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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消業法

  再次從輪回中醒來,銀雪沒理一旁正在拉著師妹逃跑的師兄,立刻閉上眼睛,意識沉入魂海,來到瞭那團沸騰的業力之前,細細的觀察,反復確認。

  自那次發瘋恢復後,她魂海內的業力從沒有增加過,無數次的觀察,她對自己魂海裡業力的存量十分的清楚,雖然隻有一絲絲,連總量的億分之一都不到,但此時,她魂海內的業力確實是減少瞭。

  但是,為什麼?

  因為死前的殘酷遭遇?可之前的遭遇雖然看起來殘酷,但對她造成的痛苦遠不及之前她嘗試自殺的時候。

  當然也不可能是因為死亡,否則經常自殺輪回的她不可能現在才發現。

  難不成是因為死在其他人手上?

  確實有可能,從屠殺後清醒的她已入八境,之後的輪回再也沒死在其他人手上過。

  ……

  銀雪心思電轉,不斷的思考著各種可能性,臉上不自覺的露出瞭欣喜的笑容。哪怕現在還不能確定業力減少的原因,但至少現在她的問題不再是無解瞭,新課題的出現,讓她找到瞭新的目標,處在輪回中的她再也感覺不到之前的絕望。

  不一會兒,破屋裡再次飄起瞭煙霧,客人到瞭。

  這次銀雪並沒有像上次一樣什麼都沒做,雖然她此時的身體隻有三境,但她靈魂的力量卻不會減少分毫,心念一動,靈魂裡的功德之力被調動而出,不斷的轉化為真氣,按照特定的線路在她的經脈中運轉。

  她的周身燃起瞭若有若無的白色火焰,但這火焰對衣物卻沒有任何影響,仿若虛幻。不過,火焰過處,她腿上的傷瞬間恢復。

  《鳳凰寶典》

  她在輪回中自創的功法,起初自創功法的目標是為瞭在輪回後快速的恢復前世的力量,此功法仿鳳凰涅盤之意,加上她在不斷輪回中感悟的一絲輪回之力,可以將全身真氣都化為鳳凰靈火,有諸般妙用,快速恢復傷勢就是其中一種。

  銀雪暫時停止瞭思考,緩緩起身,邁步向前。

  第四境,第五境,第六境……

  每向前一步,銀雪身上的氣勢就更盛一分,直到第八境,天地變色,她的實力恢復到瞭最巔峰的時候。

  等銀雪重歸第八境的時候,剛剛還在不斷往破屋裡吹迷魂藥的兩人見此異狀,早就轉頭連滾帶爬的跑出去瞭近百米。

  銀雪絲毫不急,手指輕輕勾瞭勾,天地隨她心意而動,平地掀起瞭一陣讓人無法抗拒的狂風,卷著跑遠的兩人回到瞭木屋。

  「不知前輩在此,晚輩多有冒犯,求前輩……」兩人中使槍的漢子名叫田光,是兩人中的弟弟,他反應快些,剛剛被風卷回屋裡,就趴在地上想求饒命,不過銀雪不待她說法,劍光一閃,田光就此殞命。

  且不說兩人在極樂教時做出的惡事,僅兩人被趕出極樂教的三個月內,就先後有二十四名妙齡女子遭瞭兩人毒手,銀雪當然不會跟他們有什麼情面可講。

  處理弟弟的同時,銀雪凌空一指,封住瞭使刀的哥哥田伯的全身穴道,隨後揮手招來弟弟手裡的長槍,往地上一插,槍尾深深的刺入到大地之中,槍頭沖上,筆直向天。

  「謝謝。」銀雪看向恐懼中帶著悲傷的田伯,真誠的說道:「作為你幫瞭我的謝意,這次我就用槍頭,而且也不取你四肢瞭。」

  說完這一句讓田伯一頭霧水的話,銀雪也沒有解釋的意思,遠遠的用真氣凌空捏起田伯,也沒扒田伯的褲子,在槍頭上方對準,在田伯恐懼的目光中,捏住田伯的真氣一收,田伯屁股的中央正對著下方的槍頭,呼的一聲落下。

