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星河,光芒萬丈。
一吻方休,容淵倚在鐘沁兒的耳邊,聽著她輕輕的喘息聲。
兩人方才吻得太熱烈,她覺得鬢邊都滲瞭細細的汗,呼吸紊亂。
她想要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卻被他摟得緊緊的,不得動彈,便作罷瞭。
他輕輕嘆息瞭一聲,“你這麼冒險地進來……”
“我就來看一眼……”
她的雙目仍靜靜地闔著,聞著他衣間淡淡的梅香。
他撫瞭一下她的面孔,唇角上揚,“嗯,我知道瞭。”
身邊點點的星光,若冰藍色的琉璃,襯在他們的身後,映著她白凈如瓷的面孔。
墨色長睫輕輕揚起,晶瑩的眼瞳流轉著無限光華,似銀河倒懸,入瞭她的眼底。
但,星辰萬千又怎及她的一點眸光。
當他浮沉在陣眼之中,聽見她的呼喚,睜開雙眼的時候,她穿過燦爛若霞的星雲,堅定地向著他伸出手來,安靜地看向他。
從那一刻起,這一百年來馬不停蹄的思念,披星戴月的孤寂,都仿佛得到瞭最溫柔的安慰。
隻因,來自於她。
容淵默默地抬起她的手腕,見上面那縷艷色紅痕,不由低頭輕吻上去,引來她嬌軀的一陣顫栗。
“外面怎麼樣瞭?”他柔聲問道。
“外面……已經有瞭一道破陣之路瞭。”她小心地說著,抬首仔細看瞭他一眼。
“看來是我輸瞭。”
他不甚在意地說瞭一聲,“一定是你的那個好師兄破陣的吧。”
鐘沁兒帶著絲疑惑地看瞭看他,“不會不開心?”
“我像是心胸這麼狹窄的人?”他勾唇笑著反問她。
若說起爭強好勝,大概也隻有一個人能真正激起他的勝負欲。
且,完全是為瞭她。
“不過……”
容淵淡淡地掃瞭她一眼,“他這次通陣,如果我沒有猜錯,一定是沒有直接突破陣眼,而是以折轉變道的方式。”
畢竟突破陣眼,更加耗時耗力,且兇險異常。
鐘沁兒心下一驚,容淵果然猜得不錯,畢竟含光法力有限,不能正面突破陣眼。
隻能如走迷宮般,不停地變道,找到一條完全無任何阻礙的路。
容淵的目光漸漸變得深邃起來,“他數次變道,但還能如此的神速,隻說明瞭一個問題。”
鐘沁兒長睫一揚,正對上他幽深如潭的目光。
“他的前身不是個凡人。”他的神色淡淡,話語卻意味深長。
鐘沁兒心頭一跳,“這是何意?”
“你明明就很清楚。”他一針見血地指出。
鐘沁兒看著他,咬住下唇,不再言語。
容淵神色溫和瞭些,沒有再為難她,而是一隻手環過瞭她的腰,手臂緊緊貼著她的背。
“師姐,以前在天山,我們每次雙修的時候,可知我會封掉我們周身的靈域?”
鐘沁兒聞言,呼吸一滯,他果然感覺到瞭異常。
她一個抬眸見他正緊緊盯住她的眼,仔細辨認她面上神色,長睫顫抖瞭兩下。
容淵長眉微挑,“看來,師姐一直都知道。”
她被他看得不自在,不由別過臉去,移開與他對視的眼神,惹來他的一聲輕笑。
“因為,我感覺到瞭師姐的身邊有特別的氣息。”
她眉尖輕蹙,“什麼氣息?”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繼續說道:“方才我讓師姐替我持劍,你也沒有拒絕。”
他頓瞭頓,眼底多瞭一絲的瞭然。
“是不是因為……師姐的那柄含光此刻不在手裡……”
鐘沁兒心下一驚,眸中神色變瞭又變,“你……”
他笑瞭笑,“讓我知道沒什麼不好,你相信我好不好?”
忽然,他的面孔緩緩靠近,“至少這樣,我就不用再吃醋瞭。”
眉眼深邃,如詩如畫,他的聲音也漸漸沉瞭下來,帶著一種撩人心弦的節奏,讓她的心也不由顫瞭顫。
他側瞭側首,下頜微揚,輕輕的一吻,落在瞭她的眉心。
“到時,跟我一起回天山好不好?”
