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莫名的壓力傳來,黑色的身影,披著黑色的披風,純黑色的基調,有如一座大山般屹立在前方,使得靖雨仇的瞳孔為之收縮,心神為之激蕩。
而身後的方回和阿張就更不消說瞭,要不是靖雨仇擋在前面,阻去瞭絕大部分的氣勢,兩人怕不是要當場被這股仿佛若實質的氣勢逼得吐血身亡瞭。
對方並沒有蒙面,很可能是自覺功力高超、不屑於做那宵小之事,這也得以讓靖雨仇清楚的看清瞭他的面貌。紅面壯碩的大漢,兩道粗眉使其倍添三分兇惡。靖雨仇的身材已經是頗為高大瞭,但比起這人來說,簡直宛若孩童,矮瞭將近一個頭以上,相信這巨大的身體將靖雨仇整個的裝進去,也是完全可以的。也就是這如怒目金剛般的巨人,才能發出如此驚人的拳風。
紅面巨人的雙目一直盯著靖雨仇,眼尾也不掃方回和阿張,更不用說後面水塘裡的柳北丁瞭。很顯然,靖雨仇才是他的第一目標。被他這樣的盯著,不消說渾身一定是不自在的,紅面大漢的大眼直似牛眼,再加上那股充沛的氣勢,差點就讓靖雨仇心靈上出現縫隙。
大漢露出瞭奇怪的神色,以靖雨仇的角度看來,他應該是表示贊許,即管看起來,大漢的紅面配上這表情,看起來是分外的奇怪。
大漢開口說話,聲音絕無一般身體粗大的莽漢的粗聲嗓音,而是中正平和,還是分外的柔和動聽的。卻聽的靖雨仇心中叫糟,不單是因為他的這種嗓音,代表瞭紅面大漢的武功已經達到瞭先天之境、由魔入道的境界,而更是因為他話語的內容。
“本尊洪鐘呂——魔門三長老之一,奉諭來擊殺你這小子,如若沒有遺言的話,就……把命交給本尊吧!”嘴裡吐出瞭讓靖雨仇震驚的話語,洪鐘呂再也不浪費時間,直接當頭一拳擊來。
“洪鐘呂!”靖雨仇絕沒有想到一刻前剛剛知道魔門三長老,這麼快那剩下的唯一一個他所未見過的長老就找上瞭門來,而且功力是如此的強橫。他開口便承認自己魔門內的三長老之一,是否代表瞭要把自己當場擊殺的決心。
形勢不容靖雨仇多想,對方果然是在拳頭上的修煉有其獨到之處,沒有半點花巧、沒有半點做作,緊是當胸一拳,但那股猛惡的氣勢讓人知道,這一拳絕對要比那些花巧的拳法來得強盛得多。整個拳風宛若巨大的金剛杵,直擊靖雨仇前胸。
受到他的話語內容的所震,靖雨仇的心神最少分散瞭一半,倉促下他全力運轉真氣,左手綿裡藏針、右手天魔烽,兩擊其下,硬接瞭他的這一擊。
“砰!”這一下正面交鋒,兩人功力相若,但畢竟洪鐘呂的拳風更兇猛一籌,靖雨仇半是被震退,半是借機飄退,以化去那兇猛的拳勁。
推瞭兩步靖雨仇立時發現不對,身後的方回與阿張適才就險些為洪鐘呂的氣機所攝,即使沒有性命之憂,但卻已然受瞭輕傷,而洪鐘呂的這一擊又是勢如奔雷,既猛切快,讓兩人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自己這麼後退的結果,必然是撞上兩人,那部分侵入體內的拳勁就會轉嫁入他們的身上。以洪鐘呂功力的霸道和兩人目前的狀況,這一下不死也得去半條命。
靖雨仇猛然催動功力,硬生生的將退勢頓住,強行和洪鐘呂的拳勁做正面的對抗,雖然立刻化去瞭侵入體內的拳勁,但卻引得胸前的真氣一陣劇烈翻騰,他禁不住對洪鐘呂的功力的強橫更覺駭然。
洪鐘呂點頭,但動作卻頗為生硬,想來平時從來不做如此贊許的動作,“靖小子,你相當不錯,在江湖上年輕一代裡,你位居前三,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瞭,但是……今天你非死不可瞭!即使本尊拿不下你的性命,你也活不過今夜的!”
