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後放瞭三天假，隨後迎來的就是半個月的補習。向晗十分鬱悶，雖然高三補課已經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但聽到這個消息時她還是很不開心，心裡早已規劃好的二人旅行好不容易近在眼前，卻又突然離她遠瞭一大截。

　　正因為如此，這三天假期顯得更加珍貴，向晗像跟屁蟲一樣黏著於檸，做飯、晾衣服、睡覺……寸步不離，於檸有時候會沒好氣地讓她離遠點，向晗一點不生氣，依然笑嘻嘻地貼上來，於檸實在被纏得沒轍，答應瞭她好些有理無理的要求。

　　最後兩人硬是把這三天過成瞭活色生香的十八禁劇集。

　　終於到瞭要回學校的時候，於檸從來沒像此時這麼如釋重負過，偏偏面上還不能表現出來，免得對方又鬧起來，依依不舍的向晗一步三回頭地坐上瞭車，於檸盡量控制著自己不要笑得太過分，保持著淡淡的微笑目送汽車消失在視野裡。

　　於檸從來就不喜歡獨處，那會讓她感到深深的寂寥，可現在她終於體會到瞭一個人是多麼自由！

　　以往除瞭去看母親她很少出門，但今天，已經三天沒出門的於檸很想出門，她一個人去瞭市中心，給自己買瞭幾套冬裝，中途看到瞭非常適合向晗的衣服，她直接買瞭，反正向成業和於海按月打到卡裡的錢已經是不小的數目，她還沒有那麼高的自我道德標準，覺得這筆錢不幹凈不該用，之所以一直攢到現在隻是因為她沒什麼消費欲望罷瞭。

　　看上瞭一件之後於檸的焦點便下意識放在瞭那些適合向晗的風格上，這件襯衫挺合適的、這個帽子剛好搭配那一套衣服、這件裙子好像也不錯……最後走出商場時於檸手裡拎滿瞭大包小包，但屬於她自己的也就三套。

　　搞不清是這三天折騰的還是逛街累的，於檸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感覺腰腿酸痛，她一邊在心裡反問自己是不是老瞭，一邊揉著後腰去洗漱。

　　手機裡好多條向晗的微信消息，她掃瞭一眼，全是匯報的流水賬：起床啦、刷完牙啦、準備去教室啦、開始早自習啦……一直到剛剛才發來的“課間跑操結束瞭”，於檸眉眼間不自覺染上笑意，吐掉口中的水，她抬起頭，乍然對上鏡中一臉寵溺笑容的女人，於檸一愣。

　　這不經意的發現讓於檸一上午都心神不寧，隨便吃瞭午飯後靠在沙發上發起瞭呆，要不是拿出手機看時間時瞟到一眼日期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忘記瞭今天是什麼日子。

　　於檸猛地站起來，再次確認瞭今天是1月20日，她辨不清心裡雜陳的思緒，立刻訂瞭最近的機票後便急忙出瞭門。

　　等她到達那個往返數次的城市已經是下午五點瞭，她走出機場，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是因為她以前從沒註意過嗎？

　　這個陰雨連綿的南方城市在這個季節這個時間居然還留著燦爛的霞光。

　　悶悶的心口突然放松瞭許多，於檸沿著熟悉的路線來到城東的陵園，在門口買瞭一束白玫瑰，她拾級而上，緩緩來到一塊墓碑前。

　　彎腰將花與另外兩束鮮花並排放在一起，她說：“對不起，來晚瞭。”

　　碑上的女孩笑得一臉燦爛，似乎無論她做什麼都會原諒她。

　　於檸坐到臺階上：“今年沒給你買蛋糕，你不會生氣吧？”說著又笑起來，“叔叔阿姨肯定給你買瞭，每年都吃兩份你也不怕長胖……”

　　一直到天快黑瞭，於檸才站起身，蜷縮太久的雙腿有些麻瞭，她低頭，看著快要看不清的照片，自言自語般地輕聲低語：“我可以開始新的生活嗎……”

　　……

　　為瞭學生的精神不至於太緊繃，學校假期補習的課程安排沒有那麼緊，早自習取消瞭，晚自習也不強制，但相應地犧牲掉瞭周末時間，得十五天的補習結束之後才放假，這也就意味著向晗半個月都見不到於檸，她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的睡前活動就是找於檸聊天，有時候控制不住地撩騷，結果把自己弄得欲求不滿，身下硬得睡不著。

　　於海在於檸母親病危，可能無法再靠這個把柄要挾於檸之後就開始為自己謀別的出路瞭，他還沒天真到以為沒瞭軟肋的於檸還會乖乖聽他的話，但其實對方不再受他鉗制不是他最擔心的結果，怕就怕於檸會反擊報復，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本就是在向氏高抬貴手下存活的於氏幾乎沒有反擊的餘地，他隻能提前收起經營瞭三年的網，盡可能地將更多勢力拉上自己的賊船。

　　上次向成業找於檸就是因為這事，對此於檸隻覺得可笑，一面在醫院做出一副真情實感的難受，一面在她面前扮演者父親的關懷備至，實際上背地裡已經在準備對付她瞭。這個男人還真是把權勢放在瞭人生的第一位。

　　她本無意參與這些，如果母親真的不在瞭，她也就沒有牽掛瞭。

　　趁早結束這一切吧！真的累瞭。

　　然而在看望瞭一趟“老朋友”之後，於檸的想法突然不一樣瞭，如雨後的森林一般，明明還是一模一樣的風景，但就是感覺不一樣瞭。

　　她回頭，混沌的迷霧慢慢消散，她看著過去的一切，想著自己曾踏錯的路，然後又扭回頭看著自己面前的十字路口。

　　她依然不知道到底哪邊才是正確的道路，但她覺得自己需要在選擇來臨之前做點什麼，至少不是任由自己躺在現在這個讓人窒息的泥潭裡。

　　或許根本沒有所謂的正確道路，隻看做出選擇的人是不是堅定地、滿懷期待地積極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