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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傷痕

  夜色深濃,晚風流動。

  容淵倚在她的頸邊,微闔著眼,感受著釋放帶來的極致快感,沉沉的呼吸之聲,漸漸平緩下來。

  鐘沁兒感覺到他停下瞭動作,飲泣之聲慢慢低瞭下去,心裡的弦先是放松瞭一瞬,又再度繃緊瞭來。

  容淵撐起一點身子,雙手撐在她身子兩側,仔細地聽著窗外的聲音,確認外面已經無人,才是放下心來。

  他低頭見到她雙目緊闔,滿面淚珠的樣子,心裡憐愛極瞭。

  他替她理著凌亂的鬢發,柔聲道:“沒事瞭……別怕……他走瞭……”

  他又伸手下去,摸到兩人腿間一片狼藉,又愧歉地說道:“抱歉……沒控制……我以前也沒……”

  話說到一半,他又止住瞭。搖首苦笑瞭下,他為何要這麼對她說?

  且說瞭,她也不見得相信。她怎麼會明白,他對她的那分心意。

  鐘沁兒眨瞭眨眼,長睫被晶瑩剔透的淚水糊住,睜開得極其緩慢,音色之中仍帶著哽咽,“他……真的走瞭嗎?”

  她也知道,若是她被閻冥帶走,所遭遇的事情可就不止如此瞭。

  “嗯,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這話一出口,他也怔住瞭,這明明就是個承諾。

  容淵隻得在心裡嘆息瞭一聲,抬手替她抹瞭一下眼角的淚痕,“別哭瞭,剛才嚇著你瞭對不對?我,以後……”

  本來為瞭安撫她,應該是說以後再不會這樣,但這樣的話顯然是違心瞭。

  以後……隻想對她做更過分的事。

  鐘沁兒睜開被水霧迷蒙的雙眼,看見他俊秀的面孔透著隱忍的紅,耳根更是燒到極致,整個耳廓幾乎都紅到透瞭。

  夜色之中,他長發微散,眉目如畫,眼底的幾分澀意更是讓他顯得年輕,看上去竟像是凡界未及弱冠的少年。

  隻是,微微上挑的眼尾暈著一抹紅,明明是得到瞭饜足的神色。

  是因為剛才他們那樣嗎?

  她仍然記得,他最後時刻的那一聲喘息,低沉粗啞,讓人的心跳都快瞭起來,砰砰地撞擊著胸口生疼。

  那樣的聲音,為何她一點也不厭惡?

  她帶著羞意地偏瞭偏目光,見他就連脖頸都染瞭一層薄紅色,如一張瑩潔如玉的宣紙之上暈開的一點朱砂,彌漫而開的淺淺紅色。

  她心口一窒,屏住瞭呼吸,眸光再向下流轉,忽然看到他胸口有一道疤痕。

  有什麼念頭倏地湧上心尖,她氤氳著水氣的杏眸睜大瞭,就著輕柔的月色,仔細地辨認著。

  那道傷口凹凸不平,蜿蜒在他左邊的胸口,就差一點就觸到心房瞭。猙獰的傷痕,顯示出當時下手之人是如何的果決。

  她心裡宛如暗夜之中的一道閃電掠過,忽然被映得亮如白晝。

  太蒼山,戎關道,雲破長空。

  這事不過發生才一年多,依然是歷歷在目。

  她還清楚地記得,那被她最後一劍雲破長空刺傷的黑衣人,也是帶著銀色的面具,他的身形漸漸與面前的他重迭在一起瞭。

  他按著血流如註的胸口,對她說道:“我會記住你的。”

  然後,在夜空之中,他的身子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向後垂去。

  那時她太自信瞭,又擔心著她身後的蘇穆,並沒有給他再補上一劍,也沒有仔細地察看他是否還殘留一口氣。

  就這樣,給自己留下瞭致命的隱患。

  鐘沁兒的雙唇微微顫動起來,“你的這道傷……”

  容淵也順著她的目光低下去,看著那道傷疤的目光卻是溫柔如水,他再揚起頭來,不動聲色地靜靜看著她。

  “你認出來瞭?”他輕揚眉眼,淡淡地說道:“這一劍……是你刺的。”

  鐘沁兒的心猛地一沉,所以,從始至終他都知道她是誰。

  “你……把我放在你屋裡……是為瞭報復我嗎?”

  她把目光從他的傷痕移開,緩緩抬首看他,說話的聲音都是抖的。

  容淵蹙瞭蹙眉,抬手將她的衣襟給攏瞭起來,遮住之前裸露的肌膚,目光在觸到水紅色的肚兜之時,略暗瞭暗。

  “這些日子,我有對你做過什麼嗎?”他語氣低柔。

  鐘沁兒一時語塞,確實這些日子以來,除瞭今夜,他從未冒犯過她。

  甚至經常會帶一些新奇的玩意,凡界的吃食,讓侍女給她。給她準備的衣衫飾物,也是十分秀美精巧的。

  就連侍女對待她的態度,都是客氣恭敬的,沒有一絲的怠慢,根本不像對個階下囚。

  隻是,這一切若是在他知道她身份的前提下,更是讓人不得不深思。

  畢竟天山派,是討伐魔界的主力,就連蘇穆都已背叛瞭師門。誰知道,他做這些會不會是別有用心?

  容淵起身撩開紗帳,將玄色裡衣穿瞭起來,披散的長發別瞭一根式樣簡單的銀簪,在幽暗之中映出一道白光。

  寬大的長袖在她身上一拂而過,鐘沁兒感覺到指尖微動,她的身子已恢復瞭自由。

  她想都沒想,一抬手就是一個巴掌朝他臉上拍去。

  容淵本可避過,但卻沒動,結結實實地挨瞭她一巴掌,被她的力道打得偏過頭去。

  她也沒想到能得手,不由怔瞭怔,定定地看著他白皙面孔上清晰的指痕。

  “鐘姑娘,剛才是我冒犯瞭,所以挨你一掌是應該的。”

  他垂瞭垂眸,又緩緩抬起眼來看她,“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身份,讓你來這,也不是為瞭報復你,或者策反你。”

  “那你是為何?”她低聲問道。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縱容是為什麼?”

  他黑玉般的烏眸深深地望向她,輕聲說道:“你這麼聰明,一定會猜到。”

  鐘沁兒坐起身來,感覺腿心之間的粘膩,不由面上一紅,想著他說的話,咬唇說道:“我不信,你們這種人……”

  “我們這種人?我是哪種人?”容淵勾瞭勾唇,輕笑瞭一聲,“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選擇的機會。”

  若我能選擇,我也不願意來魔界做臥底,我也想光明正大地留在天山學藝,做你的小師弟。

  若我能選擇,我也想在天山與你朝夕相處,與蘇穆一較高下,看看最終是誰能贏得你的芳心?

  隻可惜,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