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風風火火的清查帝都行動,在鬧得滿城風雨的一地雞毛中被迫結束。薇薇郡主的死訊,在本就議論紛紛怨聲載道的貴族中僅僅幾天就傳播得人盡皆知,並且添油加醋地愈演愈烈。之前在艾瑟亞武斷過火的大清查下被收繳瞭私奴,被搜查府邸弄得顏面盡失的貴族們,那早就積蓄在心裡發酵的怨氣,在此時等待已久地悉數釋放出來。無數對艾瑟亞不滿的投訴如雪片般紛紛上奏,並且告的狀一件比一件聳人聽聞,什麼借搜查之名中飽私囊,當眾羞辱駙馬,逼死郡主……這越來越離譜的指控,簡直仿佛是想把九皇子用輿論活活淹死。雖然皇帝仔細調查之後,發現大部分都說的過分添油加醋,但在全城貴族記恨的聲討下,事情如今已經不是能輕易收場的程度。知道事情嚴重的艾瑟亞,也十分識相地引咎辭職,一連幾天把自己關在府邸裡謝客不出,低調地長期閉門思過瞭。
這裡是皇宮以外,艾瑟亞的另外一處私人宅邸,位於帝都城郊的一座小別墅。本來平時閑置,隻有外出遊玩時臨時使用,現在為瞭低調避嫌暫時搬到瞭這裡。一層的小臥室略加修繕,成瞭米芙卡和莉莉安的私人起居室,雖然空間不大但佈置的十分溫馨。每天也有專門的仆人精心打理,安排餐點甚至陪她們下棋做遊戲解悶,算是把這件事後的憂悶壓抑打消瞭些,但這沮喪依舊隱隱籠罩在眾人心裡,讓每個人舉手投足時都煩悶著提不起勁來。一個人住在二樓的艾瑟亞,這幾天來也沒見到他下樓幾次,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消沉著。回想往日,官員們對自己歷歷在目的恭迎奉承,如今一股腦地變瞭風向群起攻訐,這巨大的落差感讓艾瑟亞從雲端墜入泥裡。再回想自己主動接下差使時,太子那故作姿態的附和,胡澤虛偽的假意攬責任,甚至二哥給自己封王的提議,現在想來都充斥滿瞭不懷好意的捧殺意味,勾心鬥角,世態炎涼,他算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瞭。
米芙卡知道他心情不好,即使相見時,也隻是氣氛抑鬱地打個招呼,連對視都有些尷尬地回避瞭,悻悻地不敢去打擾他,這樣尷尬而無所事事的氣氛幾乎持續瞭快半個月。直到這天,米芙卡和莉莉安,兩個人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逗狗玩時,終於聽到瞭頭頂的樓梯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她們抬頭看到,幾天沒見面的艾瑟亞,咬著嘴唇正色地走下幾步樓梯,他似乎是終於從失敗中重整瞭精神,雖然表情還是鬱鬱的,但起碼整個人的風氣提振瞭些,招手示意米芙卡上來坐瞭。
他示意仆人關好瞭門退出,想要開口,但米芙卡隻看到瞭他清澈而低垂的眼睛中,黯淡的光芒微微搖曳。他輕輕咬瞭一下嘴唇想要措辭,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平復瞭心情良久,才低著頭輕輕說瞭一句。
“薇薇郡主,是我的堂姐。”
“以前,在我小的時候,我們很親,她是我的好姐姐,一直照顧我陪我玩,比起那些貴族間虛情假意的稱兄道弟,她是真心照顧我關心我的……長大後,我們這些皇族子弟間慢慢生分瞭。直到那天和她最後見面時,我們也隻拘禮地說瞭幾句話。但是……她真的很好很好。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步田地。”
