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關文牒怎麼會不見?」秦明陽問。
「不知道,我們剛一回來,就檢查瞭下,結果發現文牒不見瞭。十有八九,是失竊瞭。」領隊道。
秦明陽頓瞭頓,道,「怎麼會有人偷文牒?他們有何目的?」
「文牒是我們的通關證明,若沒瞭文牒,我們無法走官道,隻能走山野之路,但那些路山賊、兇獸更多,更為兇險,而盜竊我們的人有瞭通關文牒,便能夠享受我們之前的待遇。」
「僅僅是為瞭這樣?」秦明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但又說不上來。因為有能耐打主意到他們頭上的,實力不會比他們低,這類人根本就不在意通關文牒的效用。但眼下最大的麻煩無疑是接下來的路程不能再走安全保險的官道瞭。
頓瞭頓,秦明陽忽然想起此前那個有些怪異的侍女,他道,「我此前碰到一個奇怪的侍女,她的舉止不像這店傢手下的人。」
「殿下的意思是?」領隊問。
「或許通關文牒的失蹤和她有關。」
「那既然如此,我們且在這客棧裡搜尋片刻?」領隊提議。
沒等幾下翻找,店傢的媽媽來道,「諸位大人,你們這樣搜可是要把小店都給弄亂瞭。恕妾身多嘴,這樓裡的每個客人那也都是非富即貴,大人們如此,恐怕其他客人也會心生不滿。」
領隊正待道,秦明陽攔下他上前一步先道,「媽媽好,我們掉瞭很重要的東西,必須得尋回,還請媽媽通融。」
話落,一把幾十萬的火子就這麼遞給瞭媽媽。
見狀,媽媽也不多說。拿下火子,就放秦明陽等人去尋瞭。
領隊則是有些肉疼,幾十萬火子,那可是他一年的俸祿。
但秦明陽也不得不這麼做,這雪月樓裡的人非富即貴,錢要是少瞭,根本說動不瞭這媽媽。人傢一天的流水恐怕都有好幾百萬。
然而一番搜尋,秦明陽也未找到那個熟悉的面孔。正要離去,媽媽忽然說,「咦,小月呢?」
到小月的房間,諸人看到一具被五花大綁的赤裸胴體橫陳於床上。媽媽叫瞭聲「月兒」
便上前去,接著發現月兒正昏迷。一番檢查,媽媽確認月兒是中瞭迷藥,且房間裡竟找不到給月兒蔽體的衣物。
秦明陽道,「媽媽,不必找瞭。」
媽媽看向秦明陽。
「此前來我房裡服侍我的那位女子舉止十分生疏,且月兒姑娘又被迷昏綁在這,約莫是那女子施法奪去瞭月兒姑娘的衣服,假扮成侍女混入我們幾位的房間,將我們的東西盜走瞭。」
「原來如此。大人在我們這丟瞭東西,實是我們監管不嚴,妾身鬥膽問句,大人到底是失瞭什麼東西,妾身定等價賠給大人。」媽媽說。
「那東西可重可輕,媽媽不必介懷,既然事情已經明瞭,我們也不多打擾瞭。」
「大人,若不影響,妾身再安排幾位貌美活好的姑娘到諸位大人房間,伺候大人們入睡,以表妾身監管不周之歉意。」
「我不必瞭,你給他們安排吧,」秦明陽邊說邊離開瞭房間。
「我們也不用瞭,」說著領隊等人也追隨秦明陽而去,殿下都沒那個興致,他們就更不敢瀟灑瞭。
回到房間,眾人商量。
領隊問,「那殿下,我們該怎麼辦?」
秦明陽想瞭想,道,「若那時城門守衛拒絕讓我們進城,那便表明我的身份,這應該就沒事瞭。」
然而三天後,眾人來到臨近邊疆戰線最近的一座城池,守衛在清楚面前的少年是秦帝的寵子的情況下仍然堅決拒絕眾人入城。
秦明陽不得已問,「為何拒絕我們入城?」
「沒有通關文牒,一概不準入城。」守衛嚴聲道。
「莫非你懷疑我的身份?」秦明陽微怒。
