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胸中的怒火沿著我的四肢百骸迅速蔓延,灼燒著我的細胞,沸騰著我的血液,我的全身都在顫抖。我的妻子居然告訴別的男人她的婚姻出瞭問題,這讓一直心存傲氣的我感受到瞭被侮辱的感覺。

  「你不覺得你的話有些過分瞭嗎?」妻子顯然有些生氣瞭,「我當初隻是把你當做知心的朋友才會對你說些心裡話,我的婚姻幸不幸福,有沒有出問題輪不到你來評價!」

  聽到這裡,忽然從裡面傳來幾聲朝向這裡的腳步聲,顯然妻子生氣瞭想要馬上離開。我急忙退開幾步想往樓上沖。

  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你放開我!」是妻子的一聲嬌叱。

  「姐,我錯瞭,你原諒我吧,我不該說這麼放肆的話,但是你要理解我,我真的是太在乎你瞭才會這樣的,嗚嗚嗚~ 」這男人說著竟然真的哭瞭出來,我心頭惡寒,豎毛肌立即發揮作用,渾身起瞭一層雞皮疙瘩。

  可是這在男人聽來無比惡心的話語聽在女人耳中卻是另一番滋味,門內拉扯的聲音消失瞭,隻剩下男人低聲的啜泣。

  「你起來呀,一個大男人坐在地上想什麼樣子啊,快起來。」

  「姐你原諒我我就起來。」

  「好啦好啦,沒事啦,你起來吧。」

  「謝謝姐,姐你真好。」

  「真是受不瞭你。」

  妻子看似自言自語的嘟囔瞭一聲,聽著像是斥責,可是聽在耳中卻是多瞭份憐惜。

  「姐,我請你吃飯當是賠罪吧,你想吃什麼告訴我。」

  男人語氣中透著一股女人味十足的破涕為笑。

  「不瞭,你沒聽見我老公找我一起吃飯嗎?」妻子的聲音有些冷淡。

  「姐,你這幾天對我好冷,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瞭?」

  男人繼續著令我作嘔的表演,如果說小閑在夢蕓面前的表現已經足夠油膩,那麼這個還沒見過廬山真面目的男人簡直泡在瞭一缸地溝油中足夠我掏空腸胃。可是相比這個男人,妻子的表現無疑更讓我失望,我不知道她從什麼時候開始居然享受如此令人反胃的巨嬰似的撒嬌與討好。

  「你別這樣好不好,你起來呀。」

  妻子繼續著無謂的抵抗勸說。

  「我不,姐你答應我今天一定抽時間陪我,好不好?」

  「可是我……今天不行。」

  我心中的怒火隨著他們的對話始終維持著旺盛的燃燒程度,我真的怕我會控制不住一腳踹開厚重的防火門,痛打這對惡心至極的狗男女。

  「我不貪心的,姐,我同意你陪你老公吃飯,你隻要吃完飯之後抽個時間出門和我見一面就行瞭,我去你傢樓下把,隻要半個小時,隻要能靜靜地抱著你我就很滿足瞭,好不好?」

  我的上下牙在這穿著短袖和襯衫的季節不停地打著架,仿佛有一隻大手使勁揉著我的心臟都快揉破瞭,我居然有些期待妻子究竟會做怎樣的回答。

  「哎呀你好煩,再說吧,我不能陪你耗著瞭,我真的該走瞭。」

  我知道我也該走瞭,可是徹骨的寒意凍住瞭我的四肢,跨出的第一步居然有些踉蹌,我咬牙提著一口氣一路向上狂奔,那股力量就像是影視劇中被愛人拋棄而在雨夜中狂奔的可憐男女。

  我剛沖出B3的大門,我的手機響瞭。

  「喂。」我努力控制著情緒,但是這簡單的一個字還是有掩飾不住的寒意。

  妻子似乎有些發愣,「呃,老公我出來瞭,我們停車場碰頭。」

  「嗯,好的。」我不願意多說話,生怕露出我的真實情緒。

  上到B3之後我走瞭反方向繞瞭個遠路,並非失魂落魄之下走錯路,而是我發現我的頭腦忽然之間一片空白,最基本的思考能力也被憤怒的火焰燃燒殆盡,我生怕以現在的狀態去面對妻子會出事,所以我需要時間冷靜一下。

  兩人簡單的幾句對話透露瞭太多的信息也帶來瞭更多的疑問。

  這個男人是誰?為什麼能夠引得妻子欺騙我以贏得時間去和他見面?

  男人說的在一起是什麼意思?他們在一起多久瞭?是不是已經做瞭所有該做的和不該做的事瞭?我自詡是個極理智的人,一切都講究眼見為實,以免受到任何斷章取義,掐頭去尾信息的欺騙,但是我體內分明有個聲音在大聲提醒我不要自欺欺人瞭。

  妻子在他面前流露出的對婚姻的不滿究竟到瞭什麼程度?真的到瞭考慮離婚的程度?

