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萬萬沒有想到,進來的是我嶽母林美玉,在她身後是賴雲峰。

  半年多沒見瞭,嶽母竟年輕瞭許多,不但臉色紅潤,頭發也比以前更加烏黑有光澤瞭。嶽母眼含熱淚,正癡癡地盯著我,嘴唇囁喏著,卻再沒有說出什麼話。

  賴雲峰一身休閑西服,顯得精幹灑脫,他面帶微笑,註視著我。

  “媽——”我起身迎上前去,握住瞭嶽母顫抖的雙手,“你好瞭?認得我瞭?”

  嶽母拼命地點頭,淚如泉湧,泣不成聲。

  我激動地將嶽母一把摟在懷裡,眼睛濕潤瞭……這個意外的驚喜讓我恍然如夢,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賴雲峰輕咳一聲,看瞭看門外的走廊,小聲說:“要不然,咱們換個地方好好聊聊吧。”

  我點點頭,不舍地松開瞭嶽母,忽然想起什麼,趕緊往傢裡打瞭個電話。

  真巧,妻子在傢,我激動得語無倫次,告訴她把兩個孩子召集齊瞭,都在傢等著。

  我連辦公室的門都忘記鎖瞭,也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就攙著嶽母跟在賴雲峰身後下瞭樓。

  一輛寶馬轎車停在樓口,我跟嶽母上車坐在後排,賴雲峰坐在瞭副駕。我發現開車的是一個高大魁梧的小夥子,從側面看,臉上的肌肉棱角分明,充滿瞭陽剛之氣。

  我指點著方向,寶馬快速平穩地駛到瞭我傢樓下。三個人下車,賴雲峰讓司機在樓下等。

  我打開房門,客廳裡的方芳看著進來的人也驚呆瞭,然後才飛奔過來,和嶽母緊緊地擁抱。

  “小芳,想死媽瞭……”嶽母再一次淚染衣襟。

  “媽,我不是做夢吧?”方芳抽泣著說。

  我趕緊招呼大傢先坐下,賴雲峰等我們的情緒平靜下來後,才開口說道:“請原諒我直到今天才把咱媽送回來……哦,對瞭,沒跟你們商量,我就認瞭幹媽,希望你們別怪罪我。”

  我和方芳吃驚地看著他,沒有接話。

  “哦,是這樣……”賴雲峰歉意地一笑,“我媽死得早,我一直非常遺憾,後來我發現林阿姨跟我非常投緣,我從她的身上能感受到母愛,所以……”

  嶽母也不好意思地說:“小賴人很好,我也正好沒有兒子,所以沒跟你們商量,我就認下瞭這個兒子。”

  “媽,你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方芳好奇地問。

  “有段日子瞭……”嶽母忽然臉頰緋紅,低頭不語瞭。

  賴雲峰插話道:“哦,是這樣。當時我打算帶幹媽去國外走一圈,護照和機票都辦好瞭,臨走的時候幹媽忽然恢復瞭記憶。當時就想來見你們,可我擔心誤瞭行程,就說不急,等旅遊回來瞭也不遲。這一走,就是幾個月……這不,一回來就過來找你們瞭。”

  媛媛從房間裡怯怯地走出來,到瞭姥姥身邊,兩個人五年多沒見瞭,媛媛從一個幼稚女童變成瞭亭亭玉立的少女,姥姥在她的記憶裡大概有些模糊瞭,乍一見面,還有些不太適應。

  嶽母看到瞭媛媛,仔細打量瞭一番,便把外孫女抱到瞭懷裡,感慨地說:“變瞭,變瞭!幾年沒見,成大姑娘瞭。咦?繼宗呢?”

  方芳趕緊回答:“我給張健傢裡打瞭電話,他馬上就回來,估計也快到傢瞭。”

  正說著,兒子從外面回來瞭。嶽母和繼宗互相對視,都愣住瞭——五年多的時間不短,都有一些陌生感……但很快,兩個人就擁抱在瞭一起,良久才分開。

  大傢重新在沙發上落座,賴雲峰從包裡拿出兩個盒子,遞給我和方芳:“既然我認瞭幹媽,以後咱們就是一傢人瞭。這是兩部手機,就當作我送給姐姐和姐夫的見面禮吧。裡面已經裝好卡瞭,我各存進去一千元的話費。裡面也存瞭我的手機號,你倆互相打一下就知道自己和對方的號碼瞭。”

  這在那個年代已經是很貴重的禮物瞭,我和妻子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發現是兩部漂亮的翻蓋手機,我的是黑色,妻子的是紅色。

  “叔叔,有我的嗎?”媛媛看來很喜歡賴雲峰,坐到他身邊搖晃著他的胳膊,撒嬌地問。

  “你該喊他‘舅舅’才對。”妻子親昵地點瞭女兒額頭一下,“你沒聽他叫媽‘姐姐’嗎?”

