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迷離之間,錢老板都想過自殺,被傭人救下以後,每天嚴加看管。換瞭幾個心理醫生之後,錢老板的病情沒有任何起色,她才決定放棄。
“大小姐,醫生已經來瞭,您就出去看看。萬一有用呢!”管傢在錢老板身後柔聲勸慰道。
錢老板紛紛轉過身體,也是一臉的無奈。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綠蔭草地上,彷佛是世界的一點白色,那麼的純潔,那麼的美好。
“您好,我是王小姐介紹來的心理醫生,我是趙立晨。”趙立晨站著原地沒動,隻是目光柔和地望著前老板,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您好,請坐!”錢老板蜜唇輕啟,隻是略略地打過一個照面,並沒有抬頭仔細打量趙立晨。
“若是您不介意,請摒退左右。”趙立晨看著錢老板身後站著的管傢,低聲道。
“大小姐,您看……”一雙懷疑的黑眸中,閃出瞭陣陣光芒。
“沒關系,冰露介紹來的醫生,自然不會錯。你先出去,有事我再叫你。”老板一副溫柔的模樣,令人疼惜。
趙立晨目光灼灼的打量錢老板,隻覺得一陣可惜。眼前的女人臉色蒼白,精氣神全無。本來紅潤的臉蛋,卻瞭無生氣。
來到鳳鳴山莊之前,王冰露給趙立晨看過錢老板的照片。那時候的錢老板,意氣風發,滿臉的幸福。
可是自從她丈夫去世之後,錢老板性情大變,變得自閉起來。有時候,她幾個月都不曾說一句話。病情最嚴重的階段,前老板有過輕生的念頭。
幾個醫生看過之後,制定瞭治療方案,可是效果並不明顯。
王冰露曾經勸慰錢老板,讓她信奉佛教,也許可以排解內心的愁苦。可是一個人心中利鬱鬱寡歡,並不是需要找一個出口發泄,而是想要瞭結一切。
“趙醫生,您喝點什麼?”錢老板緩緩抬起眼眸,定定地望著趙立晨道。
不過是四目交匯的一剎那,錢老板愣住瞭。
眼前的趙立晨,儀表堂堂,氣宇軒昂。眉宇之間還帶著笑,與錢老板去世的丈夫有八分相像。
這種驚鴻一瞥,著實驚得錢老板身軀一陣。
“你……你是冰露介紹來的心理醫生?”錢老板沉聲問道。
“是的錢小姐,我是您的主治醫生趙立晨,還請多多關照。”趙立晨準確的捕捉到錢老板眼中的一絲驚艷,這才緩緩伸出手來,介紹自己。
錢老板微怔三秒,還是起身迎瞭上去。
“您好,我是錢悠悠。”錢老板聲音嫵媚,帶著一些若不經心。
趙立晨的嘴角勾瞭勾,低聲道:“這裡太憋悶瞭,我們去外面談一談,錢老板覺得如何?”
錢悠悠起身,緊隨著趙立晨而去。
外面視野寬闊,可以看到蒼茫的大海。人站在此處,心情也跟著開闊起來。
“你喜歡大海嗎?”趙立晨緩緩轉過身去,深色的眸子中帶著些許探究。
“我不喜歡大海,我丈夫是因為空難而死,最後葬身大海。我才買瞭一個靠海邊的房子,這樣才能與他接近一些。”錢悠悠的回答讓趙立晨輕輕挑瞭挑眉。
“哦?那你老公現在在哪裡呢?”趙立晨的問題顯得不合時宜,卻也另有所指。
“趙醫生,這是什麼意思?我已經說過瞭,我老公屍骨無存,現在都……”言到此處,錢悠悠淚雨滂沱。
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如此美麗的女人哭的如此傷心,趙立晨有片刻的微怔。他想過去,輕輕地把這個女人擁入懷中,好好安慰。
可是,作為一個心理醫生,他絕不可這樣做。
“錢小姐到底在傷心什麼呢?人總是會遇到,也總是會分開。隻是你們夫婦的相遇實在太美麗瞭,才讓你有瞭執念,以為可以擁有對方一輩子。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短暫的別離,也許隻是為今後的重聚做準備?”趙立晨望著大海,身上的衣衫被吹得嘩嘩作響。
錢悠悠停止哭泣,眼神之中的興奮不言而喻。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恍惚之間,錢悠悠把趙立晨當做瞭她死去的丈夫,低聲問道。
“當然,總有一天你會去找他,你們還是會團聚的。何苦要作踐自己,讓自己不快樂呢?他日日在這裡望著你,隻想讓你開心。”趙立晨輕輕地捏瞭捏錢悠悠的肩膀,笑著道。
“告訴我,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錢悠悠淚眼婆娑,緊緊抱住趙立晨道。
“我想是的。”趙立晨有片刻的暈眩,他並不清楚,眼前的這個女人到底把他錯認成瞭誰。
兩人的談話友好而平靜,錢悠悠的臉上,好久沒有出現過笑容瞭。
管傢做瞭一桌子飯菜,隻為款待趙醫生。