他埋著頭悲傷地說著,讓本就沮喪的米芙卡更陷入瞭這低落的氛圍。自責的米芙卡,主動站起身來。是啊,如果不是自己當時得意忘形,如果不是自己在搜查聶爾萊駙馬府時過分自滿,為瞭出一時之氣對聶爾萊冷嘲熱諷,也不至於激化搜查中本來就緊張的矛盾,逼出瞭駙馬府這樣的事吧?她愧疚地小聲說道:“這件事,主要責任在我,如果要問罪的話,我願承擔一切責任。”
“不,咱們都錯瞭。”艾瑟亞沉重地搖搖頭。良久,他又抬起頭來。似乎換瞭一個人般,剛剛全身的悲傷與悔喪,又重在凝聚起的瞳光中化為痛定思痛的果決。這股心氣讓米芙卡都不免為止一凜,這個外表柔弱的九皇子,內心比外表堅毅的多。
“會逼出這樣的事,如今想來早有預見。是我想的太簡單瞭,莽撞地以為隻要一己之力,以為抓出證據,就能把太子和神母教等黨羽一掃而空。卻不知道這不分青紅皂白的一網下去,不管是不是真的嫌疑人,都會如同驚弓之鳥般生怕殃及池魚,這場武斷的清查直接把我們擺在瞭所有人的對立面,成瞭眾矢之的。如今被人群起而攻,不能不說是咎由自取。”
“我們都太幼稚瞭。”他有些不甘心地說道。“太子一黨牽涉多少貴族,這一番蠻橫清查,牽動瞭多少人——他振臂一呼,暗中鼓動無數官員貴族頂風阻撓,完全輕而易舉!咱們毫無根基,孤立朝中,卻想以一己之力撬動這種集團,根本不可能做到。”
米芙卡低落地沉默著,看著艾瑟亞在深深的無力感中沮喪著。是啊,這一次失敗真正給她上瞭一課,我們真是個笨蛋,隻抱著這莽撞的一頭熱血,以為憑區區一點伎倆,就能對抗這滿朝上下盤根錯節的官員黨羽,簡直自不量力又天真的可笑。說到底,這些自以為得計的小聰明……在那些老謀深算的貴族關系網面前,他們終究不過是幾個孩子罷瞭。但她沉默許久,又不甘心地說道:“可是我想不通!即便是咱們行事莽撞,那酒會上有神母教奸細潛伏,是我們親眼所見瞭的。然而一輪詳細搜查下來竟一無所獲,這難道不匪夷所思?咱們算準瞭對方可能銷毀證據,特意上奏後就立即發難搜查,就算有人暗中聯絡,倉促一兩天之間想完全掩蓋線索也不可能。然而最後竟未找出半點蛛絲馬跡,對方應對的遊刃有餘,簡直好像早有準備一般?”
“不錯,就是這個問題。”艾瑟亞沉思著點點頭。“咱們先前一心隻想著搜尋證據,未曾意識到可疑之處。我當眾提議清查帝都,作為最大可疑人的太子,在會議上聽到此事卻神色如常毫無半點波動,甚至還順口附和贊同,現在想來也太反常瞭。當初一心隻想著挖出證據,竟沒有意識到!”
這話提醒瞭米芙卡,之前未曾註意的疑點此刻一點一點地分明起來。從她們提出搜查開始,對方從頭到尾都應對的遊刃有餘,找不出半點破綻,明明應該做賊心虛的他們,面對自己突然發難提出搜查竟沒有半點慌張。這實在反常,難道在這之前他們已經做好瞭準備?
“除瞭太子早有預料,恐怕沒有第二種解釋。”米芙卡喃喃地自言自語。“既然敢讓你查,就是不怕你查!”
說到這裡,米芙卡不覺感到一絲頭皮發麻。這麼說,引誘我們搜尋證據真的是提前有意為之?那麼神母教在酒會上的行蹤,難道也是故意透露的?一想到這裡,米芙卡驟然覺得一陣毛骨悚然,之前一樁樁不起眼卻又反常的事,此刻不約而同地猛然悉數湧上腦海。自己在水牢裡被神母教逼問折磨,又被莫名其妙地放掉,真的隻是為瞭拷問嗎,還是說,是故意透露行蹤讓自己去調查的呢?