「屬下自是不敢,但這也是皇上自己立下的規矩,說若無通關文牒,一律禁止入城,除非有他的授意,但殿下你此次來,並未帶有皇上的授意,所以恕卑職姑且將殿下視為私自出城,並未得到皇上允許。而這樣卑職若是擅自準許你入城,那到時要受懲戒的就是卑職自己瞭,還請殿下不要為難卑職。」守衛道。
秦明陽自然也明白這番道理,但放私自出城的皇子入城並非什麼重大之事,規矩雖是那麼立,但秦帝也不會真的因為自己皇子的蠻橫而真的怪罪於這些隻是奉命行事的小卒。所以一般守衛都會放皇子們入城。但眼下這個守衛耿直得有些奇怪,也委實令秦明陽摸不著頭腦。
他此刻也無法向守衛證明他是攜令來西疆參軍,因為能證明的通關文牒已經被人竊走。就算再讓人快馬加鞭送來一份新的文牒,也要四五天之久。
思來想去,秦明陽道,「父皇話雖如此,但我若真的入城,他也理解你,不會真的怪罪於你,就算到時真出瞭什麼事,我也一定會保你無事,你且放我入城,不必如此執拗。」
「殿下,抱歉,屬下也是奉命行事,若您無皇上授意,還請不要為難屬下。」
秦明陽與領隊等人相看一眼,雖說這守衛奉命行事沒有錯,但也委實執拗瞭些,他雖說奉命行事不會得罪秦帝,但眼下卻是實實在在地得罪瞭一位皇子,他難道就不怕皇子的怒火?
秦明陽看瞭眼守衛身後的防線,也僅十幾個二境的修士,想瞭想,他咬牙道,「那我就得罪瞭,若是日後父皇真若怪罪下來,我自會領著,不會讓他遷怒於你們。」
「殿下,您什麼意思?」
秦明陽沒回,轉頭看瞭領隊等人一眼,丟下句「跟我沖」,便向著城門裡沖瞭過去。
十幾個二境的修士雖然人多勢眾,但也奈何不得肉身強硬如三境的秦明陽。秦明陽便帶著領隊四人這麼一路暢通無阻地沖進瞭城門。
然而在眾人就要入城時,遠處天空忽然飛來一道身影,幾乎瞬間就落在瞭眾人身前。
四境飛天修士。
秦明陽等人不得不停下。此人一身盔甲,約莫是這座城池的守城領將。四境的修士要攔他們,那他們無論如何也隻能作罷瞭。
「擅闖城池者,重罪,諸位請回吧,不要逼我動手。」
態度出奇地友善,這讓秦明陽嗅到一絲奇怪。因為按照將軍們的脾氣,他們五人都已經快要入城瞭,這已經屬於犯法瞭,正常的順序應該是直接帶他們去領罪,但眼下卻仍給他們留瞭一條退路。
秦明陽思不得解,眼下也隻能先帶領隊等人退後。
但這事確實有些詭異,一切都好像早有準備,守衛雖然奉命行事,但誰會真的與皇子作對呢?得罪瞭皇子,那也不是他們能承受得起的啊?而且歷來也沒有守衛隨便放皇子入城而真的受罰的例子,這座城池的這些個將領、守衛未免太迂腐瞭些。
「殿下,怎麼辦?」城門外的樹林,領隊問。
「眼下要麼等七天,要麼繞道兩天入戰線,我不願再浪費時間幹等七天,你們可願隨我繞路而行?」
「殿下若如此決定,我等自無異議,」領隊等人躬身抱拳。
「那好,即刻收拾東西,隨我走。」
趕路到晚上,秦明陽等人來到邊疆戰線外的密林,明天傍晚,他們就能順利抵達戰場。
從野道穿行,危險確實很多,好在一路上秦明陽和三境的領隊合力殺敵,使得小隊並未有什麼損失。
趕路半天,眼下眾人不得不在林中紮營,吃點東西,略作整頓。
正吃著秦明陽獵來的野兔,領隊忽然領著三個手下到秦明陽面前,舉杯敬酒道,「殿下,我們四人本一介鄙卒,三生有幸此行能與殿下為伍,過去我們不識英雄,被流言蜚語裹挾,如今才真正見識到殿下的天賦與氣度,實是佩服。願殿下不計前嫌,不與我們這些粗鄙之夫一般見識,也願殿下今後大鵬展翅,大展宏圖,我們四人相信殿下今後定能大放異彩!」
秦明陽擺擺手,「那些我並沒當回事,你們大可不必這樣。」舉杯與四人一碰,一飲而下。