以前,錢悠悠隻會冷冷的站在窗前發呆。今日,她卻有瞭些許笑容,跑過來詢問趙立晨喜歡的吃食。
如此巨大的改變,令人欣慰不已。
趙立晨笑容淡定,一雙眸子在錢悠悠的身上滑過,有片刻的迷失。
一餐飯吃下來,趙立晨和錢悠悠的關系又拉近瞭些許。
管傢一臉的迷惑,卻對錢悠悠的變化頗為欣喜。
“大小姐,要不要為您和趙醫生準備水果和茶?”管傢柔聲問道。
“不用瞭,趙醫生不喜歡晚飯後吃水果。”錢悠悠的表情帶著某些偏執。
趙立晨沒有做聲,隻是輕輕地揮瞭揮手。
管傢覺得不對,隻好退去。
“你在看什麼?”趙立晨好奇地問道。
“我在看你,你和我老公真的太像瞭。”錢悠悠脫口而出。
這個驚人的事實讓趙立晨一陣暈眩。
他做瞭這麼多年心理醫生,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錢悠悠的病情比他想象的嚴重得多。若是想要完全治愈,恐怕需要的不隻是耐心。
“哦?真的嗎?我可不可以看看他的照片?”趙立晨放下重疊的雙腿,眼光略顯呆愣。
錢悠悠興奮地翻找箱子,半晌過後,才看到瞭老公的相片。
“這張相片是在拉斯維加斯拍的,我們去美國度假。那個夏天,真的是又安靜又美麗。”錢悠悠獨自一人陷入陶醉之中,不能自拔。
趙立晨冷眸掃過照片上的男人,不免心中一顫。
的確,照片上的男人和趙立晨有八分相像。兩人都有寬大的肩膀,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尤其是微笑的時候,唇邊勾起的笑容是那麼的魅惑而自然。
看到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與自己那麼像,趙立晨也有片刻的沉迷。
“我沒有騙你吧!你們真的很像!如果你是他,該有多好!”錢悠悠自言自語,眼神中充滿瞭希望。
“可是我不是他,你卻可以把我當成他。直到你願意康復為止。”趙立晨語氣輕柔,帶著些許的寵溺。
對面坐著一個如此虛弱的癡情女人,趙立晨不忍心傷害她,更不想讓她編造出來的夢瞬間破滅。
“真的嗎?你會經常來看我嗎?”錢悠悠眼眸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略顯激動的道。
趙立晨覺得自己是一個沖鋒陷陣的將軍,他可以什麼都不要,隻為瞭病人一味向前。
“當然,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病人。”趙立晨回答的滴水不漏。
“我想聽你給我講故事……你能陪我睡嗎?”錢悠悠的要求,有些超出瞭醫生和患者的關系。
趙立晨略顯遲疑,還是不忍心拒絕錢悠悠的要求。
“好,你想聽什麼故事呢?”趙立晨起身,隨著錢悠悠進瞭臥室。
臥室裡燈光昏暗,一副蒙娜麗莎的畫作掛在墻上,略顯詭異。
“就聽你在英國打拼的故事……”錢悠悠有片刻的迷失,她又把趙立晨當成瞭死去的丈夫。
“我可以給你講一個新的故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趙立晨轉換話題,不想刺激錢悠悠的敏感神經。
“好啊!我就喜歡你給我講故事。”錢悠悠已經掀瞭被子,躺在床上。
趙立晨略顯尷尬,還是上床抱著錢悠悠,溫柔地講故事。
“那時候我還是個毛頭小子,什麼都不懂。被人欺負,被人看不起。我下決心要混出點名堂來……”趙立晨打開瞭話匣子,溫柔的聲音如同播音員一般,絲絲入耳。
錢悠悠的眼皮發沉,沒有一會兒,已經進入夢鄉。
趙立晨述說著自己的故事,可是聽眾卻在夢裡和她的丈夫相遇瞭。
趙立晨自知閱人無數,可是他對錢悠悠是敬佩,是欣賞,沒有男女之情。
說來也奇怪,如此弱不禁風的女子本該讓人疼愛。可是每每見到錢悠悠,趙立晨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也許這世界上的事,就是輪回往復的。陌生人之間,總有奇怪的緣分可以互相牽絆。
趙立晨從錢悠悠的臥室退出來的時候,錢悠悠睡得深沉。
管傢已經站在門口等瞭許久。
“趙醫生,今天真的謝謝你!”管傢給趙立晨九十度鞠躬,一臉的感激。
“這是我應該做的。”趙立晨起身欲走,卻被管傢拉住瞭。
“您能不能常來看看大小姐?她一個人,真的很孤獨。”管傢咽下口水,一臉的祈求。
“她是我的病人,我會負責到底的。”趙立晨的承諾擲地有聲。
管傢笑著道:“我知道,趙醫生不是為瞭錢。你和那些醫生不一樣。我傢小姐從小身子就弱,和姑爺結婚以後,兩人相敬如賓。可是好景不長,姑爺出瞭空難去世。全傢都陷入哀傷之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