靖雨仇何等樣人,自然不會輕易被他的話所惑,不過他卻有兩點疑惑之處,一是這洪鐘呂和他所遇到過的魔門中人有著本質的不同,行事頗為光明磊落,並不屑於使用一些什麼陰險的手段;第二點就更令他疑惑瞭,他自認為隱匿的功夫極好,不知道洪鐘呂用瞭什麼樣方法,幾乎是街尾一般的追蹤瞭上來。
誠然這洪鐘呂的功力的確高超,而且正大渾厚,沒有一點陰險詭異的氣息,在靖雨仇看來,魔門三長老中,應該是這洪鐘呂的功力略勝半籌的。但這並不代表就可以留得下他靖雨仇,雖然佩服對方的強橫,但靖雨仇有信心可以安然脫身。不過那是指單純的他自己而言,如若他不想丟開方回等三人的話,就隻有老老實實的和洪鐘呂硬接一陣。
洪鐘呂顯然也清楚靖雨仇的處境,沉聲道:“無路可走時,就需要舍棄一切的精神!嘿!不過你可能沒有這個機會瞭!”
半是說教、半是教訓的言辭讓靖雨仇為之一怔,洪鐘呂雖然說得輕松,但是身後的這幾人,並不是容易舍棄的,而且也是不可能舍棄的,隻不過……
靖雨仇忽有所悟,收起綿裡藏針,真氣將天魔烽催發到極點,四尺長的青鋒發出湛湛神光,充滿瞭威嚴與氣度。呼嘯一聲,靖雨仇全力撲上,率先展開瞭搶攻。
此舉讓洪鐘呂完全沒有意料到,靖雨仇居然會搶攻,他本來以為靖雨仇會聰明的先避為上。殊不知,正是他的一句“無路可走時,就需要舍棄一切的精神!”讓靖雨仇驀然領悟,被動永遠不如主動,至少搶得先機,是極為重要的。
雖然靖雨仇搶先攻擊,算是占得瞭主動,但面對這種經驗豐富的魔門元老,隻有這點優勢是遠遠不足以取勝的。
一反適才威凌十足、氣吞天下的霸道拳勢,面對靖雨仇的搶攻,洪鐘呂並不慌亂,反而打開瞭一套細膩之極,卻有不失威力的拳法。
沒有想到這麼個昂然巨漢也能用出如此細膩小巧的拳法,的確是令靖雨仇大開眼界,而與適才發出霸道拳勁的樣子不同,洪鐘呂此時一臉平靜安詳,面若古井無波,冷靜神態有助於將此拳法的威力和特性發揮到瞭極致,讓靖雨仇以猛烈的真氣為主的天魔烽根本摸不到頭腦。
寥寥不過數招,靖雨仇就發覺出不對,自己同這種魔門巨擎相比,無論是從打鬥的經驗、還是對局勢的判斷力上,都有著一定的差距,這麼繼續打下去,洪鐘呂是無所謂,而己方可能就會陷入到危局之中。
兵行險著,就應該是指的眼前的這種形勢吧。再不用險,這樣下去至多是個兩敗俱傷的結局,甚或有可能他靖雨仇落敗,畢竟他仍心懸方回三人。
眼見洪鐘呂輕巧的一拳擊出,用意是在天魔烽上加上一絲真氣的束縛,使靖雨仇無法發揮出天魔烽的鋒利無匹的特性來。此時靖雨仇突然變招,並不再去試圖震散對方加諸於天魔烽上的真氣,甚至是他完全不再顧及右面的情況,左拳晃起,回憶著在馬廊秘室中,被破財引導著所做出的夢中,曾經使用過的霸道拳法。
一股灼熱難當的勁風撲面而來,洪鐘呂正詫異於靖雨仇為何突然使出瞭不利於己的大法時,靖雨仇已經突然變招,左拳凝起瞭強勁的真氣,充滿瞭一往無前的氣勢,仿佛要在這一拳之間分個你死我活,一派慘烈的味道。
