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巒後來才知道,大部分加入巡邏小隊的人都不是自願的,隻是因為能領到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作為報酬,他們才勉強加入的。
這種特殊時期,物資短缺的困局不可避免,很多東西花錢都買不到,即便買到瞭,也要付出數倍於以往的金錢,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負擔。
所以,加入巡邏小隊賺取物資,其實也不失為維持生計的好方法。
官方鼓勵民眾對抗喪屍,不僅僅是一味給人打雞血而已,像宋蘅所在的巡邏小隊,就分配到瞭一批防護服、防暴盾牌以及消毒液之類的物資。這些東西至關重要,隻要使用得當,就能杜絕隊員感染病毒的悲劇發生。
至於武器,則是以警棍為主,能不用刀就不用。畢竟砍殺喪屍時血液飛濺會加大周圍的人感染病毒的風險,而且事後清理也很麻煩,要浪費不少消毒水,所以,還是以不會造成出血創口的擊打型鈍器來作為武器更加保險。
根據官方針對住宅小區給出的防衛指導,巡邏小隊設置瞭警備崗,專門駐守各高樓天臺,負責監測四周狀況,隨時向地面匯報,並且在地面人員對抗喪屍時給予指導支援。
夏日炎炎,蹲在頂樓遭受太陽的炙烤,實在是件苦差事。然而和直面喪屍比起來,這已經是最安全的工作瞭,高樓層能給人極大的安全感。
加入巡邏小隊的人,一周下來,基本都能分到五斤大米,和一些土豆、蕃薯之類耐儲存的農作物。如果表現得比較好,比如多打死兩隻喪屍,就可以多領幾個雞蛋,一把掛面。
放在以前,這點東西根本沒人看在眼裡,可是在有錢都買不到糧食的現在,這已經是非常豐厚的報酬瞭,尤其有的傢庭,一傢有兩三個男人加入巡邏小隊,那麼一傢三代的口糧就有著落瞭。
為瞭杜絕加入巡邏小隊不幹實事光領物資的情況發生,物業那邊還琢磨出瞭績效制度,每人每天幹瞭什麼事,是打死還是打殘瞭喪屍,這些情況都清楚地記錄下來,等到周末,就以此為根據來分發物資。
也因為這樣,有的人加入巡邏小隊,不想出力打喪屍,發現撈不瞭便宜之後,又退出瞭。
宋蘅年輕力壯,身體又經過晶石強化,各方面都遠超一般人。他身手俐落,又不缺膽量,每次遇上喪屍都能從容應對,加入巡邏小隊不久就成為瞭公認的戰鬥主力之一。
這天早上,宋蘅結束和妹妹的貼貼,下樓往物業管理處走去。每天開始工作之前,巡邏小隊都要集合一次,方便隊員之間互相監督、檢查彼此的健康狀態。
宋蘅在路上和遇到瞭住在同一個方向的隊友,其中一人還是巡邏小隊的副隊長蒙田,一個性格豪爽的黑皮膚中年大叔。
“早上好。”宋蘅主動打瞭招呼。
“早啊小宋。”蒙田笑呵呵地應瞭一聲,本想抬手拍拍這個後生的肩膀,可一反應過來對方一身幹凈整潔,自己卻因為傢裡的水不夠用而三天沒洗澡瞭,隻好把手放瞭下來。
同行的還有兩個男生,年齡稍小一點,戴著眼鏡的那個叫許佳文,他是宋巒的高中同班同學,宋蘅以前見過幾次。另一個年紀大一點的男生,個子又高又壯,經常穿印花很誇張的T恤,宋蘅不認識他,但是聽別的隊友叫他歐傑。
歐傑的脖子上掛著個望遠鏡,表明這一周輪到他負責樓頂警備的工作。
幾人走在小區滿是落葉的花園道路上,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
突然,宋蘅如有所感,頓住腳步轉瞭個身,隔著遙遠的距離,身後的高層住宅樓上,妹妹宋巒正靠在露臺的護欄上吸溜著奶茶,見到他回頭,她舉起纖細的手臂,歡快地朝他搖瞭搖手。
宋蘅笑瞭笑,也朝她招瞭招手。
旁邊的三人正聊著天,見宋蘅落在後面,正想回頭問他怎麼瞭,就見他舉起手晃瞭晃,像是在跟誰打招呼。
“誰啊?認識的人?”蒙田好奇地朝那個方向張望。
蒙田跟宋蘅組過幾次隊,比起其他隊員,他們之間算是比較熟瞭。大傢湊在一起也有一個月瞭,這個姓宋的後生不愛跟人湊在一起,性格十分高冷,蒙田還是第一次見他笑著跟人打招呼的樣子。
“那個方向是宋大哥他們傢吧?”許佳文仰頭望去,同時抬起手在額前搭瞭個涼棚,以阻擋清晨刺眼的陽光。
旁邊的歐傑端起望遠鏡一看,十八層的高樓,那搭瞭兩大塊黑色太陽能板的露臺上,確實站著個女孩子,正在朝他們,準確的說是朝宋蘅招手。
“不是吧?這麼遠還能看到?你的視力也太好瞭吧!”歐傑發出瞭不可思議的感嘆,“不是,你妹妹也能看到你?你們這是傢族遺傳的天賦嗎?”
“應該是吧。”宋蘅隨口應道。
“這可太厲害瞭,這都比得上望遠鏡瞭!”蒙田嘖嘖贊道,同時在心底琢磨著,要不把宋傢妹妹也招進巡邏小隊?
