緩緩滑坐下去。
他大口喘著氣,註意力慢慢模糊起來。背後痛得厲害,比以往每次都嚴重,簡直像是被撕裂一般。
門外依舊喧鬧著,不知道樓下的慶功宴舉辦到哪裡瞭。
傅征從懷裡掏出煙來,慢慢點上。
尼古丁直接作用到大腦,整個人都感到瞭輕松和暢快,仿佛一切煩惱和痛楚都不見瞭,傅征的意識靜靜地聚斂清晰,他靜待瞭一會兒,才掏出手機來,撥通瞭李旭的號碼。
“來一趟洗手間。”傅征一邊吐著煙圈,一邊說著,“別那麼多廢話。不要帶人來,就你一個。甭跟我裝醉鬼,你的酒量我不知道嗎?”
不多時,洗手間的門被打開,李旭莽莽撞撞地從外面奔瞭進來。
“老大?”
李旭看著地上的傅征,也傻瞭眼。
這才事隔一天,怎麼又這樣瞭?老總莫不是犯瞭太歲?
傅征把煙蒂捻在地上,沖著李旭努嘴:“過來,搭我一把。”
李旭趕緊蹲下身扶他起來,卻發現傅征額頭上滲出瞭一層冷汗。
“您怎麼瞭?要不要去醫院。”
“帶我出去,去門口給我打輛車。”傅征說著,伸手從懷裡掏出張信用卡來,“給你,一會兒結賬用。”
李旭邊扶著他下臺階,邊皺著眉頭嘟囔:“回頭再說吧,我先送你去醫院。錢讓小邱他們先墊上,這個又不急。”
“哎……您這是怎麼瞭啊。”李旭嘆著氣。
“沒事,摔瞭一跤。”
李旭嘖嘖著,看瞭看傅征那帶血的嘴角,把原本到瞭嘴邊的話,又生生咽瞭回去。雖然他腦袋不怎麼靈光,也看得出這事有些蹊蹺,該閉嘴的時候,還是把嘴閉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