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在乎我,李局心裡隻有工作和犯人。”李美妍噘瞭噘嘴巴,一臉的慍怒。
“你沒去問過他,你怎麼知道?”趙立晨反問道,卻讓李美妍一時無語。
“反正我就是知道,這麼多年,我們都是這樣過來的。”李美妍提起從前,便想起媽媽還在的日子。
李局的工作很忙,經常不著傢。隻有媽媽陪伴著李美妍,可是那次事故之後,媽媽的屍體到現在都沒找到。
李美妍那麼憎恨父親,如果不是他,媽媽也不會被毒販殺死,至今屍骨無存。
父女二人之間的芥蒂,絕非幾句話就可以解開的。
兩人說話之間,李局站在一旁默默無言。聽著女兒這樣評價自己,一向要強的李局也有些掛不住面子瞭。
“你沒事兒瞭?”李局打破僵局,沉聲問道。
“我很好,我還有事兒,要回電視臺一趟。改天,我給您做個專訪,談一談這次的案情。”李美妍草草交代幾句,轉身上瞭市電視臺的采訪車。
李局努努嘴,卻什麼都沒說。
看著李美妍的車子揚長而去,趙立晨還不忘扯著脖子大喊道:“千萬別忘瞭晚上還要治療!”
李美妍的頭從車窗裡伸出來,一臉怨毒地望著趙立晨,一陣眩暈。
“你和我的女兒相處的很愉快嘛!你是怎麼做到的?”李局歪著頭問道。
“這個嘛……有些復雜,你可以親自問問李美妍。我先走瞭,這件事兒也算是告一段落瞭。”趙立晨輕松的嘆瞭口氣。
李局不動聲色,卻叫住瞭趙立晨:“你不想到市局工作嗎?”
面對李局的邀請,趙立晨停住瞭腳步。他有些好奇地望著李局,不禁笑意連連。
“我還沒有這個打算……”趙立晨瞇眼打量站在不遠處的林曉曉,一臉的向往。
“不過,我改變主意瞭。我可以參與案件的偵破,你不能要求我坐班。”趙立晨收回瞭熱辣的目光,笑著道。
“哦?是什麼讓趙醫生改變註意瞭呢?”李局哪知事情峰回路轉,趙立晨竟然答應瞭他的邀約。
“可能……是被李局的真誠感動瞭。”趙立晨口無遮攔,被李局在後面追著打。
錢志峰揚起下巴,對趙立晨更加感興趣瞭。
“錢隊,這是這次案件的報告資料。”林曉曉動作很快,在同事搜證的過程中,已經完成的報告。
“你的槍法很準,是自己學的嗎?”錢志峰收回瞭灼灼的目光,笑著問道。
“錢隊長,我不是空降兵,我是讀過警校的。”林曉曉伸出手去,不偏不倚的抓住王警官扔過來的檔案袋。
錢志峰一陣劇烈的咳嗽,再看林曉曉的臉,總覺得這丫頭有點不同瞭。
“手法很準,你應該保護好手腕,以後還要留著畫畫呢!我們的大畫傢……”錢志峰上車之前,還不忘揶揄林曉曉幾句。
林曉曉氣的滿臉通紅,忍不住大喊:“我不是畫傢,我是個刑警!”
兩人鬥嘴的時候,林曉曉最可愛瞭。
趙立晨的眼睛未曾離開林曉曉片刻,他為瞭這個女人,甘願加入警隊。
眾人馬不停蹄地趕到瞭廣慈醫院,所有人都聞訊趕來,卻被特警擋在瞭門外。
“聽說,那個連環殺手就關在這裡。還給他治什麼病!直接打死算瞭!”一個老人傢指著謝春來的病房門,低聲埋怨道。
“現在的政策真是好,殺瞭人,政府還給他看病。像這樣的人渣,就該殺瞭,永絕後患。”另一個大爺義憤難平。
“聽說他殺瞭十幾個女人,那些女人都被剜去瞭眼睛,死的很慘。唉……真是作孽啊!”
