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玉佛寺…
隨著這幾年國傢物質經濟的迅猛發展,人民生活水平不斷提升的同時,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困擾於自己內心的空虛和焦慮。
玉佛寺也成瞭許多生活在H市裡的百姓,平日裡尋求心靈寄托的場所。
即便是最繁忙的工作日上午,寺內往往也是香火裊裊往來不斷,要是到瞭逢年過節,每日來寺裡上香磕頭的人,簡直可以說是比肩繼踵絡繹不絕。
然而與繁華喧鬧的外院不同,玉佛寺的內院雖然隻是簡單地搭建瞭幾處房舍,但平日裡卻是嚴禁香客遊人進入的。
故而隻要穿過瞭從外院通往內院的那扇小門,便瞬間好像進入瞭一個全新的世界一般。
而此時玉佛寺內院的一處房舍,看起來又和其他房舍大為不同。
隻見這間房舍朱紅色的外墻上,層層迭迭地貼滿瞭明黃色的符紙,就連房上的黛瓦都均勻的撒上瞭一層符水,至於進出最為關鍵的門戶,上門更是用梵文描繪著各種繁復的符號。
看起來好像是在封印著什麼,同時又好像是在保護著什麼。
屋內,道僧一塵閉目靜坐在一個明黃色的蒲團上,全身上下大部分地方,猶如泥塑鐵打的一般不見分毫的移動,唯獨一張朱紅色的檀口,不斷地上下快速開合著。
隨著檀口的每一次開合,便有一些晦澀難明的音符從他嘴裡飄出,在半空中化成星星點點的光輝,然後朝著與他額頭齊平的前方飄去。
在那裡一根通體烏黑的長劍,正不斷地上上下下載浮載沉,點點金輝仿佛冥冥之中受到瞭某種牽引,一點一點地想著烏黑的劍身上匯聚。
隨著這些金輝的匯聚,烏黑的劍身上慢慢浮現出瞭一絲一縷的金色條紋,然而還不等這些金色的條紋完全的在劍身上浮現,便慢慢地浸入到瞭烏黑的劍身之中,再難察覺到一絲一毫的蹤跡。
隻有一條凡人根本無法察覺到的氣絲,從烏黑的劍柄處向外延伸,慢慢地連通向一塵眉心正中的那粒殷紅的佛印。
倏地,前一刻還圍繞在一塵身邊默默盤旋著的金色降魔杵上金光大盛,爆出瞭幾聲鏗鏘之音後,便朝著半空之中漂浮著的那柄烏黑長劍上掃去。
隻一下就將烏黑劍體上,溢出的一縷陰邪晦氣重新壓回瞭劍體,隨後才收斂瞭鋒芒,再度飛回瞭一塵身周上下飛舞。
如此這般也不知是過瞭多久,每每有陰氣從劍體上溢出,降魔杵便會自發上前將之鎮壓,直到最後烏黑劍體上的陰氣不在向外飄逸,劍體變得愈發凝視厚重,而連通著一塵眉心的那縷氣絲,也在不知不覺間壯大瞭起來。
良久之後,圍繞著一塵身體盤旋的降魔杵,終於慢慢地落入瞭一塵正結著禪定印的手心,而幾乎與此同時一塵也慢慢地睜開瞭眼睛。
手上的法印一遍,半空中的烏黑長劍,便仿佛受到瞭什麼召喚似的,在空中劃出瞭一道深邃地軌跡後,猶如一條墨龍般直接飛到瞭一塵的掌邊。
一塵抬手將黝黑的劍柄握住,起身慢慢地從明黃色的蒲團上站瞭起來。
此時他左手握著玉佛寺的傳承至寶降魔杵正心,右手握著那柄通體烏黑的長劍。
然而兩柄法器回饋給他的,卻是兩種全然不同的感受,握著降魔杵正心的那隻手,明明可以感覺到正心內在所蘊含的巨大神力,然而正心與他之間卻永遠隔著一層隔膜,正是這一層隔膜讓他根本無法隨心所欲地操控正心,更不要說完全去激發正心內在所蘊含的巨大神力瞭。
而右手握著的烏黑長劍則完全不同,雖然裡面蘊含的神力遠遠不如降魔杵正心那樣厚重,甚至於因為祭煉時間尚短還帶著些許的邪氣,可偏偏隻是握在手中,便讓一塵心中生出瞭一股子血肉連通的感覺,仿佛那根本就不是一根法器,而是一塵生命的一部分似的。
“這種感覺”一塵握著長劍輕輕上下揮舞瞭兩下,喃喃地低聲自語著。
“嗖嗖嗖……”隨著一塵的舞動,手裡這柄明明是由桃木祭煉而成的木劍,卻發出瞭金屬特有的鏗鏘與破風聲。
一塵的眼眸變得更亮瞭,正想著用法訣去催動長劍時,耳朵忽然聽到瞭一些細碎的聲響,連忙撤下瞭正要施展的法訣,朝著房門的方向走去。
剛一打開門,就看到師尊永妙法師含笑站在門外。
“好徒兒,你的靈覺是越來越敏銳瞭,為師才剛走到你門外,沒想到就被你給發現瞭。”
“師父你這是”一塵皺瞭皺眉頭,不知道這個時候永妙法師過來幹什麼。
“哦,是這樣的,你已經閉關好幾天瞭,師父心裡放心不下,又怕寺裡的小沙彌不知輕重,所以這才親自過來看看。”
“怎麼樣,用那截桃木祭煉法器可還順利麼?”