  妻子對於男人近乎耍無賴的糾纏竟然顯得力不從心,無從抗拒,這還是今時今日的陳心悅嗎?這不是幾年前那個沒什麼主見的她嗎?難道說如今在我面前溫柔依舊,但是強勢獨立早已今非昔比的都是假象嗎?

  最後一個疑問落到瞭我自己的頭上,我該怎麼做?是趁熱打鐵現在就去質問她到底做瞭什麼嗎?那我不是應該剛才就推開那扇門,為什麼第一反應是拔腿就跑呢?為什麼不是當著那個欺騙我的女人的面痛打那個惡心的男人呢?人生不就應該快意如斯嗎?我有時候真的痛恨我的冷靜與理智。

  其實我知道原因,我希望妻子自己告訴我發生的一切,就像當年在船上那樣,她親口告訴我她騙瞭我,就為瞭留在船上和左瀚他們鬼混,當年我原諒瞭她,現在呢?我不知道,也許還是會吧。

  繞瞭一大圈,終究還是走到瞭改到的地方,妻子已經到瞭,正斜倚在車門上低頭刷著手機,沒有註意到正一步一步走近的我。

  「你來啦,我等你有一會兒瞭。」妻子撅著嘴,語氣有些撒嬌。

  這一路上我不停運著氣,努力調整著自己的情緒,現在出現在她面前的我至少隱藏瞭百分之八十,而我正在努力消化剩餘的百分之二十。

  「怎麼啦?你不舒服嗎?」妻子還是發現瞭我的異常狀態,「剛才電話裡就覺得你不太對勁。」

  經過劇烈的情緒起伏,我覺得我的臉頰有些燙,頭一陣一陣的疼,如果此時測個血壓,數值一定很難看。

  「哦,下午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舒服,應該問題不大。」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妻子快步走到我的身邊,雙手捧著我的臉頰把我的頭微微拉低,然後踮著腳用她的臉頰貼著我的額頭,這是她替我測額溫的標準動作,而且每次都很準,我感受著她細膩溫熱的臉頰貼著我的額頭,鼻中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體內加速奔流的血液似乎慢慢流速變得緩和瞭一些。

  「不燙啊,但是你臉色真的不太對,你今天吃藥瞭嗎?好像有點高血壓的癥狀。」

  我心想廢話!哪個老公聽見剛才那番出自自己妻子的對話血壓不會飆升?

  「好像是有點。」我很隨意地說道。

  「那我們回傢吧,我做點粥給你吃,不在外面吃瞭。」她面露憂色地說道。

  經過這件事,我本就沒有胃口吃什麼東西,於是就點頭答應瞭。

  回去的路上是她開的車,一路上我借著病態不想說話,妻子則專心開著車,我們很少見的一路無話到瞭傢裡。

  妻子的廚藝聊勝於無,不過做些清粥小菜還是沒問題的,一個皮蛋,幾片菜葉,再加一些肉糜,一碗看似清淡的皮蛋瘦肉粥居然也是出人意料的鮮美清爽,我們面對面坐著一起喝粥,偶爾說些不經意想起的話來,那場面居然莫名的溫馨。

  喝完粥妻子不讓我洗碗,而是主動承擔瞭清理廚房的任務,而此時的我已經徹底恢復如初,被咆哮奔騰的血液猛烈沖刷的腦血管隻剩一些微微的隱痛,已經沒有大礙。

  我坐在沙發上,還在想著該怎麼開口。

  「老公。」妻子從廚房出來走到我的面前,解開身上的圍裙,「好些瞭嗎?」

  「好多瞭。」我微笑著說道。

  「哦,那你坐會兒,我……我出去一下。」

  如果她說得若無其事一些我本不會註意,但是她突如其來的結巴一下卻讓我聽出瞭一絲心虛的感覺,於是我猛地轉頭看向她,眼中射出兩道銳利的目光,而在我目光的逼視下,她居然有些躲閃,我瞬間想到瞭那個男人所說的今天一定要見她一面,哪怕半小時也好,我體內原本已經慢慢退去的潮水再一次洶湧地拍打著礁石!

  「你去哪兒?」

  「我……去倒垃圾。」

  「這麼晚別去瞭,明早上班的時候帶下去吧。」

  妻子顯然沒料到我會阻止她,一時有些愣神地站在那裡。

  「沒關系的,我很快就回來的。」妻子還在做著出門的努力。

  「別去瞭,還有些頭疼,陪我坐一會兒。」我說著拍瞭拍身邊的沙發。

  妻子下意識地看瞭看手機,又看瞭看我,眼神不停遊移著,似乎在做什麼決定,猶豫半天,終於對我展顏一笑,將手機放在茶幾上,坐上沙發緊緊靠住我,雙臂摟著我的胳膊,把頭靠在瞭我的肩上。

