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皇城,永興殿。
永興殿是大梁皇宮中平日舉行朝會的大殿,等到梁世宗候景穿戴齊整出現在永興殿,皇城內已經收到消息的文武大臣早已在殿中等候。
見到梁世宗帶著太子、皇後前來,丞相竇康立刻滿面春風的迎瞭上來:「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安陵城大捷!虎賁將軍蘭俊航與虎威將軍關風月聯軍拒敵於安陵城下,魔國叛逆死傷慘重,斬首八千八百級!我軍損失不過三千餘人,實乃大捷!」
「朕也是剛剛知曉,確為難有之大捷,一掃國朝之陰霾!」
魔軍雖說進展迅速,一路上梁軍皆是一觸即潰,現在卻在安陵城下崩瞭牙,著實讓梁世宗出瞭一口惡氣。戰報上有蘭俊航和關風月的簽名,斬首八千八百人,隻要他們沒有謊報軍情,魔軍的傷亡怎麼也得奔著一萬以上去瞭,這意味著近十分之一的魔軍損失掉瞭。
同一時間呈遞到他手裡的密調室密報在同一時間也確認瞭戰果,大軍進城前便對魔軍一番突擊,再加上入城平叛,雖然無法計算戰果,但密調室密探報告梁軍斬獲頗多,還繳獲大批物資軍械,後來魔軍險些破城,又被梁軍舍命堵瞭回去,這其中虎賁將軍蘭俊航行事果斷,表現頗為亮眼。想到這裡梁世宗不禁嘆瞭一口氣,若是大梁西部的軍兵都如虎賁虎威軍那樣的戰力,自己又何必擔驚受怕呢?
下方候著的黃裴之袖口一抖:「啟稟陛下,既然此次征西大軍乃是蘭、關兩傢子女帶兵,理應封賞!關傢傢主與蘭傢傢主都已經在殿外等候!不如讓其進殿,當面褒獎,以示皇恩浩蕩!」
梁世宗大手一揮:「準!」
很快兩名老邁但依舊有著英武之氣的魁梧之人進殿,見到梁世宗立即叩拜行禮:「臣,蘭鐵亭/關沛,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梁世宗笑道:「兩位愛卿之子女,蘭傢與關傢之後,並肩殺敵!無愧為鎮國之柱,虎父無犬子,理應褒獎!李福順。」
身旁的大太監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卷聖旨,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亂以武。魔國叛賊擾我大梁以西,而此番西征之天軍,守土有功!此等軍帥戎將實乃朝廷之砥柱,國傢之幹城也。虎賁將軍蘭俊航、虎威將軍關風月,智勇謀略,功勞卓著,大破賊軍!特賜黃金千兩,銀一萬兩,珍珠玉石百斤,絲綢錦緞五百匹,良田一百畝,欽此!」
蘭鐵亭與關沛雖然老邁,但目中依舊有光彩閃過,意氣風發,拜謝起身:「謝主隆恩!」
「其餘梁軍將領,各有封賞!建威將軍杜松,建武將軍劉挺,戰功彪炳,出力頗多,加封義勇候、英武候!特賜黃金百兩,銀五千兩,絲綢錦緞一百匹,良田五十畝!其餘軍中校尉皆有封賞,欽此!」
虎威軍與虎賁軍大破魔軍,大多數人當然能看出,兩個雜號將軍都封瞭候,蘭俊航與關風月卻隻是賞賜瞭金銀與良田,而封號上卻沒有什麼變化。皇帝當然有自己的想法,若是現在提早給瞭,將來就封無可封,這冠軍侯的頭銜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給的。
不過另有一些人則嗅出瞭其中不一樣的味道:杜松和劉挺都是與蘭鐵亭極為要好,可算是蘭鐵亭一系之人,可是為什麼隻有這兩個雜號將軍封瞭候,而怎麼沒聽到關傢軍的關睿關合的名字呢?
