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有著烏黑飄逸的長發,一根玉簪支起紅色頭冠,顏如仙湖,面如冷霜,腮似雪沙,唇若赤練,雖身披紅色披紗,倒也露出兩座雪肩,自胸下黑色皮衣束腰裹住直至大腿,緊致平坦,凹凸有致。
玉臂冰肌玉潔,纖纖蔥指美艷非凡,玉腿上一對墨色開領皮褲,腳上一雙黑色長靴,隻是雙目上圍著紅色的纏巾,看不清全貌,但也誠然能看出來是萬中無一的美人瞭。
倘若與凝兒與她相比,一時竟然難以分開勝負,隻因她一對眸子被紅佈遮住,謝子衿不禁一怔,怎麼如今的美人竟然都如此難以見識,似這種女子不似凡間之物啊。
她左手桌上放著純白的一把長劍,清澈透亮,在火紅色的蠟燭燈下閃閃發亮。
謝子衿暗忖道:「美是美,可惜是個瞎子。」
正當他這樣想正要飲酒時,那女子忽然開口瞭:「你在看什麼?」
謝子衿愣瞭一下,問道:「你在和我說話?」
「你是誰?報上姓名。」
謝子衿更奇怪瞭:「你能看見我?」
「當然。」
謝子衿哈哈大笑:「我還以為你是個瞎子,原來你真能看見我啊,哈哈哈……」
女子皺瞭皺眉,覺得他有些面熟,冷道:「你身上似乎有股很強的氣場,莫非你是玄教弟子嗎?」
「嗨!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他們太嚴肅瞭,不好玩,對瞭……你也知道玄教?大姐你哪兒的人呀?」
女子心裡不爽,這男人居然叫自己大姐,把自己說得也太大瞭,更何況無緣無故被這陌生人拉近瞭關系更是令她氣悶。
不過這女子也沉得住氣,也不表現出來,隻是平靜地說:「我從昆侖山而來。」
謝子衿頓時大感興趣:「哦!厲害厲害,原來你是從西邊來的,我也曾到過那裡,聽說昆侖山上有一對母女長得美若天仙,隻是我不曾上去過,隻因那山下有一湖十分寬闊,非春夏兩季難以越過,對瞭,你們當地人上山去過麼?」
女子微微一笑,這淺淺一笑真要美死個人瞭,但她也不說話,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謝子衿還在漫天長談:「我聽說那昆侖山上有一個宮殿,裡面的宮主是出瞭名的母毒蛇,手段兇殘狠辣,不過女兒卻良善一些,隻是冷冰冰不喜歡說話,這些你知道麼?」
女子皺瞭皺眉,不悅道:「你聽誰說的?」
「那邊的村民啊,我也忘瞭,反正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他們都說那一對母女長得勾人心魄,男人看瞭就要心智丟失,女人看瞭就會被毀容,反正就是兩個字:狠毒……所以我說……」
「你見過?」
謝子衿一愣:「啊……這,我倒沒有,不過……嘿嘿嘿,我倒真想見一見。」
女子冷哼瞭一聲,也不再說話。
謝子衿嘻嘻一笑,喝一杯小酒問道:「姑娘,還沒請教你叫什麼名字呢?」
女子把玩著手中酒杯,也不知透過眼前那塊紅佈看見沒看見,隻是淡淡地說:「你怎麼不說你叫什麼?」
謝子衿哈哈一笑,正要報出自己名號,但是轉念一想不方便說,於是編瞭個名字說:「我叫謝子良,是個老實人,專做編筐的,姑娘你呢?」
「謝子良……」女子喃喃地說,忽然想起瞭什麼:「你很面熟,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嘻嘻,是嗎?也許我們上輩子就見過呢!姑娘,你相不相信有前世來生啊?」
女子冷笑瞭一聲,想瞭起來:「原來是你這賊子,那城門墻上明晃晃地貼著你的畫像,你倒不怕死這樣與人交談。」
她這雖然一向不喜歡朝廷,但也實在看不慣面前男子這麼油腔滑調的模樣,他這諢號盜聖已經是在城裡惡名遠昭,無數人都想拿他去領賞,上面說活著的五千兩銀子,死瞭的兩千兩。