  伴隨著一聲撲哧的聲音,田伯整個人被插到瞭長槍上,因為槍頭沖上,長槍瞬間貫穿瞭田伯的身體,啞穴被封的田伯連慘叫聲的發不出,在長槍上面扭曲瞭幾下身子,就此死去。

  做完這一切之後,銀雪邁步走出這件破屋,向遠方走去,身後的破屋在此燃起瞭熊熊烈火,將附近的一切都燃為瞭灰燼。

  ……

  找出消除業力的辦法比銀雪想的要難一些,數次輪回後,銀雪才大致找到瞭辦法。

  上次之所以會有一絲業力消散的原因她很快找到瞭,簡單的來說的話,就是惡有惡報,既然承受瞭相應的惡報,那自然會有相應的業力消散。原本業力想她一樣深厚的人必然神憎鬼厭,時時厄運臨身,早就會有相應的報應瞭,但奈何她的功德要比業力多的多,加之受業力所苦的時候她早就無敵於天下,這才在上次自己意志消沉,完全放棄思考的情況下陰差陽錯的發現這一點。

  可惜,惡報這條路在她發現後就走不通瞭,上次死去,因為是無意之下的行為,所以以那般淒慘的方式死去確實稱的上是惡報。可是,在她發覺後,為瞭消除業力去故意復刻或者造成跟當時類似的情景,那種行為不管讓她多麼淒慘,其結果也是為瞭自己,早已稱不上是業報。

  找原因的時候,她曾復刻瞭一遍當時的死法,除瞭讓她白白又多承受瞭一遍當時的痛苦外,再也沒有新的業力消散。這也難怪。如果讓自己受苦就能可以的話,那她之前花式自殺時早就會發現這件事情瞭,也不用拖到現在。

  不過雖然這條路被堵住,卻也讓她打開瞭思路,想要消除業力,並非隻有用功德抵消這一方法。

  花費一世的時間,研究出瞭觀察他人業力多寡的方法,然後找瞭一群罪大惡極的人來反復的試驗,讓她發現瞭幾個可以不用功德就消除業力的方法。

  最輕松的方式就是補償,如果業力是因為傷害瞭或殺死瞭他人而產生的,那可以通過補償受傷害者本人或其親人後代將這部分業力慢慢抵消掉。不過這種方式於銀雪無用,別說她回不去之前輪回所在的世界,就是能回去,那裡的生命也大多都被她屠殺幹凈,她想補償都找不到對象。

  還有另一種,明正典刑。

  經過受天地萬民承認的國傢的審判,根據罪行處以相應的懲罰,懲罰過後,根據國傢的強盛以及受萬民認可的程度,還有懲罰的強度,會有相應的業力消散。

  普通的監禁,業力消散的最慢。無任何理由用普通的手法殺一個沒有業力也沒有功德的人,所得業力是這個人剩餘壽命的量,以這份業力除以剩餘壽命的年數,也所得數字為標準單位的話。

  在銀雪所創王朝的認可度和繁榮度達到上限的情況下,監禁兩年正好可以抵消一個單位的業力。

  故而這個辦法於銀雪無用,十世屠殺,她的殺生數目僅人類一項都最少要以千億記,更遑論除此之外還有生態滅絕,物種毀滅等等大罪。其身上的業力以之前的單位來計量的話至少要以京計。普通的坐牢的話,所需時間是她不可能接受的,在業力消散完前,她必然已經瘋瞭。

  當然,提高懲罰的強度,會大大加快業力消散的速度,普通的砍頭,絞刑等普通的死刑,大致能抵消一百個標準單位左右的業力。

  而現有最重的懲罰,凌遲。根據刀數的不同,抵消的業力也不盡相同。算上之前驗身,遊街等種種附加刑,可以抵消的業力為一千標準單位加上每刀的一標準單位。最重的凌遲要足足割上三千三百五十七刀,三天才能割完。總計可以抵消四千三百五十七個標準單位的業力。

  即便是這樣,銀雪也沒有辦法接受,凌遲所受的痛苦先不提,哪怕每次輪回都受凌遲而死,她也要輪回個幾百兆次才能將自己的業力消去,更遑論現在天下大亂,現在的朝廷沒有任何的認可度可談。每次輪回後她還得平定天下,建立國傢並將國傢發展繁榮。不可能剛一輪回後就去受那凌遲之刑。