又食瞭幾口野兔,碰瞭幾杯,秦明陽不禁也來瞭興致,問道,「你們傢在哪裡?為何參軍?」
四人對視一眼,領隊道,「生在窮鄉僻壤,靈氣稀薄,自己又沒什麼天賦,隻能參軍,這是我們平民唯一能改變命運的出路瞭。」
看瞭其他三人,又苦澀道,「但我算闖出一點名堂,我們四個都是三十多瞭,如今我是一介特遣隊的小隊長,境界有三境,但他們就要更差一些瞭。」
三人向秦明陽點點頭。
秦明陽感受頗深,生在帝王傢的他,不用像領隊等人拼死拼活,即便同樣沒什麼天賦的他,因為命好,也能一輩子錦衣玉食,相較這些拼搏一輩子最後可能命都丟在沙場上也混不到他這種生活的兵卒,他確實太幸福瞭。
秦明陽又問,「軍中生活如此乏味,將士時時刻刻也都有丟命的危險,你們不害怕嗎?」
「怕,」領隊想也沒想,「當然怕,但怕有什麼用,殿下,說實在的,屬下寧可站著死在沙場上,也比一輩子待在那爛山窟裡發黴的好。」
其他三人出聲附和。
秦明陽繼續看著,領隊繼續說,「人一生總有一死,殿下的命與我們這些鄙卒自不相同,我們隻能在這渾渾噩噩的一生裡,盡量做些自己喜歡的事,及時行樂,也就不枉來這浮華塵世裡走一遭瞭。」
秦明陽點點頭,又問,「那你們都喜歡什麼?」
「女人啊,」四人異口同聲。
秦明陽頓瞭頓,隨後看向四人。
「殿下你也知道,我們常年待在戰場,見不到什麼女人,這一有機會啊,不免就得找上幾個,泄泄火。」說著,似笑非笑地看向秦明陽,「殿下莫非還是處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秦明陽道。
「殿下若沒嘗過,那可得好好嘗嘗,這女人的滋味啊,不親身體驗,是絕領會不到其精髓的。」
「女人,有那麼好麼?」秦明陽道。
「等殿下到那銷魂窟裡搞上幾輪,您自然就知道瞭。」
秦明陽抿抿嘴。
「不知殿下可知那雲巔閣?」領隊問。
「略有耳聞。」
「那雲巔閣潛藏在秦楚齊三朝之間,對外號稱無所不知,旗下有一美人榜,上面羅列瞭三朝裡的各大美人,這排第一的,便是咱大秦的皇後。兩年前,我有幸與一將軍攻入西楚邊城,得知皇後娘娘的艷名竟也傳到瞭西楚那些蠻子耳裡。當然,屬下自不敢褻瀆皇後娘娘,隻是單純仰慕皇後娘娘的傾城容顏和絕頂天賦,若是此生有幸抱得一位有皇後娘娘這般十萬分之一好的姑娘回傢,那屬下也此生無憾瞭。」
「會有機會的,」秦明陽道。
樹林的另一邊,一道身影蟄伏在暗處,他觀察著遠處秦明陽等人的一舉一動,警惕的眸子裡並無殺意,更像是在保護他們。
此人極為有耐心,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也紋絲不動。某一刻他忽然眉頭一皺,不禁抬頭打量這蔥鬱的樹林。但一切如常。
半晌,他收回目光,隻是看向秦明陽等人的眼神,已然有些渙散。
又過去瞭不知多久,身影忽然眉頭一皺,接著整個人就騰地而起。
幾乎與此同時,無數道黑息從樹林的各個方向飛速竄來,即便身影早有防備,但還是被這些黑息纏住。
他痛嚎一聲,但仍然被黑息越捆越緊。
半晌,隨著「咔嚓」一聲,身影「呃」地一聲,儼然一命嗚呼。
許久,一道黑色身影緩緩從樹林上方降落而下,看著被自己的肋骨刺穿心臟而亡的身影,黑色面紗上的眼神十分淡漠。
接著,他的目光轉向遠處的秦明陽等人,原本淡淡的眸子裡,忽然湧現出一股洶湧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