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聖女的刀芒】

  「是魔王軍——!」

  與魔王軍的交戰是在那三天之後的事瞭。

  由於我們會定時派出斥侯偵察,所以並沒有遇到什麼突如其來的戰鬥。

  況且,再加上雙方軍隊的人數都相當可觀,所以演變成這般正面沖突的局面。

  那是一支由非人類的種族所組成的軍隊。

  且他們與魔物不同,都是有智慧的生命體。

  但有智慧並不就代表著,我們可以和那些傢夥互相理解。

  光看至今以來他們的表現,已經就足以證明瞭。

  「這就是……魔族……」

  我們當中也有些人在見到他們的身影後,開始害怕瞭起來。

  魔族與人類不同,個體之間的差異性相當的大。

  他們當中有外表像是人類的,也有看起來根本就是怪物的。

  魔族的軍隊就是由這群『人』所混編而成的。

  但是,我……不對,應該要說是勇者,毫不退縮地向前沖鋒,給予大傢與其對戰的勇氣。

  「Break Power!」

  菲莉亞的輔助魔法包住瞭我。

  隨即,我感到渾身充滿瞭力量。

  這個……我記得是提升力量的魔法吧。

  由於與每天都會與菲莉亞進行大量的訓練,所以對這有印象。

  「菲莉亞,不要離開我身邊!」

  「是,我會緊緊跟上!」

  此話一出,我向魔王的軍隊展開瞭突擊。

  我們是有作戰計畫沒錯。

  但實行作戰計畫的並不是我。

  身為勇者的我所該做的,就是在最前線鼓舞大傢的士氣。

  沒錯,勇者就不該用謀略,而是用英勇的表現來展現自己。

  「哼!」

  一名魔族隨即被我砍飛。

  與人類不同顏色的血液濺飛瞭出來。

  見到這個顏色,感覺心情似乎舒坦瞭那麼一些些。

  我絕對無法饒恕魔王。所以他底下的魔族也都不能放過。

  像這樣帶著復仇的私心戰鬥,實在不像是個勇者,對此我並不是完全沒有自覺。

  但就算如此,我仍以復仇作為我的精神食糧。

  直到魔王死在我手上為止,我不會停下的。

  「哈-!」

  菲莉亞也跟在我之後,解決瞭一個魔族。

  在訓練之後,一開始拙劣的動作如今已有瞭大幅度的改進。

  雖說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但這種程度的魔族已經無法對她造成威脅瞭吧。

  「是勇者。幹掉他-!」

  魔王軍中傳出瞭如此般的吶喊。

  對那些傢夥來說,身為勇者的我,是他們最想要殺掉的對象。

  畢竟都被盯上性命那麼多次瞭,根本就連猜都不用猜瞭。

  這正合我意。就讓魔族把註意力集中在我身上吧。

  「我是勇者德拉斯特!想殺我……門都沒有!」

  我方在我報上名號之後,隨即士氣大振起來。

  劍、槍、杖、弓——他們手上握住的每一把武器,都被持有者灌入代替力量的勇氣,做好瞭舍生而戰的心理準備。

  雖然我沒辦法保住他們所有人的性命,但我希望能多一個算一個。

  他們每死一人,我就要反過來殺掉十倍……不對,是百倍的魔族。

  這就是我這個勇者,能為那些與我並肩作戰的人們所能做到的事。

  「去死!」

  魔族朝我集中攻擊。

  都報上名號瞭,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

  「……」

  朝我集火的魔族被菲莉亞的白刃給解決瞭。

  她就像是要保護我似地,將敵人一個個的打倒。

  但,這樣不行。

  要保護她的是我才對。

  我是絕對不會讓她死的。

  「嘎啊啊啊——!」

  我一劍就將眼前的魔族劈成瞭兩半。

  不可思議地,至今從未有過的力量源源不絕地湧出。

  突然間想起瞭都市代表在出發前對我說過的話。

  他說,我似乎變瞭。

  變得比以前還要更強瞭。

  ……似乎真的是這樣沒錯。

  因被背叛而在心中冰冷的角落隱隱作祟的孤獨感。

  以及對魔王無法壓抑的殺意。

  還有從她那裡得到的活下去的精神食糧。

  這些感情混合在一起,化為瞭我的力量。

