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傅征再次見到袁藝的時候,年輕人正靠著校門的白玉石橋看風景。

  初冬的河道單調又無趣,夏日裡招搖可愛的垂柳如今已都隻剩瞭敗葉枯枝,蕭索地立在兩岸。

  傅征走到近前之後,才發現袁藝的耳朵凍得通紅,呼出來的白氣都快凝瞭霜。

  “電話怎麼關機?”

  傅征的聲音不緊不慢,聽不出一點兒質疑的口氣。

  “哦,你來瞭。”袁藝這才轉回身,搓瞭搓凍僵的雙手,“我手機沒電瞭。”

  “那也沒必要在這裡等,你可以先打車回去。”

  “沒事……我就跟你說一句話。”

  袁藝垂著眼睛,那對於男孩子來講有點過長的睫毛抖動瞭幾下,看得傅征微微皺起瞭眉頭。

  “我媽媽回國瞭。”

  “所以?”

  “沒有所以,就是跟你說一句。”袁藝背靠著冰涼的石橋,嘆瞭口氣,“你不是想找她的麻煩,去找吧。”

  “我怎麼做都可以?”

  “我求你不要去,你也不會答應吧。”袁藝頓瞭頓說,“我想瞭很久,我們兩個的事情……從我媽媽那裡開始的,也該從那裡結束。有什麼事情,還不如都說開算瞭……”

  “哪怕你的傢會因為這件事搞得四分五裂?”

  “不會的。”袁藝斬釘截鐵地接道,“不管別人怎麼看她,至少作為傢人的我們來講,會全力去支持她……”

  傅征打斷他的話,轉身道:“上車。”

  “傅征,你沒聽明白我的話嗎?我想跟你做個瞭斷……”

  “你要瞭斷什麼?”男人打開車門,不耐煩地指瞭指裡面,“上來。”

  “傅征,你倒是聽我把話說完。”

  “外面很冷。”

  “……”

  溝通依舊是無效,袁藝沒辦法,還是爬進車子。剛剛坐穩,傅征那邊就腳踩油門,掉轉車頭上瞭主路。

  “傅征……”

  “閉嘴,回去再說。”

  “可是……”

  “我不想開車分心。”

  “……好。”

  一貫老實的青年,在爭執中永遠也搶不到先機,隻好默默地坐在副駕駛座內,看著車子一路飆回瞭傅征的公寓。

  從停車場出來,跟在男人後面起瞭幾次話頭,卻都被傅征的沉默堵瞭回去。

  “你聽我說!”袁藝氣喘籲籲地進瞭屋,看著傅征像沒事人一樣彎腰去換拖鞋,忍不住惱火地大聲吼瞭起來。

  “你說。”傅征直起身,做瞭個請的手勢。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無可奉告。”

  “那好,我換個問法。你要對我媽媽做什麼?想要傷害她,還是用你自己的評判標準去懲罰她?”

  傅征笑瞭笑:“我不打算對她做什麼。”

  “你說謊。”

  “我有的時候會選擇隱瞞,但是我從不說謊。”傅征聳瞭聳肩。

  “那你拍那種照片!你不是要……”

  “我隻是拍瞭給你看的。”

  “你……這種低級的假話,你以為我會相信?”

  “那好吧,這樣說,”傅征倚著沙發坐下,打開可樂的瓶罐,“我發佈你母親的照片,對我有什麼好處?”

  “……可是,你不就是想讓她痛苦……”

  “那是沒錯,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傢庭和工作,我並不打算歇斯底裡地去為瞭報復你的母親,連自己的生活都受到影響。”

  “……那我算什麼?”

  “你?”傅征狡黠地笑瞭,“你是個意外。”

  “……”

  “沒有什麼比遇到你更令我高興的瞭。”傅征拉過年輕人,將那在車裡的暖氣中吹瞭一路卻也沒暖過來的手握在掌心之中,“同樣的痛苦和傷害在你的身上會得到幾倍,甚至幾十倍的放大。這樣不是很好嗎?對一個想要復仇的人來說……”

  他用力拉低袁藝,將年輕人禁錮在自己懷裡,然後毫不客氣的用舌頭去撬開那緊閉的雙唇。

  “乖一點。”傅征輕輕地咬著他的耳垂,“你不是愛我嗎?讓我看看你的決心。”

  “你不要太瞧不起人!”

  傅征惡質地笑著,什麼也沒說,依舊繼續著親吻和露骨的挑逗。

  “放手!你聽我說!”袁藝伸手揪住比自己高瞭近一個頭的男人的襯衫領口,讓他跟自己拉開距離,“傅征,你夠瞭吧!你是自己搞不明白,還是怎麼樣!”

  傅征瞇起眼睛,打量著年輕人在他眼裡從來都算不上威脅的憤怒。

  袁藝的眉頭鎖得很緊,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撫平那不怎麼好看的紋路。

  “我今天給老陸打過電話瞭……”

  傅征的眼裡沒有任何的波瀾。

  “他跟我說瞭很多。”

  “哦。”

  “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

  “沒這個必要。”傅征松瞭手,試圖把袁藝從身邊推開,“你回去吧。”

  袁藝的手卻沒有松開,咬著牙叫瞭一句:“哥……”

  “……”

  傅征僵在當場。

  “果然。”袁藝苦笑道,“我的聲音跟傅程像到這種地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