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月過去,過年的氣氛早已無影無蹤,不過元宵到來,又讓虎賁軍營中的氣氛稍微輕松瞭點。雖說暫時沒有開戰的打算,對於虎賁軍也是勞逸結合。雖然南絮拍胸脯說魔軍不會主動進攻,一有風吹草動密調室瞭如指掌,但士兵與軍官的壓力依舊很大,尤其是面對對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跑過來的敵人。隻需要一絲火星,就能點炸一群壓抑的人。
正月十五,楊思又給梁軍送來大量的糯米粉、糖和芝麻,這些東西送來自由他的用意,反正要過元宵節,索性送一些材料來,讓軍中夥房做成元宵分而食之,還能鼓舞士氣。
另一方面,蘭俊航也是第一次看到瓊華商號的雇傭軍,這支雇傭軍相比以往的軍隊都有很大的不同,因為這一千五百號人全都是由北原狼人組成的!這些狼人以毛色區分,雖然中州已經建國數百年,但是北原的狼人依舊過著原始的部落生活,他們以部落為單位在草原上群居,通過放羊和放牛為生,用牛羊肉和皮毛向中州邊民換區鹽和糧食。由於幾百年內狼人都維持著傳統的生活,從不襲擾中州邊境,所以狼人一直被視為友好的一支。
雖然狼人從不主動尋釁或挑起戰爭,但是狼人的戰鬥力確實是排名上上,甚至大大強於梁國的地方軍隊,一直被視為強有力的兵源。但狼人消耗糧食多,兵裝更是要特別定制才能穿上身,光這兩項花費就非常巨大,更別說其他費用瞭,這可不是一般人能養得起的。像這一支一千五百人組成的狼兵,唯有楊思這樣的富裕之人才能雇傭得起。
這會兒軍營外的空地上已經搭起瞭臨時的臺子,剛剛操練完畢的虎賁軍幾乎全都圍在那裡。
「耗子,營地外面怎麼那麼多人?」
蘭俊航洗瞭把冷水臉,卻見營帳外的虎賁軍士兵紛紛向人群聚集的地方湧去,似乎有什麼重大的活動,但根本沒人通知他。
「哦,瓊華雇傭軍的摔跤比賽,本來是狼人自己擺擂臺,後來虎威軍也有幾個人去瞭,現在半個營帳都知道這個事情。我們的兵一個個摩拳擦掌,想要上去和狼人較量一番。剛才楊校尉過來,問問將軍想不想要去看看?」
「摔跤比賽?」
蘭俊航以前在扶陽城裡也見過,隻不過那種什麼「大力士比賽」,看熱鬧的人更多,真正敢於上場較量的人少之又少,而且有些不法人士還借此開盤口,打假賽,哄騙無知之人的錢財。真正的擂臺挑戰更像是兵部甄選年輕武官,算是真正公正的挑戰賽,誰在擂臺上堅持的時間最長,誰就是最後的贏傢。至於敗瞭的人,傷筋動骨回傢躺著肯定是免不瞭的。而且能夠上去的人無一不是進過悉心培養的官傢子弟,亦或是一身蠻勇的鄉野村夫,要是普通百姓上臺,那隻有挨打的份。
將毛巾掛在架子上,又隨手將水倒掉,蘭俊航活動活動手臂關節:「耗子,咱們去看看!」
「好嘞!」
