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草原美麗山岡群群的牛羊,白雲悠悠彩虹燦燦掛在藍天上,有個少女手拿皮鞭站在草原上,輕輕哼著草原牧歌看護著牛和羊。年輕姑娘哪我想問一問,可否讓我可否讓我述說衷腸,年輕姑娘哪希望我能夠和你一起和你一起看護牛和羊……”
渾厚嘹亮的歌聲在空曠的草原上回蕩,夕陽雖然已經走到天邊,餘暉卻仍是那般燦爛明媚。輕風拂過,清凌的河面頓時搖曳出點點金色碎光。遠方的積雪山頂反射出暈黃的璀亮光芒,騰起令人膜拜的無邊聖潔。
一個矯捷苗條,梳齊腰碎辮的姑娘騎在一匹健壯的黑犛牛背上,手裡悠閑地揮著一根小小的皮鞭,一邊驅趕牛羊回傢,一邊欣賞美麗的高原風光。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半年瞭,羅朱也終於弄懂自己不但進行瞭空間瞬移,還進行瞭時間瞬移,腳下的大地是數百年前的屋脊高原。
沒有蛛絲般的電纜線,沒有電燈電視電話電腦等所有電器用品。衣著古樸的人們不會說也聽不懂普通話,連口裡的藏語也不完全是藏臺電視頻道的通用藏語發音,而帶著特有的地域鄉音。初來乍到,粗通藏語的她幾乎是半個聾子,許久才從人們偶爾吐出的奴隸、法王、領主等詞匯中琢磨出時光的倒流。
這裡的人們還沒有後世“藏族”的稱呼,他們自稱“蕃”、“博巴”,其服飾和風俗與後世的藏族十分相似,但又有許多不同。所幸作為一個擁有四分之一藏族血統,為瞭能取得少數民族高考加分優惠政策而在戶口本填上“藏”,容貌和生活習慣卻已經完全漢化的她在求學時,曾對自己的所屬民族有過一定的瞭解,否則還真難在短短的一個多月中融進古老的生活。
沒錯,她現在過的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的古老生活。二十一世紀的一切在一年前的垂眸念誦中永遠逝去瞭,心裡有失落,有遺憾,卻並不感到悲傷和崩潰,唯一揪心的是銀行賬戶上還沒用掉的三百多萬鈔票。早知道會穿越,她就該天天上豪華飯店胡吃海喝,月月打飛的出國旅遊,當什麼自我虐待的驢行者。
果然,這世上最死不瞑目的事就是人死瞭,錢沒用完。她目前雖生猶死,伸長瞭手也觸不到百萬鈔票。
當初物質生活富足時,她精神壓抑憤懣,嚎叫著空虛寂寞。現在精神生活富足瞭,她又時時悲嘆物質的赤貧,生活的困苦。尼瑪的,上帝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公平!為毛開一扇窗就要關一扇門,關一扇門才開一扇窗?她就不能物質精神兩手一起抓嗎?
收留她的是個坐落在高原谷地中,名叫納木阿的村落,屬於一個小領主所有。領主的雕房建在高高的山腰,能眺望整個谷地,統轄瞭上百裡的高原領地和十幾個村落。人們耕種領主的土地,在領主的草甸上放牧,按時向領主繳納租稅,比中國古代封建社會的農民活得艱難辛苦。封建社會不管咋說,好歹還是“士農工商”,這裡的農民和牧民卻幾乎是半個奴隸,除瞭幹自傢的農牧活計外,還得無償為領主幹活。
農奴制啊,黑暗無比的萬惡農奴制啊!一個不慎就將死得悲慘無比的農奴社會啊!她為毛沒回溯到漢唐盛世的長安?為毛沒回溯到明清的紫禁城?現在的中原是啥朝代?她有沒有沖出高原,回歸中原的可能性?