  「你最沒良心瞭,生病瞭不舒服瞭才想起我的好,哼。」妻子對我皺瞭皺鼻子,模樣說不出的嬌俏可愛。

  「老婆,還記不記得我們在遊輪上說過的話?」

  「哪一次?」

  「第一次。」

  妻子似乎想起瞭什麼,臉色微變,但馬上恢復正常,「我們說瞭很多啊,是哪一句呢?」

  「我說,你就是一匹性感漂亮的小母馬,我可以允許你信馬由韁,自由自在,但是韁繩一定要回到我的手中,還記得嗎?」

  妻子的臉色變得有些僵硬,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當然記得,而且我的韁繩也確實一直在你的手上。」

  我感覺我的臉上綻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因為我捕捉到妻子眼中一閃即逝的慌亂,以及強自鎮定帶來的短暫迷惘。

  「但願如此。」

  我說著站起身朝著書房走去,留下妻子站在客廳內不知所措。

  「愣著幹嘛?進來幫我按幾下,頭還是有點疼。」我坐在書房的轉椅上對著客廳喊道。

  「哦哦,來瞭。」

  妻子聽見我的呼喚邁步向我走來,剛走出兩步又折瞭回去,拿起茶幾上的手機按瞭幾下,不像是發送信息而更像是是在關機,我的嘴角不經意地撇瞭一下。

  我敢確定以妻子的聰明她一定確認瞭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對某些原本不該知道的事情產生瞭懷疑嗎,而這樣的質疑讓她如坐針氈,接下來的幾天她幾乎每天中午都主動找我一起吃飯,然後總是準點下班,早早地在車上等我,我不知道那個男人是特地來這裡找她還是他也在此處上班,妻子變得規矩讓我對此無從查找。

  期望中的主動坦白溝通沒有到來,我夾雜在作為丈夫的包容與作為男人的自尊之間進退維谷,隻能維持表面上的冷靜。

  我發現我最近的處境莫名其妙的變得很糟,妻子性愛視頻的事情還沒搞清,她有莫名陷入一段感情糾葛之中,這兩件事情之間到底有沒有關聯呢?身邊有一雙或是幾雙惡意滿滿的眼睛盯著真不是好受的,於是我想到瞭一個人。

  「才幾天就想我瞭?」

  前兩天剛見過面的日料店裡,陸菀清笑嘻嘻地坐在瞭我的對面。

  「對啊,我上次發現小嬢嬢你挺喜歡這裡的,這不是再請你來一次嗎。」我說道。

  「哈哈,算你有良心,說吧,找我什麼事?」

  「嘿嘿,瞞不過你,今天找你有兩件事。」

  「嗯,那就一件件說吧。」

  「第一件事,上次和你聊過之後,我從另一個人那裡也得知有人想對林嵐下手。」

  「知道是什麼人嗎?」

  我搖瞭搖頭,「那人也不知道,隻知道是個女的。」

  陸菀清歪著頭看著我,「不讓我救人的劉荻娜是女的,要害人的這個人也是女的,他們要害的也是女的,我的大侄子你是欠瞭多少情債啊。」

  被她這麼一說我靈光一閃,「那麼幕後的那個人會不會也是女的?」

  「這個真有可能,劉荻娜還在坐牢不可能是主謀,你說的那個女的應該也是個傳話的。」她想瞭想,「現在還有一個問題,這人的目的到底隻是整林嵐還是要整和林嵐關系密切的你?如果是前者,我答應過幫她自然會兌現承諾,如果是後者,不管什麼承諾我也會主動揪出幕後那隻黑手,兩者的性質是不一樣的。」

  我點瞭點頭,「我能理解。」

  「那你現在能告訴我幕後黑手的最終目的到底是誰嗎?」

  我沉默瞭一下,「我覺得是我。」

  「哦?這麼肯定?」

  我還是決定對她不再保留,「大概就在我們第一次見面前幾天,我收到過一個郵件,附件是一個視頻。」

  「什麼樣的視頻?」

  「心悅的性愛視頻。」

  我說得很平靜,但是陸菀清的臉上卻現出一片驚異之色,「對方問你要錢瞭?」

  「不是,什麼都沒有提,我一直在等著他再次給我發點什麼,但是至今都沒有。」

  「嗯,我知道瞭,我找個懂IT的人幫你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出些什麼來。」

  「好的。」我點瞭點頭。

  「對瞭,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呢?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我故作神秘地笑瞭笑,想到接下來要對她說的事,不禁笑得有些詭異。

  「你還記得我們點到過的那些我玩的東西嗎?」

  陸菀清的臉上先是一閃而過的疑惑,繼而難得的兩朵紅雲爬上雙頰,但是稍許的慌亂之後又馬上恢復瞭長輩的威嚴。

  「你想說什麼?」

  我伸出一根手指,「換,是一場從內而外的自我解放,也是一種生活態度,隻要是關系親密的男女都可以去換,不局限於夫妻。」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嘿嘿笑瞭笑,把雙肘杵到桌面上,身體微微前傾,「菀清嬢嬢,願不願意跟你侄子我組個cp去玩交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