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驚人的事實讓兩位警官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二廚到底是父親羅奇志,還是兒子羅毅呢?為什麼檔案上記錄著羅毅自殺身亡的結果?這一切,是誰在背後搞鬼?
而二廚處心積慮的接近凌通,是不是有所圖謀呢?
帶著所有的疑問,李隊長在辦公室連連踱步。
被手機尖利的響聲嚇瞭一跳,李隊長手指在屏幕上滑過,才看到瞭趙立晨的頭像。
“趙醫生平安到傢瞭嗎?”李隊長難掩激動,抿著嘴唇道。
“我很好,一切平安。我和凌瀟瀟見過面瞭,她告訴我,她的大伯母是吐血而亡的。可是凌瀟瀟從來沒聽說過,大伯母有肺癆。幸運的是,凌瀟瀟的大伯母是土葬。如果聯系鑒證科和法醫,一定會把此事查個水落石出。”趙立晨語氣肯定。
“好,明天我會帶人去村裡走一趟。你讓凌瀟瀟跟著,有傢屬在身邊,也好行動。如果證明凌瀟瀟的大伯母不是被人毒殺,我們還可以有退路。否則,民風淳樸的地方,很難接受被挖墳的。”李隊長思慮周詳,卻把想說的話咽瞭回去。
“那好,明天我會陪同一起去鄉下走一趟。若是凌天霸同意和我們同行,我們的底氣就更足瞭一些。”趙立晨如此打算,也算是天衣無縫。
鄉間的小路滿是泥濘,下過一場雨便更是一片狼藉。
高級越野車在路上疾馳而過,濺起的泥巴竟然飛到車頂上,讓人一陣心慌。
凌天霸端坐在車裡,手中的拐杖不怒自威。接到凌瀟瀟傳來的消息,凌天霸輾轉反側一夜,未曾安睡。
看著不遠處,小溪蜿蜒而下,煙雨之中的村莊更加迷離而清新。
這片土地便是凌天霸出生的地方,童年的記憶依稀在腦海中浮現,讓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車子越開越快,已經可以看到村莊。
凌傢的長老拄著拐棍,顫顫巍巍地從祠堂裡面走出來。看到凌天霸的那一刻,不禁老淚縱橫。
“天霸……你總算回來瞭!”長老哭聲更甚,身子如落葉一般,那麼的蕭索飄零。
凌天霸撲通一聲跪在瞭長老的面前,一陣呢喃:“叔叔,是侄兒不孝。這麼多年沒過來看您,您身子還好吧?”
長老老眼昏花,卻已經記得凌天霸兒時的模樣。
“你怎麼瘦瞭?頭頂也添瞭這麼多的華發,看來,我是老瞭,該進棺材瞭。”長老手中的拐杖在地上輕輕敲打,讓凌天霸一陣心悸。
“您說的這是哪裡的話?我們這些小輩還活得好好的,您怎麼能……”言到此處,一向剛強如鐵的凌天霸卻紅瞭眼眶。
“快點進去坐,不要站在這裡。外面飄著毛毛細雨,也是很冷的。”長老渾濁的眼睛掃視著眾人,卻在角落發現一個乖巧的女孩兒。
凌瀟瀟隻知道鞠躬,不知道下跪。在她的世界裡,這些老規矩早就該隨煙塵而去瞭。
“這是瀟瀟吧?”長老端坐在一把太師椅中,一臉的肅穆。
“是,我是凌瀟瀟。”凌瀟瀟怯懦的回答,甚至不知道叫眼前這位老者什麼。
古樸的祠堂,香火正盛。供奉著凌傢世代的祖先,到凌天霸這裡,已經是四十幾代瞭。
朱紅色的大門略顯斑駁,卻也說明瞭凌傢在這一代興盛一時。
“好,回來就好。凌通怎麼沒有一起?”長老摸瞭摸胡子,沉聲問道。
“哥哥店裡很忙,抽不開身。回來祭奠大伯父和大伯母的事兒,哥哥都一並交給我瞭。”凌瀟瀟面色蒼白,不知道如何與凌傢長老說明實情。
“凌通這孩子很有出息,是我們傢族的驕傲。天霸一手打拼下來的店鋪,要交給凌通繼承。雖然凌通是你大伯父的兒子,可是,你一個女孩子傢,要懂得分寸!”凌傢長老還守著老規矩。
凌瀟瀟隻是小雞啄米一般,在一旁點頭。
眾人面面相覷,卻把最難的任務交給瞭凌天霸。
“叔叔,我哥哥和嫂嫂已經走瞭好多年瞭。凌通這小子不孝,很少回來祭祖。我身體又不好,一直在住院。瀟瀟是女兒,這些事兒不該她來做。可是這孩子宅心仁厚,憑借一己之力賺瞭點錢,想給哥哥和嫂嫂重新修墳。這是族中的大事,還要您老點頭同意,我們才能動土。”凌天霸瞥瞭一眼凌瀟瀟。
凌瀟瀟馬上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道:“大伯父和大伯母對我們傢有恩。早些年間,若不是大伯父把僅剩下來的一點口糧給瞭父親,父親就被餓死瞭。如此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隻想盡點孝心,讓大伯父和大伯母有個更好的地方,在外人看來,風風光光的。”
凌瀟瀟的一席話,讓凌傢的長老連連點頭。
“還是你這孩子懂事,你哥哥要有你一半的孝心,也不會任憑你伯父伯母墳前長瞭老高的野草!”長老提起此事,滿臉的慍怒。
