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思雲聽到後面傳來的聲音,身子就是一僵,面色大變,但鞭勢已收不回來。
隻見黑鞭尖梢帶著一點明紅的叁昧真火,正向著銀白色的貝殼行舟擊去。
歸思雲的想法是,她既然不賣,自己也不能明搶,不如幹脆毀瞭它。
無夷宮在場的弟子皆是一陣嘆息,眼裡都透出瞭惋惜之色。
這隻漂亮的貝殼行舟,少頃就會被烈焰吞噬,化為灰燼。
說時遲那時快,身後一條碧色的綢帶宛如蛟龍般騰起,綢帶上系著的鈴鐺,叮叮當當,響徹耳畔,如一首動人的樂曲。
碧綢的速度極快,宛如一道風馳電掣的閃電,片刻之間就越過瞭歸思雲,緊緊地纏上瞭黑鞭,頂端一枚銀色鈴鐺擊在鞭尖。
隻聽一聲清脆的聲響,一道耀眼的綠光迸然閃現,叁昧真火閃瞭閃,很快又黯淡瞭下去,竟然這樣就給滅掉瞭。
不過鐘沁兒明白,歸思雲擊向貝殼行舟的叁昧真火隻用瞭極少的一點,大概是真的喜歡這隻行舟,還有點於心不忍。
其實這隻貝殼行舟,暗藏機關。
鐘沁兒早就做好瞭打不過就收瞭行舟跑掉的打算,因此也不用太擔心。
但是眼下有人幫她制止歸思雲,到也省卻瞭不少的麻煩。
碧綢卷起黑色長鞭又繞瞭回去,鈴鐺叮鈴鈴地響著,聲音無比的美妙。
鐘沁兒回身看去,手握碧綢的是一名綠衣女子。
銀色鈴鐺回彈到她的手中,她收緊瞭綢帶,那枚碗口大的鈴鐺正好垂在她指尖,熒熒光亮映得她的手指潔白如玉。
她的衣料是輕軟的鮫綃紗,質地上乘,其價百金。
雖然隻插瞭一支珠衩,不比歸思雲的琳瑯滿目。但那顆閃亮的南珠,是淡淡的金色,均勻細膩。
這金珠是由南洋少有的金唇貝分泌而成,極其罕見,價值連城。
從衣著首飾上看,顯然她的地位要更高過於歸思雲。
綠紗女子也正向她望來,肌膚賽雪,雍容端莊,顧盼生輝的丹鳳眼與歸思雲的竟有幾分相似,但勝在落落大方,更顯神清骨秀。
“在下無夷宮歸思晚,敢問道友是何人門下?”她輕聲問道。
她的聲音又甜又軟,聽在人的耳裡,身子都要酥上幾分。
她揚首凝望向站在鳳尾竹上的鐘沁兒,見她白衣勝雪,身姿輕盈,帷帽蒙面,眼眸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
“過路人而已,不值一提。”鐘沁兒笑瞭笑,低聲回道。
她低頭掃瞭一眼歸思雲,見她面色蒼白如紙,心裡頓覺奇異,偏頭多望瞭她兩眼。
歸思晚見她不欲告知身份,也不勉強,勾唇笑瞭笑。
歸思晚,歸思雲,鐘沁兒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連。
歸思雲是無夷宮大小姐,這位歸思晚叫她姐姐,難道是歸思雲的妹妹?
無夷宮一向派頭十足,出手大方,但也素來神秘。
當年伏魔大戰,參與的也是不情不願,隻派瞭一位女長老和她座下幾名弟子,其中一位弟子便是歸思雲。
歸思雲驕橫跋扈,就連幾位師兄師姐都俱她幾分,天山派的弟子也與她數度產生摩擦。
不是鐘沁兒偏袒,而是歸思雲實在太欺負人,因而尋瞭次機會,她便狠狠地教訓瞭歸思雲一次,也就此結下瞭梁子。
光陰荏苒,所有的往事不過彈指之間。過往之事,不知歸思雲還記得幾何?
鐘沁兒抬掌收瞭叁顆赤焰子,再足尖輕輕一點,自翠色的鳳尾竹上飄瞭下來,又穩穩地落在貝殼行舟之上。
她看著那被江水打濕的桂花雲片糕,心裡無限惋惜。
歸思晚笑笑,眼角微挑,“傢姐思雲是個道癡,見到身手不凡的道友,都會討教一二,若有失禮之處,我替她賠個不是。”
鐘沁兒見她給歸思雲找瞭個臺階下,也懶得計較瞭,“到也沒什麼事。”
“這桂花雲片糕……不然我讓人再給道友買上幾盒。”
歸思晚微微側目,已有無夷宮的弟子心領神會,躬身離去。
“不用瞭。”鐘沁兒緩緩驅動行舟,淡淡回道:“我要趕路,就不叨擾各位瞭。”
歸思晚笑著向她行瞭一禮,後面的無夷宮眾人趕忙跟上,就連呆站著的歸思雲也反應過來瞭,跟著動作。
鐘沁兒深深地望瞭她一眼,自從這位妹妹出現之後,歸思雲便如小貓收瞭利爪,忽然乖巧瞭許多,甚至一言不發,面色僵白。
顯然,歸思雲很怕她的這位妹妹。
而歸思晚一副大傢閨秀的模樣,端莊大方,笑語盈盈,卻能讓她囂張跋扈的姐姐大氣都不敢再出,到底是有何等能耐?
鐘沁兒此刻又怎知,溫婉如玉的歸思晚,此後竟會給她帶來無盡的煩惱。
這次偶遇,不過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