糟,糟糕瞭……
米芙卡臉色蒼白地喃喃自語,她意識到瞭一件事,此時終於意識到瞭,那一刻自己吊在精液池裡,神志不清地接受盤問時,似乎感覺自己無意中犯瞭什麼失誤的原因。太子對此事早有準備,說明他早就在提防著艾瑟亞調查他瞭。按理說,他們明明初見太子時便著力掩飾瞭自己調查神母教的意圖,太子不應該早有防備才對。面對著艾瑟亞有意模糊的意圖,太子會猶豫,他會懷疑,那麼如何印證他的懷疑呢?派人暗中試探,是不是他的一種手段呢?糟糕!
她此時意識到,在水牢裡對方那看似毫無邏輯的問話目的何在瞭。他們在試探,在試著百般誘導,讓自己失誤透露出調查神母教的目的,果然……自己精神崩潰下一時疏忽,恍惚間咒罵神母教,直接在太子的人面前泄露瞭自己和神母教的關系。終於反應過來的米芙卡與艾瑟亞,不約而同地臉色無比難看瞭,如今前功盡棄,之前在太子面前做的掩飾全部落空,暗中調查太子的事情,完全被他掌握的清清楚楚瞭!
此時反應過來早已於事無補,如今的態勢已經不能再糟瞭。太子的手段不可謂不刁鉆,這一番反制下來,他們主動提出的清查帝都的差事,完完全全地辦砸瞭,又惹得一眾貴族怨聲載道,如今孤立無援,更糟糕的還不止於此,而是太子還利用這件事,無聲無息地反咬瞭自己一口——為皇者一貫多疑,自己滿口答應要搜查出神母教內奸,最終卻一無所獲,不得不讓皇帝起疑心多想。以後就算再舉報太子,父皇也很難相信自己瞭!
“都,都是我的錯……”
米芙卡失魂落魄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嘴裡兀自發出絕望的喃喃自語,自己無意中的致命失誤,直接讓情況到瞭無比惡劣的地步。她自責地大腦一片空白,淚汪汪地呆坐著不知道如何面對。艾瑟亞沉著臉,重重嘆息一聲:“算瞭!現在懊悔,也於事無補。如今進退兩難該做何打算?”
辦法,是那麼好想的嗎?米芙卡隻覺得頭大,如今一時莽撞把官員貴族得罪瞭個遍,勢單力孤不說,事情辦砸又告空瞭狀,皇帝那邊也不討喜,幾個人孤懸在眾多黨羽面前,真稱得上是危如累卵瞭。更不要說,已經得知瞭他們意圖的太子,再不可能放任作為威脅的自己,他下一輪的攻勢恐怕已經在路上瞭。該如何應對呢?
“再想向太子表忠麻痹他,他也不會上當瞭。”米芙卡艱難思索著,聲音苦澀。“僅憑咱們,在他的勢力黨羽面前無法抵擋,他稍作安排,昨日的失敗還會重演。”
聞聽此言的艾瑟亞,陰沉著臉苦思冥想,許久,才沉重地站起身來,仿佛在別無選擇的苦澀下定瞭艱難的抉擇一般,低落地揮揮手:“帶上禮物,明天去禁衛營拜見我二哥。告訴梅拉尼,現在就準備吧。”