  大傢都笑瞭起來,媛媛沖媽媽皺瞭皺可愛的小鼻子。

  “當然有瞭,”賴雲峰親昵地刮瞭媛媛的鼻子一下,“我給你訂瞭一輛‘小螳螂’,過幾天就托運過來瞭。”

  “真的?”媛媛驚喜萬分,“謝謝舅舅!”在賴雲峰的臉上“叭”地親瞭一口。

  當時在大街上已隨處可見這種女士小摩托,成為城市的一道亮麗風景。

  繼宗也眼巴巴地看著賴雲峰,卻沒好意思開口。

  賴雲峰一笑,從包裡掏出一個盒子遞給繼宗:“這是日本原裝的‘任天堂’,不知道你喜歡嗎?”

  兒子眼睛放光,趕緊接瞭過去。

  寒暄瞭幾句後,我忍不住把自己目前遇到的困難講給瞭賴雲峰聽。

  他很認真地聽我講完,微微一笑:“如果姐夫信得過我,這事交給我來辦。這次我帶著投資項目來,晚上和市領導有個晚宴,稍帶著提一下你這個事,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我吃驚地看著他,沒想到這麼大的事情在他這裡居然如此輕描淡寫。

  妻子非常高興:“小峰,你可幫瞭我們大忙瞭,你姐夫這兩天都快愁死瞭。”

  “姐夫跟我說瞭這事,是信得過我,沒把我當外人,我特別高興。既然是一傢人,我希望咱們互相之間可千萬不要客氣。”

  “小峰,既然你這麼說,那姐姐跟你就真不客氣瞭。”妻子接著又把女兒上學需要五萬元贊助費的事情說瞭出來。

  我臉上發燙,覺得我們夫妻倆有點兒過分——跟賴雲峰剛剛認親,就這麼得寸進尺,是不是太貪心不足瞭?

  賴雲峰並不在意,淡淡地說道:“姐姐你放心,媛媛上學的事包在我身上瞭。”

  “那可太謝謝你瞭,”妻子對女兒一使眼色,“媛媛,還不謝謝舅舅?”

  媛媛起身面對面地坐到賴雲峰的大腿上,嬌滴滴地說:“舅舅,你真好。”竟然在賴雲峰的嘴唇上親瞭一下,嘻嘻一笑跑開瞭。

  少女的頑皮把大傢都逗笑瞭。

  賴雲峰站起身說:“你們好久沒見,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擾瞭。明天中午我在世紀飯店安排瞭飯局,大傢都賞光,我會讓司機來接你們。”

  一傢人把他送到門口,賴雲峰沖我們揮揮手,說瞭聲“留步”,就自己“噔噔噔”大步下樓瞭。

  方芳就興奮地去廚房準備晚飯,嶽母也跟瞭過去,母女倆一邊忙活,一邊說著悄悄話。

  飯桌上,方芳特意拿出兩瓶紅酒,慶賀嶽母的回歸。

  大傢觥籌交錯,開懷暢飲,盡歡而散。

  飯後,我吩咐繼宗和妹妹一起收拾桌子,就和妻子拉著嶽母去瞭主臥,關門的時候聽到身後一雙小兒女的竊竊私語和偷笑聲。

  三個人坐在床上,我一把將嶽母摟在懷裡,大嘴就吻住瞭嶽母久違的芳唇。

  嶽母的身子馬上酥軟,張嘴與我熱吻在一處……

  妻子在一旁看得眼熱,也蠢蠢欲動地湊瞭過來。

  嶽母忽然掙脫我,問道:“我怎麼感覺繼宗和媛媛有點兒不正常啊,你們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吧?”

  我不得不佩服嶽母的觀察能力,索性也不再避諱,直言相告:“他們兩個早就不是善男信女瞭——咱們現在這個傢,人和人之間已經親密到瞭不分你我的地步瞭……媽,就跟咱倆現在一樣,你明白瞭嗎?”

