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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血祭

  紅蓮業火,至陰至邪。

  當一朵朵耀眼的紅蓮在容淵的手心綻放之時,他的眉眼也被染紅瞭。

  妖冶如火,不凋不敗。

  嗜血的紅蓮,讓他整個人顯得陰鬱至極,宛如一座隨時會爆發的火山。

  除瞭含光,所有的人都默默地拉開瞭與他的距離。

  然而,此刻的容淵,並不會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他的註意力一直在對面。

  從鐘沁兒決定過去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攔不住她。

  想起她曾經數次說到要見蘇穆,本以為她是對蘇穆餘情未瞭。

  可看到如今的情形,容淵忽然明白瞭,事情並不是他原來想象的那麼簡單。

  鐘沁兒選擇在這個時刻接近蘇穆,絕不僅僅是為瞭解救歸思晚,她一定有著自己的考量。

  她有她的苦衷和不得已,而他可以為瞭成全她而義無反顧。

  他絕不會讓她有事。

  血祭壇被啟動的一瞬間,紅光直沖到洞窟的頂處,將整個地底徹底照亮。

  嶙峋的山石將所有人環繞,血祭壇正在他們的中間。

  圓心最裡的一圈石面已經凹陷瞭下去,深不見底,裊裊黑氣從中升起。

  素嬛向下望瞭一眼,笑意盈盈,“看來當年藏心散人確實是完成瞭生魂祭祀,我們就無須為此再大費周章瞭。”

  蘇穆也舒展瞭眉頭,聲音之中有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欣喜,“事情看來比想象之中要順利。”

  鐘沁兒近在他們的身側,長睫不住輕顫。

  這些話透露出來的信息,當年的血祭壇,其實已經進行到瞭最後的一步。

  鐘沁兒再結合容淵與含光曾經說過的話,理出瞭一個大概的頭緒。

  萬年前的天魔大戰,羅剎女茠艼開啟血祭壇召喚瞭魔神,通過某種方式而獲得瞭魔神之力。

  茠艼以魔神之力橫掃人界,攻上天庭,妄想改造天道法則,最後卻因殺戮太多,被人界與天界聯合絞殺。

  天界給五大仙門所賜的五樣聖物,合起來應該就是召喚魔神所需要的,類似鑰匙一樣的物什。

  但是,這五樣聖物其中的聯系,與召喚魔神的方法,歷經瞭數千年的時光流逝,也漸漸變得鮮為人知。

  一千年前,逍遙谷的藏心散人應該也是修煉瞭紅蓮業火,並將整個逍遙谷的人祭獻給瞭魔神。

  但是,因為缺少瞭五樣聖物,他並沒有最終獲得魔神之力。

  而千年後的今天,蘇穆和素嬛,正是為瞭魔神之力來到逍遙谷,並一直跟在他們的身後,伺機而動。

  如今,他們終於啟動瞭藏心散人在千年前留下的這個血祭壇。

  或許就差最後一步,便可召喚魔神,獲得魔神之力瞭。

  這最後的一步,關鍵就在五樣聖物的身上。

  以鐘沁兒對蘇穆的瞭解,既然他毫不忌諱地讓他們知道瞭血祭壇的位置,又如此直接地就讓容淵當即啟動瞭血祭壇。

  五樣聖物,一定是已經到瞭他們的手上。

  當年也是,蘇穆決意帶著素嬛離開天山,臨走之前,不顧她的生死而帶走瞭洗烷丹,就是為瞭今日的這一刻。

  鐘沁兒眸光閃動,側眼望向蘇穆,“你把蓬萊島的人怎麼瞭?”

  蓬萊島的聖物,一直沒有聽到任何的消息,他們一定是在眾人不知不覺之中得手的。

  蘇穆面色頓時沉瞭下來,“師妹,看來你知道的不少。”

  素嬛也偏頭過去望她,眼底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過。

  “就算你知道也晚瞭,這數十年來,我和蘇穆一直就在蓬萊島上。”

  東海蓬萊島遠離中原,島嶼眾多,與其他仙門本就來往不多。

  因此,他們易容頂替瞭一對蓬萊島道侶的身份,一直小心翼翼地呆在東海之上,等待著時機成熟的一天。

  至於蓬萊島的聖物,早就被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換掉瞭。

  所有的事情發生到如今的這一步,也可謂是機緣巧合。

  蘇穆掃視瞭對面一圈,又回眸望瞭一眼素嬛,兩人相互交換瞭個眼神。

  不過一瞬之間,蘇穆一下挾著鐘沁兒,與蘇嬛一起,飛快地躍進瞭血祭壇的黑霧之中。

  另一邊的容淵見此情形,也毫不猶豫地起身飛躍而下。

  隻可惜對面早就有所戒備,在跳入的瞬間,蘇穆飛速地施起一道屏障。

  等容淵突破屏障,凹陷的地面已電光石火地合攏瞭起來。

  “蘇穆!”他咬牙恨道。

  含光也飛身落在瞭圓心中間,“他們進入瞭祭壇……這個入口還能再打開嗎?”

  他對於血祭壇的瞭解,遠遠沒有容淵知道的多。

  容淵目光灼灼,低聲說道:“這時再開啟血祭壇,就必須有人以大量的鮮血,將圓圈的圖案全部註滿。”

  含光看瞭一眼圓圈的圖案,也不由心悸瞭一下,如此繁復,勢必得用不少的血。

  含光深吸瞭一口氣,沉聲說道:“我可以。”

  歸思晚從眾人之中走瞭出來,輕聲說道:“我也可以。”

  懷安按住她的肩膀,向前一步擋住瞭她,“師姐你受瞭傷,還是我來吧。”

  容淵淡淡地掃視瞭他們一眼,“你們的血都沒有我的頂用,所以還是我來吧。”

  歸思晚面色泛白,看著他喃喃低語,“為什麼?”