  根在以前的輪回中不同,這次銀雪雖然依然在發展國傢,改善民生。不過為瞭試驗,在律法方面她采取的確是嚴刑峻法,各種殘酷的懲罰方式在她的推動下不停的推陳出新。不過由於對受罰之人從無誤判,倒也沒有激起大多數人的反對。

  在不斷的試驗中,天下的惡人基本都快被她清理幹凈瞭,僅有少部分還沒有來的及作惡的再也不敢有任何邪念。

  天空陰沉,小雨淅瀝瀝的下著,銀雪在都城中漫步。她現在馬上就要再入輪回,此時她終於是找到瞭勉強可以一試的方案,不過是不是要實行,確著實讓她有些躊躇。

  走著走著,銀雪眼角忽然撇到自己前方不遠處有一算命攤,攤後坐瞭一黑衣男子,臉上一片朦朧,不知施瞭什麼障眼法,雖能看清對方的容貌,但別過眼去,卻會立刻忘記,腦內再也想不起對方的樣貌,不過,對方的眼睛,卻讓她有一種莫名的熟悉,而且對方的氣息讓她沒有來由的信任的同時又有些厭惡,但她卻絕沒有見過此人。

  無數次輪回中,僅限她所在的這百年時間,九州大地上的所有人的姓名,面貌,性格,天資,善惡,能力等等她早已爛熟於心,但她卻完全沒有眼前人的印象。如果是普通人的話還有她漏掉的可能,但等做到這種地步的人,修為絕不亞於自己,如果之前的輪回中對方出現過,她絕不可能對其毫無印象,難不成這是造成自己輪回的幕後黑手?

  「你是誰?」銀雪氣息全然收斂凝聚,全部心神都註意到瞭對方身上,死死的盯著對方,隻要對方一有什麼不對就會立刻出手。

  「陛下無需如此防備,在下隻是一無名旅人罷瞭,多年之前途徑貴界,發現此界特殊,而且竟有同行者,喜不自勝,故而留下,借寶地修行。」

  「旅行?你從何處來?」

  「界外而來。」黑衣人單指向天,指著上空說道。

  「不可能!」銀雪斷然說道:「九州周圍並沒有第二顆可供人休憩的星球,最近的生命星最短也要以光年記。」

  銀雪打量著眼前的青年,說道:「你的修為最多與我相若,做不到這一點。還是說你們的文明的層次已經可以可以做到星際航行瞭?」

  黑衣人搖瞭搖頭,說道:「陛下說笑瞭,在下出身的世界遠不及此處。在下所指並非外星,而是世界之外。就像陛下您天生就帶有輪回的天賦一樣,在下天生就有可以穿梭世界的能力,可以在不同世界中縱橫往返。」

  「你知道我能輪回?而且你說我輪回是因為我自己的天賦?」銀雪皺眉問道。

  「自是如此。」說罷,黑衣人抬起手來,露出手背,銀雪凝目望去,隻見手臂上慢慢浮現出一金色門扉樣的紋身,「像這種超脫於世界本身的天賦,都會在靈魂上留有印記。這是我的。陛下魂體上應該也有一個才對,」

  銀雪盯著黑衣人的印記看瞭許久,頷首說道:「我確實有一類似印記,不過不方便展示,抱歉瞭。」她的印記確是在私密處,哪怕投射到肉體上,也不能改變位置,自然不放便向黑衣人展示。隻是對方看起來並無惡意,加之她此時有些玩一個上億周目遊戲時找到新要素的欣喜感,此時對方向她展示瞭如此隱秘的消息她卻無法做出相同的回饋,讓她有些歉意。

