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分鐘後,我迷迷糊糊得靠著床邊,看著終於軟下去的褲襠發呆,然而讓我抓狂的是,短暫的發泄之後,那種另類的饑渴又一次山枯海嘯般的朝我席卷而來。

  狠狠的抽煙,真是見鬼瞭。

  我又開始想林夢瞭,這是二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經歷,哪怕是最單純青澀的初戀也沒有這樣悸動過,要知道,我們隻是前後相見不過幾小時的陌生人而已,而且我始終沒有把她歸類到讓我心動驚艷的女人的范疇。

  就是莫名其妙的想。

  最終我把這解釋為荷爾蒙在作祟。

  嗯,也許我太饑渴瞭,但是我沒想到的是點子會那麼寸,一根煙還沒抽完的時候,外面忽然嘈雜起來,亂七八糟的腳步聲呵斥聲,還有不斷的敲門砸門聲,模糊中就聽到瞭“檢查,都出來”的話。

  血崩。

  煙頭燙到手指的時候才想起那小少婦早就走瞭,是我鬼迷心竅瞭,好端端得提前結束瞭,門被推開的時候我還是心虛得渾身一抖,然後就看著小趙被押著從門前走過,臉跟被鞋底子踩過一樣……

  原來小趙點子比我還寸。

  終於知道“男人快一點”在某些時候還是有好處的,懵逼的我傻愣瞭許久之後,連忙跟著下樓穿衣服,跟著去瞭局子想辦法把小趙弄出來,一路上瘋狂吐槽,大爺的電視劇都不敢這麼寫啊,誰會凌晨三四點跑去抓嫖啊,估計肯定是內部有人報警瞭。

  總之小趙是進去瞭,電話也打不通。我跟個沒頭蒼蠅一樣在局子門口轉到快天亮的時候,小趙黑著臉出來瞭,一見我,上來就是一句“我操!”我眨眨眼,瞬間就看到瞭小趙後面跟著的人。

  林夢。

  我皺瞭皺眉,詫異的看著他們倆。

  “還好老子沒結婚。”小趙唉聲嘆氣,我捂著臉不想說話,眼神也跟著閃爍起來,林夢面無表情得跟在後面,看瞭我一眼之後,微微的別過頭去,眼神有點嫌棄。

  是真尷尬,一般這種情況那些神仙們會變著法子惡心你,比如給你老婆打電話,沒老婆就父母,要不就上司,小趙到底有點關系,嘻嘻哈哈得陪著笑臉,最後給林夢打瞭個電話,然後林夢就來瞭,交瞭罰金就給帶出來瞭。我是根本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再次和小趙見面,小趙一口一個狗日的罵我,說憑啥他進去瞭,我沒進去,林夢在場,我支支吾吾的,跟著兩人上瞭車,靠著窗戶裝死的時候,林夢忽然噗嗤一聲笑瞭出來,然後神情怪異得看著我倆,最後來一句:“下次想玩瞭,去我那,我那邊沒人查。”

  我終於知道林夢是做什麼的瞭。

  開私人會所的,當初就是靠這個起傢的,如今準備洗白瞭,開始做正經行業瞭,接瞭個什麼代理,因為還在過度,所以會所也開著,消費屬於中端的那種,場子也還不錯,不少熟客,感情小趙就是一來二去靠著這個和林夢混熟的。

  一頓折騰,兩人睡意全無,眼瞅著天蒙蒙亮瞭,小趙提出要去吃點早餐,說是麻煩林夢瞭,要還恩情,林夢也答應瞭。

  人均消費過百的港式茶樓,三個人大眼瞪小眼,總之我覺得我是英名盡毀瞭,實在厚不起臉說話,小趙就一個勁拿我開涮,說什麼都是花錢消費,我就是去給人傢技師送溫暖的,分分鐘搞定,落瞭個“嫖娼”的榮譽不說,還他嗎“快”!我被說急眼瞭,就摟著小趙說你進趟局子的罰金夠你消費個七八回瞭吧,你這慢起來一般人受不瞭啊!

  林夢喝著粥看我們兩鬧笑話,又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樣瞭,也許是我們兩實在太吵瞭,林夢吃到一半就停瞭下來,然後掏出煙點上,我是破罐子破摔瞭,罵罵咧咧的說什麼夢姐今晚就到你場子裡消費,身體好沒辦法,不像有的人,進去是軟的,“進去瞭”還是軟的。林夢到底還是笑瞭,有點敷衍的那種。

  小趙到底會來事,忽然提到一茬,說什麼我會寫策劃案,是林夢最近做的正行生意正在投標,需要一份方案,林夢有點意外的看瞭我一眼,小趙順理成章的就把這事情給攬下瞭。

  說實話我一點底沒有,隔行如隔山,不是專業的寫專業的方案很難,而且我其實內心還是有點抗拒和林夢有太多的交集,然而林夢也爽快的答應瞭,而且她一點都不像是我心目中的生意人,我覺得她這樣的女人就應該是那種放蕩不羈的自由職業者,滿世界旅遊,逼格很高的瀟灑流連在各個夜場裡的女人,接下來我是真的頭大瞭,林夢當場加瞭我的V,還特意發過來一堆的材料。