洪鐘呂心神一顫,他先前對靖雨仇的評價甚高,甚至將他推許為近年來江湖上的三大年輕高手之一,但他實在沒想到靖雨仇的功力竟會到瞭如此的境地,簡簡單單的一拳擊出,仿佛令天地間全部充滿瞭火焰,灼熱的環境更能令他的真氣催發到極點,而且這一拳充滿瞭一往無前的必殺氣勢,好似逼迫他在這一次之內分出勝負。洪鐘呂感覺得到,如若自己能成功的架住這一拳,那麼靖雨仇的氣勢必然會受到極大的削弱,使他的優勢和勝面大為擴大;而如果他接不下這一拳……
洪鐘呂臉上現出瞭微笑,隻是配上那副紅色的面龐,根本分不出來那是微笑而已。
他已經發現瞭靖雨仇這一拳中的最大弱點,雖然這堪稱是奪天地造化的一拳,但最大的弱點就是,靖雨仇的功力不夠,並不能完全的駕禦住拳法的威力,同時也讓攻擊性,大大的打瞭個折扣。
洪鐘呂滿懷信心,右拳同樣是一拳擊出,一反適才的細膩小巧的拳風,這次是勢夾風雷,拳勁在空中發出瞭“嗤嗤”的聲音,不問可知,這一拳在手法上雖然不如靖雨仇,但威力上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靖雨仇的面露惶急之色,更是讓洪鐘呂運足功力,滿懷信心,確信可以一擊奏效。
雖然屢有奇遇,但畢竟比不上魔門元老的幾十年功力,礙於本身功力的限制,靖雨仇畢竟不能把拳法的威力徹徹底底的發揮出來。兩股強橫的拳勁正式做出瞭正面的相撞。
並不是一擊即潰,靖雨仇勉勵擋住瞭洪鐘呂的接連十八次真氣的沖擊,僅僅是在一瞬之間,洪鐘呂已經通過拳風攻出瞭十八道真氣,速度之快、勢頭之猛,令靖雨仇自嘆不如,畢竟洪鐘呂最擅長的是以拳勁打鬥。
第十九道真氣猛然攻到,靖雨仇那已經接近渙散的拳勁再也地方不住,在頃刻間被催散的同時,洪鐘呂的第二十道拳勁跟著擊到,二勁合二為一,透過靖雨仇的臂膀直攻他的心脈。
“噗!”一口鮮血噴出,藉著血霧的噴出,靖雨仇成功的化去瞭近五成攻入體內的真氣,幸好這也是洪鐘呂的功力的顛峰瞭,最後的兩擊威力也是大為減低,不然就會讓靖雨仇難免命喪當場。不過即使如此,經脈的受傷是免不瞭的瞭。
一擊得手,洪鐘呂並沒有想像中的喜悅與歡欣,他面色驟變,身形向後急退。
“晚瞭!”靖雨仇開聲吐氣,手腕間的天魔烽早已經縮瞭回去,同時也將洪鐘呂封鎖天魔烽的丁點真氣震得潰散。因為要全力攻擊靖雨仇的左側,右側那封鎖天魔烽的真氣就不得不降低到最少點,但洪鐘呂顯然忘記瞭天魔烽的一項特性,在真氣強弱的控制下,天魔烽是可以自由伸縮的,長至四尺上下,短至匕首長短,在真氣的作用的,可以任意為之。
洪鐘呂的拳勁雖然擊中靖雨仇,但並沒如想像中的擊實,當看到靖雨仇籍著噴血來驅除處大半侵入體內的拳勁時,洪鐘呂立時意識到瞭事情不妙,但想後退趨避時,卻已經來不及瞭。
天魔烽以鋒利無匹的特質特性,強行破開瞭洪鐘呂左側那少得可憐、所剩無幾的護身真氣,宛若撕裂片薄紙般的直刺入進去,真不愧為是魔門內的鎮門之寶,即使洪鐘呂的皮肉厚度、堅硬程度遠逾一般高手,在這柄魔門重寶面前,根本起不到丁點的作用,沒有受到一絲的攔阻,天魔烽從洪鐘呂左肋下透入,再從後背透出。
洪鐘呂虎吼一聲,爆發出瞭宛若野獸般的巨大吼聲,一股強力絕倫的真氣自天魔烽插入處迸出,不但激得鮮血大蓬的爆出,而且將靖雨仇的天魔烽也震得離體而出,而且沿其而上的真氣,震得早已經氣血不穩的靖雨仇又咯出瞭幾縷血絲。
