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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雪舞魂飄

  整整一天,暴風雪蹂躪瞭這座城市,直到傍晚的時候風雪才慢慢減緩。

  距離市區二十多公裡的幹部療養院裡見不到一個人影,整個院子裡黑魆魆的,隻有一棟小樓裡透出燈光。

  祁順東正在吃晚飯,由於他的特殊身份,飯菜還算豐盛。不過,祁順東喜歡吃魚,可是,按照有關雙規的規定,凡是帶刺帶骨頭的東西一律不準吃。最後,還是女陪護王芳善解人意,在瞭解瞭首長的飲食愛好以後,她把一些小魚放在油裡炸酥,然後做成一道菜肴,既解瞭首長的饞,又不違反規定。祁順東現在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女陪護瞭。

  祁順東吃飯的時候,除瞭王芳以外,還有一個男陪護在屋子裡,他看著祁順東狼吞虎咽的樣子,禁不住肚子咕咕叫起來,一心盼望著接班的人趕快來。

  就在祁順東津津有味地咀嚼著油炸小魚的時候,忽然,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熄滅瞭。

  “停電瞭?”祁順東問道。

  立刻就有一道明晃晃的手電光照到祁順東的身上,刺的他睜不開眼睛。他知道那是男陪護手裡的電筒,照著他是為瞭防止他發生意外。

  “我去看看。”

  女陪護王芳說完就急匆匆地幾乎從房間裡面沖瞭出去。

  屋子裡的祁順東才不管停不停電,那是陪護們應該緊張的事情,他在男陪護的手電照明下照吃不誤。

  大約過去瞭有三四分鐘左右,不但接班的人沒有來,就連女陪護王芳也不見蹤影,男陪護漸漸不耐煩起來,眼睛不停地朝著窗戶外面看,忽然,他聽見瞭一聲咳嗽似的聲音,就像是一個人被魚刺卡住時發出的那種聲音。

  他立即警惕地扭頭朝光柱裡的祁順東看去,這一看,不禁大吃一驚。

  隻見祁順東一隻手掐著自己的脖子,另一隻手撐著桌面,那樣子是想站起身來。他難道想掐死自己?不像。從他臉上痛苦的神情看來,倒像是嗓子眼裡被魚刺卡住瞭。

  “祁順東!你怎麼啦!”

  男陪護也算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他並沒有立即沖到監護對象的身邊查看,因為,目前房間裡隻有他一個陪護,他要防止監護對象對自己搞突然襲擊。所以,他隻是隔著一段距離,讓手電光不離祁順東左右。

  祁順東顯然聽見瞭男陪護的呼喊,艱難地抬頭朝前看去,嘴裡發出咔咔的聲音,可是,他的眼前隻有一片白花花的光,看不見人影。最後他撐著桌子的手艱難地抬起來,一把就死死地抓住瞭那盤裝油炸小魚的塑料盤子,就像是還沒有吃夠似的。

  由於身體失去瞭支撐,嘩啦一聲,他的身子朝著左側倒去,桌子上的盤盤碟碟全部被掃落到瞭地上。

  男陪護此刻才看出祁順東不是偽裝的,他沖向前去,一把抓住躺在地上痛苦扭動著的監護人,試圖把他拖到床上,嘴裡喊道:“祁順東!你怎麼樣?”

  也許是由於祁順東的身體過於沉重,男陪護努力瞭幾次都沒有成功,隻能把他反過來,拿手電朝他臉上一照,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隻見祁順東的五官幾乎已經扭曲,一雙眼睛已經沒有瞭生氣,在手電光下面看著顯得恐怖之極。

  男陪護迅速離開祁順東一腳就踢開瞭房門,朝著過道裡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出事瞭……”

  不一會兒就聽見樓梯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其實,那兩個男陪護在剛停電的時候就朝這裡趕過來瞭,當時,他們兩個正在小樓外面清掃門口厚厚的積雪,半路上他們正好碰見瞭慌慌張張跑出來的王芳。

  “怎麼停電瞭?出什麼事瞭嗎?”

  陪護組長見王芳急匆匆的樣子連忙問道。

  “哦……沒事……可能是跳閘瞭……我這就去看看……首長正吃飯呢……”

  說完也不等回答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兩個陪護聽說沒什麼事,就慢悠悠的朝監護室走來,剛上樓梯他們就聽見瞭樓上的呼喊,於是,三步並作兩步朝樓上跑來。

  “怎麼回事?”

  “不知道……突然就不行瞭……好像是被魚刺卡住瞭……”

  “胡說!哪來的魚刺……”

  說著話,三把手電筒就齊刷刷地照在瞭地上的祁順東身上,隻是人已經躺在那裡不動瞭。

  其實,祁順東此時並沒有死,隻不過全身已經無法動彈,他的眼睛也已經看不見瞭,隻是保持著一片白花花的狀態。唯一能動的是一縷尚未散去的幽幽魂魄,他感到自己的身子飄飄蕩蕩的無可依托,不過,他清楚地意識自己就要死瞭,他還知道自己是被毒死的,王芳……你到底是什麼人呢?

  祁順東意識裡最後浮現出的是一個遙遠的下午,他仿佛又看見瞭廟裡的那個老和尚,覺得自己此刻飄飄蕩蕩的就是在尋找他,他行恍忽忽地覺得,從那個下午開始經過瞭多麼漫長的時光啊!兩年的時間真的有這麼漫長嗎?

  在最後一點意識消失之前,他傷心地承認,自從聽瞭那個和尚的話以後,他就一直都沒有忘記過……

  陪護組長小心翼翼地在祁順東的脈搏上試探瞭好一陣,才站起身來莊嚴地宣佈,監護對象已經死亡,必須馬上向上級匯報。

  “王芳怎麼還沒有來?”

  其中一個忽然想起瞭去看電閘的女陪護。

  陪護組長似乎此刻才想起王芳,頓時就想起她剛才神色慌張的模樣,他指著一個男陪護命令道:“你,馬上去找她。”

  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三個人中唯一的一部手機,撥通瞭號碼,對著手機大聲道:“緊急情況,監護人非正常死亡,非正常死亡……”

  正當一個男陪護在空無一人的療養院裡到處尋找王芳的時候,她已經坐在穿山甲的越野車裡瞭。

  “你確定得手瞭嗎?”

  穿山甲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我確定……那條小魚是我看著他吃下的……”

  王芳驚魂未定,渾身仍然在抖個不停。

  穿山甲一邊開車,一邊把一張銀行卡遞給女人,說道:“你以後不能叫王芳,更不能叫顧春燕,我們給你起瞭個新名字叫張蕾,這裡面的錢夠你這輩子享用的瞭,記住,永遠都不要回到這個地方,如果回來的話,你很可能沒命花這筆錢。”

  顧春燕抖抖索索地接過銀行卡,連忙說道:“不回來……不回來……我聽老板的……”

  當晚,顧春燕的腳就沒有再碰過本市的土地,他被穿山甲的一個馬仔連夜送到瞭三百多公裡外的另一個城市,而這裡也不是她的終點站,她還將按照老板的指示,再長途跋涉三千多公裡到遙遠的新疆去開始她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