「皇上聖明!」
伴隨著對皇帝的敬辭,同一時間響起的還有大臣之間的竊竊私語。更多人則悄悄看向瞭大殿中心的關沛,這樣奇怪的眼神,讓關沛感到頗為不舒服。
「皇上!」
首輔大臣黃裴之立即站瞭出來:「啟奏皇上,臣覺得,既然我軍在安陵城大勝魔國叛逆,那我軍更應該趁著勝利的形勢繼續追擊,擴大戰果!」
丞相竇康再次站瞭出來:「臣也覺得,應當乘勝追擊!」
如此的勝利,讓原來搖擺不定的丞相竇康此時也成為瞭堅定的主戰派。
「范太傅,朕看你一直沒有說話,你對這個事情怎麼看呢?」
范晉卿本來不想發言,可既然皇帝強求,那他也隻能表態。隻見范晉卿笑而不語,站出來對梁世宗道:「啟奏皇上,臣不通軍事,但既然梁軍大破敵軍,戰果豐碩,確實應該乘勝追擊!若是能一舉消滅賊寇,那當是再好不過!」
「臣附議!」
「臣附議!」
許多大臣都站出來贊同繼續對魔國用兵,而看著底下的大臣們,太子的臉色卻變得極其難看。
「既然眾愛卿皆是如此所想,封賞聖旨就遣人帶去安陵城,鼓舞三軍士氣!」
不管怎麼說,這次勝利也表明魔軍不是不可戰勝的,給陰霾之下的大梁國吃下瞭一顆定心丸。
散朝之後,梁世宗卻突然叫住瞭關沛,等到大臣全部走完,孤零零立在永興殿中的關沛已經隱隱感覺不對,這一次封賞沒有長子和三子的名字,難道是出瞭什麼事?
「朕聽聞,你的長子和三子都在關傢軍中服役,這一次都去瞭安陵前線?」
「回皇上!確實如此!」
「知不知道這一次為什麼沒有他們的封賞?」
梁世宗冷笑一聲,站起來,然後將手中的奏折「啪」的一聲丟到關沛頭上!
「他們不配!」
「你關傢和蘭傢一樣都是軍旅世傢,可沒想到都是些拖後腿的貨色!你是不是當朕是白癡,自己看看密調室的折子!虎威將軍都知道什麼時候該幹什麼,你教出來的好兒子,還不如關風月一介女流!」
「臣不敢!」
關沛急忙跪下,顫顫巍巍的撿起地上的奏折,上面的文字讓他的呼吸幾乎停滯。
「你那兩個好兒子在軍中嫖妓、飲酒,不僅貽誤戰機,還弄得安陵險些城破!私下挑動與虎賁軍內鬥,包庇亂軍!這一條條可都是死罪,你為瞭這個」冠軍侯「都不把朕放在眼裡瞭是麼?若不是密調室在那邊盯著,朕就是睜眼瞎!」
「關沛,朕可告訴你,這前線可不是關傢內宅,你在關傢這樣搞,朕不想管;但要是你敢在前線這樣搞,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關沛抱著奏折低著頭,悄悄的用眼睛的餘光瞧著梁世宗,還好過瞭一會兒,皇帝似乎消瞭氣,沉聲問道:「知錯瞭麼?」
關沛點點頭:「臣知錯瞭,此事關乎傢風傢教,臣稍後就修書一封呵斥!臣保證,以後不會出現類似的事情。」
梁世宗一屁股坐在龍椅上:「現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際,若是關傢軍還能在戰場上立功,那還能將功補過,若是他們還想再前線亂搞,那朕隻能通知密調室拿人瞭!聽明白瞭沒有?」
「回皇上,臣保證絕對不會!」
梁世宗哼瞭一聲:「自己滾出去!」
「臣告退!」
若不是剛好打瞭勝仗,皇帝恐怕就要砍瞭自己的兒子腦袋,而關傢也要背黑鍋!退到永興殿外,關沛才感覺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瞭,不由得嘆瞭一口氣,像是劫後餘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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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神在上,請保佑我夫君蘭俊航凱旋而歸!」
