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瞭老半天的力報完名後,我回到瞭媽媽停車的地方,竟發現媽媽靠在座位上在打盹,我坐上副駕駛座輕輕關上車門,想著即將要分別,舍不得喊醒她。
媽媽似乎是察覺到瞭我的到來,柳眉動瞭動,醒瞭過來。
“報完名瞭?”媽媽眼睛裡含著一抹疲憊問道。
“嗯。”我落寞地點點頭,心想著媽媽肯定會催我拿行李去寢室吧,卻沒想到她說瞭一句:“要不要一起走走?”
“好啊!”對於媽媽的邀請我正求之不得,喜悅之色露於言表。
我與媽媽下瞭車,一同在校園裡漫無目的的逛著,媽媽看起來心事重重的,一言不發。
走著走著,來到校園裡的人工湖處,可能是因為今天是新生報到的日子,這邊沒幾個人影。
走到一個涼亭旁時,我望著額頭上熱出瞭幾滴汗水的媽媽說道:“媽,天氣挺熱的,我們在這兒坐會吧。”
媽媽點瞭點頭,同我在涼亭歇息瞭一會,媽媽冷不丁的問瞭句:“感覺怎麼樣?”
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麼感覺?”
媽媽說道:“對你即將生活四年的地方有沒有什麼感想?”
我如實回道:“嗯……感覺挺大的,比高中大多瞭。”
媽媽說道:“大學與高中相比不僅僅是環境不一樣,你將要接觸的人與知識同樣不一樣。”
我認同地點瞭點頭。
媽媽說道:
“大學相當於半個社會,你在這裡不僅僅隻是為瞭學習知識,更重要的是要開拓你的眼界和思想,塑造正確的價值觀與人生觀,盡管這對於你來說可能會很難。”
“媽,對不起……”聽瞭媽媽的話後,我心裡生出一抹難過,手指在木板凳上蠕動過去輕輕放在瞭媽媽柔軟的手背上。
媽媽反手握住瞭我的手,語氣變得柔和起來,望著我說道:“無論以前發生過什麼,那都是過去的事情瞭,媽媽相信你是本性善良的好孩子,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對不對?”
媽媽話裡所包含的意思我自然明白,那麼我所答應的事情可以做到嗎?答案顯而易見。
我本性善良嗎?我是好孩子嗎?我不得不承認,這些褒義的詞語我配不上,我再裝傻充愣,也無法改變我對媽媽做出的不堪的事實,這樣的事情被任意一位第三者知道,隻會認為我是一個十惡不赦地惡魔,恨不得扒瞭我的皮,抽瞭我的筋!
但是在媽媽眼裡,再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是我一時沖動頭腦發熱所犯下的一個錯誤而已,我不敢直面媽媽,望向平靜的湖面。
在這個時候我產生瞭一種自我懷疑:我是否真的發自內心的去愛著媽媽,還是說我愛的是那令人癡狂令人沉淪的雪白肉體!
“你說話呀!”媽媽的口氣很罕見的急切,甚至藏著一抹懇求,我回頭即將再次作出違心虛偽的回答時,兩道靚麗的人影走進亭內。
“同學,咱們又見面瞭。”
說話的人是一位身姿窈窕的清純少女,面帶笑容,在她身旁跟著一位面容跟她有些相似的中年婦人。
平靜的湖面忽然刮起大風,帶起道道漣漪,這一陣突如其來的冷風讓我從驚愕中回過神來。
“然……然然!?”
“怎麼,很意外麼?”接話的人是李阿姨,她意味深長的瞇著眼睛笑瞭笑,然後同媽媽打瞭聲招呼,媽媽同樣有些驚訝,隻是很快就恢復瞭平靜,松開瞭我的手起身回應。
王欣然鞠躬禮貌道:“阿姨好。”
“你們好。”
女大十八變,變的不僅僅是外貌,時隔三月,王欣然不再是曾經那個害羞內向的少女,舉手抬足間都散發著自信大方。
我反應過來,學著王欣然的動作說道:“阿姨好。”
李阿姨笑道:“方小宇,你好。”
媽媽微笑問道:“欣然也報的省大嗎?”
“是的,萬姨。”王欣然這一聲姨叫得恰到好處,親切又不顯唐突,我心想少女已經是大姑娘瞭。
李阿姨開玩笑般的說道:“哎呀,不知道我閨女是被這學校的什麼東西給迷住瞭,非要報這裡,明明以前給我說的是想上復旦的,哎……”
“媽~”王欣然鬧別扭般的拽瞭下她媽媽的衣角。
媽媽富有深意地看瞭我一眼,緩緩說道:
“欣然是懂事的孩子,她這麼做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不像我傢這位,”媽媽瞥瞭我一眼,嘆道:“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孩子。”
李阿姨感慨道:“孩子長不大才好,長大瞭就留不住咯!”
聽著李阿姨話中含著的深意,我無法再逃避內心的指責,長嘆一聲,媽媽見狀不滿道:“年紀輕輕的嘆什麼氣?”
我無辜說道:“老同學見面,感慨一下不行呀?”
王欣然插瞭一句:“老同學,見著我有沒有被嚇到?”
我重重點瞭下頭,表示認同,不過心底卻是五味雜陳。
李阿姨望瞭眼湖邊說道:“要不……一起吃個飯?”
四人來到校園裡的一傢餐廳,我同媽媽坐在一側,王欣然母女坐在對面,這傢餐廳就我們一桌,可能是因為還沒有正式開學的原因。
媽媽中途去瞭衛生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方小宇,”我正在埋頭撥弄手機以掩尷尬,李阿姨忽然抬頭喊瞭我一聲說道:“我納悶瞭。”
“啥?”我一頭霧水,李阿姨開玩笑道:“你該不會是個媽寶男吧,怎麼開個學都要你媽媽陪你一起來?”
其實這種事情本來很正常,但因為與媽媽發生過不可告人的密碼,突如其來的問題令我我有點慌亂,胡亂揮手解釋道:“不是不是,這麼可能呢?媽媽她隻是……隻是剛好來這邊出差而已,順帶捎我一程。”
“我不信。”李阿姨一本正經,我更加慌瞭,想著要用什麼理由來搪塞過去,王欣然恰到好處地解瞭圍:“媽~你怎麼老是開別人玩笑,”接著朝我帶著歉意說道:“老同學,別介意呀,我媽就是喜歡捉弄人。”
“不不不,阿姨這是幽默,不像我媽,一天板著個臉,動不動就喜歡打人。”我太感謝王欣然瞭,這樣善解人意的女孩兒可太讓人喜歡瞭,雖然這是廣義上的喜歡。
“你說誰喜歡打人呢?”我一驚,媽媽不知何時來到瞭我身邊,重重拍瞭一下我的頭,呵斥道:“就你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