她怔住瞭,感受著他溫熱的唇舌撫在額間,輕柔得仿佛翩躚的蝶翼。
這一句裡飽含的意義太深遠,她仍然有些摸不透他真正的意思,心裡舉棋難定。
過瞭許久,她才是輕聲回瞭一句,“我需要些時間。”
確實,她如今法力全無,她仍需要些時日找到蘇穆,取回洗烷丹。
容淵低低嘆息瞭一聲,許是認為她還需要時間來想一想這個答案,便也不再說話。
兩人的目光又落在這個星空陣法之上,他放開她來,飛身向前躍瞭一步,細細打量著。
前方星辰密佈,纏繞盤桓,千結百扣,如蜿蜒曲折的迷宮。
他的目光仍落在璀璨的星辰之上,自信而堅定。
“雖然我沒有你師兄快,但若我能完全打開前方的陣眼,這條路會比他的那條近。”
鐘沁兒低低應瞭一聲,“我不能跟你走下去……我必須得回去……”
不然,她會成為他的負累。終究,還是有那樣的遺憾,不能與他並肩作戰。
自看見他與歸思晚配合默契,打開逍遙谷的結界,這便成瞭她心底的一個結。
他回身看她,並沒有察覺她心中所思,但仍是依依不舍。
他的目光之中,萬千情緒交匯在一處,“其實,倒也不必走……”
他可以再渡些法力給她,讓她後面一直跟著他,畢竟他真的很想她陪著他。
她卻是低聲打斷瞭他,“剛才給你吃瞭顆敬元丹,此刻,應該也生效瞭……”
容淵先是一怔,細想過後,長眉微微挑起,神色慵懶。
“噢?師姐是如何給我吃的?”
她被他問得一愣,想起剛才在眾人的身後以口給他渡藥的那一幕,心中羞赧,面色卻不動。
她眼梢揚起瞭一些,似笑非笑,“你說呢?”
話音剛落,足尖卻是微微一點,身子已快速地騰空而起,輕盈地一轉,衣袂翩翩,向著來路飛馳而去。
“師姐。”
她側首回眸,纖巧的身形仍在空中飛速向前,見他正站在漫天星光之中。
微風從她的耳邊輕輕吹拂而過,如情人溫柔的碰觸。
那一刻,所有的星辰都黯淡瞭,隻有他的眼神越過虛空,直直映進她的心扉。
然後,一閃而過。
那縷如煙如霧的神識,再度回到瞭鐘沁兒的體內。
她又慢慢地睜開瞭雙目,她仍身在逍遙谷的地宮之前,躍入眼簾的是含光關切的面容。
“師妹,你沒事吧?”他低低地問瞭一句。
她搖瞭搖首,剛要起身,卻有些暈頭轉向,被含光一把扶住。
她道瞭聲謝,感受著體內那些粘連的經脈,此刻又受到瞭一些的沖擊,隱隱作痛。
果然,如今的身體情形還是不容樂觀。
“子期哥哥他沒事吧?”
歸思晚的聲音又在她的耳邊響起。
她心底有點沉,閉瞭閉目,敷衍地搖瞭搖首。
歸思晚與當年的她仍是相去甚遠,但若如今的她能有歸思晚那樣的法力,剛才也不致從陣法之中離開。
至少,也能跟在容淵左右,倚仗著他,一起將那條破陣之路走完。
隻可惜,現在她連跟著他走下去都不能夠。
她在心裡長嘆一聲,手中握緊那把龍吟劍,默默地走到瞭容淵的身側。
歸思晚見狀,也慢慢地跟瞭過來。
他的神色比之前平靜瞭許多,但是唇角微動,卻是說瞭一句什麼。
兩人剛好一起伏身,將他說的那句話聽瞭個明白。
“婉婉,別走。”
鐘沁兒一下怔住瞭,頓在瞭原地。
歸思晚卻是眸光閃動,眼神一下亮瞭起來,她快速地伸手過去,掌心覆在瞭容淵的手背,緊緊貼著。
她低低地回瞭他一句,有著掩飾不住的驚喜。
“子期哥哥,我在這裡,我沒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