  嶽母笑罵:“你們可真夠出格的。”

  但我發現嶽母絲毫沒有生氣,甚至一臉的興奮和期待。

  這時門被輕輕地推開,兒女在外面探頭探腦地偷窺。我看到瞭,就說:“想看就進來吧,姥姥是個開通的人,不會趕你們走的。”

  兄妹倆笑嘻嘻地進來。繼宗上前就去摸姥姥的奶子,嶽母也溺愛地看著他,沒有阻止。

  有瞭之前亂交的經歷,繼宗現在的色膽陡長,竟然解開姥姥的上衣用嘴去親她的乳房。

  嶽母被自己的外孫弄得情動,伸手抱住瞭他。

  媛媛也笑嘻嘻地上前來湊熱鬧,玩弄著姥姥的另一隻乳房,還伸出小舌頭調皮地親吻著乳頭。

  我忽然發現,嶽母的乳房比五年前更豐滿、更結實瞭,脹鼓鼓的不輸少婦,讓我這個當女婿的頓時垂涎欲滴。

  嶽母將一雙小兒女摟在懷裡,嘴裡發出瞭陶醉的嬌吟。

  我和妻子不甘寂寞,上來一齊替嶽母寬衣解帶,嶽母也很配合,很快就露出瞭一身白皙的皮肉。

  繼宗好奇地掰開姥姥的大腿,他應該是第一次看到老年婦女的隱私部位,很好奇,也很有興趣。我也向那塊久違的熱土瞟瞭幾眼,驚奇地發現那裡土地肥沃,水草豐美,更勝往昔;豐滿的恥丘鼓凸著,陰蒂已經亟不可待地探頭探腦……

  被我們父子倆盯著下陰看,嶽母也是粉面含羞。她好奇地看著外孫胯間的陽具,憐惜地用手摸瞭一下,興奮地說:“幾年沒見,繼宗的雞巴長這麼大瞭!真可愛。”

  “媽,喜歡就親親它吧……”妻子慫恿道。

  嶽母臉一紅,在大傢熱切的目光註視下,含住瞭外孫的雞巴……

  兒子舒服得直哼哼,手也伸到他姥姥的胯間去摳摸起來。

  大床上,春光再現,五個人的衣服扔得滿地都是,五條大小不一的肉蟲在床上翻滾,淫聲浪語響成一片。

  今天,嶽母成瞭大傢關照的主要對象,繼宗第一次和姥姥做愛,興奮地大力抽插;我將雞巴塞進嶽母的嘴裡,享受著口交的快感。方芳母女則是在我嶽母的身上亂摸。

  我忽然驚奇地發現,嶽母的口交技術居然爐火純青,她的口腔有一種奇異的吸力,使得我的雞巴像進入瞭一個漩渦,無法自拔;龜頭直接頂進瞭她的嗓子眼,接受她喉部腔道的擠壓和研磨……這使得我的雞巴整根沒入嶽母口中,卵袋抵住瞭她的嘴唇。我不必有任何動作,僅靠嶽母口腔的吸力和喉部的蠕動就讓我的陰莖快感激增,無法自拔。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深喉?我正暗自詫異,忽然聽得兒子大叫:“姥姥的屄會動,媽,你看,你看……”

  我和方芳母女一齊循聲望去,隻見嶽母的陰戶像一隻小嘴裹著繼宗的陰莖,讓大傢驚異的是這張小嘴果然自己在動:時而咬緊瞭雞巴向內吸納,陰戶就陷成瞭一個坑;時而裹著雞巴向外送出,陰戶就凸成一個山包……

  兒子大叫:“我受不瞭啦……姥姥,我真服瞭你啦……啊,啊……”

  就見兒子咬牙切齒地大叫,臉上的肌肉僵硬,屁股繃緊,陰莖一跳一跳的……嶽母的陰戶這才松嘴,繼宗好一會兒才抽出雞巴,頹然倒在一旁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氣,呆呆地看著姥姥。

  我好奇心大盛,從嶽母嘴裡抽出雞巴,來到她的胯間……雞巴順利地插入嶽母的陰道,裡面大量的粘稠液體自然是兒子剛剛射進去的精液,我開始奮力拼搏,夯擊著身下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