羅朱瞇起眼,憂傷地遙望一座又一座起伏的大山。目前的屋脊高原沒有青藏鐵路,沒有國道、省道,市道、區道,隻有唐蕃古道和茶馬古道。交通工具沒有飛機、火車、汽車、馬車、雞公車,連屁股下面的犛牛都不是自己的,她要怎麼沖出高原?靠兩隻腳板麼?最最關鍵的是,她連自己具體的位置都不清楚。半年瞭,也跟著四處放過牧,看見的除瞭草原就是山巒;除瞭藍天白雲,就是碧草斜陽。如果靠兩隻腳板貿然出走,即使她學過防身術,也隻有死翹翹的下場。
第一次登上屋脊高原時,她欣悅碧藍如洗的澄凈天空,崇敬高遠肅穆的巍峨雪山,匍匐洗滌靈魂的聖潔湖泊,隻覺死在這片土地上也無怨無悔。真穿越瞭,才悲催地領略到“愛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為生命故,兩者皆可拋。”的深刻含義。
人生苦短,如同白馬過隙。珍惜有限的生命,好好活著,才是世間最美好最幸福的事。
為瞭能保證長命百歲,她還是安安心心地在這個納木阿村生活一輩子吧。好歹頭上的小領主還不算殘暴狠毒,大傢都能勉強快快樂樂地生活不是?這個風吹草地見牛羊的山區也算個溫馨美麗的住所不是?隻要她物質要求低點,還是能快快樂樂,平平淡淡地過完一生的。
“羅朱,你聽到我唱的歌瞭嗎?”身後傳來噠噠的馬蹄聲,渾厚而愉悅的男子嗓音響起。
她抬眼看向策馬到身側的男人,鼻梁高挺,五官剛毅,皮膚黑紅,一頭披肩卷發飛揚不羈,健碩的身軀很有高原漢子的剽悍雄風。
半年前,就是這個男人撿到自己的。說是男人,其實也不過剛滿十九,比她還小一歲。是領主手下一個小總管的兒子。如果他傢不是擁有微小的特權,自己這個突然出現的外來戶指不定會淪落為領主的奴隸,過著豬狗不如的悲慘生活。
如今,她是他傢雇傭的勞役,幫著他傢做做農活,放放牧,順道陪老年人聊聊天,散散心什麼的。
“聽到瞭,朗措。”她彎彎眼睛,指瞭指耳朵,“你是納木阿村有名的歌手,我怎麼會聽不見?”小夥子全名紮西朗措,她習慣隻喚他後兩個字。
“那你答應嗎?”紮西朗措黑亮的眸子在夕陽的餘暉中跳躍出火熱的光芒。
“不答應。”她笑瞇瞇地搖搖頭,第一百零一次拒絕瞭他的熱情表白。
“為什麼?”紮西朗措第一百零一次追問原因。
“我是個流落納木阿村的異鄉人,你是領主總管的兒子,身份不配。”
“阿爸隻是個管牲口的小總管,我傢也不算富裕。阿祖、阿母、阿兄、阿弟和阿妹們都喜歡你,根本就不在乎你是個異鄉人。”紮西朗措不厭其煩地向這個固執的女人講道理擺事實。
紮西朗措說的是實話,她能被他撿到真的是不幸中的大幸。朗措傢中等資產,傢裡每個成員都熱情善良,誠心照顧她這個一窮二白的人。不但給她個活計,讓她能自己養活自己,還將牛棚對面的一間土坯房借給她住,讓她有瞭個安身立命的處所。
山盟海誓、天荒地老、刻骨銘心什麼的,她看瞭父母十幾年的愛情起伏糾葛,早被嚇得一點夢幻憧憬都沒瞭。她隻想找個人細水長流,無波無瀾,脈脈溫情地簡單過日子。
朗措是個誠摯樸實而又勤快勇敢的小夥子,天生一副唱情歌的好嗓子,還是放牧和打獵的專業人才,如果和他一起過日子應該不錯。
可是,他傢有六個兄弟啊!在自然條件惡劣,生活艱難的屋脊高原中,現代某些偏遠莽山尚且存在共妻現象,就遑論古代高原瞭。富裕的領主貴族們倒是一夫多妻,那些不想分傢分財產變窮的、赤貧的下層人民則大多數都是幾兄弟共娶一個妻子,個別還會出現父子、叔侄、舅侄、朋友共妻的。這不是對婦女的嚴重摧殘麼?想想都不寒而栗。
作為一個深受現代一夫一妻婚姻觀念影響的女人,她要找的是一個男人過日子,不是N個男人過日子。可令人絕望的是這方圓百裡,包括納木阿村在內的十來個村落全是共妻婚俗。
尼瑪的這裡的男人女人到底吃瞭啥堿性食物,為毛男性出生比例比女性高?尼瑪的為毛那些個領主及領主的親親戚戚要霸占那麼多女人?平均分配多好!啊啊,終歸一句話,都是財產惹的禍。
頂著紮西朗措熱烈似火的企盼眼神,她覺得自己再東扯南山西說海地找原因拒絕未免顯得太不道德瞭。抿抿嘴,終於期期艾艾地道出瞭最真實的拒絕原因:“我……願意和你一個男人過日子,卻不願意和你的兄弟們一起過日子。”尤其六個兄弟中還有兩個十歲以下,一個剛滿十一歲的兒童,她不想當妻子奶媽!
紮西朗措愣瞭下,隨即濃眉高揚,眼睛越發晶亮火熱:“這……這是你的真心話?”
“嗯。”在那樣專註而明亮的目光中,羅朱移轉視線,厚臉皮泛出一層淡淡的羞澀。無關愛情,隻是女性對異性的本能羞怯。
一雙堅實的臂膀伸出,身體突然失去重心騰空而起。在她的驚呼中,整個人已從犛牛背上落進瞭一個寬闊強健的胸懷中。帶著淡淡膻腥和汗味的雄性氣息瞬間將她包裹,讓她心慌地掙紮起來。
作傢的話:
像是稱呼之類滴,為瞭親親們好懂,偶就自我發揮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