這女子雖然對銀錢並無概念,但也對謝子衿並無什麼好感,當下起瞭心思居然想殺瞭他好拿去換賞。
謝子衿見這女子認出來自己,慌忙壓低聲音道:「好姐姐,你……你可別亂說,天下同相者甚多,我……我可不是謝子衿……」
「哦?我說瞭你是謝子衿嗎?」她冷笑著戲謔地面對著謝子衿,場面竟然有些曖昧。
「你……你別亂說啊,那什麼,過年好!我先走瞭啊……」
謝子衿嚇得立馬就要開溜,正要站起身來卻被女子握住左臂,奮力一拍按在桌上玉指就往腕心裡打入真氣,隻聽得謝子衿疼得高聲一叫,眾人望瞭他一眼還好謝子衿連忙捂住瞭臉。
「鼻子好疼……」
眾人切瞭一聲又自顧自喝酒聊天,女子放開瞭謝子衿的手胸有成竹,也不知打的什麼算盤卻面朝著謝子衿不說話,嘴角有一絲得意的笑意。
謝子衿翻看自己手腕,隻見兩條如赤練蛇一樣的紅線順著自己的血筋蜿蜒,有逐漸上攀之意,謝子衿頓時大驚不止,這女子居然給自己下毒。
「不必驚慌,隻要你願意跟我去衙門自首,我就幫你解開,不然的話,等你死瞭我去換兩千銀子其實也還可以。」
謝子衿頓時捶足頓胸,罵道:「你這妖女,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我方才還心裡說你長得美,哪知道你的蛇蠍心腸,天哪……」
「哼!人言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盜聖是采花大盜,臨死瞭還居然油嘴滑舌,看來果然如此,殺瞭你也正好解我一快!」
謝子衿瞪瞭這個美女子一眼,恨道:「你要我去衙門自首是死,殺我也是死,不若這樣,你把我壓去衙門,我們二一添作五你也分我兩千五百兩銀子如何?」
女子愣瞭一下冷哼道:「原來是個瘋子!」
謝子衿嘻嘻一笑:「不然呢?我看姐姐你這麼漂亮也不像是那種惡毒的人,你就給我解瞭吧,五千兩銀子,那得多少一筆啊,你也不想到時候全城的賊都盯上你吧?」
紅衣女子隻覺這謝子衿又好笑又可恨,死到臨頭還這麼不當一回事,自己把真氣打入他的體內,他若七天之內得不到醫治必然暴斃而亡,不過自己也有些事要和他瞭解,索性就把話給講開瞭。
「你若不肯與我去也行,但我有些問題要問你,你若肯回答我便照樣饒瞭你,如何?」
謝子衿心想裡面果然有貓膩,不然一般人實際上是不會捉他去領賞的,一方面自己在江湖上都不得罪練武的人,並且都極力結交,但凡是知道一點官府脾氣的人就知道這五千兩不是好拿的,真正到手有五百兩就已經算是燒高香瞭。
現在的衙門裡貪腐十分嚴重,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不爭的事實。
「你說你說,我要是知道絕對回答。」
紅衣女子平靜地問道:「我聽說你曾與廣寒宮的宮主有些瓜葛,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
謝子衿心中一驚,怎麼突然問到凝兒身上去瞭,再想想最近廣寒宮被摧毀的事,頓時一陣害怕,難道這女子真的是來取自己和凝兒的性命的?
當時他腦子裡一片混亂,居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反問一句:「你是誰?」
謝子衿正色嚴肅,一改之前的放浪不羈,皺眉緊盯著這女子,腳下已然開始著力,隨時準備掀桌開溜。
紅衣女子淡淡地說:「現在是我問你。」
「你不說那我也不說,除非你告訴我,你是誰,你叫什麼名字?」
紅衣女子面朝著謝子衿,那深紅的眼圍罩巾後不知是怎樣的一雙眼睛,竟然把謝子衿看得是心驚膽寒。
良久,那女子緩緩開口道:「我,寧紅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