  起初並無異樣,嶽母的陰道寬松,與我母親相仿,跟方芳比就略遜一籌,跟媛媛更加無法相提並論瞭,我抽插得很順暢……忽然,嶽母的陰道將我的陰莖緊緊夾住,力量之大,竟然使我的陰莖動彈不得;然後就感覺陰戶如同嘴巴一樣開始吸吮我的陰莖,陰道的肉褶蠕動著摩擦我的棒身;接下來整個陰戶都仿佛蘇醒瞭,夾緊瞭我的陰莖開始吐納……那種快感雖然是被動地承受,但比自己主動的抽插更加強烈。

  我拼命地忍住精關,但還是沒有堅持多久,精液歡快地噴射出來……直到噴完,嶽母的陰戶才滿足地松開瞭我的雞巴。不然,我連抽出雞巴都做不到。

  我和兒子面面相覷,沒想到女人的性器會如此神奇。我忽然想到在老傢時別人講葷故事時曾經說過,一般女人都是死屄,但也有極少數女人的屄是活的,那就是稀世珍寶瞭。

  難道嶽母就是“活屄”?可是以前她並沒有這個功能呀——難道五年多的時間裡,一場大病後會出現這種怪異的事情?

  射精後的我忽然覺得無比的疲憊,陰莖不但軟瞭下來,而且不能碰,一碰居然酸疼難當。扭頭看兒子也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臉上的無奈和不甘心以及胯下萎縮的陰莖都表明兒子也是無力再戰瞭。

  本打算今晚大床聯歡,隆重迎接嶽母重新融入這個大傢庭的,可惜現在兩個男主角已經丟盔卸甲,慘敗而歸——這場戰鬥如此早早地結束,大傢都預想不到。

  除瞭嶽母,驚奇寫在瞭每個人的臉上,大傢如墜五裡霧中。

  兒子下床拿著自己的衣物灰溜溜地跑回瞭他的房間休養生息去瞭。

  我驚奇地問嶽母:“你怎麼……忽然……這麼厲害?”

  嶽母微微一笑,問我:“舒服嗎?”

  我吭吭哧哧地說:“舒服,可是……太舒服瞭,讓人受不瞭……”

  嶽母呵呵一笑,得意地說:“一般人都會受不瞭的,你也不要灰心喪氣。”

  妻子湊瞭過來,好奇地問:“媽,你這是什麼功夫?原先你可不這樣呀!還有我覺得你忽然年輕瞭,比你病之前還年輕,是怎麼回事呀?”

  “唉,說來話長,這主要是小峰的功勞……”

  “賴雲峰?”我和妻子齊聲驚呼。

  嶽母點點頭:“他可真是一個好人啊,就算是親生兒子也不可能像他對我那麼好……”

  我心裡一動:“媽,他跟你……是不是也……”

  嶽母臉一紅,點點頭,小聲說:“我和他,是自願的……是天意,讓我倆相遇,也是天意讓我倆成為母子。所以我不能違背天意,你們明白麼?”

  我點點頭,心裡隻有興奮,居然沒有一絲的醋意和嫉妒。

  “難道你剛才的功夫都是小峰教的?”我覺得難以置信。

  “那倒不是,我倆都是同一個師父,現在隻有師父和小峰能對抗我的功力,能滿足我。”

  “你們的師父是誰呀?”

  “是……小峰的一個朋友。”嶽母好像不願意多談。

  夜已深,大傢簡單地打掃瞭一下戰場,就安歇瞭。

  次日中午,賴雲峰的司機把我們一傢五口接到瞭世紀飯店二樓中餐廳的一個包房內,賴雲峰已經點好瞭菜在等我們瞭。

  賴雲峰氣色很好,起身跟大傢打過招呼後,對我說:“姐夫,你坐我旁邊。大傢隨便坐,都是一傢人,千萬別客氣。”

  滿滿一桌子都是名貴菜肴,龍蝦、海參、魚翅、燕窩、熊掌應有盡有。一瓶五糧液和兩瓶法國葡萄酒放在桌子的中央。方芳笑著對賴雲峰說:“小峰,不是當姐姐的說你,既然是一傢人幹嘛還這麼破費?”

  賴雲峰呵呵一笑:“姐,今天是我和大傢第一次吃飯,不隆重些顯得我的誠意不夠呀……以後我會註意的。”

  方芳抿嘴一樂,忽然又問道:“小峰,你傢裡還有什麼人?”