等到蘭俊航和姚昊霖來到擂臺下時,擂臺上的比賽已經進入瞭白熱化。本來隻是狼兵與梁軍士兵比賽摔跤,但等到雇傭軍的百夫長和梁軍的中下層軍官上場以後,摔跤比賽更加激烈。此時臺上的是一個狼人百夫長,而與他在場上摔跤的則是關傢軍的雜號將軍關睿,這廝在上次被關傢發信訓斥以後倒是收斂瞭不少,這段時間基本上都是夾著尾巴做人,不敢再去觸蘭俊航的黴頭。
此時關睿光著膀子與那狼人相互角力,因為發力與寒冷的天氣,皮膚紅艷艷的,像是剛被暴曬瞭一番以後又被丟進池塘裡。而那狼人渾身灰毛,身形比關睿高出一個頭,不僅高大而且矯健,兩方一邊角力一邊罵罵咧咧,似乎陷入瞭僵局,誰也奈何不瞭誰。
「關將軍!關將軍!」
「灰小!灰小!」
下面梁軍將士和狼兵大吼著兩方的名字,更是歡呼成一片,狼兵雖然可怖,但是混熟瞭還是好相處的,更何況上擂臺不是好勇鬥狠,而是競技切磋。臺下甚至還放瞭桌椅板凳,瓜子茶點,甚至還有三個狼兵支起烤肉攤子來,向圍觀之人兜售烤好的牛羊肉串。
「蘭將軍!」
「將軍!」
蘭俊航分開人群,虎賁軍士兵紛紛問好。
「蘭將軍,這裡!」
在人群最前方的李雲馨向蘭俊航招瞭招手,示意他到前面來,除瞭在場的李雲馨和肖靜瑜,虎賁軍的步軍、戰車、騎兵將軍悉數到齊----魏、彭、王三個校尉已經升為將軍,虎威軍的中高級軍官幾乎全部到齊瞭,甚至虎威將軍關風月也在這裡觀看。幾個人都抬頭看得津津有味,顯然是沒有仗打閑得慌。
「劉、杜兩位老將軍沒來麼?」場上沒看到劉挺和杜松兩位父親的老部下,蘭俊航就此問到。
「將軍,兩位老將軍今日要去巡視息水沿線,就沒有過來觀看。」彭雲道。
「原來如此,罷瞭。」
「剛才我讓楊校尉叫將軍前來觀看,還以為蘭將軍不來瞭呢?」說話的是關風月,今日她難得沒有披甲,但是臉上依舊覆蓋著寒鐵鬼面,看不到她到底是什麼表情。
「如果有機會的話,本將軍還是會過來的。關睿怎麼上去瞭?」蘭俊航幾步走來,站在關風月身旁道。
「剛才那個灰毛百夫長連克四人,還將我虎威軍的一個車騎副尉摔下擂臺去,我哥哥氣不過,就上去挑戰瞭。」
就在兩人剛剛聊上之時,臺下突然爆發出歡呼來,隻見關睿一點一點的將那灰小百夫長往後推,他的眼睛瞪得入牛一般,任憑灰小如何發力都撼動不瞭關睿分毫,而就在此時關睿下盤突然發力,腳上一拐就讓那灰小摔倒在擂臺上,狼人還想掙紮著爬起來,可被關睿壓著動彈不得。
「三!二!一!關睿將軍勝!」
「大梁萬歲!」
臺下的梁軍猛地爆發出一陣歡呼,而剛才還在叫好的狼兵全都焉瞭,垂頭喪氣。
看著垂頭喪氣走下擂臺的黑小,關睿不由得大吼一聲:「這狼人也不過如此!還有誰!」
「來!老子來會會你,中州人!」
一個比灰小更加高大強壯的黑毛狼人走上臺來,這個狼人不僅塊頭大,結實且緊繃的肌肉蘊含著爆發性的力量,相比剛才落敗的灰小,這個黑毛狼人站在關睿面前更像是麻桿面對壯漢。
「你又是誰……啊!」
那個黑毛狼人根本不回答,沖過去就抓住瞭關睿的雙肩,關睿伸手反手抓住對方,卻發現無論如何使勁,都扳不動對方一絲一毫!
「你就這點力氣?給老子滾下去吃屎吧!」
緊接著那黑毛狼人雙手一掀,直接將關睿扔下瞭臺!剛才還垂頭喪氣的狼兵們,頓時歡呼起來!
