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地神劍撼動護樓大陣時,樓內的某個神秘角落裡,一個宛如坐在虛空裡的老者睜開雙眼。
「竟然有人撼動瞭陣法……」
他那雙向來古井無波的眼睛,難得的泛起瞭一絲漣漪。
他是守塔人,手段通天,大秦內,無人能敵,境界無法以六境圓滿來比擬。
這個世上,還能讓他動容的事不多。
接著,他眼神如洞穿虛空般,飛天遁地,將樓上樓下掃視瞭一通,然後返回。
「竟還是個小傢夥。」
守塔人有些坐不住瞭。
這護樓大陣乃七階陣法,但它不是普通的七階,所以就算有雄厚的真氣,也不能隨意撼動。
它內部有一顆經天地靈氣數千年才凝結而成的靈氣漩渦,也叫天地本源。這是一種比尋常修士吸收要更為精純、雄厚的天地靈氣。
而修士的真氣也煉化自天地靈氣,屬於普通天地靈氣,普通自然不能撼動精純。
所以說,這小傢夥,擁有一種和天地本源同品質的力量。或者說,這就是天地本源,因為出自同源。形式不同,但本質上都是同一種東西。
這是秦天祥、司徒空、無極狂、南宮婉這些六境圓滿的修士都做不到的事情!
「看來,大秦……」
話沒說完,守塔人似乎覺得不對,改道,「這方世界,要變天瞭。」
一個身懷天地本源的人,且今後本源會越來越雄厚,這足以攪動各界風雲,不隻是這偏僻三國。
「隻可惜,我不能出陣,否則,我定要見識見識這真龍的風采!」
沒有人不想見識一下這種天才的風姿,隻可惜守塔人神魂與陣法緊密綁連,他不能出去,盡管在這,他得到陣法的哺育,如魚得水,修為精進快,真氣更雄厚。
···
不足半年的時間,轉眼就過去瞭。
萬眾矚目的鬥法大會,終於要開始瞭。
這一天清晨,所有參加鬥法大會的弟子隨同著一些大秦高手趕往皇宮外的山脈。
那裡是此次鬥法大會舉行的地點。
裡面地形復雜,兇獸穿梭,是不二的歷練好地。
為瞭這一屆獎勵最為特殊的鬥法大會,所有弟子都準備瞭很久,他們早已饑渴難耐,所以在一開始的去往途中,他們就全速飛行,試圖把同輩甩在身後,暗中較量著。
參加鬥法大會的都是大秦的年輕翹楚,修到如今,基本都是四境飛天以上的修為,所以可見一道道身影在空中飛行著。
但凡事總有例外,地上,也有不少隻能奔跑、跳躍的修士。
而這其中,尤以一道修長的身影最為矚目。
他騰上騰下,雖然和周圍人一樣都在跳躍,但腿腳非凡,比旁人跳得更高更遠更快。基本不輸上空飛行的這些同輩。
上空中,秦鐵決嗤笑道,「土狗玩意,還他媽在三境,老子都到四境瞭。」
周圍簇擁秦鐵決的人附和道,「是啊,這六皇子如今還在三境,看來之前升那麼快,真是用瞭邪術秘法,現在後遺癥出現瞭,陷入疲乏,修為無法再精進瞭。」
「哼!」秦鐵決高傲的揚瞭揚下巴,似乎為秦明陽這魯莽的決定而感到不屑。
「殿下,」周圍人對秦鐵決道,「之前,在烽煙城,六皇子贏瞭您,現在看來,必然是秘法所為,如今再戰,想必六皇子必然被您踩於腳下,無法反抗。」
秦鐵決對那事耿耿於懷,但此刻在諸多皇室、貴族同輩面前,應該表現得大度,這才有皇室風范。
「他畢竟是我六弟,還年輕,為瞭一時的虛榮,動用秘法,榨幹潛力,也在情理之中。隻恨我沒有提前叫停他,哎,他如今毀瞭,我有一半責任。」
看著秦鐵決痛心疾首,旁人也心照不宣,混皇宮的,哪個沒點眼力見,是裝是真,都看得出來,但場面上,肯定不能不給對方面子。
「如果這次鬥法大會上再碰到他,我不會計較過去的事,盡量……讓他輸得不太難看吧,畢竟,還得給皇後娘娘一個面子。」
周圍人附和一笑,恭維道,「三皇子說得是,三皇子虛懷若谷。」
「不過,我看這六皇子似乎在肉身上有所精進,」他們註意到瞭秦明陽更出色的腿腳。
「精進?」秦鐵決不以為意,嗤鼻道。
「三皇子意思是?」周圍人問。
「這不過是秘法所為罷瞭,他現在已經不能進步瞭,隻能再次用秘法,在鬥法大會這種萬眾矚目的場合上,再虛榮一次。哎,他真太讓我失望瞭。」秦鐵決恨鐵不成鋼。
「原來如此,三皇子銳目識人。」周圍人敬佩道。
而在這空中,有一輛飛行的馬車,也尤為矚目。
馬車裝飾豪華,顯然裡面坐的人非富即貴。但眼下這個場合,在場之人都非富即貴,如此可見,裡面的人比外面還要尊貴。
馬車下,有前後各一匹飛馬馱扶。飛馬肩生雙翼,眼下這兩匹,品階不低於四階,所以速度,不亞於周圍四境的年輕修士。
馬車附近,還有數個氣息雄渾的修士隨同飛行,儼然是在保護車裡的貴人。
此刻車裡坐著的,是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白袍,白皙俊毅,正是司徒言。他氣息相較半年前,更為內斂而深不可測,顯然修為又有精進。
女子一襲白裙,發髻高挽,插瞭根紫金鳳簪,正是秦明月。