帝都城外北面不遠處的營盤,駐紮著的是訓練有素戒備森嚴的兩萬禁衛軍,這支軍容嚴整的精銳部隊,作為帝都最重要的城防力量之一,無比忠實地屯駐在城北大營時刻拱衛著帝都。負責這支部隊的統領,二皇子霍蘭德.諾魯吉翁,大部分時間也在這裡負責軍務,因此反而不常在皇宮露面。一行馬車在梅拉尼的帶領下逐漸遠離城郊,向著城池遠方駐紮的營盤緩緩行進。車上的艾瑟亞,從窗外遠遠眺望瞭一眼兵士守衛的營門,心情沉重地嘆息一聲,心情復雜地望著坐在對面的奴隸公主。察言觀色的米芙卡,有些心情緊張感覺到,面前的九皇子似乎有些陌生瞭,她記得艾瑟亞親口說過,他最討厭的就是朝堂上的朋黨聯絡,私情往來。沉默著的艾瑟亞仿佛讀出瞭她臉上不安的表情,嘆息一聲。不錯,現在的他,迫於形勢,隻為自保,隻能選擇卷入這如一灘渾水的宮鬥紛爭中去。之前的失敗已經切骨地告訴他們,沒有勢力,沒有靠山,在號令群臣的太子面前隻能任人宰割。
“所以我隻能做,哪怕這是以前我最不屑去做的事。我得投靠二哥一黨,隻有借助同樣覬覦皇位的二皇子勢力,我才能與太子抗衡。”
米芙卡看著咬牙說出這番話的艾瑟亞,目光輕輕搖曳閃爍。雖然窩囊,但這的確是唯一的選擇,想要找到靠山自保,隻有選擇聯結與太子對立的二皇子一黨。可說到這裡,她又犯瞭難,自責地說:“可咱們之前已經得罪瞭他,搜查中的名單上,我記得好幾個官員,都是屬於二皇子下屬……”
“所以這次拜見他,要花點心思。”艾瑟亞答道。看著米芙卡內疚地團著小手,他善解人意地擠出一點笑容,安慰道:“倒也沒那麼難,雖說的確得罪瞭他要多費些周折——他其實盼著我們加入呢!二哥野心不小,一樣琢磨著繼位當皇帝,這些年和太子暗地裡,各種手段沒少較量過。既然有同樣的目標,和咱們助力相比,這點小摩擦不算什麼。”
“但問題就在於,如何讓他信任咱們加入,所以現在,咱們不得不給他交一筆投名狀。”
“需要做什麼,我願意來。”米芙卡霍然睜著大眼睛站起身來,之前的失誤挫敗,一直都讓她沉浸在自責的沮喪中,但米芙卡不是隻會內疚哭鼻子的公主殿下,她的內心比誰都好強,泄露目的又搜查出瞭亂子,她比誰都渴望以自己的行動彌補失誤,直接站起身來主動要求著。正說著,馬車緩緩停下,守在營門的衛士已經快步上來迎接瞭,梅拉尼剛剛上前通報身份,就聽到奔馳到近前的一陣馬蹄聲。營門口守備的軍士們紛紛行禮,身著戎裝的二皇子霍蘭德,十分瀟灑地已經縱馬奔到跟前,翻身下馬笑道:“特意來看兄弟瞭?九弟這些日子,樂得清閑嘛。”
“慚愧,二哥不要開玩笑瞭。”艾瑟亞笑著下車迎上來。霍蘭德呵呵笑著,下馬親昵地牽著艾瑟亞的手,這一幕融洽和睦的兄弟相見,仿佛前些天勢如水火的搜查沖突不存在一般。這景象反而更讓米芙卡心頭一提,二皇子果然老奸巨猾!這深藏不露的手段反而更難對付,艾瑟亞用什麼方法能戳到他的癢處呢?
“軍中條件簡陋,九弟多包涵。”霍蘭德如此說著,已經率領手下恭敬的各級軍官,引著艾瑟亞進瞭中央顯眼的大帳篷中。專供二皇子處理軍務的地方,雖然佈置並不奢華但也不簡陋,擺放的書籍與公文材料一應俱全,四周裝飾著鎧甲和寶劍,以及形形色色的令旗,墻上掛著兵士軍官值守的名單。帳內的將軍眼見艾瑟亞被迎進房內,卻似乎拿不定態度地並未上前,隻是隔的老遠謹慎地行瞭一禮,直到霍蘭德豪爽地叫瞭一聲:“喂,尼佈!你這大老粗忘瞭禮數嗎,不趕緊過來招待九弟,更待何時呢?”