  「就憑這樣也想要殺我!」

  我一邊這樣喊著,同時在魔王的軍陣中發泄我那溢出的渾厚力量。

  「慢吞吞的在搞什麼東西」

  在金屬互相撞擊以及箭矢與魔法滿天飛舞的戰場中,一道邪惡的女聲響起。

  這聲音穿透瞭戰場的吵雜聲,傳到瞭我耳中,讓我的心揪成一團。

  「阿啦阿啦~在那邊的…不正是那個廢物勇者嗎」

  「梅雅……!」

  像是自地底發出的沙啞聲從我的口中傳出。

  梅雅.芙菈貝魯;我曾經愛過的女人。

  她既是我的青梅竹馬,也是同我從小開始一起修練的夥伴。

  我們不但相處在一起很久瞭,在與魔物、魔族戰鬥時也是一起並肩作戰的夥伴。

  然後……接受瞭她的告白的我,也曾想過我們倆就會這樣永浴愛河……

  本來應該要是這樣的。

  梅雅她那有如聖火般的火紅頭發,如今已變成瞭灰暗的紫色。

  那清澈明亮的藍色瞳孔,化為瞭血液一般的赤紅色。

  潔白的肌膚也變成魔族特有的灰色,渾身散發著妖艷的氣息。

  人類時期的身體特征幾乎一個也不剩瞭。

  「是的~梅雅魔將大人,請問那就是目標嗎?」

  「大傢!我們要和勇者一同奮戰到底!」

  「那位就是……」

  「梅雅大人……」

  從四周傳來大傢驚慌失措的聲音。

  身旁那些現在同我奮戰的人們,幾乎都來自。

  他們其中當然也有和梅雅交談過的,甚至是被她拯救過性命的。

  那些人大概很難相信梅雅的樣貌會變成這副德性吧。

  我也是完全不想相信啊!

  但是,梅雅變成這樣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好可怕~用這種眼神看女孩子,還真的是垃圾廢渣男呢」

  對於這番挖苦,我隻有無止盡的心寒。

  不是絕望;不是失望。

  我的思緒逐漸冷酷得像是冰雪一般。

  就如同在我眼前的,是我必須要誅殺的敵人。

  「呵呵~像你這種垃圾,我一定會替大傢收拾的一幹二凈」

  過去的她已經完全消失瞭。

  她已經被魔王……被魔族的黑暗給腐蝕、給徹底污染瞭吧。

  過去那個正義感很強、看不慣骯臟事的她,已經不復存在瞭。

  留下的隻是個向魔王臣服、背叛人類的魔性之女。

  「但是啊,今天可不是來找你的~」

  「就算你不是,但我是!我會從你們這些侵略者的手中守護好大傢的!」

  「唉~又在說這些,真的是沒有器量的男人耶~」

  發出無趣牢騷的梅雅,將視線從我身上移開……移向瞭菲莉亞。

  隻見菲莉亞手上的單刃之劍向梅雅舉起,以寄宿著強大意志的瞳孔狠狠瞪著梅雅。

  「我是來找那邊那隻可愛的聖女妹妹唷~」

  ……聖女?

  被這麼稱呼的菲莉亞也露出訝異的表情望著梅雅。

  「你呀~被我們稱作是聖女,大傢都討厭你喔~」

  「……」

  「這不是當然的嗎。居然妨礙我們對這位廢渣的處刑,而且最後還逃掉瞭」

  原來如此。

  確實對這些魔族的人來說,將身為魔王敵人的我給救走的菲莉亞,是個重罪犯沒錯。

  也就是說,他們這些傢夥是為瞭殺掉菲莉亞而來的,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想都別想。

  你以為我會默默坐視這種事發生嗎!

  「能被像您這樣卑劣的人討厭……是我的榮幸」

  菲莉亞尖酸刻薄地反擊回去。從中能感受到她的厭惡感。

  她瞳孔裡寄宿的意志和我相同。

  從她的眼裡映著對魔族……不對,是對梅雅個人的某種類似憎恨的感情。

  「那麼聖女妹妹,你已經和旁邊那位廢渣『做過』瞭吧?」

  「什……!」

  我不自覺地叫瞭出來。

  這個女人,到底還能多下賤啊。

  我又將手中的劍給握的更緊瞭。

  為瞭守護菲莉亞。

  「啊哈哈,從這廢渣的反應我已經知道囉!呵~已經『做過』啦?」

  「……」

  菲莉亞以冷酷的眼神瞪著梅雅。

  極度地輕蔑——從她的眼神能讀出這份感情。

  「太好瞭呢。魔王大人他說啊~想要玷污你這位聖女,讓你墮落唷~」

  ……居然!?