“托師尊的福,還算順利。”一塵簡明扼要地答瞭一句。
“順利就好順利就好,不過我館那截桃木正中有邪,徒兒你祭煉之時還需多加小心才是。”
“多謝師尊提點。”一塵回想著祭煉時的情景,確實是有些兇險,若沒有師尊賜下的傳承至寶壓陣,隻怕他也未必能這麼短時間內,便將法器祭煉得如此順意。
“好瞭,其他的話為師也就不多說瞭,哦對瞭,晚些時候為師要出門做趟法事,玉佛寺這邊便要暫時交給一塵你護持瞭。”
“法事?什麼法事?”
“說起來這件事與一塵你也頗有淵源,還記得幾天前,一塵你於西郊降服的那隻樹妖麼?”
“徒兒自然是記得的,可那樹妖不是已經被我”H市西郊的那處亂葬崗,與一塵而言實在是有些特殊的緣分。
最初他要去加固封印的地方就是那裡,而後發現靈木的地方也是那裡,降服鬼槐精怪的地方仍是那裡。
“好徒兒,那樹妖雖然已經被你收走瞭,可聚集在那裡的陰晦之氣卻隨隨便便就能散盡的,再加上那裡進來接連慘死瞭兩人,若是不及時用佛法化解殘留的怨念,隻怕時間長瞭又會生出是非來。”永妙法師耐心地解釋著。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讓徒兒”
“好徒兒,說起降妖除魔,你自然是一把好手,隻是你殺性太重,若是派你去超度往生,隻怕反倒要事倍功半瞭,再者說師父還沒老到動彈不得什麼事情都要由你代勞的地步,近些年久居寺內也實在是有些氣悶,正好趁這個機會再出去看一看。”
“那徒兒與師父同去。”一塵上前一步。
“好徒兒,你取回的那截靈木,雖然靈性十足卻暗藏兇險,如今正在緊要之際,還是暫且留在寺中潛心祭煉為好,最好是能將此法器修得運轉如意,切記不可操之過急,為師離開之後寺內也需要有人護持,至於西郊那場法事,有為師一人足矣……”永妙法師明顯心意已決。
“如此,那還請師父將正心帶上。”一塵看到永妙法師心意已決,又知道永妙法師說的都是事實,便也不多做勉強,隻是將永妙法師之前交給他護身的降魔杵遞瞭過去。
“不必瞭,這柄正心還是留給徒兒你,用作壓陣之物吧。”永妙法師笑著搖瞭搖頭,將一塵遞過來的降魔杵重新推瞭回去。
“師父放心,徒兒近日祭煉有成,有本寺梵音佛法加持,如今已不需正心壓陣瞭,反倒是師父此去西郊亂葬崗,興許會有用得到的地方。”一塵難得說瞭這麼許多的話,硬是將降魔杵正心塞到瞭永妙法師的手裡。
永妙法師知道愛徒這是關心他的安危,想到那西郊亂葬崗先是逃出瞭封印前年的厲鬼,後又生出瞭一隻即將化形的樹妖,也著實是個兇險的地方,便也不多做推辭。
點頭接過降魔杵正心,於腰間仔細地掛好,這才告別瞭一塵,回自己的僧房收拾瞭一些法事所需的器物後,領瞭兩個寺裡的小沙彌。一起出瞭玉佛寺。
剛一走出佛寺,便看到瞭寺外停瞭一輛商務轎車。
卻說現在這樣一個信息時代,什麼信息基本上都藏不住。
就拿H市西郊那座小小的亂葬崗來說吧,早先就因為墳丘遍地故而有不少怪異的傳說流傳,現如今一下子稀奇古怪的接連死瞭兩個人。
哪怕公安部門辦案時再三叮囑辦案民警封鎖消息,可畢竟不能完全杜絕消息的流傳,也不知是哪個多嘴的幹警又或者是當時圍觀的群眾,把受害人淒慘的死狀給傳瞭出去。
才短短幾天時間,H市西郊亂墳崗鬧鬼索命的消息,就在整個H市傳的是沸沸揚揚的。
市政府相關部門連通市公安局接連出面“辟謠”瞭好幾次,都沒能把這件事給遮過去,反倒因對案情遮遮掩掩欲蓋彌彰的姿態,讓更多群眾加入瞭『傳謠』的行列。
鬧到最兇的時候,H市西郊那片地方附近的百姓,都開始集結上路遊行瞭,出行的車輛也都刻意避過瞭西郊那邊的路段,一下子使得H市整個交通系統都壓力倍增。
這種情況之下,怎麼著也是得給老百姓一個交待的,而要給出這種交待的人嘛,自然是沒有比玉佛寺主持永妙法師,這個被H市信徒神化的在世活佛更合適的人選的瞭。
然而這種事情畢竟涉及到封建迷信的范疇,市政府和市公安局就算是再急也不好直接出面,最後還是通過瞭一個H市民間組織促成瞭這場安撫民心的法事。
玉佛寺外面停著的商務車正是那個民間組織派來的專車。
看到永妙法師出來,一些早早得到瞭消息的善男信女立馬就圍瞭上來,好多篤信佛法的信徒更是幹脆就跪在瞭馬路上。
直到永妙法師領著兩個小沙彌上瞭商務車,圍在玉佛寺外的信眾仍沒有完全散去。
一路上可以看到不少人舉著標語橫幅在路邊為永妙法師壯行,順道著弘揚佛教厚重的神學文化。
這種喧鬧的場景,直到臨近H市西郊時,才總算是慢慢地平靜瞭。
畢竟現在西郊儼然已經成瞭H市的禁地,老百姓們沒事兒可不敢往這邊去,就連篤信永妙法師法力的信徒,也不敢朝這邊靠得太近瞭。
等到臨近亂葬崗所在的山包時,永妙法師通過越來越慢的車速,明顯可以感覺到開車司機內心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