“屬下失禮瞭。”尼佈見霍蘭德表態,已立即換瞭一副嘴臉殷勤地上來,招呼艾瑟亞落座呈上美酒水果。這一唱一和艾瑟亞看瞭個真切,霍蘭德自己的屬下,正時刻察言觀色觀察著他對自己的態度,這在以前根本是沒有的事,自己這九皇子誰敢怠慢,誰敢如此輕待?可是現在不同往日瞭,自己提出搜查帝都已然介入瞭這場權鬥中,並且在搜查中還與二皇子一黨有過沖突,此時的對方,同樣也在緊張地戒備著自己。別被二哥這虛情假意的熱情迷惑瞭,他此時比誰都防著自己,要消除這股戒備達成同盟,就看自己瞭。他同樣註意到二皇子麾下的高級軍官們,此時正看似恭敬實則警惕地註意著,各自統屬下的禁衛軍士兵們,也同樣揣摩著上司的意思註意著自己的來意。艾瑟亞定瞭定神,向著侍立在門簾旁的梅拉尼一個示意,後者心領神會,已經催促下人呈上瞭禮物。
“勇士們,九皇子來犒勞大傢!”梅拉尼適時叫道。“值守軍士,每人賞五枚大金幣!稍後還有軍妓獻上歌舞助興!”
士兵們頓時歡聲雷動,原本的凝重嚴肅蕩然無存,現場的氣氛轉眼緩和瞭下來。沒人會和錢過不去,就連始終戒備著的二皇子手下軍官們,臉上即使是假笑也笑的更殷勤瞭。艾瑟亞正抓住此時機會,恭謹地快步小跑上前做出謙遜一躬:“二殿下,小弟前些日子魯莽,特來賠禮道歉!”
“這是怎麼說?”霍蘭德大度地笑著,似乎毫不在意,趕緊上前攙起瞭艾瑟亞。“九弟,何必如此,你我兄弟有什麼可客氣的?”
“咳!小弟年少無知,行事唐突瞭。前些日子辦差中多有冒犯,二哥門下多位官員大人深受攪擾,實在惶恐。特來向二哥請罪。如今事態敏感,不便出面親自向幾位大人賠禮,我的歉意請二哥轉告,千萬不要見怪。”
“九弟為帝國辦差,也是一片公心,辦事有些不盡意處都能理解,區區小事罷瞭,何必自責。”
“唉,如今辦糟瞭事,才曉得二哥等人平日處理事務,真是不容易得很!”艾瑟亞謙虛地賠著笑,舉起裝滿葡萄酒的酒杯。“我乳臭未幹,此次事故真是教訓深刻,日後想要辦事得體,必須仰仗二哥多賜教指點瞭。小弟敬您一杯,一來賠先前冒犯之禮,二來求二哥日後指教之勞。哎,諸位也是,請受我艾瑟亞一禮。”
“這,這……不敢,不敢……”
小皇子謙遜恭敬地端著酒杯起身,先敬瞭霍蘭德,又舉酒向帳中的一眾軍官施禮。原本還凝重戒備的眾人,頓時受寵若驚,誰也沒想到九殿下竟把姿態放的如此低。艾瑟亞仰頭幹瞭一杯酒,臉龐微微紅潤,借著微醺的酒意輕輕笑道:“為瞭賠禮誠意,準備瞭一點薄禮。一點點犒賞司空見慣,自然是不必說的瞭,諸位別嫌少就是。”
“不,不不,九殿下太客氣瞭……”
帳中頓時充滿瞭歡樂的空氣,在酒意下小臉泛紅似乎也漸入佳境的艾瑟亞,意味深長地又笑瞭笑,小聲地又說瞭一句:
“此外嘛,諸位將士長年戍守城外,也實在寂寞,為給大傢助興鼓舞士氣,我多方聯系,購置瞭幾十名貌美的性奴隸,如今贈送禁衛軍充作軍妓。”
此話一出,帳中的將軍們全部熱血沸騰,這可比真金白銀都更加搔人癢處,尤其是這些揮汗如雨的粗獷丘八們,一想到又軟又滑騷媚十足的美女奴隸,頓時感到血脈賁張,渾身火熱的血都湧到瞭下體。而艾瑟亞推波助瀾,命令道:“諸位若是有心,現在就馬上帶進來,給麾下的諸位將軍們評賞一番。”
艾瑟亞偷眼註意著霍蘭德,他原本的臉此時不動聲色地沉著。送一批奴隸來不算什麼,然而如果這種場合叫進來,皇子在帳中留軍妓群體淫亂,如果傳出去影響極壞。霍蘭德顯然在思考,艾瑟亞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呢。想以此把我拖下水?不對,奴隸是他帶來的,傳出去那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不如說他需要防著我別把消息傳出去才對。哦,原來如此啊,你是這樣向我表忠,主動將把柄塞到我手裡瞭。
看到霍蘭德想通瞭這一點,臉上的凝重逐漸舒緩下來,艾瑟亞也暗自嘆瞭口氣。這是他給二皇子的投名狀,為瞭博取信任不得不做的事,並且又不得不再做一次自污的舉動,用玩性奴隸這種羞恥的勾當,來融入二皇子的勢力瞭。一想到自己迫於形勢,為自保竟落到這般地步,他又覺得十足的悲戚,當下卻也隻能強打精神,一起觀賞著一個個進來的女奴。
“唔,這個我認識啊,這不是帝都大妓院的頭牌莫妮絲小美人嗎?”