  將我最珍視的一切都給奪走瞭還不夠,居然連菲莉亞都想要!

  「而且要求還可真多呢~還說『最好要和勇者親熱過』,所以才兩周都不管你們。實在是太棒啦-」

  黑色的情感已無法再壓抑住,至今從未感受過的憤怒從心中的深處爆出。

  果然不管是魔王還是魔族或是梅雅他們,都無法饒恕。

  你們這些傢夥,若想要奪走我的一切,那就隻能讓你們全部消失瞭。

  「就是為瞭這樣才出動軍隊的唷~我還在煩惱要是沒『做過』該怎麼辦呢」

  「就隻為瞭我一個人?你是認真的嗎?」

  「是認真的喔。就是因為魔王大人他已經說瞭『我想要』,所以我就照他的意思做囉。這不是本來就這樣嗎?」

  「……瘋瞭」

  就連菲莉亞也動搖瞭。

  出動一國的軍隊,而且規模還如此之大,居然僅僅隻是為瞭將一位少女給生擒。

  實在太蠢瞭。

  雖然搞不清楚魔王軍那邊的想法,但真的明白這樣會造成多大的損失嗎?

  就光隻算被我宰掉的那些,應該也已經對他們造成瞭相當嚴重的打擊才是。

  魔王下這命令,到底在想些什麼?

  「魔族是何等的強大偉大~相較之下人類實在太弱小瞭。沒錯……人類就是為瞭成為魔族的奴隸,而誕生在世界上的種族唷~」

  說著這些話的梅雅,露出打從心中這麼想的表情。

  ……魔王到底打算將人的尊嚴踐踏到什麼程度。

  我實在無法想象,究竟要被怎麼對待,才會讓一個人變成這副德性。

  但隻有一件事我很確定,那就是……知道之後肯定會讓人不愉快。

  「那麼~可愛的聖女妹妹就我收下囉」

  「這種事我絕不允許!」

  「就算你這麼說……她本人可不是這樣想的唷-」

  梅雅頓時將套在無名指上的戒指舉起。

  隻見戒指中射出刺眼的邪惡紫色光芒,整個罩在菲莉亞身上。

  「嗚呃……」

  「菲莉亞,你還好嗎!?」

  「……」

  被光照到的菲莉亞望著四周。

  一點一點的,她瞳孔中的的意志漸漸地消失。

  「聖女妹妹,過來這裡~」

  這道命令一發出,菲莉亞就開始搖搖晃晃地往梅雅那邊走去。

  可惡……怎麼會變這樣。

  「嗚呵呵~看樣子魔王大人的洗腦魔力已經滲透進去瞭。她已經是我的忠實的奴隸瞭~」

  洗腦……?

  我探究起這番話的含意。

  不對,我不是已經在至今以來與魔王戰鬥中,被他狠狠地教訓過瞭嗎?

  我就一直覺得很奇怪。

  梅雅他們會變成這樣實在太不自然瞭。

  「魔王就是這樣把梅雅他們……!」

  「啊哈哈,這怎麼可能啊。魔王他啊~用不著洗腦這種手段也能讓我們幸福唷~用這戒指隻是為瞭要將聖女妹妹帶到魔王大人那。先不論雜魚,像聖女妹妹這種等級,這種魔法隻要幾個小時就失效瞭啦~」

  這種事怎樣都好。

  絕對不會讓你帶走菲莉亞。

  我早就決定好瞭,隻有她…我絕對要守住她!

  我緊握劍柄,箭步彈瞭出去。

  「真蠢~我肯定早就準備好要怎麼對付你瞭吧——!」

  隨即,大量的魔物從四周的地裡湧瞭出來。

  魔物巨大的身軀就像墻壁一樣,阻擋瞭我的去路。

  「哇啊——-!」

  「勇者大人~啊——-!」

  慘叫聲此起彼落。

  眼前的巨大魔物被我全力的一劍給撕裂後,發出瞭巨吼,慢慢地倒瞭下來。

  但是一個接著一個湧出的魔物讓我無法前進。

  靠近菲莉亞已經是不可能的事瞭。

  「菲莉亞!!!!!!!!!!!!!!!!」

  我一邊伸手一邊叫著菲莉亞的名字。

  菲莉亞已經很靠近梅雅瞭。

  這樣下去我會失去她;會失去菲莉亞的啊!