灑下瞭大蓬的鮮血,洪鐘呂再虎吼一聲,凌空而起,就這麼不住的滴灑著鮮血,一路不見消失瞭蹤影。
靖雨仇暗道可惜,表面上看起來洪鐘呂的傷勢極重,但他知道那隻是表面的跡象而已,事實上他的天魔烽固然是將洪鐘呂的身體刺穿,但劍上的真氣並沒有來得及爆發開去,傷及到他的經脈。洪鐘呂不愧為魔門元老之一,無論是頭腦反應、還是身體的反應,都是極為迅速,他突然爆發出強勁絕倫的真氣,雖然也逼得自己鮮血大蓬的飛濺而出,卻也成功的將靖雨仇刺入他體內的天魔烽震離,而靖雨仇要透過天魔烽傷及他體內經脈的真氣已是來不及、也無從發出。所以洪鐘呂頂多隻能算得上是輕傷遁走,而且隻是失血過多,要不瞭兩日,他又會完全恢復舊有的體力和功力,那時候如果彼此再次相遇,就沒有今次這般容易瞭。
洪鐘呂的虎吼聲的馀音仍未散去,靖雨仇已經當機立斷,此處絕對不可再留瞭,洪鐘呂找得到這裡,其他的魔門高手也極有可能找得到這裡,如若等到天地四靈或是什麼胡口、左右雙魔一類的人到來,那就哪裡都走不瞭。拉起掉在水中嚇得半死的柳北丁,招呼上方才回過神來的方回與阿張,大傢辨別方向,倉皇逃命去也。
天空月朗星明,一派安逸,地面上平靜安詳,卻有四人在倉皇奔逃。
方回一面奔行,一面還不住的咒罵,“從哪裡冒出的紅面漢子,震得我……嘿!頭幾乎疼得裂掉!”
靖雨仇背著柳北丁,正在暗叫晦氣,想當日背著美麗的義姐解忻怡逃命的時候是何等的旖旎風光,美人在背,香澤微聞,雖然當時的情勢也是分外的緊迫,但能不時的借機揩油,撫摩那雙修長滑膩的美腿,是如何的逍遙自在。如今自己卻背著個形象猥瑣的傢夥奔逃,即使是這傢夥的重量居然還輕過解忻怡,靖雨仇也是不太情願。
聽到方回的抱怨,靖雨仇“嘿嘿”笑道:“洪鐘呂!魔門三長老之一,遇到這種級數的高手,你的頭沒有裂掉,實在是你的運氣哩!”
“又是魔門長老!”方回嘟噥幾句,不再提及洪鐘呂瞭,畢竟以方回的武功而論,洪鐘呂這樣級數的高手是他所招惹不起的,隻有讓靖雨仇去擋在前面瞭。
見方回不再做聲,靖雨仇調笑道:“如何?那名叫邵阿品的妖艷美婦,你是否還想一嘗香澤啊!”
方回徉怒瞪瞭他一眼,忽地問道:“我們這是向何處去?現在好像大概整個天水城都沒有我們的立足之地瞭!”
“有一個地方!”靖雨仇淡然道,他伸手拍拍後背上的柳北丁,“阿丁一定會給我們找到個隱蔽的好所在的,是不是啊?”
“呃……這個……應該是……可以吧?”柳北丁不甚確定。
天水南城門依舊是屹立在黑暗中,仿佛月光根本照不到這裡一樣。柳北丁根本就找不到什麼隱秘的藏身處,無法可想之下,隻好把大傢領來這裡,畢竟這裡是他所熟悉的。
至少在這裡,他還是能夠找得到讓三人容身的地方。
“小子!你就住這麼個狗窩?”看這北門丁的衛兵居所,方回忍不住大發高論。
的確,北門丁的住處的確是寒酸瞭些。
城墻角落裡的巨大稻草堆,這就是北門丁用來休息安養的所在。
方回斜靠在稻草堆上,不住的搖頭嘆氣,他突然道:“能從哪裡弄得到吃的?”