第一個走進來的小奴隸,就引起瞭早就迫不及待的軍官們一陣興奮議論。不愧是高級妓院的美女奴隸,九皇子贈送的軍妓可謂質量絕佳,一個個從長相到身材都是極品。膚白貌美的莫妮絲是名副其實的童顏巨乳,人畜無害的清純小臉蛋配上前凸後翹的性感身軀,直接讓眾人胯下撐瞭帳篷。她身上穿著的是極其暴露的白色蕾絲內衣,半透明薄的出奇根本遮不住下面的傲人胸部,連乳峰頂端的紅暈與凸起都看的清清楚楚,下面則更勝一籌隻穿瞭白絲吊帶襪,軟彈的屁股和前面興奮泛紅的肉穴全部看光。
進來的奴隸顯然在之前已經灌好瞭媚藥調教到瞭饑渴的狀態,莫妮絲此時全身誘惑地泛著粉紅色,嬌嫩的皮膚微微顫抖著,乳頭難耐地挺立起來在內衣上撐死兩個色色的凸起。下面的小穴此時更是酥癢難熬地瘋狂抽動著分泌汁液,順著白絲美腿往下流。然而她並不能自慰,脖子上被鎖瞭一個項圈,兩端各延伸出一根金屬桿,把帶著白絲手套的雙手固定在瞭脖子兩邊動彈不得。此時性欲高漲卻絲毫得不到釋放,渾身顫抖著扭動嬌軀,難受地嬌喘不住掙紮著,雙腿來回摩擦,可絲毫緩解不瞭欲望。
此時帳篷裡的各位軍官,早就看的口幹舌燥欲火上升瞭,眾人看著淫媚的莫妮絲猛咽口水,可就是一個都不動彈。這是塔爾遜貴族流行的一種文縐縐的玩法,賓客一人一個位置坐定瞭,給奴隸灌好瞭媚藥玩弄的欲火上升,再拘束成小穴外露無法自慰的姿勢送上來,奴隸想要高潮,就需要用渾身解數百般勾引在座的賓客,哪個客人滿意瞭,才會脫下褲子給予奴隸高潮的獎勵。所以大夥都不急著掏出傢夥,看著美人們發春又不能高潮急的嬌喘不止,一邊拼命摩擦雙腿分泌淫水一邊努力勾引取悅自己,才有可能換得高潮機會顯然更有意思。掌握著對方的高潮權利,優哉遊哉地笑看對方難受地忍著欲望奉陪,這控制欲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即使是訓練有素的性奴隸,敏感的身體在這方面受過定向調教後性欲隻會更強,莫妮絲早就饑渴得不顧一切瞭,小穴裡止不住地一串串垂下拉絲的淫液,顫巍巍地緊緊夾著白絲美腿靠近,不過畢竟是頭牌也算訓練有素瞭,此時努力保持著儀態矜持,盡力擺出媚態撲通一聲跪在霍蘭德腳下,撅著豐腴的雪白屁股緩緩挺動身子,曲線誘人的細腰和翹臀更顯得凹凸有致。然而這種程度的勾引,對見慣瞭美女的二皇子顯然效果有限,霍蘭德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面對她的誘惑看得饒有興致,但是還是一動不動,急得迫切想要高潮的莫妮絲難受地呻吟不斷,鎖在金屬桿裡無能為力的小手扭動掙紮不止,她索性直接把臉頰趴到霍蘭德的襠部,像母貓一樣在上面蹭著臉蛋。
“喂,臭婊子,你就這點水平還想蒙混二殿下的眼光?哈哈哈哈!”