「拓跋翰!拓跋翰!」
「拓跋指揮萬勝!」
看著摔下臺被一幫關傢軍士兵扶起的關睿,臺上的黑毛狼人舉著手大聲道:「你不是想知道老子是誰麼?老子就是瓊華商號雇傭軍的指揮,拓跋翰!老子看中州人也不過如此,若是還有誰不服氣,可以向老子挑戰!」
拓跋翰的獸瞳向下方掃來掃去,一眼就看到瞭矗立在場下的虎威將軍關風月,這個不披甲的女將軍實在是太過顯眼,以至於拓跋翰一眼就看到瞭她。
「喂!你就是那個勞什子虎威軍的將軍,老子看你細皮嫩肉的,不像是個將軍啊!要不上來比劃比劃?看看你這虎威將軍強,還是老子強!」
「對對!若是輸瞭還能以身相許呢!」
下面的狼人不斷起哄,引得虎威軍和關傢軍之人怒目相視。蘭俊航身邊的兵將也隱隱有些怒氣。
「將軍……這這狼人太過分瞭……」
「稍安勿躁!」
蘭俊航揮手打斷瞭姚昊霖的話,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一切,這個叫拓跋翰的黑毛狼人還好,但下面的狼人已經有些蹬鼻子上臉瞭。
「欺人太甚!剛才不算,讓你關爺爺再和你大戰三百回合!」見自己的妹妹被狼人風言風語,關睿還想沖上去,卻被十幾個士兵給拉住瞭,這黑毛狼人有幾斤幾兩,誰都看得出來。
眼見場面尷尬,關風月盯著擂臺上的拓跋翰,雙手捏的咯咯直響。
「我……」
關風月本欲上臺,一旁蘭俊航卻伸手將她攔下:「關將軍,還是我去吧!」
「蘭將軍,你不必……」
「我大梁男人兒都敢作敢當,這個時候難道還需要一個女子替我們出戰?若是這樣,那就太丟人瞭!大梁男兒本當如此,無需廢話,關將軍請在下面等本將軍。」
聽到這裡,關風月心中更是湧入一陣暖流,她已經受夠瞭關傢的種種醜惡和虛偽,上戰場反而更像是一種逃避和解脫。從她第一次在扶陽城見到自己,再到安陵城,再到息水河畔,面前的這個男人卻是一次次真心實意的對她,一點都不作偽,尤其是這個尷尬的時候,他再一次願意為自己出頭!
這一刻關風月心中才確定,自己是確確實實喜歡上瞭蘭俊航。唉,可惜他早就有瞭韓煙雨,就算她想和蘭俊航在一起,關沛這個勢利之人會同意麼?
蘭俊航說罷,自顧自的脫下瞭上衣,露出一身帶著傷疤的健壯肌肉。蘭俊航也經歷過大小無數次戰陣,受傷更是小兒科。這半裸的身軀,讓蕭靜瑜紅著臉捂上瞭眼睛,而李雲馨則看的兩眼放光。
蘭俊航沉穩的走上臺去,站到拓跋翰的對面。對面的黑毛狼人一臉不敢置信,這個中州人居然敢挑戰自己?他挑釁的指著蘭俊航:「就你?你又是誰?」
「大梁國虎賁將軍,蘭俊航!」
蘭俊航對狼人也有所瞭解,北原的狼人部落雖然從不會主動發起進攻,但他們崇尚力量,同時也是慕強之人。在幾乎半年都被冰雪覆蓋的北原地區,狼人想要在這裡活下去,必須學習生存的本領,與更強大的異獸搏鬥更是傢常便飯。惡劣的環境讓他們擁有瞭十足的膽氣,不服?幹唄!
「原來是虎賁將軍,失敬失敬!老子也聽聞過虎賁將軍英勇善戰的事跡,不過在這個擂臺上,老子可不管你是什麼將軍元帥,隻有最強的人,才能站在這個擂臺上!」
拓跋翰將自己長滿黑毛的胸口拍的砰砰作響,整個身子不斷向下壓,盯著蘭俊航的獸瞳也危險的瞇瞭起來。雖然自負有天生怪力,但是面對這個捉摸不透的對手,尤其是對方還是大梁國精銳的頂頭人物,拓跋翰還是不敢放松警惕。
「拓跋翰!拓跋翰!」
「蘭將軍,幹死他!」
擂臺上的蘭俊航對下面的歡呼與助威聲充耳不聞,他抬手擺出架勢,一邊又運起《凌雲心經》。雖然不知道功法能夠發揮出多少用處,但有東西用總歸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