  我撓撓頭,面子上總要過得去,我也沒想到,就這麼一出,我莫名其妙的就踏上瞭“賊船”。

  我是那種有強迫癥的人,隻要答應瞭幫忙,事情恨不得立馬做好,回瞭住處睡瞭幾小時就醒瞭,心裡有事,然後就開始忙活林夢的事情,當天晚上又熬瞭個大夜,查瞭不知道多少資料,覺得勉強應該靠譜瞭,這才把初稿發給林夢,讓人始料未及的是,半小時林夢發來兩個字,垃圾。

  我盯著手機屏幕愣瞭許久才反應過來,感情是我的東西被嘲諷瞭,熬瞭一天一夜的成果,兩個字簡單的概括瞭,一陣頭皮發麻後,林夢結果發來瞭語音,告訴我哪些專業術語有問題,還有方案裡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我被罵懵逼瞭,臉一陣火辣辣的,靠著文字吃瞭幾年飯,被她兩個字說的一文不值的,但不知怎麼回事,按照平時的性子我就算不還嘴也早就愛咋滴咋滴瞭,估計也是一直沒回,林夢很快又發來瞭語音,不會讓我白忙的,做好瞭請我和小趙去會所裡消費。

  既然要我繼續做,又罵我幹嘛呀,我摸不清林夢的性格,也許是受到刺激瞭,立即就回瞭一句,咋滴,去你會所消費,老板娘親自接待啊?發出去的時候我忽然意識到玩笑有點過火瞭,我們還沒熟到那程度,而且林夢還是個百合,果然,林夢秒回瞭兩個字。

  下賤。

  我腦袋嗡一下炸開瞭。居然莫名的覺得有種快感。

  三天後我終於頂著熊貓眼拿著打印好的方案去瞭林夢的辦公室,這幾天我快被這女人折騰哭瞭,來來回回改瞭不知多少次,有時候甚至覺得這女人根本就是在吹毛求疵,打瞭個電話給小趙,他說在見客戶,來不瞭,於是我開始惴惴不安起來,又有點期待的那種,一個人去瞭。

  剛見面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心臟噗通跳瞭一下,早就想過林夢應該最適合的就是這身打扮,但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還是說不出的燥熱起來。

  林夢化瞭妝,我不懂,就是那種歐美風格的跟芭比娃娃一樣的濃妝,嘴唇上塗抹著一層詭異卻又讓人覺得特別妖艷的唇彩,隔瞭很久很久我才知道那款口紅就是鼎鼎有名的“死亡芭比粉”,恐怕林夢是我見過的人裡唯一一個能駕馭這款口紅的女人,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小趙說林夢是圈子裡的“呂燕”瞭,確實太適合歐美風格瞭,那種前衛又不羈的風格,當那雙包裹著過膝長靴的美腿慵懶的順著長椅伸出來的時候,我咽瞭咽口水,放下手裡的文件夾如坐針氈,不知是妝容的原因還是什麼,總之,翹著靴腿依靠著的林夢,讓我渾身發毛起來,那種蠢蠢欲動的火熱興奮感太真切瞭。還有那身黑色的長風衣,簡直就是為瞭這樣高挑的女人而生的,林夢開始收拾茶幾上的茶具,然後給我泡茶。

  我又意外瞭,感覺林夢這樣的女人隻會喝伏特加,威士忌那類的洋酒,喝茶這種清心寡欲的事情簡直和她沾不上邊,她拿出茶幾下的茶葉,淡淡的和我說嘗嘗口感,我從包裝上看出來那是黑茶,摸摸鼻子說這根本就是被直銷商人炒出來的茶葉,掛羊頭賣狗肉,結果林夢挑著濃眉淡淡的看瞭我一眼,然後告訴我說她當初也賣黑茶,會所裡的小姐被她鼓動,四個人跟著她後面一人投瞭五萬。

  真是個讓人摸不清的神仙啊,我笑著說你不去做傳銷真可惜瞭,你這是要把失足婦女拉回正軌的節奏啊。林夢沒說話,反而一本正經的端起茶杯抿瞭起來,煞有其事的還真有點品茶的味道,我一個大老粗沒好意思繼續。

  也是蹊蹺瞭,窗明幾凈的寫字樓辦公室裡,忽然就竄出來一隻蟑螂,順著我腳下面爬過去瞭,我看到的時候林夢也看到瞭,那蟑螂就這麼爬瞭過去。

  “噗嗤”一聲,我的心陡然劇烈跳瞭下來。

  林夢面無表情的踩瞭下去,那隻蟑螂,就這麼被一腳踏下,那雙散發著皮革光澤的美麗長靴,很性感的細跟,三角形的靴尖,快有一根手指大的蟑螂就這麼踩瞭下去,清脆的爆裂聲。

  臥槽。

  而且,靴底隨後跟著碾動起來,一塵不染的鋥亮靴面隨著腳腕來回擰動,那隻蟑螂死的真慘,而林夢,手裡的茶杯還沒放下,神色自若,一邊碾動著靴底一邊拿出手機發出一條語音:“下午找個除蟲的到辦公室來。”