“對!騷貨,拿點婊子勾引男人的本事出來!不然不過關!”
四周的軍官們看熱鬧地哈哈大笑,嘲諷著此時被高潮禁止下滿腔性欲無法釋放的莫妮絲。早就渾身泛紅發燙的莫妮絲,此時渾身滲著亮晶晶的香汗,把情趣內衣洇濕,誘人的胴體若隱若現,被笨重的鎖著雙手維持不瞭平衡地趴跌在地上,挺著豐腴臀肉不住摩擦著白絲美腿,眼淚汪汪地吐出誘惑的聲音。“淫奴,淫奴實在不行瞭……諸位大人,淫奴的小穴……癢得實在受不瞭瞭……”
“啊,太騷瞭,實在忍不住瞭要射瞭!婊子快過來!”一個將軍首先忍耐不住瞭,脫下褲子露出一柱擎天的巨龍,火急火燎地叫著讓莫妮絲上來,早就已經欲火焚身忍得生不如死的莫妮絲如蒙大赦,顫巍巍地扭動著被拘束的性感身體上來,對著粗大肉棒直接一屁股坐到瞭底,瞬間翻著白眼挺直身體,嗷嗷嗷地浪叫不止。隨著兩個人挺動身體,幾乎是同時高潮,精液內射隨著潮吹一起狂噴瞭。
帳篷內頓時一陣淫亂的歡呼,早就心癢難耐的眾人隻是旁觀也已經飽瞭眼福,下面的肉棒更是看的火熱硬如鋼鐵,轉眼已經催促著下一個奴隸進來。第二個進來的,是全身穿著緊繃的性感皮衣的禦姐奴隸娜倫,她四肢上都套著緊貼皮膚勾勒身材的黑色膠衣,黑色系帶束腰襯托著細腰和上面一對完全暴露的雪白巨乳,下體同樣一絲不掛地裸露著,四肢和腰部都穿著皮衣,反而是上下隱私部位淫蕩地完全暴露。雙臂被拘束手套束縛在背後,踩著高跟長靴顫巍巍地扭動著性感軀體靠近,豐滿肥嫩的小穴穴肉大張淫液拉絲,穴口處還沾著瘋狂震動的跳蛋震得淫水四處橫流,可是臨門一腳的刺激完全舒緩不瞭陰道內的酥癢脹動,嘴裡嗯嗯啊啊地發出呻吟,扭動著白花花的屁股。
“喂喂!來我這裡!什麼時候給老子侍奉舒服瞭,才同意你高潮!”
又一個軍官嗷嗷直叫,迫不及待地大聲嚷著催促娜倫過來給他口交。娜倫顫巍巍地踩著十幾厘米的高跟靴,強忍著此時瘋狂張合渴望抽插的小穴,扭著屁股走回來,那一對巨乳隨著她身體扭動頓時搖搖晃晃,晃得人眼都花瞭。剛剛嬌喘著湊到跟前,就被軍官在奶子上抽瞭一巴掌,碩大的乳球頓時猛烈晃動出一陣乳浪搖曳,突然的刺激下娜倫“嗚”的一聲高亢的浪叫,雙腿瞬間夾緊身體緊繃,仰面朝天顫抖不止,兩腿雖然緊緊夾住,還是激射出一小股淫液。
帳篷裡已經徹底沸騰瞭,此刻的淫蕩場面下大傢已經再無顧忌瞭,各級軍官們嗷嗷叫著大聲起哄,有的人早就忍不住瞭胯下濕瞭大片,可此時也硬撐著不去碰下面的肉棒,一定要等到看夠瞭性奴隸的寸止賣弄媚態,再在她們的侍奉下痛痛快快地射出來。第三個進來的,是身體白嫩的可愛小蘿莉,可愛柔順的金發披肩,全身一絲不掛,稚嫩可愛的粉紅色小乳頭和淫蕩小穴完全外露——第三個進來的,是米芙卡。
她的打扮比前兩個更勝一籌,沒有什麼花裡胡哨的配飾,全身都光著隻是手腕上戴瞭一對可愛的蕾絲袖套,那袖套上連著細線用小夾子固定著米芙卡柔嫩的陰唇,讓米芙卡的雙手隻能緊貼著大腿外側,把遮掩小穴的粉嫩陰唇張開,宛如綻放的花苞般露出其中的鮮嫩小穴,在愛液的潤滑下閃著淫靡的光。這裡的將軍們並不認識米芙卡,但霍蘭德是知道的,他有些震驚地轉過頭來,望著此時避過頭去,在這淫靡的一幕下紅著臉不去看的小皇子:“九弟,這個不是……”
