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你,說什麼?”常深仿佛聽到瞭自己胸腔那顆心劇烈跳動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從暗無天日的深海中復活,激烈莽撞,掙脫出困住他叁年的深海牢籠。

  “就,就我前兩天還找她約稿瞭啊……”葉安心怕極瞭自己說錯話,面前這個男人又是這樣一副表情跟反應,她全身上下都感覺到瞭不安。

  葉安心怕他不相信,叁兩下點出私信的頁面。常深看到私信那簡單的幾句一問一答,心臟快要停止跳動。

  叁年來,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原來他還活著。

  常深猛地扭頭,眼神灼灼地看著葉安心。葉安心覺得自己某一瞬間要被他那難以言喻的狂熱激動的眼神給燙化瞭。

  “你還能聯系得到她嗎?”他問,語氣是控制不住的顫抖。

  “可以……吧。”

  上午的京市,大半個冬天沒出現的太陽總算露瞭個面,氣溫卻比往日更低。今天宛宛不打算出工,最近手生凍瘡疼得厲害,畫筆都拿不起來,總得要手上開裂的傷口好瞭才行。所以一連幾天她都沒有出去畫壁畫,過年壁畫單子也少,隻能用平板接些廉價的畫稿單子。

  不過,有時候總有一些價高的單子找上門。單主一般不缺錢,人爽快,畫得合人傢心意稿費不是問題,有時候還能在約好的價格基礎上翻一倍。

  宛宛在社交賬號的後臺收到葉安心的私信,這人前幾天跟她約瞭一幅畫稿,稿費給到瞭一萬。

  她知道葉安心是個小說作者,她記得叁年前她也給葉安心畫過單子,那是她人生中賺到的第一筆錢,那筆錢最後被她迫不及待拿去給兩個哥哥買瞭領帶。

  一根領帶五千塊,在當時她根本就不覺得貴。畢竟她身上平時穿的裙子一件都得好幾萬甚至幾十萬,收藏在她衣帽樓的高定裙子價格更高,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程度。

  葉安心運氣好有實力,最近寫的小說火瞭,連帶著她給那本小說畫的封面也火瞭。顧客再次上門,又開出高價,宛宛接瞭,想畫得好一點。

  上午的時候她又收到瞭葉安心的私信,葉安心忽然說想要見她,好當面溝通一下封面圖的細節,並且很有誠意地表示,稿費還會繼續往上加。

  宛宛不會不動心,一萬的稿費,已經夠她吃上一段時間的進口藥,更別說稿費還有可能再加。

  她絲毫沒有懷疑,跟葉安心約瞭下午四點的時間。

  在這之前她得先去趟醫院。

  還是原來的那個陳醫生,陳醫生對她的身體情況很瞭解,這一年多的時間都是她在替她調理身體。宛宛這種情況得慢慢來,之前拖瞭那麼久得不到治療,現在想要痊愈要花的時間和金錢難以估摸。

  陳醫生照顧到她的經濟條件,給她做瞭幾個身體檢查,再給她開瞭兩個星期的藥,之後看恢復情況再調整藥的用量。

  宛宛拎著藥出來的時候已經下午叁點多。

  醫院門口開著一排的大排檔,價格便宜實惠,就連蛋糕店裡面的蛋糕也比其他地方的要便宜些。當然,品質和其他蛋糕店也相差甚遠。

  宛宛每次來醫院都會到醫院對面的蛋糕店逛一逛,買幾塊打折的蛋糕。

  她在蛋糕店的玻璃櫥窗上對著裡面的蛋糕對比瞭半天價格,最終買瞭一根長長的法棍和一塊她手心大小的草莓蛋糕。

  她心情很美麗,雖然蛋糕便宜,味道甜膩香精味濃,但能吃上一塊她會開心好久。

  宛宛抱著法棍拎著蛋糕和藥,腳下的步伐輕快,搭公交去和葉安心約好的地方。

  常深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約的時間是下午四點,但他中午就推掉公務過來瞭。從坐下到現在,手表不知被他看瞭多少遍,坐立難安。

  茶餐廳的服務員進來續瞭好幾遍熱茶,常深一直都沒反應,註意力全部在包廂玻璃窗外的公路上。

  陳秘書跟在他身邊,雖然覺得人死復生這種事情不可能,但奈何他傢先生硬是抱著一點希望不放棄,偏偏要看到結局才死心。

  要他說,或許就是某個人盜瞭小姐以前的社交賬號,賴著這個賬號的名氣在騙人騙錢呢。既如此,這個人不會來也很有可能。

  宛宛在茶餐廳附近的公交站下瞭車,抱著法棍踩著雪在原地掃視瞭一圈周圍,看到瞭幾百米處茶餐廳的招牌。

  她看瞭一下時間,慢悠悠踩著厚厚的雪往那邊走。

  常深的註意力一直在窗外,所以當不遠的馬路邊走過來一個嬌小身影時,他立馬就看見瞭。

  她穿著白色到膝蓋的棉服,帽子口罩將她的臉遮得嚴嚴實實,抱著一根快要有她上半身長的法棍,手裡還不知道拎著些什麼東西,一步一步踩著雪慢吞吞的,又稍顯笨拙,讓人覺得下一秒她搖搖晃晃的身體就要摔下來。

  常深心跳和呼吸都停瞭。

  有些人,是可以熟悉到隻有一個背影或者一個腳步聲就能認得出來的。

  是宛宛,是他的寶貝宛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