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雲收霧斂。
淺金色陽光正照在雪色冰面之上,紅衣如楓,明麗逼人,灼灼銀光映得鐘沁兒卻是清冷如霜,冰魂雪魄。
她的話一出,容淵的面色更沉瞭,他一個回身看著她,輕聲說道:“師姐……”
“不是說不用法力,隻比劍招嗎?”她笑瞭笑,淡然說道:“掌門師弟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容淵抿瞭抿唇,卻是沒有再說話,看向她的目光之中略含瞭絲不解。
鐘沁兒懶洋洋地掃瞭他一眼,“掌門師弟是怕我傷到月兒師妹嗎?”
他神色微動,手腕一翻,已是握住她的手臂,有些驚詫,“你在生氣?”
鐘沁兒一把揮開他的手,眼底驟寒,“你明知我傷不瞭任何人。”
江月見他們二人親密交談的樣子,不由咬牙說道:“既然如此,鐘師姐亮劍吧。”
鐘沁兒淡然一笑,手心之中一道白光閃過,含光銀芒耀眼,如叁尺秋水。
冰面之上比試的眾人散去,將湖心場地留給瞭她們二人。
鐘沁兒微微頷首,目光一凜,冷冷地看著面前的江月,“江師妹,出招吧。”
天光十九式,以變幻無窮為宗旨。
兩人一左一右,從第一招開始對起。一時之間,冰面之上劍光迸發,寒芒流轉,晃得人眼花繚亂。
兩人不用法力,隻比劍招,意在看誰對劍意的理解更勝一籌。
不過對瞭叁招,鐘沁兒看出來瞭,江月果然是天資過人,不停地以身形的變化多姿來配合劍招。
不一會,她便將鐘沁兒圍在瞭中心,不斷地換影移形,以密密麻麻的劍式將她團團圍住。
鐘沁兒冷冷一笑,天光十九式本就以奇巧著稱,江月明明就是對劍意的參悟不夠,才想到用身形變幻來彌補。
想到這裡,鐘沁兒在心裡輕輕嘆息瞭一聲。
如果是兩人以全盛時期的法力對拼,江月現在就已敗瞭。
但若是以現在的法力來對決,敗的人恐怕是她,而不是江月。
隻見寒光逼人的冰面之上,江月一襲粉衣不斷變化身形,劍氣凌人,將一身紅衣的鐘沁兒掩沒在疾如閃電的劍勢之中。
鐘沁兒沒有被她變幻莫測的劍招給迷惑,她壓根不在乎,江月的和圍之法,沉穩地出招,從容地一一化解。
她每一下格擋頓挫使轉,攻守兼備,剛柔並濟。
同一套劍法,江月使得詭秘陰柔,鐘沁兒卻是飄逸靈動。明眼人一看就知是誰參悟瞭天光十九式的奧義。
眼見鐘沁兒的劍招完全與神識相合,如臂使指,容淵終於是面色稍霽。
他不由想起,當年的戎關道,她也這樣的一身紅衫,面對數十人的和圍,全然不懼,從容應對。
那一年她的天光十九式,一招一式,颯如流星,將漆黑的夜空映得雪亮。每一招劍勢,銀光一劃,血光一現,直到她紅衣浴血,面染血痕,也不肯停歇。
或許,他對她最初的情動,就是因這天光十九式。
隻可惜,那時的她,那一套劍法是為瞭蘇穆而使。
縱然鐘沁兒占瞭上風,但容淵看向二人目光之中,依然有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擔憂。
江月的性子,表面是純良無害,但其實不然,她的倔強倨傲如寒冰之下的暗湧,深不見底。
使到後半段,江月漸漸乏力,但仍不能占據上風,不由又惱又恨。
最後一式,雲破長空。
這本就是天光十九式中威力最大一劍,整個天山派能真正領悟其真諦的人也是寥寥無幾。
江月的眼底染瞭薄紅,越發憤恨,再見容淵神色自若的樣子,不由緊咬牙根,手心之中忽然有絲縷藍光湧現。
等到她的劍再次指向鐘沁兒的時候,已是攜著雷霆之勢,疾速向她攻去。
鐘沁兒感應到瞭,江月至少使瞭八成的法力。
她冷冷一笑,她就知道會這樣。
“含光。”她輕喚瞭一聲。
她長劍抵地,身軀微晃著向後滑去,看樣子是在避開江月偷偷夾瞭法力的劍招,其實是以含光之力重重地劃向瞭冰面。
鄭元用力啊瞭一聲,明顯已經看到瞭江月違背承諾,偷偷用瞭法力。
鐘沁兒一個退身,隻見寒光湧動,冰層竟然迸開瞭一道粗長的裂口,兩個正在湖心冰面比試的人,身形一閃,都掉瞭下去。
容淵也是面色大變,身形一動,已是上前而去。
鄭元趕忙在後面跟著,又大聲道:“鐘師姐和江師妹都通水性……”
隻是容淵心中所想的是,天池湖水,冰寒刺骨,她會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