“吃的?”柳北丁忽地驚叫一聲,才想起自己原來晚上是出去為那些巡夜的老兵打酒的,順便還要替他們找一下女人,沒想到如此簡單,平日裡不知進行瞭多少遍的跑腿差事,居然會在這一趟遇到這麼多的離奇故事。柳北丁雖然為人懦弱猥瑣,但至少有一樣好處,一旦人準備去做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回頭的,他此時正為能成為靖雨仇這樣的大俠的跟班而興奮著。
“沒有!大傢都在打牌賭錢,就算是有,可能也會被他們給吃光瞭吧?”柳北丁道出瞭他的推論。
“什麼!這群混蛋!大爺還沒得吃,這些傢夥也敢先吃!”可能是餓得慌瞭,方回大發怒氣。
靖雨仇並沒有理會這幾人在說什麼,在做什麼,雖然成功的傷及瞭洪鐘呂,同時也逼退瞭他,但不可否認,他自己本身也受到瞭不小的沖擊,尤其經脈更是受到瞭不輕不重的傷,在這種處處危機、險情四伏的時刻,能使身體和真氣保持在一個最佳的狀態中,行事就多一分把握。
真氣緩緩在身體內各處運行,沒有瞭女子的陰氣做支撐,療傷的速度就慢上瞭不少。
靖雨仇靜下心來,把所有的思緒排除在外,全心全意的運功療傷。
隨著幾口淤血的噴出,靖雨仇隻覺得胸口一松,知道淤塞的經脈基本上沒有大礙瞭,這才滿意的收起功力。
天邊的微光閃亮,靖雨仇吐出口濁氣,方才意識到天色已經接近發白瞭。
“老弟,吃!”方回見他醒來,遞過隻烤豬腿,焦黃顏色,上面還在不住的滴下油脂,可知是剛剛烤好的。
“嗯,味道不錯!”靖雨仇大啖瞭一口,隨口為道:“哪裡來的?”
“哈哈!”方回泛起得意的笑聲,“這就是你老哥我的本事瞭!剛才我上去賣力的教訓瞭那幾個巡夜的守城老兵,然後強迫他們把剛剛弄到的豬腿烤好送給我們幾個享用!唔,味道烤得還真是不錯!”
靖雨仇聽得頗為好笑,舉目沒看到柳北丁,想來又是被方回支使弄什麼好酒一類的東西吧。
再大咬一口,細心的體味著口中的味道時,靖雨仇忽地感覺不妥,卻說不清是哪裡有問題。顧不得再吃,靖雨仇細細的推斷是否是那個環節出現瞭問題,畢竟在這種時候,是千萬馬虎大意不得的。
“不好!”靖雨仇終於想出到底哪裡出瞭問題,適才方回所說,巡夜的是幾名老兵,這些老兵們個個是極度狡猾之人,自己和方回幾人被全城通緝,這些老兵們不可能不見過幾人的畫像,雖然也可能暴露不出來身份,但這畢竟是一個破綻。
正想站起來將這些可能暴露的因素消除掉,破空聲響起,經過瞭一番療傷靜修而知覺更上層樓的靖雨仇清楚的感覺到,有四個人直向這裡撲來,遇屋過屋,沒有半點的曲折,走的是純直線,不問可知,對方已經清楚的發現瞭己方的所在。而且就自己所感覺到的,這四人的功力和身法全部想若,就宛若同一人。靖雨仇腦海中立刻現出一個名字——天地四靈!
今次方回惹出的麻煩大瞭!靖雨仇心中暗嘆,不過現在不是埋怨的時候瞭,逃命為上,這是保命的不二法門。
一腳踢掉方回和阿張口中正在撕咬的烤豬腿,靖雨仇面色嚴肅,“順著城頭,然後如果能擺脫敵人的話,天亮以後再回來此地!”
由於靖雨仇面色從未有過的凝重,雖然沒有發現敵蹤,但方回和阿張知道事情不妙,半刻時間也未浪費,方回和阿張立刻向前奔出。
靖雨仇躍上城頭,冷目註視著逐漸接近的天地四靈。
還是那副老樣子,同色的黑色佈衣,同色的黑巾罩臉,同樣的瘦削高大的身材,同樣是宛若幽靈。
靖雨仇譏笑道:“四位難道是爹娘沒有給你們造臉子,需要隨時遮擋起來麼?”
為首之人陰陰一笑,聲音嘶啞難聽,“小子,不要多逞口舌之快,我們四人有要你滿足的時候!”
靖雨仇聽得寒毛豎起,他對於有這類特殊愛好的人,是感到分外的不自在,而對方的這種口氣,不問可知,定是愛好男風之人。
眉毛一挑,靖雨仇緩緩的擎出天魔烽,冷笑道:“連洪鐘呂都攔不住我,就憑你們這四塊沒臉子的料?”
