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氣的眉峰微微蹙起,雙手在粉嫩的臉頰上緩緩撫摸,難道他是瞧上瞭這身與高原女孩截然不同的肌膚?
她雖然有四分之一的藏族血統,皮膚卻是不容易曬黑的敏感性肌膚。一旦暴曬,細嫩白皙的肌膚就發紅刺痛,然後開始脫皮。脫皮後,肌膚又和原來一樣白嫩。據說這種皮膚的人容易得皮膚癌,所以她無論走到哪兒,無論天氣冷熱,都十分註意防曬。穿越到這個古老高原,在用完瞭防曬霜,沒有遮陽傘的情況下,更是將自己保護得滴水不漏。而每天一次的羊奶浴按摩也強化瞭對肌膚的保護,雖在高原生活瞭半年,一身肌膚卻比以往更加柔嫩細膩,粉白晶瑩。
如果真是瞧上瞭這身肌膚,那她更要好好保養才行。不憧憬激烈得像毒又像火的愛情,並不代表她不願意結婚,不願意有一個眼光凝在自己身上的好丈夫。
手腳開始冰涼起來,沐浴按摩出的熱度逐漸從身軀上流逝,她趕緊起身在屋子裡使勁跺腳搓手。這該死的天氣,該死的身體。她天生怕冷不怕熱,天氣一旦轉涼,稍微不註意保暖,手腳就變得冰冷。冬天更可怕,泡得熱氣騰騰的身體進瞭被子裡,沒一會兒就會自動冷卻。哪怕裹緊被褥睡上一晚,被窩裡也依舊是溫涼的,四肢更是冷得像冰,讓她整夜都睡不好覺。偏偏這高原在盛夏時溫度最多也不過十幾度,入秋後,就更冷瞭。要問她此刻最懷念二十一世紀的什麼,毫無疑問是能持續溫暖一個晚上的電熱毯。
明晚把羽絨睡袋翻出來,蓋上羽絨沖鋒衣和厚毛氈,可能會好過一點。再冷些,就翻出抓絨睡袋套著睡。再再冷些,就把傢裡那頭名喚美羊羊,已經將定點定時拉撒屎尿訓練得差不多的寵物奶羊洗刷幹凈,當成羊暖爐抱上床一起睡。膻腥味兒雖然可怕,寒冬來臨後的冰寒徹骨更可怕。
等手腳稍微回溫些後,她不敢再在床下傻待瞭,連忙跳上床,脫下沖鋒衣,拉過厚毛氈從頭到腳蓋瞭個嚴嚴實實。這裡沒有種植棉花的,也沒有養蠶的,人們一般穿皮袍和用羊毛和犛牛毛織出的毛料夾袍,還穿一種由野生麻草纖維織出的粗麻佈袍。坐的墊子,躺的褥子,蓋的被子也脫不瞭這三種材質。這對習慣瞭純棉絲綢制品的她來說,那份紮人的粗糙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痛苦,所以平常睡覺她總是穿著抓絨浴袍睡覺的。
中原的絲綢和棉佈早已通過唐蕃古道傳瞭進來,可那些東西是上層貴族和僧侶們享用的高級品,不是下層勞動人民能夠享受的奢侈品。她看來看去,也隻看見領主階層的人偶爾穿著綢緞面的袍子出來巡視顯擺。可憐她背包夾層裡放著的五千大洋英雄無用武之地,尼瑪的純粹就是幾十張廢紙!要是能在穿越前的拉薩城裡多買幾件純銀藏飾多好!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這苦逼的物質生活尼瑪的也太苦逼瞭!
羅朱裹著毛氈,沈浸在深深的懊悔中。突然,數次“啪啪”的拍門聲響起。她一驚,身體陡地彈坐起來,耳朵尖尖立起,不發一言地全身戒備。夜黑風高的,怎麼會突然響起拍門聲?半年來,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啪──啪──啪──
拍門聲又起,夾在呼嘯的風聲中,顯得有些低悶。
“羅朱,是我,我從門縫裡看見燈光瞭,知道你還沒睡。”拍門聲過後,是紮西朗措渾厚爽朗的聲音。
羅朱緊繃的身軀這才松弛下來,卻舍不得離開厚實的毛氈,坐床上奇怪地問道:“你不是回傢瞭嗎?又過來幹嘛?是不是有東西落在我這兒瞭?”
