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世間,有百媚千紅,我獨愛,愛你那一種……”這一刻,火神的後裔,重瞳的霸王,仿佛又回到瞭他的初戀時代。

  青草湖畔,綠柳依依。掌中長劍如虹,身邊美人如玉……

  她環繞著他,裙角飛揚,絲帶輕舞。明眸中透著嬌羞,宛如初戀的小女兒一般,與他稍一對視,便羞澀無比地移開視線。

  避開之後,卻又總忍不住去悄悄看他。向他投去視線時,卻發現他原來一直在註視著自己……

  “傷心處,別時路有誰不同,多少年恩愛匆匆葬送……”轉眼間,初戀的回憶煙銷雲散,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霸王,如今已四面楚歌,末路窮途。

  她知道與摯愛的離別在即。

  一時間,她肝腸寸斷,她戀戀不舍,她珠淚盈眶,她嬌軀顫抖。傾城舞步在踉蹌,她蹣跚著去追心愛的人,但怎樣都追不上那絕塵而去的烏錐馬。她眼睜睜地看著愛人遠去,她跌倒在地,捧著心口,伏地抽泣……

  “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我心中,你最重……你用柔情刻骨,換我豪情天縱……”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舞臺上,霸王在窮途末路之時,並發出瞭一章他生命中最悲壯、最燦爛的樂章,釋放出瞭他靈魂深處最溫暖、最柔和的真情。

  霸王轉頭回望。她半伏於地,悲淒地仰起頭,美眸含淚地凝視著他。

  似乎有什麼牽引一般,霸王再一次伸出手,轉身向著她緩步走去,他步履沉重,舉步維艱。他與她的手近在咫尺,他與她的指尖眼見便可交觸……

  “我的淚,向天沖,來世也當稱雄,歸去夕陽正濃……”

  別瞭!虞姬!別瞭!我的摯愛!

  霸王絕然地回頭,那轉眼交觸的一雙手又一次分開。她掙紮著站瞭起來,追向霸王。霸王疾走兩步,忽然騰空躍起,劍指前方,向著舞臺左邊出口飛去。而她,虞姬,則像是被人從背後以大力扯住一般,身不由己地向著右方出口倒退而去。

  她白裙飛揚,絲帶飛舞。她徒勞地向著霸王的方向伸出手,滿面淚痕地張瞭張小嘴,似是在喚著他的名字。

  那一剎,她臉上蒙面的紗巾突然滑落,那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上兩行清淚順著光潔的面龐灑下,紛飛在空中的眼淚,就像是易碎的珍珠,融進瞭心裡,刺痛瞭靈魂……

  臺下,無聲!沉寂的讓人窒息!

  “霸王!霸王……”

  “虞姬!虞姬……”

  良久,轟天價的叫好聲和鼓掌聲瞬間響起,幾乎要將頂蓋揭開。整個禮堂中所有的觀眾集體起立,他們要用最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請給他們帶來無邊震撼的霸王和虞姬出來謝幕。

  主持人順應民心的進瞭後臺前去邀請。一會後,一身甲胄的楊橫宇倒提著青銅古劍;一身紗裙的林雪兒手挽著絲帶,二人親密的牽著手,並肩走到舞臺最前方,對著所有觀眾深深的一鞠躬,然後在如雷般的掌聲尖叫聲中施施然的走下舞臺。

  “霸王,虞姬演的好不好?”化妝間內,還未卸妝的林雪兒橫坐在楊橫宇的雙腿上,一隻手臂緊緊的攬在他的脖子上,一手親昵的理瞭理他垂在額角的亂發,仍舊淚眼朦朧的美眸淒迷的凝視著他的眼睛,緩緩的說道。

  “沒想到,你入戲這麼快,但更沒想到,你出戲這麼慢。”楊橫宇看著她,星眸中仍然帶著些許憂鬱,故意微笑道:“怎麼,還沒回到現實中來嗎?”

  “回來瞭,隻是……宇哥哥,你說,霸王為什麼要棄虞姬而去,虞姬不怕死,她隻想和霸王在一起,死在霸王身邊,死在霸王懷裡……嗚嗚嗚嗚。”由霸王、虞姬聯想到楊橫宇和自己,莫名的,心底深處那陣陣的酸楚如潮水般湧心頭,情不自禁的,林雪兒伏在楊橫宇身上失聲抽泣。

  暗嘆一聲,楊橫宇伸出右手緊緊的攬住林雪兒那纖細的腰肢,無聲的安慰著。他明白她的心,他對她也並非無情,否則也不會斷然將《傾城舞》傳授給她,但他卻無法給她任何承諾,至少現在他還不能。

  在他心中,早已將那個和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姑姑——娃娃視作妻子瞭。雖然娃娃遠在美國,而且曾經跟他說過因為身份的原因而不可能做他妻子,但他還是不願自己濫情,父親楊瑯一直是他的偶像和榜樣。想到這裡,他的心底更加的不平靜瞭,姑姑失約瞭,快一年瞭,她連一點消息都沒給他……

  “……經過黑馬王子、白雪公主兩位同學傾情演繹的《霸王別姬》的重磅轟炸後,我們更加期待來自藝術學院有著情歌王子美譽的林玉男同學即將給我們帶來的震撼。下面有請情歌王子上臺為我們演唱《愛如潮水》……有請情歌王子……有請林玉男同學……”

  紛亂的思緒被舞臺上的報幕聲打斷,楊橫宇連忙收斂心神,攬著林雪兒纖腰的手輕輕的拍瞭拍正在抽泣的姑娘,細聲說道:“雪兒,該另一位王子上臺瞭,快聽。”

  這時,舞臺上古怪的寂靜瞭兩分鐘。

  “怎麼沒聲音啊?”林雪兒柔柔的聲音裡仍舊帶著細微的抽泣,聽起來更加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