幾個年紀大的老人傢聚在一起,閑聊起來。
謝春來過瞭麻藥,全身脹痛。
“給我藥,我要麻藥!”謝春來薄薄的嘴唇上下動著,卻沒有聽到任何的回應。
“你被捕瞭,等到你身體恢復一些,就要被轉到公安局,接受審訊。”林曉曉的聲音掛滿冰霜,手中的錄音筆還亮著紅燈。
“這樣你滿意瞭吧?你終於報仇瞭,我父親被你送進瞭監獄,我母親還在勞教。我也被你開槍打傷瞭,你就是想報復我們全傢,你才當警察的!”謝春來本想大吼,卻因為身上的疼痛緊緊蹙眉。
“三年前,我是這樣想的。可是現在,你隻是我抓到的一個殺人犯而已。我做警察,是為瞭伸張正義,為瞭給那些弱者討一個說法。你談談那幾個被你殺掉的女人吧!她們到底是什麼身份?”林曉曉耐著性子,準備做記錄。
“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我沒有殺人!”謝春來否認一切。
“鑒證科的同事已經在工作瞭,他們在這些女屍上發現瞭你的dna,我想,你跑不瞭瞭。與其什麼都不說,還不如交代一切,讓自己心安。”林曉曉語氣淡漠,沒有參雜任何私人感情。
“我會找最好的律師為我辯護,我是無辜的!”謝春來笑聲更甚。
“我想,沒有一個律師會願意為一個殺人狂魔辯護。你有找律師的權利,可是你的做法,已經觸碰瞭所有人的底線。”林曉曉合上筆記本,準備收好錄音筆。
“你知道嗎?我去警校看過你,那時候你正在關禁閉。”謝春來得逞一般的大笑。
林曉曉被謝春來的挑釁激怒,她走近這個殺人狂魔,咬牙切齒地道:“你記住,我林曉曉不會為瞭任何一個男人而哭泣。你隻是我利用完就甩掉的工具而已。”
“可是,我是你的初戀,你愛上瞭我。”謝春來笑聲更甚,引得林曉曉全身顫抖。
年少輕狂的歲月,林曉曉愛上瞭一個溫文爾雅的哥哥,她以為,那個男人會給她全世界。卻不想,林曉曉的一切都被謝春來毀瞭。
林曉曉站在原地,半晌沒動。她轉過頭去,看著謝春來道:“那個孩子是男孩兒,我親手送走的,在你出國以後。”
謝春來瘋瞭一般地拉扯林曉曉,大聲咒罵:“你這個毒婦!你殺瞭我的孩子!”
“是,我不止殺瞭他,還親手埋葬瞭他!因為你,我差點被警校開除。可是我熬過去瞭,我記得那天撞我的人,就是你父親!你們到牢裡去見面吧!相信,他有很多事沒有告訴你。”林曉曉怨毒地望著謝春來。
他們兩個人的故事,不像趙立晨想象的那麼簡單。
站在病房外聽到一切的趙立晨,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本想拉開病房大門的手,停在瞭半空中。趙立晨收回瞭灼灼的目光,心中一陣凝滯。
林曉曉起身,朝著外面走去,她並沒有看到趙立晨就藏在暗處,有些憐憫的望著她。
病房裡傳來撕心裂肺的嘶吼,幾個民警找來醫生,給謝春來打瞭一針,才讓他安靜下來。
一雙空洞的眼睛直直的望著天花板,謝春來被抽幹所有力氣。幹涸的嘴唇本想蠕動一下,卻因為趙立晨的到來而變得緊閉。
“我聽到你們的談話瞭!”趙立晨拉瞭一把椅子,坐在謝春來的身邊。
“那個毒不是什麼好東西!”謝春來忍不住大聲咒罵道。
“你害瞭林曉曉,你應該贖罪。”趙立晨重重地嘆瞭口氣,面露譏諷。
“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憑什麼這樣說我?”謝春來的躁鬱癥非常嚴重,他是心理醫生,卻並不瞭解自己的病情。
“林曉曉給你生過一個孩子,你父親撞瞭她!”趙立晨目光灼灼的望著謝春來,不敢相信,這天下還有如此狠心的爺爺。
“那又怎麼樣?林曉曉肚子裡的孩子,是不能留下的。我父親,早就知道……”謝春來哽咽一聲,沒有說話。
“不能留下?”趙立晨挑瞭挑眉毛,一臉的不可置信。
“也許你們看到的是一個風光無限的官二代,可是從小到大,我都在看心理醫生。我有嚴重的心理疾病,是遺傳瞭我媽媽。媽媽終日裡沉默不語,很少和外人交流。也許是因為我父親的威壓,也許是性格使然。媽媽很少笑,也很少抱我。她犯病的時候,會打人,會大喊大叫。我外婆就有這樣的疾病,醫生看過我的病情,說我會遺傳媽媽的精神病。”謝春來終於打開話匣子,娓娓道來。
“你生在那樣顯赫的傢庭,怎麼會有精神病?你是一個心理醫生,你相信精神病會遺傳嗎?”趙立晨坐直身體,黑眸之中的憐憫又更盛瞭幾分。
“也許吧!這是所有人都無法解決的難題,我被媽媽折磨,幾乎到瞭崩潰邊緣。媽媽和一個司機私奔瞭,離開瞭傢。那時候我才覺得,一切都解脫瞭。可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暴躁不安。我瘋瞭一般的摔東西,打人。後來,我父親實在看不下去瞭,才把我關在瞭傢裡。我經常躲在衣櫃裡,看父親和不同的女人親熱。我是那麼地恨這些女人,所以……我要把她們的眼睛挖下來,做成標本,送給我父親。如果沒有我父親,我的傢不會這樣支離破碎,我的童年也不會這樣悲慘。”謝春來言到此處,竟然嚶嚶地哭泣起來。
“可是,你在學校,是那麼的優秀。我還羨慕過你在心理學上的造詣,你為什麼要和林曉曉在一起呢?”趙立晨一臉的探究。
“那年夏天,梔子花開得正盛,香氣撲鼻。我被傢裡關在小黑屋足足有半個月的時間瞭,百無聊賴之下,我在院子裡看螞蟻。林曉曉因為父親被化工廠的毒氣害死,而跑到我傢裡大鬧。她被傢中的警衛員扔出去,傷瞭膝蓋,躲在我傢墻角外面哭。我看到瞭一個可憐的女孩兒,才把她帶回瞭傢。”謝春來想起當年的一段往事,仍舊一臉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