  黑衣人見銀雪已然確認,手臂上的印記隱沒,收回手臂說道:「陛下不必在意,在下自然理解。」

  「隻是這既是我自己的天賦,為何我卻不能控制,每每輪回皆為被動?」銀雪問道。

  「此類天賦過於強大,沒有足夠的修為無法駕馭。而且位於世界之上的天賦,必遭天妒。我當初也是如此,每一年都要被自己的天賦送往一個新的世界,從無例外。索性前幾個世界還不甚危險,受盡諸般苦楚,這才僥幸存活。在修為達到第八重天的時候,才勉強駕馭住瞭自己的天賦,可以自主控制穿越。」黑衣人一臉往事不堪回首之情,搖頭說道:「對瞭,八重天是我們那對境界的叫法,跟陛下這裡的第八境等同。隻是陛下天賦涉及時間因果,強度更盛於我,怕是要修為再進一步,才能徹底掌控瞭。除此之外,再無他法。」

  「果然嗎?」銀雪微微閉眼,她在第八境後,雖還不能擺脫輪回,卻也能略微調動輪回之力,展現諸多妙用,對次早有察覺,此時問出,也是為瞭確定自己心中答案罷瞭,銀雪拱手,躬身問道:「多謝先生答疑,隻是不知要如何更進一步,先生可有法教我?」

  「陛下說笑瞭。我也僅是八境而已,上方已然無路,想要再進一步,勢必要有開拓者披巾斬棘,將前方壁障捅破,開出一條路來。道路一成,後面人再突破就容易的多瞭。」這次卻輪到黑衣人搖頭苦笑:「按修為來說,陛下早就可以突破瞭,隻因陛下心魔,遲遲不得突破,又因輪回之故,修為卻不斷累積,如此將突破的壁障頂的太高,現在除陛下之外,再無一人可以挨到突破的邊界。」

  「先生也不可以嗎?」

  「托陛下之福,在下現在的根基十分雄厚,突破之後必然會有十二分的好處。隻是即便如此,在下修為也堪堪隻及陛下半數。知道這許多消息,也不過是之前於世界間遊歷,比之陛下,多瞭些許見識罷瞭。」黑衣人嘆息說道,「至於如何更進一步,陛下此番已然找到方法,又何必問我。在下非此方世界之人,為天所惡,在此界隻能依賴自己天賦勉強躲藏,此時現身也是因為陛下此番尋得脫身藩籬之法,特來恭喜陛下而已。」

  「有何可喜,先生想必早知此法,何不早說。」銀雪漠然說道,雖然來人神秘,但現在她卻也大概明白瞭前因後果和對方來到此處的目的,語氣有些不好。

  黑衣人答道:「在下確實早知此事,不過因為天妒隻因,除瞭陛下您自己發現的辦法,我也無更好之方。故而除非自己發覺,他人去說怕是要成為您的生死大敵,忘陛下見諒。」

  「先生此次現身,怕不是來恭喜我,而是來讓我下定決心的吧,因為我不突破的話,您就永遠突破不瞭瞭?」

  「確有此意。」黑衣人點頭,毫不避諱的承認瞭:「不過恭喜也是出自真心,求道之路,既孤且寂。我去過許多世界,漫漫長路難有一位同行者。陛下此時向前一步,必會經歷許多常人難以想像的苦楚,不過唯有踏過荊棘才有未來可言,待陛下涅盤重生之時,將來的漫漫長路上,今後的苦楚未必不能成為自己人生路上的一道風景。」

  「呵,真是好一碗雞湯。」聽瞭黑衣人的話,銀雪釋然笑道:「銀雪做雞湯的手藝還算不錯,先生要不要去我那坐坐,也喝上一碗雞湯?」

  「陛下親自熬的雞湯,確實想喝,不過在下現身許久,在下已經被世界註意到瞭,這便得走,不能久待。」黑衣人站起,鄭重躬身一禮後,說道:「陛下之勇,讓人欽佩,心智亦是堅若磐石。不過陛下卻太過於認真瞭,此後應劫之時,卻要多多原諒自己才好。臨別贈言,陛下姑妄聽之,陛下珍重。待陛下脫離樊籠之時,定要喝上陛下的一碗雞湯。」

  雲消霧散,圓月當空,長街上之餘女皇一人,仿佛之前於她對話的是一道幻影,隻有銀雪知道,對方是通過天賦,去到瞭一個世界也找不到的地方。

  銀雪仰頭,凝視著圓月,紛亂的心慢慢變得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