她這身頗像皇宮貴婦人的裝扮,顯然不符合她以往的氣質,也確實是她父皇要她穿的,這身和司徒言所穿的是配套。
這輛馬車,也是父皇要她坐的。
「月兒,你的氣息,更平穩內斂瞭,恭喜你,修為又有長進。」司徒言溫潤一笑。
秦明月淡淡看瞭司徒言一眼,本能的不想回答,但礙於場合和父皇的壓迫,隻能不情願的點點頭。
司徒言知道秦明月在抗拒什麼,他解釋道,「月兒,請你不要怨我。皇上的安排,我也是才知情。但我不會逼你做任何事,你可以放輕松。」
聞言,秦明月臉上的堅冰消融瞭一些,點點頭,目光則飄向瞭馬車外,尋找那道心心念念的熟悉身影。
司徒言的目光也飄瞭出去,他目力更銳更強,先一步捕捉到瞭下方樹林裡,夾擠在諸多身影中的秦明陽。
「月兒,明陽哥在那,」司徒言指瞭指方向。
聞言,秦明月也看瞭過去,凌厲的小鳳目,難得的劃過瞭一絲柔色。
這半年,她和秦明陽都在登仙樓裡深居簡出,幾乎沒有見面,心中積壓瞭許多思念。
下意識的,她想飛下去和秦明陽同行。
但剛有動作,旁邊的司徒言就拉住瞭她。
她本能的甩手,轉頭怒視著司徒言,不耐煩的道,「你幹什麼?」
司徒言耐心解釋,「月兒,你被安排到這裡,是你父皇的旨意,你如果現在下去瞭,別人就會以為是明陽哥在耽誤你,我和你不這麼認為,但宮裡其他人,一定會在背後對明陽哥指指點點,你不希望他遭受這種對待吧?」
秦明月愣住瞭,顯然司徒言的話說到瞭她心裡。她眷戀的看瞭眼下方的秦明陽,然後忍痛拉上瞭車簾,回到瞭車裡。
隻是秦明陽孤獨前行的身影,一直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們本是龍鳳雙生,本應該一起閃耀於世,但如今卻是一個坐在天空上的豪華馬車,一個在下方和諸多普通人擠在復雜的山林裡。
而且這樣拋頭露面,肯定還會遭來旁邊人的明裡暗裡的冷嘲熱諷。
隻是這一幕,就已讓秦明月幾欲哭出來。
但她跟著想到這樣煎熬的日子,兄長秦明陽卻是從出生承受到現在,那該多麼的痛苦啊?
過去她還不理解他,總對他冷漠,試圖讓他理解自己,現在來看,真正需要被理解的,是他,真正承受著重壓的,是他。
他是怎麼撐到如今的?
旁邊的司徒言並不清楚秦明月內心的這些活動,他隻是發現莫名其妙的秦明月的臉上就有瞭淚水。
他想著,或許是秦明月知道此次鬥法大會他將會拔得頭籌,然後名正言順的在皇上的推助下,將她迎娶,所以對自己即將嫁為人婦的命運有些本能的恐懼和不適應,遂安慰道:「月兒,你不必緊張。我們的事,可以慢慢來。到時我們真結為連理瞭,我不會馬上碰你,我會讓你適應,讓你自己有一天願意為止。」
還在痛苦的秦明月,聽到這話,露出冷笑,「你真以為自己贏定瞭?」
別人不清楚,但她可是最清楚的。能抗衡中土天才北如雪的秦明陽,怎麼會不是司徒言的對手。
司徒言愣瞭愣,道,「是我桀驁瞭,我向你道歉。不過,在我們碰上的時候,我不會留手的。」
司徒言還以為秦明月指她要和他打。
秦明月沒說話,隻是嘴角的冷笑愈發濃烈。
她不想解釋太多,沒必要。
另一邊,一個男子忽然湊到秦明陽身邊,跟隨上上下下的秦明陽飛上飛下。
「六弟。」粗壯男子笑道。
秦明陽看向來者,一身黑袍,有些驚訝,「大哥?」
「呵呵,許久未見,實力又有長進,跳得都快跟我飛得一樣快瞭,」此人正是大皇子,德妃所生,秦飛。
「大哥實力也長進不少,你如今可是四境圓滿瞭?」秦明陽道。這位大哥,是從過去到現在,宮裡為數不多照顧他的人之一,隻是大哥天賦不佳,沒什麼話語權,所以一直以來也給不到他什麼實質性的幫助,但這份問候,已經足夠讓他銘記。
還有德妃娘娘,經常做吃的,要秦飛帶給他,他很感恩兩人。
秦飛愣瞭愣,「你小子目力不凡,我是何境界你竟一眼就看出來瞭。」
一般同境界之間才能互相識別,而現在外界都說秦明陽還停留在三境,不管是肉身還是煉氣。
秦明陽愣瞭愣,然後一笑,「僥幸猜對罷瞭。」
秦飛看著秦明陽,有些感慨,「真沒想到啊,你如今都到三境瞭,而且還是肉身煉氣雙修三境,這不管在哪,都是天才才有的速度啊。」
「大哥過譽瞭,」秦明陽笑道。
「他們都說你是什麼秘法邪術拔苗助長上來的,我可不信,我覺得你是真材實料,真刀實劍。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的性子?你不是那種會做傻事、投機取巧的人,我已經想象得到你進步到這樣,有多不容易瞭,再接再厲啊,老弟。在這次大會上,狠狠打他們的臉。」秦飛由衷道。
秦明陽感到一絲溫暖,這一路走來確實不容易,甚至他在去往西疆的那次途中,差點就死瞭。
在這鋪天蓋地對他的嘲諷和不信任裡,還能有個人信任他,理解他,並不容易。
「大哥,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