“不是,這兩天越來越冷,我做瞭個皮囊,可以裝熱水放被窩裡暖手腳。”紮西朗措又輕輕拍瞭拍門,“送你回傢時忘記給你瞭,我回傢燒瞭壺熱水灌進去,現在正熱和呢。快開門吧,外面風好大,我都快冷死瞭。”
有熱水袋!正在被窩裡懷念溫暖的羅朱心中騰起一片驚喜。連忙掀開毛氈,從床上跳下來飛奔著將門打開:“在哪兒?在哪兒?”顧不得撲面的冷風,張口就沖立在門口的強健男人連聲嚷嚷,手還很不規矩地在男人身上翻找著。
紮西朗措任由她在身上翻找,擁著她強行進瞭屋,關上門,將凜冽的寒風拒之門外。
“在這裡。”他將手伸入胸懷,從皮袍裡掏出一個褐色的扁漲皮囊,塞進她手中。
觸手的是略顯粗糙卻溫暖無比的皮面,抓捏起來,柔軟晃蕩,搖一搖,能聽見細微的水聲。哈哈,果真是久違的熱水袋!羅朱興奮得簡直不能自抑。
“我有熱水袋羅!”她眉開眼笑地舉著皮囊,蹦跳著歡呼上瞭床。等她將皮囊安放在腳下,拉好毛氈,正打算繼續入睡時,才恍然發現屋子裡還有一個送熱水袋的男人沒走。
呃,好像她拿到熱水袋後就一直將人傢忽略瞭,連聲謝謝都沒說來著,臉上不由浮起一絲尷尬的紅暈。轉念一想,紮西朗措都是她的未婚夫瞭,應該不會為這點失禮和她計較生氣吧?她眨巴眨巴眼睛,對紮西朗措幹巴巴地笑道:“朗措,謝謝你的熱水袋。”
“不用謝,為我的仙女做事是我最大的幸福。”紮西朗措上前兩步,朝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陽剛英氣的五官一半處在暈黃的燈光中,一半處在昏暗的陰影中,看起來居然有些邪氣。
羅朱抿嘴一笑:“外面風大夜寒,你披上我的袍子回傢吧。”
“外面風大夜寒,我今晚就不回去睡瞭。”紮西朗措又向前大跨兩步,健壯高大的身軀佇立在矮矮的床邊,投射下的陰影將羅朱完全籠罩。一雙眼睛在陰影中灼灼發亮,透出隱隱的侵略性。
羅朱的心底突地升起女性的防衛警覺,她拉緊裹在身上的毛氈,力圖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穩:“我的床不夠大,你還是回傢更能睡個好覺。”口胡,她咋在晚上給男人開門,引狼入室瞭?平常驢行在外時,她的防范意識不是自詡最強的嗎?為毛會為瞭一個熱水袋就腦子發暈神經發抽?
“床不夠大,我正好將羅朱抱在懷裡睡。”紮西朗措蹲下身,伸手摸上她細嫩柔滑的臉蛋,豐厚的嘴唇彎出溫柔的弧度,“熱水皮囊不能溫暖你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晚上,我的胸膛卻能溫暖你每一寸肌膚,給予你一個又一個溫暖的夜晚。”
“可我隻需要熱水皮囊,不需要你。”羅朱頭皮發麻,心繃得緊緊的,努力壓制住尖叫非禮的沖動。
“羅朱,我的仙女,你難道忘記瞭你今天已經在草原女神的懷抱中答應瞭我的求愛?”紮西朗措認真地盯著她,溫和灼亮的眼睛中閃爍著熱情的堅定,“我希望你能早些懷孕,我好早些入贅到你身邊,和你同吃同住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