也不用她幹啥,就幫忙望風,宋傢住在最高層,她就是在自已傢露臺或是窗外呆著,都能幹活瞭。
不過人傢長得白白凈凈的,也不一定願意守著露臺和窗戶被太陽曬黑。
“走吧,快七點半瞭。”宋蘅不欲讓別人的目光過多地停留在妹妹身上。
“對哦,開工前還要集合。”
宋蘅正準備繼續往前走,遠在高樓露臺上的妹妹卻突然急切地朝他快速揮動手臂,生怕他註意不到,她還原地蹦跳瞭幾下,雖然因為距離過遠,她的五官已經模糊瞭,但仍然能分辨出她的神色很焦急,似乎在大聲呼喊著什麼。
那——邊——
宋巒費勁地向他比劃著西南方向。
“咦,宋妹妹在指什麼?那邊怎麼瞭?”歐傑透過望遠鏡同樣看到瞭樓上齜牙咧嘴揮舞著雙臂的宋巒。
“怎麼瞭?給我看看。”蒙田好奇地搶過瞭望遠鏡。
“西南邊有動靜。”宋蘅面色一凜,雙眼死死看向百米開外被茂盛的細葉榕遮擋瞭大半的西南門,“快點聯系其他人!”他把手伸進褲袋,借著這個掩飾從空間裡取出瞭手機。
某個聊天軟件上,有著妹妹錄下來沒有發出的留言,按下播放鍵,女孩子焦急中難掩甜美的聲音傳瞭出來。
“大哥!那邊有一大群喪屍過來瞭!你快回來——”
“歐傑,快用你的對講機,找人看看怎麼回事!”蒙田想都不敢想,他才剛有讓宋傢妹妹幫忙望風的打算,對方就直接給瞭他這麼大的沖擊。
“不、不是吧?”歐傑滿臉不敢置信,“這是在開玩笑吧?”他還是從腰包裡掏出瞭對講機。
“大哥,喪屍從西南方門水果超市的方向過來瞭,你快找個地方躲一躲!太多瞭!有三四十個——”
這次播放的是視頻,女孩子說話的聲音還沒停下,畫面從她寫滿焦急的懟臉拍,轉向小區西南門,鏡頭拉近放大,錄下瞭一群活屍搖搖晃晃走在路上的畫面。
“這!怎麼會這麼多!”湊上去看的蒙田三人頓時白瞭臉。
“喂,東哥,我是歐傑!大事不好瞭,西南門有一大群喪屍正過來!快通知軍隊啊!”歐傑握著對講機,不管不頓地大吼道。
“你說什麼?哪裡有喪屍?”伴隨著切切嘈嘈的雜音,對講機那頭傳來瞭回應。
“西南門!有三四十隻呢!快通知軍隊!再晚就來不及瞭!”
這個時候,透過樹影和鐵柵門的掩映,他們已經能看到那群遊蕩的活屍瞭,就連鼻子,似乎都聞到瞭那股讓人惡心的腐屍臭味。
“快跑啊!”歐傑哆嗦得都快抓不住手裡的對講機瞭。
幸好喪屍除瞭嗅覺靈敏以外,其他感官都不太靈光,不至於因為他們說話聲而註意到這邊。但盡管如此,這一大群活屍也移動到鐵柵門前,開始搖晃鎖在一起的兩扇門瞭。
早在一個月前,小區的各個入口特意做瞭加固,都是用的嬰兒手臂粗的實心圓鋼條焊接成門,即便是不加鎖的狀態,光憑那門本身的重量就不易被推動,可是這會兒一大群喪屍前撲後擁地擠上來——那粗壯的鎖鏈已經被推得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吱呀聲音瞭。
“所有人避難,快鎖好門窗!西南門有一群喪屍入侵!”蒙田打開手機微信,往業主群裡發瞭一條語音信息。
群裡人太多瞭,閑聊的信息很快把他的信息淹沒瞭,蒙田氣得快爆炸瞭,不得不忍下怒氣,又在群裡重復發瞭四五次語音信息,還抽空打瞭一句文字。
這下,終於有人註意到他所要傳達的信息瞭。
“老蒙,怎麼回事?”
“怎麼突然有那麼多喪屍?”
“這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呢?”
蒙田額角青筋直跳,一邊領著身邊三個大小夥子往安全場所跑去,一邊對著手機大吼:“開你MB的玩笑!快滾去鎖門!喪屍來瞭!好大一群!老子扛不住瞭!”
話是這樣說,可蒙田也絕沒有領著三個後生硬扛的打算,這明顯就不是能扛的場面,個人英雄主義要不得,而且他們的防具和武器都還在物業管理中心呢!他們是瘋瞭才會硬上!
“媽呀!”歐傑抽空回頭看瞭一眼,那兩扇門已經被擠得中縫往裡凹瞭,更恐怖的是竟然有喪屍踩著同伴爬上瞭門的頂部!
“別看瞭!快跑!”蒙田心臟狂跳不止,他也回頭看瞭,匆匆一瞥,就能在一群哐哐撞門的弱智喪屍裡辨認出那麼兩三隻肢體動作特別協調的來,——這是進入瞭強化期的喪屍!
之前巡邏小隊確實有殺過喪屍,但殺的都是皮脆血薄的弱化期喪屍,根本沒有對上強化期喪屍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