  “少宮主……”

  容淵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輕聲說道:“隻有我修煉瞭魔界妖術,所以我的血與邪物有著天生的共鳴。”

  歸思晚怔瞭怔,他這一句話意味深長,分明是在和她劃清界限。

  她隻得低下頭去,輕輕嘆息瞭一聲。

  忽然,一隻手從前面伸瞭過來,輕輕握住瞭她的手,攏在寬大的掌中,似某種無聲的安慰。

  歸思晚猛地抬首望去,隻見那隻手來自她前方的懷安。

  懷安沒有回身,他認真地看向容淵,沉靜地問道:“容掌門,那麼我們還可以做些什麼?”

  歸思晚心頭一跳,是什麼時候起,師弟已經成長到也可獨當一面?

  容淵想瞭想,血祭壇上的紅蓮業火既已燃起,就不會輕易熄滅。

  但是,若是以水系術法攻之,可破壞它的持久之力。

  於是,他迅速地給剩下的眾人做瞭一番交待。

  另一邊的叁人已經墜到瞭底部,進入到瞭血祭壇之中。

  祭壇寬廣,呈圓形,環瞭一圈高大厚重的石墻。

  墻壁之上繪瞭各種金光閃閃的圖案,映出道道細碎的光影,暈在他們的面孔之上,忽明忽暗,顯得格外的詭秘。

  鐘沁兒定晴望去,隻見那一副副的壁畫細致生動,繪的正是如何去召喚魔神之法。

  石墻之中又有著數處石龕,不多不少,正好五個,顯然是供奉聖物之處。

  其中的一處石龕,已經放置瞭一樣,正是逍遙谷的聖物。

  淡綠的玉環,輕盈透亮,隱隱可見裡面泛著幾縷透明的冰線,如絲絲縷縷的棉絮,更顯出玉環的晶瑩剔透。

  “翠玉環果然在這。”素嬛緩步上前,細細端詳著。

  蘇穆頷瞭頷首,“看來藏心散人也進入瞭這裡,看到這些壁畫才知道還差瞭什麼,不過他知道的還是太遲瞭。”

  鐘沁兒冷眼瞥向他,“看來其他四樣聖物,都已在你手中。”

  蘇穆冷笑瞭一聲,“你果然都已知曉。”

  蘇穆抬起手心,向著她緩緩亮出一物,一道月牙形狀的銀輪浮在空中,光亮勝雪,熠熠生輝。

  “這就是蓬萊島的皎月輪。”

  鐘沁兒似是被那道明亮的光芒刺到,長睫微落,遮住瞭眼中的情緒。

  屬土的翠玉環,屬金的皎月輪。

  再加上七十年前他從天山盜的屬火洗烷丹,數月之前從鐘離門中偷走的屬木如意珠,以及剛剛從歸思晚手中奪取的屬水熒波鈴。

  蘇穆,果然已經集齊瞭五樣聖物。

  蘇穆對著她勾瞭勾唇,容色輕慢。

  他將皎月輪鄭重地放入瞭一處石龕之中,隻見一道耀眼的金光迸射出來,直直映在祭壇的中心。

  蘇穆眉眼染瞭一層笑意,向著一旁的素嬛望去,見她也是巧笑倩兮,神色更是得意起來。

  很快,他們的笑容就僵住瞭。

  因為在他們的上方,落下瞭一道明艷的血色,如涓涓細流,滴落在地面。

  猩紅粘膩,分明是人的鮮血。

  蘇穆面色蒼白,緩緩啟唇,“有人用鮮血之力打開瞭入口。”

  素嬛微微抬眼看向上方,“那也不可能這麼快,至少得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已經足夠他們把所有的事情完成。

  蘇穆眸色深濃如墨,暗啞地道:“這麼快,那是因為是他的血。”

  鐘沁兒聞言,雙瞳一震,有些不可置信。

  她的喉口一陣陣地燒灼起來,一直燒到瞭心間,劇烈的疼痛。

  她似乎明白瞭,那是誰的血。

  這時,上方的黑霧傳出破空般的聲響。

  黑暗之中,飛快地落下瞭一人,跪伏在圓形的石壁之前。

  他緩緩起身,修長的身形遮住瞭後面映射而來的壁畫光芒,令他低垂著的面孔有些暗沉。

  他的手中握著一柄雪亮的長劍,劍身之上有血滴不停地垂落。

  萬籟俱寂,他們都屏住瞭呼吸,靜靜地看向那人。

  此時,隻有他的血落之聲,滴答滴答,輕輕地回響在這個祭壇之中。

  他的手腕隨意地纏瞭幾圈白綾,甚至拖曳瞭一截在地,但是已經被血染透瞭大半,腕間仍有鮮血不時地湧出。

  他慢慢地抬起面孔,白皙的臉龐有數道艷紅的血跡,面色陰晦,看向他們的雙眸如深潭般幽不可測。

  來人正是容淵。

  此刻,他渾身上下的衣衫都已被鮮血染透,神色駭人,宛如從地獄之中爬出來的惡鬼。

  蘇穆和素嬛都已被他的模樣震到,一言不發地緊盯住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仿佛他是個瘋子一般。

  容淵靜靜地掃視著他們,眼瞳寒似冰雪,透著冷冽的氣息。

  當目光落在鐘沁兒身上的時候,他揚唇笑瞭。

  “師姐,我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