  “我是獨生子,母親去世得早,現在就我和父親兩個人。”

  “哦……那你有女朋友瞭嗎?”方芳對這個問題很關心。

  賴雲峰搖搖頭,說:“我還年輕,不急著談婚論嫁,想先把事業搞起來,立業後再成傢。這些年我大多數時間都在北京求學,還真沒什麼時間找女朋友……怎麼,姐姐想給我介紹一個?”

  方芳莞爾一笑:“恐怕姐姐找不到能配上你的,以後我會留意,看緣分吧。”

  賴雲峰沖方芳笑著點瞭點頭,扭頭跟我說:“我這次來到咱們市,準備開發三個房地產項目——第一個是經濟適用房,馬上動工,這是市政府的安居工程,也是形象工程,是政績,市裡很支持;第二個是高檔社區,在市中心,年底前拆遷完畢,明年開工;第三個是豪華別墅,正在選址。昨天和市領導一起吃飯的時候,我把你的事情講瞭,並且說明我準備註資將她做大做強,市裡承諾會重點扶持你這個民營企業。”

  “太好瞭!”我激動萬分。

  “這樣,咱們一步步來,先解決燃眉之急。吃完飯,你坐我的車回一趟桃園老傢,先把流入市場的產品收回來,給工人發瞭工資。對瞭,以後還得靠他們,你可以適當地多給他們點兒錢。在此之前,先解決瞭袁大頭,我們的企業不需要這種素質的敗類。我讓司機給你拿瞭三十萬現金,應該夠用,具體怎麼操作,你看著辦就行瞭。”

  下午,賴雲峰的司機載著我向老傢飛奔。我在車上給劉強打瞭電話,讓他火速找到袁大頭,然後在廠子裡等我。

  我暗暗思忖,必須首先解決瞭袁大頭的問題,接下來再解決工人的工資拖欠問題,以免袁大頭胡攪蠻纏,無事生非。另外,對這個趁火打劫占過秀秀便宜的人,我一直耿耿於懷,不打算讓他有任何便宜可占。

  坐在副駕的位置上,我看著開車的司機,忽然對他很有興趣,路途寂寞,我便開始跟他聊天。

  “小夥子,貴姓?”

  “勇哥,您別客氣。我姓左,叫左軍權,大傢給我起瞭個外號‘軍犬’,您以後叫我軍犬就行。”

  “哦……”我覺得這個外號不雅,可這小夥子好像還挺喜歡這個稱呼。

  “勇哥,其實我傢也是咱市裡的,當瞭三年兵,這才跟著賴總一年多,以後勇哥要是看得起我,就拿我當兄弟看。”

  “你傢裡還有什麼人?”

  “隻有一個老娘瞭。我十六歲的時候就去北京打工,後來在一傢夜總會當保安,碰巧就認識瞭賴總的老爺子,他很喜歡我,送我去當兵,復原後就讓我跟瞭賴總。”

  “你當的是什麼兵?”

  “我也說不清,對外好像叫特種部隊。學的也挺雜,什麼射擊、搏擊、偵查、電子通訊、跟蹤、爆破什麼的,雖然挺苦,可也值。本來部隊不想放我,還是老爺子打瞭招呼才讓我復員的。”

  我點點頭,笑著問道:“那你是不是打架很厲害,算是武林高手瞭吧?”

  軍犬也笑瞭,說:“那不一樣,練武術的人花架子多,招式很好看;我學的是自由搏擊,講究的是一招制敵。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別看賴總不顯山不露水的,其實他的功夫比我高,因為他有內功。”

  “嗯,不會吧?”我覺得不可思議。那個風度翩翩、儀表堂堂的賴雲峰跟這個彪形大漢比,誰都能看得出來軍犬肯定占上風。

  軍犬伸出右手在我面前張開,那是一隻蒲扇般大的手掌,掌心火紅,虎口的肌肉鼓繃繃的。他把手掌一翻,我發現他的手掌不僅肉厚,而且手背青筋虯結,手指頭粗得像小棒槌。他說:“你看我這隻手,一巴掌能扇死一匹馬,一拳能打死一頭牛……可跟賴總掰手腕,我卻不是對手。”

  我還是無法置信,心裡小聲嘀咕。

  軍犬好像看出瞭我的心思:“我這輩子沒服過什麼人,但賴總讓我心服口服。我沒什麼親人朋友,除瞭老娘和賴總。以後勇哥能拿兄弟當朋友看的話,上刀山下火海兄弟不會皺一下眉頭。我這個人講究緣分,跟勇哥就投緣,你別看我文化不高,看人可準,你的人品錯不瞭。”

  車子平穩地停在瞭廠院,軍犬拎著一隻大皮箱跟著我來到二樓的辦公室。我的個子本來就不矮,但站在軍犬身邊卻矮瞭半頭,他的腿很長,步子邁得很大,走起路來虎虎生風,我腦海裡忽然出現瞭一個傳奇人物,武松!