  「你很幸運唷~魔王大人會讓你嘗到遠比那傢夥還要更加舒服的滋味唷~」

  「不要啊啊啊!!!!!!!!!!!」

  ……不要。

  拜托你住手吧。

  不要再奪走我心愛的人瞭。

  我隻要有她就夠瞭。

  我明明隻要有菲莉亞待在身邊就心滿意足瞭……現在居然連她都要奪走嗎!?

  「……這是不可能的喔」

  「咦?」

  ——銀灰色的刀芒閃過。

  隨即,令人無法相信的景象映在我的眼中。

  「嘎啊————————————————————-!?」

  尖銳的女性慘叫聲響起。

  被菲莉亞她那無力垂著的手給握住的片刃之劍,斬飛瞭梅雅的右手腕。

  血——與人類、魔物都不同的紫色血液,飛濺開來。

  隨後又有兩道劍光斬向梅雅。

  沒錯……是菲莉亞正以自己的意志對著梅雅揮劍。

  「我可不會說什麼『別把你和我相提並論』。畢竟在某個方面來說上我們很相似呢」

  「為,為什麼魔王大人的洗腦能力……」

  菲莉亞的確是完全被洗腦魔法給擊中瞭沒錯。

  「在世界上,就是有人不會被那種能力給影響的唷」

  洗腦無效的能力?

  菲莉亞有這種能力……?

  「德拉斯特大人,我現在就過去!Break Power!」

  菲莉亞在對自己施放瞭強化魔法後,一刀就把襲向我這的魔物,從背後一刀兩斷。

  這威力之強,實在無法讓人相信是由這麼纖細的手腕所造成的。

  魔物被切開的斷面十分的平整。能讓人感受到,和剛見面時相比,成長的幅度相當的大。

  我也在重新調好自己的情緒後,加入瞭戰局。

  「現,現在就是好機會。突擊---!」

  菲莉亞由後方的攻擊,讓魔物們陷入瞭混亂狀態。

  騎士與士兵們沒有放過這個大好機會,馬上就轉守為攻。

  「是援軍!援軍來瞭---!」

  我們的左右兩側都出現新的軍隊。

  但並不是敵軍,而是友軍。

  分別是各都市的代表以及周邊國傢聯合起來的聯軍。

  這就是我們人類的作戰計畫。

  我在掃光瞭阻礙的魔物後,重新與菲莉亞會合。

  「德拉斯特大人,非常抱歉……因為我覺得裝成那個樣子似乎可行,就……」

  「沒有關系~菲莉亞,反而還要感謝你呢。這就是我們殲滅魔王軍的開始,走囉!」

  「是的!」

  我們正在追擊打算就那樣逃走的魔將梅雅。

  魔族們雖想要保護梅雅,一個個的擋在我們的前方;但在我和菲莉亞的的聯手之下完全不是對手。

  更不用說,從三方進攻而來的人類軍隊會讓魔族他們多害怕。

  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瞭。

  我們將魔族一個一個的砍倒,追上正一邊抓著斷臂止血,一邊逃跑的梅雅。

  「咿——」

  梅雅露出非常害怕的表情仰望著我。

  我眺望著這臉、這表情、這態度,每一樣都讓我覺得超級不爽。

  『這傢夥』居然想把菲莉亞從我身邊奪走。

  連洗腦這種卑劣下流、污蔑尊嚴的手段都拿的出來。

  而且還想奪去她的理智,把她送到魔王手上讓他盡情享用我的寶貝菲莉亞。

  ……不可原諒。

  腦中怒不可抑的殺意超越瞭一切。

  我不可能會原諒想把她給奪走的人。

  而且,這個小問題太簡單瞭。

  對一個已經成為人類公敵的背叛者——魔女,身為勇者的我該不該把她解決掉呢?

  我絲毫不帶任何一絲罪惡感地,就這麼全力揮下瞭手中的劍。

  「魔王大人,救——!」

  這就是梅雅臨終前的遺言。

  到最後的最後一刻,都還為瞭魔王而生……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我撇下這些無聊的感慨,重新將註意力轉向戰場。

  敵人還多著在等我呢,我可不能一直呆呆站在這。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的身旁還有一位願意同我並肩作戰的少女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