神祀之中,供奉著三神的巨大雕塑。神祀中的戰神塑像有兩丈高,據說是吸取瞭大梁許多開國將領的特征,線條流暢,威武大氣,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有一股凜然之意。如此大的一尊戰神像竟能雕刻的栩栩如生,真如鬼斧神工。
而大祭司韓煙雨就跪在戰神像的面前,雖然她名義上已經退出瞭神祀,不再擔任大祭司的工作,但是目前蘭俊航尚未歸來,梁國朝廷也沒有下正式的旨意確定大祭司退位,目前韓煙雨還是名義上的大祭司,依舊享有大祭司擁有的日常吃穿用度。
「小姐!小姐!好消息!額……小姐?」
韓煙雨深深一叩首,這才睜開眼睛:「瑤兒,什麼事情那麼高興?」
「剛才外面的傳信人騎馬過街,現在街上都在傳,安陵城大捷!」瑤兒道。
「真的?」
韓煙雨一骨碌爬起來:「安陵城,那豈不就是夫君出征的地方!蘭俊航怎麼樣瞭,他沒有事吧!」
她的手因為激動而顫抖,可是她又擔心自己聽錯瞭,忍不住抓住瑤兒的手臂問道。
「怎麼會,小姐!剛才碧兒還特地去外面打聽瞭,虎威虎賁兩軍阻敵於安陵城下,梟首敵軍八千餘人!將軍不僅沒事,還受到瞭皇帝豐厚的賞賜,街上現在都在傳呢!」
韓煙雨長出一口氣,松開瑤兒的手臂,再次對著戰神像款款跪下:「韓煙雨叩謝戰神,保佑我夫君戰無不勝!」
說罷又重重的磕瞭三個頭。
「瑤兒,等會兒將碧兒叫來,我也要助蘭俊航一臂之力。」韓煙雨站起身道。
「可是小姐,」瑤兒奇怪道:「我們都是弱女子,又不會武功,怎麼幫助蘭將軍呢!」
「把神祀的嬤嬤叫來,還要鼓樂、服裝和儀仗,下午我就到祭臺上當眾獻舞!」
韓煙雨雙目凜然:「而且,就跳殉陣戰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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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隆恩廣場。
人們還沒從安陵大捷的喜悅中走出來,坊間卻又開始傳神祀開門的事情,甚至還傳因為梁軍大勝,大祭司韓煙雨為瞭鼓舞士氣,親自上臺獻舞。
「你們聽說瞭沒有,韓大祭司又要親自上臺跳舞,太稀罕瞭!」
「大祭司獻舞通常要隔半年才能等來,沒想到還不足一個月,大祭司又要上臺獻舞瞭!」
一傳十十傳百,人們紛紛向隆恩廣場圍攏而去,果不其然,鼓樂和儀仗都已經等在祭臺邊瞭,看起來傳言是真的!大批人爭相湧向祭臺前,被事先準備的儀仗擋下。不過可沒人敢沖擊神祀儀仗,這可是藐視神祀的大罪。就在人們圍著祭臺爭相議論的時候,沉重的鼓點響起,祭臺中央,身著紅衣的韓煙雨踩著沉重的鼓點一步一步踏上祭臺。
韓煙雨此時的衣著與氣質與以往大不相同,她頭戴銀冠,發髻則梳成瞭英武的單馬尾,身著一件紅色的貼身披甲,下身則是紅黑相間的六面裙裝,足蹬一雙紅色中筒皮靴,輕薄的衣裝將她的曼妙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在下午的陽光照耀下,韓煙雨如沐浴神光,一雙眼睛,堅定而又清冷,仿佛再不是那個柔弱的神祀大祭司,而是凌厲英武的女戰神。簡單的發式隨風飛舞,更顯得臺上的韓煙雨英姿颯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