  推開門一看,劉強和袁大頭對面而坐,中間是大辦公桌,袁大頭身後還站著兩個壯實的年輕人,一臉陰沉。

  我沖軍犬使瞭個眼色,他會意地拎著箱子坐在瞭一個角落。

  我過去坐在劉強旁邊,沖袁大頭說:“今天把你叫來,是想先把你的賬給結瞭。經營不景氣,也不能全怪劉強,是咱們幾個一致同意授權給他的。現在你想撤股,我們也不強人所難。雖然現在虧損,但看在老鄉的份上,我和劉強多吃點兒虧,讓你收回本金。”

  劉強吃驚地看著我,袁大頭也一臉迷惑。

  我對劉強說:“你再寫一份撤股協議,給他十萬。”

  劉強看我一臉嚴肅,也不多言,找出紙和筆,迅速地寫好瞭兩份相同的協議。袁大頭拿過去看瞭一遍,沒有意見,先簽名按瞭手印,我和劉強也各自簽名按手印完畢。

  我沖軍犬招招手,軍犬拎過皮箱放在桌上打開,從裡面拿出十疊百元大鈔。我接過來遞給袁大頭:“以後咱們就兩清瞭,這個廠子跟你再無瓜葛,你可以走瞭。”

  袁大頭吃驚地看著皮箱,又看看我,看瞭看軍犬,低聲問我:“你……你借瞭高利貸?”

  我一擺手:“這就跟你沒關系瞭,隻要你看清自己的錢不是假鈔就行瞭。”

  袁大頭真的仔細地看看手中的錢,然後裝進自己的皮包裡,起身看瞭我一眼,拿起一份協議,帶著那兩個小夥子走瞭。

  袁大頭一出門,劉強就焦急地問我:“你真的借瞭高利貸?”

  我搖搖頭,笑道:“你看我是那種人嗎?你放心,這錢來路很幹凈。你趕緊通知工人,把他們還沒賣掉的產品收回來,過來領工資。”

  劉強又楞住瞭,在我的催促下,他打瞭幾個電話,就有人去分頭通知瞭。

  “廠裡多少職工,欠多少工資?”我問道。

  “二十三個,甄玉霞和兼職會計的我都給瞭,我的這份現在可以不要,剩下的二十人每人拖欠瞭四個月的工資,按每月一千元算,總共八萬元。”

  “這樣,他們賣出去產品的錢不算,另外再給他們多發一個月,讓他們回傢等通知復工。”

  劉強想說什麼,猶豫瞭一下,沒開口。

  工人們陸陸續續地推車挑擔過來,將手裡的產品入庫後過來領工資,發現自己多瞭一千元都很高興,知道馬上會復工更是喜笑顏開。

  忙活瞭兩個多小時,十萬元又沒瞭。劉強在我耳邊小聲說:“甄玉霞傢庭困難,所以我按月給她發瞭工資。從開工到現在,她加班加點非常辛苦,能不能再多給她點兒補助?還有那個兼職會計,雖然也沒欠她的工資,不過她幹得也不錯,做出的賬目讓咱們少交瞭不少的稅,你看……”

  我點點頭,拿出兩萬元:“這裡面有你一萬,另外那一萬,給技術員六千,會計四千,你看行嗎?”

  劉強高興地點點頭,接過瞭錢。

  手機響起,這是我第一次用手機接電話,是賴雲峰打來的:“你讓劉強找車,明天把產品都拉到市糖煙酒倉庫,貨到付款。你忙完瞭還是回來吧,我還有事跟你商量。”

  我又拿出五萬給劉強,讓他安排好明天的事情。在劉強發呆的眼神中,我和軍犬告辭瞭,馬上又返回瞭市裡。

  車子駛到瞭世紀飯店,賴雲峰在這裡包瞭一個套間。我進去後,賴雲峰笑呵呵地迎上來,親自給我倒瞭一杯水,問:“都處理完瞭?”