出奇的是,本來擅長合擊之術的四人並沒有對靖雨仇形成包圍之勢,反而僅是對他做出瞭三面的圍攻之勢,留出瞭方回和阿張兩人奔逃的方向給靖雨仇,為他留瞭一絲的空隙。
靖雨仇心中警惕起來,對方的此舉,必定是不安好心,但卻不知道是什麼安排。不願多想,靖雨仇一展天魔烽,真氣透過無堅不摧的劍鋒,向四人攻去。
並不反擊,四人掌力相合,形成瞭一道雄渾而嚴密的真氣之網,將那三面堵得結結實實。
靖雨仇煩躁瞭起來,這種不知道對方有什麼佈置,但卻偏偏有種進入圈套的感覺最是讓人難過。可恨的是,天地四靈的功力的確不弱,可能單打獨鬥都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四人合力的聯擊之術的確瞭得,他萬萬不是對手,但是要想逃命的話,量這四人還攔不住他。
一聲冷冷的長笑自側後方傳來。
靖雨仇心中一驚,這笑聲他曾經在何處聽過,聽起來很是熟悉,腦中的念頭電閃而過,靖雨仇人立時憶起,前幾日在天水城外偷窺梵人松和侯子期聯手幹掉卓天罡時,那個花音派的現任派主梵人松,發出的就是這種獨特而且音調特殊的笑聲。
急速斜退幾步,靖雨仇正好見到瞭幾乎讓他終身難忘的一幕。
身材並不高大的梵人松,甚至還及不上方回身材,不知道突然從哪裡冒瞭出來,並沒有動用到他那柄殺死卓天罡的“幻電劍”,僅僅使用雙拳,而雙方級數的差別便充分的顯露出來,方回接連挨瞭他的三擊,竟然毫無還手之力。幸虧梵人松並不擅長拳勁,而且這三拳取的是快速,並沒有運足真氣。但不遠處的靖雨仇依舊可以隱約的聽到方回的身體內筋骨斷裂的聲音傳來。
梵人松臉上掛著笑容,靖雨仇那超卓的目力甚至可以看清他臉上的那份獰笑。
靖雨仇相距過遠,而且還被天地四靈糾纏著。梵人松一拳揮出,這次速度要慢上瞭許多,但已經重傷的方回卻是避無可避瞭。一旁的阿張大叫一聲,撲身上去護住方回,以脊背代接瞭這一擊。
靖雨仇腦中熱血上湧,本以為又是鐵嘴老四的故事重演,但沒想到比他上次所目睹的情景更是慘烈。
梵人松好像隻早就預料到瞭這種情況的發生,所以拳速雖慢,但拳力卻是極其沉重,就連極其沉悶的聲音也顯示瞭他的拳力之重。
好像是整個人被打折瞭一樣,阿張的腰骨不自然的向前彎曲著,但身體還是死死的護住瞭方回,隻是梵人松的拳力實在太重,方回和阿張兩個人根本抵擋不住。正巧是站在城墻邊緣的兩人,在這股巨力的沖擊下,身不由己的身子向前翻出,齊齊的摔向瞭城墻之外。
如雷的重拳馀勢未消,把堅硬的地面擊得石屑紛飛,隨著兩人墜下瞭城頭。
“啊!”靖雨仇忽地覺得眼前仿佛血紅一片,天地間好像也失去瞭它應有的顏色,剛剛對方回親口所做出的承諾似乎猶響徹在耳邊,“無論此事是否成行,靖雨仇一定會把方老哥和張兄平安的送出天水城。”
與此同時,一直在糾纏不休,卻不做過多的攻擊的天地四靈忽地改變瞭戰術,四人八臂齊出,如同狂風暴雨一般對著靖雨仇做出瞭無情而迅猛的攻擊。
心神受到瞭剛才一幕的震撼,靖雨仇一時間心神恍惚,再加上四面的壓力突然加重,靖雨仇的精神頹廢到極點,四面的臂影林立,重壓如山嶽般沉重,透過縫隙,他可以清楚得看到那剛剛下瞭一記重手解決掉瞭方回和阿張的梵人松,正面帶笑意的向這邊望來,碧綠妖異,閃爍著奇特的光芒眼神中充滿瞭挑釁,又好似是惡狼面對美味食物時那種貪婪的眼神。
腦中閃過瞭很多的回憶,從孩童時被阮公渡調教,到巧遇李科與之結拜,再到結識那幾個紅顏知己……最後腦中仿佛隻剩下瞭眼前的這一雙碧綠雙眸。
靖雨仇忽地輕松的笑瞭起來,奇跡般的頹喪心情全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雙目中同時射出瞭湛湛的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