  我看著從靴底爆出來的血漿和污垢,端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起來,有種沖動,如果這隻長靴,是踏在我的臉上……

  “你在看什麼?”林夢忽然抬起頭看向我,我下意識的順勢看瞭她一眼,冷冷清清的平淡模樣,沒有一絲感情色彩的質問,我連忙躲開她的視線,訕訕一笑,隨即假裝鎮定的繼續喝茶,然後林夢就緩緩的抬起瞭靴底,留下一灘已經看不清模樣的蟑螂屍體。

  林夢繼續優雅的翹起腿倚靠下去,氣氛有點詭異瞭,鬼使神差的,我俯下身去,把那隻蟑螂的屍體用手扣瞭起來,嗯,是扣,因為已經被踩釘死在瞭地面上,黏糊糊的,用力一拽,才把蟑螂已經癟平的屍體撿瞭起來,有意無意的,觸碰到瞭她微微搖晃著的靴腿,冷冷的堅硬的皮革觸感,我心跳開始加速瞭,但還是假裝鎮定的把蟑螂的屍體隨手扔進瞭旁邊的垃圾簍。

  抬頭的時候,發現林夢還在看著我,淡定到讓我不淡定。

  我有種被赤裸裸的窺視的感覺,而林夢,忽然翹起靴腿,把她的靴底對準瞭我抬起:“這裡還有呢。”

  兩個臥槽。

  我感覺有點把持不住瞭,那一層靴底上,真的還殘留著蟑螂的屍體,帶著鮮血的斷肢殘骸,餘光裡瞄瞭一眼,發現那濃濃的眼影下,那雙眼睛裡散發出來的淡淡光澤居然有種讓人心慌的感覺,原本還打算找個“我第一次見到不怕蟑螂的女人”之類的話唐突過去,可那已經愈發強烈起來的氣場,讓我居然說不出話來。

  這隻是我們第三次見面而已。

  更誇張的是,我居然真的有點沖動的伸瞭伸手,還是忍住瞭,林夢看著我一臉的詭異神情,自然的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翹著靴腿問我:“要不晚上去我那裡消費一下?當是我的酬勞。”

  這個女人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唉,看樣子我這花名是擺脫不瞭瞭,隻能硬著頭皮說:“有機會再說吧。”

  林夢又盯著我看瞭:“你是不喜歡那種調調吧?”

  “啊?”莫名其妙的問話,就算見著再大的老板我也沒這麼慌張過。

  “你那天在酒吧裡不是跟我說,娶一個像我這樣擁有一雙美腿的女人是你一輩子的夢想嗎?”這娘們又在故意扭動腳尖瞭,鋥鋥發亮的黑色皮革散發著讓我快要崩潰的魅力。然而,下一秒,在我啞口無言的時候,林夢拿起瞭早就放下去的文件夾,認真的看起修改後的方案來。

  我就盯著她那雙近在眼前的靴腿,真他嗎美到爆瞭,沒有一絲贅肉的雪白大腿,美輪美奐的線條,還有緊緊包裹在腿上的及膝皮靴,包裹著玉足沒有一絲突兀的靴面,就連那尖細的靴跟都是那麼誘人。尤其是,就在不久之前這雙靴腿的主人,還神情自若的踩死一隻蟑螂,不忘來回碾動幾下……

  “擦幹凈一點。”我碎碎念著,拽起桌子上的紙巾,手靠近那隻長靴的時候,那腳腕隨即一扭,躲開瞭我剛要摸上去的雙手,我的心已經懸到瞭嗓子眼瞭,她從文件夾後扭過腦袋,依舊那副淡然裡甚至帶著些許冷漠的表情看著我:“你幹嘛?”

  “鞋……鞋臟瞭,剛才不是讓我……”我語無倫次瞭。

  林夢“哦”瞭一聲,隨即把翹起的靴子放瞭下來,動作上的暗示應該就是“你可以繼續瞭”。我拿著紙伸瞭過去,在手觸碰到靴面的一瞬間,積攢的某種蠢蠢欲動的東西爆發開來,我小心翼翼的拿著紙巾,擦拭著她的靴底,她也不動聲色的繼續看著手裡的東西,任由我的擺弄。一下,一下,似乎是擦幹凈瞭之後,她的文件夾也放瞭下來,沒有瞭借口,我縮回瞭身體,兩人就這麼坐在一張長椅上,又開始尷尬瞭。

  “我先回去瞭。”

  “謝謝你。”林夢朝我點頭。

  沒有下文瞭嗎?我有點失望和落魄起來。

  起身告辭的時候,林夢又補充瞭一句,“鞋子擦的不錯。”

  忍不住轉身看瞭一下,她低著頭,挑動著疊在膝蓋上的那隻長靴,真是驚心動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