  我點點頭。

  “你說的那個趙建軍是什麼人,我想見見他。”

  “是你姐那個影樓的承包人,一個年輕人。”

  “哦……你叫他現在到這裡來吧。”

  我打瞭電話,沒多久趙經理就來瞭。

  兩個年紀相仿的人客套瞭幾句落座,賴雲峰眼睛盯著小趙,問道:“你那影樓生意怎麼樣?”

  趙經理居然不敢跟賴雲峰對視,低頭吶吶地說:“不太好,好在沒有賠錢吧……”

  “你出三十五萬投資的那個食品廠經營不下去瞭,產品賣不出去,你有什麼想法?”

  趙經理抬頭吃驚地看著我,因為我沒跟他說過此事,我慚愧地低下瞭頭。

  “我看這樣吧,你還是撤股,三十五萬本金之外,我再給你8%的利息,你看怎麼樣?”

  趙經理自然心甘情願,連忙點頭。當時他出這筆錢隻是為瞭得到媛媛,現在目的達到瞭還能把錢收回去,自然是得瞭夫人沒折兵,傻子才不同意呢。

  “另外,既然你的影樓生意不怎麼好,也沒必要養那麼多人。我想讓我姐退出來幫我,你沒意見吧?”

  “你姐?”趙經理吃驚地看著賴雲峰,又看看我。

  “哦,方芳是我剛認的幹姐姐。”

  “這……”趙經理猶豫起來,面露難舍之意。

  “我會跟我姐商量的,我尊重她的意見,這事不勉強。”

  “那……好吧。”趙經理無奈地說。

  賴雲峰掏出一本支票,幾筆寫好後,撕下來一張遞給趙經理:“這是你的本金加利息,一共三十七萬八,明天還是麻煩你去銀行親自取吧。我跟姐夫還有事要談,就不送你瞭。”

  趙經理尷尬地站起來,唯唯諾諾地走瞭。

  趙經理走後,賴雲峰看著我說:“這是個什麼人啊,吊兒郎當的,一看就是一個不務正業的公子哥。以後咱們的企業做大瞭,這樣的股東寧可不要。”

  我點點頭,心裡忽然很輕松。跟趙經理這些年的恩怨糾葛,我總是處在下風,這次能擺脫他,我自然不會反對。

  “你放心,股金我來出,算在你的頭上,你還當你的董事長。我也不參與分紅,等將來再還我錢就可以瞭。”

  “這不合適吧,董事長還是你來當吧。”

  “我有自己的一攤子事呢,肯定忙不過來。你也不用客氣,有什麼難處都可以找我……”

  “小峰,你別怪我說話直,有個問題我一直搞不明白,壓在心裡很難受……”我艱難地說,“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你擔心我是個騙子,想騙你錢財?”賴雲峰沖我眨瞭眨眼,笑著問我。

  我見他一點兒都不生氣,鼓起勇氣說:“那倒不是,我也沒什麼可騙的……我的意思是,我和你的交情並不深,你就不怕我騙瞭你?畢竟你投進來的錢不是小數目。”

  “哈哈……”賴雲峰開心地大笑,“問得好!這更加證明我看人的眼光沒錯。你能為我著想,說明你很善良,值得信賴。”

  我不解地看著他。

  賴雲峰註視著我:“你相信緣分嗎?男女之間的一見鐘情,陌生人之間的一見如故……”

  我點點頭。

  “五年多之前那場車禍讓我認識瞭你們一傢人,我就有一種感覺,我和你們傢有著不解的緣分。母親去世的時候我還小,但我看見幹媽就有一種強烈的錯覺,好像我母親又回到我面前瞭。我把幹媽接到我身邊,我知道我有能力讓她恢復正常。說句良心話,我雖然不是壞人,可也不是活雷鋒,這次來之前,我也詳細打聽瞭你們一傢的情況,這才過來。我這麼幫你,是因為你和你一傢人的氣場跟我很合得來。我希望,這裡會成為我的傢,我們能像一傢人一樣相親相愛。”

  我暗暗心驚,不知道他究竟瞭解多少,也慶幸自己幸虧沒做過什麼壞事。對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我越來越敬佩,他思維縝密,做事幹練,為人豪爽,有情有義。

  我還是心裡不踏實,吶吶地說:“你就這麼相信我,要是賠瞭怎麼辦?”