“是啊,她是我的門人。”艾瑟亞扭著頭,羞恥地別扭著回答。“前些日子隨同我辦事多有冒犯之處,她深感歉疚,今天為表歉意,特地負荊請罪主動侍奉二哥。”
“小事而已嘛!既然是九弟的人,何必做到這種程度。”霍蘭德大度地搖頭笑著,但艾瑟亞看到瞭深藏在他眼裡的垂涎,這個美貌過人的可愛小蘿莉主動以這種誘人姿態獻上來,二皇子已然動瞭色心。這是米芙卡主動要求的,原本此時已經不是性奴隸的她,沒有必要自己出面完成這場群奴會。但對自己之前的失誤心懷自責的米芙卡,主動要求獻出自己來彌補。是她主動要求的,應該是這樣,可是在這一刻,看著此時服下媚藥身體泛起粉紅,向眾人展示著自己小穴的米芙卡,雙眼濕潤微微喘息地進來,艾瑟亞竟感到一種別樣的難受。為什麼看見這一幕,自己的心竟難以言喻地苦澀起來?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情呢?
在媚藥中迷亂恍惚的米芙卡,無神地睜著仿佛蒙著一層薄紗的大眼睛。這是她做好的決定,接下來她要走到二皇子面前,獻上自己的身體換取自保的權利。這經歷她明明應該習以為常,隻是是一次出賣身體而已,自己明明已經足夠不知羞恥瞭,不是嗎?
連她都沒有意識到,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目光竟一直定格在九皇子身上。那在自己意亂情迷下無意識地註視著的,不是霍蘭德,而是艾瑟亞,連她自己也無法搞懂,這難以言喻的情感從何而來。那冥冥中流淌而出的感情,似輕風,似流水,如同山間幽邃中蜿蜒而出的潺潺小溪。艾瑟亞的眼睛呆住瞭,一直都羞澀地扭著頭不敢去看帳篷裡的淫亂場面的他,那此時還通紅的臉蛋,不知不覺正望著米芙卡迷茫的臉。心臟漏跳一拍,他感受到胸中一陣難言的悸動。
你,你不是要去找二哥他嗎?為什麼……
他呆滯在這裡,看著恍惚的米芙卡無意識地走近,米芙卡自己也無法理解,為什麼會走到九皇子的面前。她看著手足無措的艾瑟亞,從始至終,他不情願地主持瞭這場淫亂的奴隸展覽,自己卻連看都不敢看一眼。是啊,他明明,是個看到奴隸都會臉紅的清純少年才對。但他在此刻,被太子的勢力包圍孤立無援的情況下,為瞭自保,不得不踏出自己最反感的這一步,組織自己最羞於看到的性奴派對,乃至做自己最不屑的私下聯絡結黨自保。為瞭保護自己,為瞭保護我們,能為不願為之所為,能跨出這一步,能看到他義無反顧地肩扛起瞭一切。
她恍惚地笑瞭,模糊的視野中,隻有面前小皇子的臉龐無比清晰,她艱難地走過去,面對著他輕輕彎曲膝蓋,含苞待放的穴肉緩緩地坐上驚呆瞭的艾瑟亞的雙腿之間,她抬起頭,輕輕吻住瞭他的唇。
少年蛻變為男人的那一刻,真帥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