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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再特殊的職位,也要遵循本人的意願。”常深說。

  陳秘書無法理解:“我不明白……”

  常深不需要別人明白,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就行瞭。宛宛回來瞭,但她身體和心理上受到的創傷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消除的。現在的她就連他都無法完全信任,晚上他抱著她睡覺,睡夢中的妹妹會下意識地將自己縮成一個蝦米,說夢話,甚至是在夢中哭泣。她極度缺乏安全感。

  他得一直在她身邊。如果她一直是這樣的狀態,那他會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一輩子。

  工作很重要,但工作遠比不上他的妹妹,如果要選,他會堅定不移地選宛宛。

  海天漁村,村口停瞭兩輛黑色的汽車,陳秘書帶瞭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進瞭村子。

  半開的車窗後男人雙目深暗,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村子裡面。

  村路兩邊的民房低矮,藍色鐵皮房頂被海風吹得簌簌響。陳秘書早調查清楚,一路找到瞭肥老四他傢。

  大門緊閉,陳秘書上前敲門,砰砰砰的敲門聲並不太友善。

  等瞭老半天才有人從裡面開門,肥老四他娘佝僂著腰,抬頭看到門口的三人,不知為什麼有些發抖。

  “你們,找誰啊?”

  陳秘書扯瞭個禮貌微笑:“想打聽一下,你們傢一年半前是不是走丟瞭一個女孩?”

  他這話一出,裡面立即嚷嚷起來:“是啊怎麼瞭?!”

  陳秘書看見他,說:“我們替你找到她瞭。”

  肥老四坐在輪椅上,迫不及待把自己推瞭出來,見陳秘書他們一行三人打扮得像政務部門的,眼睛都亮瞭一下:“真的?!你們是政府來民訪的吧?那是我老婆!該死的臭娘們,我辛辛苦苦供她吃喝,她白眼狼的把我命根子給剪掉瞭!害老子成現在這個鬼樣子!她人在哪兒呢?你們把她還給我,我給你們單位送錦旗!”

  肥老四說著探頭出來朝他們身後看,“人呢?”心想著,那該死的女人要是回來瞭一定讓她吃不瞭兜著走,狠狠折磨,弄死她!

  但他話音剛落,一個飛腳過來,直接往他胸口上踹,連人帶車將他給踹飛瞭兩米遠。

  肥老四趴在地上,摔得嗷嗷叫,“你們,你們幹什麼?!”

  “兒子!”肥老四他娘忙撲過去,想將人扶起來。

  陳秘書身邊的兩個男人上前,直接將肥老四他娘扯開,然後架著肥老四的胳膊將人給拖瞭出門。

  肥老四他娘追上去,被陳秘書堵在門口,陳秘書皮笑肉不笑,對她警告:“阿姨,從今天開始你兒子就交給我們處理瞭,鑒於你以前對我們小姐還算照顧,我們不找你麻煩。如果你老老實實的不搞事情,我們還可以幫你養老,反之,你的命就到今天為止瞭。”

  肥老四他娘聽瞭,渾身發抖,站不穩扶著門框癱坐地上。陳秘書見她不反抗,也不為難。

  “造孽造孽!我就知道會這樣,我就知道會這樣……”

  那邊肥老四嘴巴被堵,手腳也被綁住,叫不出聲,也掙紮不瞭,一路被拖著往村口走。

  兩輛黑色的車子還停在村口,肥老四看見車子後嘴裡嗚嗚叫,眼裡驚恐。

  其中的一輛車車窗後坐著一個男人,似乎抬眼遙遙的看瞭一眼他這邊,眼神冷漠且無動於衷。就這一眼,肥老四都沒看清他的臉,差點被嚇得屁滾尿流。

  他不知道為什麼嚇人,但他知道,隻要他上瞭那面前這兩輛車,他之後絕對沒有好日子過瞭。

  因此他拼命掙紮,大聲想尖叫,想引來村民救他,但直到被扔進逼仄的後備箱都沒見到一個能幫他的人。

  車子很快絕塵而去。

  常深中午出的門,下午五六點才回來。外面的雨雪沾濕他的西裝外套,身上的氣息清寒,夾雜著一股冷冷的血腥味。

  蕭媽在客廳裡擺花,看見他回來,忙迎上去接過他脫下來的西裝外套,自然也聞到瞭那股血腥味。

  “宛宛呢?”常深的臉依舊冷漠,詢問的聲音卻不自覺放緩瞭。

  “小姐還在睡。”

  常深皺瞭一下眉頭:“怎麼不叫醒她?”從出門到現在少說也有四五個小時瞭,這睡得未免也太久瞭。

  “我見小姐睡得香,不忍心叫醒她。醫院那地總歸休息不好,小姐睡得沉些也正常。”

  常深沒反駁,隻吩咐她:“這件外套直接扔瞭。”

  他上樓到客房匆匆洗瞭個澡,為瞭遮蓋身上的氣味還用瞭味道較重的沐浴露,才敢推開臥室的門。

  這間臥室跟三年前一樣,床單枕頭,甚至是屋裡的擺設都沒變過。他不舍得碰這裡的一絲一毫,現在女主人回來瞭,他不用再守著這間空蕩蕩的臥室過日子。

  大床上縮著一個小身影,常深剛洗完澡,身上是溫的,因此就沒有顧慮,掀開被子躺瞭進去。他手撐在一邊,探身去看背對著他睡覺的女孩。

  宛宛睡得有些不踏實,眉頭在夢中都皺著,幹巴巴的臉蛋似乎還有淚痕,常深靠近她又看清楚瞭點,才發現宛宛躺著的枕頭已經濕瞭快一半。

  又做噩夢瞭?

  眼看著她眼角又要有沁出淚的跡象,常深趕忙叫醒她,“宛宛?宛宛起來瞭。宛宛快醒醒。”

  常深有些急瞭,正要再叫,宛宛慢慢睜開瞭眼睛。

  眼前朦朦朧朧的一片,一雙漂亮眼睛紅瞭,睫毛濕潤纖長,抬眼看到俯下身摸她臉蛋的哥哥。

  宛宛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箍著他,像是還在睡夢中一樣,似乎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隻能亂七八糟地說胡話,委委屈屈地像以前那樣控訴他。

  “哥哥……”

  “你怎麼才來呀?”

  “哥哥,我等瞭你好久好久,你為什麼不找我?”

  “是不是不要宛宛瞭?”

  “真的不要我瞭嗎?”

  她開始掉眼淚,又變回瞭以前那個時時刻刻要哥哥疼愛關心的嬌氣妹妹。

  回來這段時間,她也就隻在半睡半醒的時候對他向以前那樣溫軟、撒嬌。清醒的時候懂事得不得瞭,更不會像現在這樣黏著他。

  明明以前這些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他疼她寵她愛她,她也會將所以的情緒都交給他,一心一意。

  常深心被刺,密密麻麻的痛遍佈全身,他將身下的人攬著,納進自己懷裡,溫語解釋:“沒有不要宛宛,寶貝這麼乖,哥哥怎麼舍得不要。”

  她不應該有這些壞情緒,她的人生本該一路順風順水,一路陽光明媚。可現在躲進他胸口的女孩哭得實在太傷心瞭,揪他衣服的手緊緊的,怕他逃走,讓他恨不得將傷害過她的人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