  “呵呵,有我在,你就放心吧,這點錢對於我來說也不算什麼。以後我不但要扶持你幹一番大事業,我還要讓繼宗和媛媛也功成名就,咱們一傢人快快樂樂地享受人生。錢財是什麼?隻是一種工具,能讓我們的人生更精彩的工具罷瞭,感情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我心裡釋然,連連點頭。

  “晚上還有一個宴會,我就不陪你瞭。姐夫,你回傢跟我姐商量一下,讓她跟著我一起幹吧——雖然從社會上招人不難,可我缺的是能信得過的自己人。”

  我點頭答應瞭,其實心裡卻沒譜,不知道妻子是不是舍得她那個小情人。

  回到傢,我跟妻子一說,沒想到她毫不猶豫就答應瞭。倒是讓我吃瞭一驚,不知道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對趙建軍毫不留戀?女人的感情變化竟會如此之快……

  當晚,我和妻子、嶽母睡在主臥,兒子和女兒睡在瞭一起。

  我對嶽母有些發怵,先和妻子盡興後才跟嶽母開戰,自然是很快就敗在瞭她的“神功”之下。

  嶽母沒有解渴,在我懷裡扭著身子撒嬌。

  我勸她再去隔壁找繼宗,嶽母才放過我,噘著嘴起身穿上睡衣,興沖沖地跑瞭出去。

  沒過十分鐘,嶽母怏怏地返回來,說繼宗也不抗事,比我敗得還慘,惹得媛媛都有點兒不高興瞭。

  嶽母也很懊喪,不知道自己擁有神功寶器究竟是福還是禍。

  第二天吃過早飯,賴雲峰又打過電話來:“你跟劉強聯系一下,把價格再抬高點兒。一會兒你也過去,跟劉強把事情辦完後,一塊兒過來找我。”

  我趕緊給劉強打瞭電話:“你告訴我咱們產品的出廠價格。”

  “果汁六塊,罐頭四塊。怎麼瞭?”

  “給糖煙酒送貨的時候,你按果汁八塊,罐頭六塊賣給他們。”

  “行嗎?”劉強擔憂地問。

  “按我說的辦就行瞭,你什麼時候到?”

  “中午之前吧,裝瞭六輛卡車,倉庫都空瞭。”

  “好,十一點我也過去,咱們見面再談。”

  十一點鐘,我在市郊的糖煙酒倉庫見到瞭劉強。工人正在卸貨,劉強興奮地跟我說:“他們沒還價,照單全收瞭,錢也打到瞭咱們賬上瞭。這下子咱們不但不虧損,還盈利不少哩。”

  我看沒什麼事瞭,就帶劉強去瞭世紀飯店。

  進到賴雲峰的房間裡,劉強的眼睛就有點兒不夠使,一臉的艷羨,看來他還沒見過這麼豪華的房間。

  賴雲峰客氣地請我們坐下,對劉強點點頭:“你是我姐夫的好朋友,現在咱們也算是合夥人,所以對於你們的食品廠,我也就有什麼說什麼瞭。”

  我和劉強都認真地看著這個年輕人,想聽聽他的高見。

  “首先,我覺得你們企業的產品定位不好,用蜜桃做果汁、罐頭,市場有限,難以做大。何況,原料的季節性和冷庫的費用都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本地的蜜桃是全國知名,可因為不利於運輸,銷路受限;你們在原產地做果品深加工,倒也可以,隻是企業規模小,發展前景不容樂觀。”

  劉強插話:“我們剛剛起步,資金有限。我打算先幹起來,有錢瞭再擴大規模,拓寬產品種類。”

  賴雲峰點點頭:“你們的傢鄉桃園是個好地方,高速公路馬上就會延伸到那裡,鐵路也離得很近,距離機場也隻有五十多公裡,交通沒問題,也為今後的發展提供瞭基礎條件。我正好要為別墅區選址,順便去考察一下,看看還有什麼項目可做。”

  正說著,傳來瞭敲門的聲音。

  “請進。”賴雲峰客氣地對門外說。

  “賴總,曾副市長讓我給你送來幾份文件,並且請你下午過去一趟。”門外走進來一個人,說話聲音是那麼的熟悉。

  我抬頭一看就愣住瞭,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