“哥哥生意太忙瞭,真是抽不開身。所以才派我全權代表,我找瞭幾個風水師,他們都給看過瞭。等到把伯父和伯父的墳打開,讓兩人並骨,也算是我們做晚輩的一點心意。”凌瀟瀟看著長老的臉色說話,眉眼之中帶著幾分擔憂。
長老沉聲道:“這是好事兒,我是支持的。我找人算算時間,若是可以,你們今天就動土。”
誰也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順利。
“這樣,我親自掌勺,請村裡的前輩們吃頓飯,就當是賠禮瞭!這麼多年沒回來看他們,是我凌天霸禮數不周,怠慢瞭眾位長輩。”凌天霸起身,恭恭敬敬地照在長老面前。
“還是你辦事妥帖,既然你決定瞭,我就找人來看看。”長老揮揮手,身邊一個穿粗佈衣服的男人笑吟吟地走瞭過來。
“凌先生,我是剛剛上任的凌傢藥師。凌傢建宅破土,醫藥治病的事兒,都是我來負責的。”男人自我介紹道。
“哦,前一任的藥師去哪裡瞭?”凌天霸沉聲問道。
“您說我師傅?他老人傢雲遊四海,現在連我也不知道他身在何處。每年清明節,他都會回來的,算一算日子,也快瞭。”藥師笑著道。
“好,你師父回來瞭,定要告訴我,我許久未見他,甚是想念。”凌天霸不動聲色地道。
藥師選瞭黃道吉日,明日清晨四點之前,可以動土修墳。過瞭四點,就是大兇,對族人不利。
趙立晨本是不相信這些東西的,可是入鄉隨俗,眾人隻好在鄉下住一晚瞭。
夜色深沉,遠處傳來幾聲狗叫。
凌天霸立在祠堂中,雙膝跪地。
“凌傢的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凌天霸在此發誓,定會抓到殺害嫂嫂的真兇。請列祖列宗保佑,讓一切事情順利。”凌天霸虔誠的敬香,心中毫無雜念。
趙立晨就站在門口,看著眼前的一切,表情忽明忽暗。
就算是查到凌瀟瀟的大伯母是中毒而死,事情過去這麼久瞭,恐怕也沒人知道當年的真相。
現今的大費周章,不過是為瞭印證眾人的猜測罷瞭。
天色漸清,剛才還是淅淅瀝瀝的小雨,轉眼之間變成瞭瓢潑大雨。
雨點打在瓦片上,發出叮咚的響聲,甚是悅耳。
凌天霸把一切瑣事拋諸腦後,隻是靜靜地跪在祠堂前,請求祖先保佑。
香氣彌漫在鼻尖,趙立晨沒敢打擾凌天霸,這才躡手躡腳地從祠堂退瞭出來。
推開朱紅色的大門,一個形如枯槁的老人站在趙立晨的面前,嚇得他周身一凜。
“你不是我們凌傢的人吧?”老者目光灼灼地打量著趙立晨,沉聲問道。
趙立晨緊蹙的眉心舒展開來,雙手一搭給面前的老者行瞭個見面禮:“老人傢您好,我是濱江廣慈醫院的心理醫生趙立晨,此次陪著凌老回來祭祖,順便把凌老的哥嫂合骨。有打攪的地方,請您見諒。”
精神矍鑠,頭發高高地束起,頗有仙風道骨的姿態。
“你是醫生?”老者沉聲問道,眼中帶著幾分試探。
如此的凝望,讓趙立晨的胸中有種虛空的痛。
“是的,老先生。”趙立晨語氣恭敬,一直躬身的站在老者的面前。
老者瞇著眼點瞭點頭,笑著道:“隨我進來,我有話和你說。”
老者幾步便走到瞭偏廳。
趙立晨不敢掙動,隻是順從地跟在後面。趁著老者不註意,他擦瞭擦被冷汗打濕的額頭。
檀香繚繞,彌漫在鼻端。
老者端坐在一把太師椅中,還忍不住深深吸瞭口氣。
“上好的檀香,一切都沒變。”老者睜開眼睛,上下打量趙立晨。
眼前的年輕人,是絕佳的習武骨骼,可惜瞭他生長在城市,又沒有接觸過武術。真是可惜瞭這身驚奇的骨骼!
“你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心理醫生趙立晨?”老者挑瞭挑眉,一臉的探究。
“是的,晚輩正是趙立晨。”
“很好,你願意跟著我雲遊四海嗎?”老者一開口,嚇得趙立晨連連擺手。
“前輩這話玩笑瞭,我不過是凡夫俗子,怎麼能和您相比?況且,我受塵世所累,斷不瞭六根清凈……”趙立晨溫順地回答道。
“誰說我讓你皈依佛門瞭,我想問你,願不願意追索我學習養生之法?”老者笑著道。
趙立晨微微一怔,感覺腦袋裡有一聲微弱的裂響。
“我……已經準備和凌老學習養生之法,他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廚子瞭。”趙立晨癡癡傻傻的表情引得老者哈哈大笑。
“和凌天霸一個樣,都是死腦筋!別在外面站著瞭,進來吧!”老者笑聲爽朗,震得趙立晨耳朵疼。
凌天霸雙手一搭,恭敬地道:“師叔,您怎麼回來瞭?不是說清明才會到傢嗎?”
“路上沒意思,我就提前幾日動身回來瞭。沒想到在凌傢祖宅遇到瞭你。”老者起身,一雙大手拍在瞭凌天霸的肩上。
一陣痛徹心扉的吃痛讓凌天霸劍眉緊蹙。
“你身上有傷?”老者眼光流轉,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