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她回不瞭王宮瞭,當不瞭奴隸瞭。禽獸王把她當祭品進獻給瞭魔鬼法王!不是寄放養傷,不是單純地轉送一個奴隸物品,而是當祭品進獻給瞭魔鬼法王!好像有一把刀在心臟中拉出一道極深極細的口子,比她被禽獸王強暴的剎那,比初醒猜測自己被丟棄的剎那還要痛。
“豬玀,乖乖聽話,我才會疼寵你。”原來,所謂的疼寵時限真的已經到期瞭,她最後的下場就是被畜牲奸淫後肢解成各類零件,成為嘎佈拉碗中的供物。
浮沈在極度的驚恐震駭和絕望的痛楚中,她久久無法回神。什麼時候被魔鬼法王放進浴桶中搓揉洗濯,什麼時候魔鬼法王又轉身離去,全都恍然不覺。
溫熱的浴水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蕩漾不休,嫋嫋升騰的白氣被明暗不定的光暈染上一層暗黃。朦朦朧朧間,密室墻壁上色彩濃豔豐厚的一幅幅畫仿佛忽然活瞭起來。
一尊尊多頭多臂的怒相神佛青面獠牙,目光猙獰兇噬地懸浮在半空。他們身上掛著可怖的人頭和斷肢,舉著灰白骷髏做的嘎佈拉碗和滴血的鉞刀,桀桀怪笑著朝她不斷地逼近,似乎要將她肢解分食。四周彌漫著血的腥氣和陰森的鬼厲,越來越濃,黏稠得幾乎讓人窒息。
“不……不要過來……”羅朱目光渙散,在浴桶中蜷縮成一團,身體宛似失去瞭自主意識般慢慢往浴水中沈溺,直至滅頂。
搓洗完女人,白瑪丹增到休憩室換瞭套幹凈的僧服後轉回制藥密室。浴桶邊依舊懸浮著四顆黑灰色精魂頭顱,四條長長的舌頭正浸在浴水中,但該在浴桶裡接受精魄診療的女人卻不見瞭蹤影。透過淡綠色的透明浴水,隱隱可見水下一大團陰影。心裡一驚,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趕到浴桶邊,伸臂將水裡的那團東西撈起來。
女人雙眸緊閉,唇瓣失色,鼻息若有若無,幾縷濕漉漉的黑發貼在煞白如雪的頰上,將淋淋的小臉襯得恍若厲鬼。
右掌迅速在她背心處重重一拍,失色的花瓣圓唇突地張開,嘔出一大口水液,閉著的眼眸緩緩睜開。黑曜石般烏黑的眼眸好似被水霧浸過,濕潤潤的,深幽幽的。雖然直直看著他,他的身影卻沒有映在失瞭焦距的駭恐瞳眸中。
“不……不要過來。”淡白的花瓣圓唇突然抖顫起來,攬在懷裡的肉嫩身體也隨之掙紮著想往水裡沈去。
白瑪丹增拉過搭在架子上的幹凈薄絨毯,不顧她的奮力掙紮,將她從水裡提起裹住,牢牢鎖在懷裡。暗暗訝異,女人身上的傷勢已經基本養好,怎麼會突然被精魂迷瞭心智?幸好他隻是耽擱片刻,不然這珍貴無比的祭品就溺死瞭。
“怕……我怕……我怕……”裹在薄毯裡的女人兀自不老實地掙紮扭動,嘴裡吐出的低弱聲音怯怯的,軟軟的,帶著驚恐的嗚咽。渙散的黑曜石瞳眸仿佛瞧見瞭世上最恐怖的鬼怪,充滿瞭懼怕。這樣的她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幾乎是由他一手帶大的阿弟們。在很小的時候,他們也曾睜著一雙驚懼的眼睛,瑟縮地窩在他懷裡,尋求安慰和庇護。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個二個都變得牛高馬大,心思深沈,越來越可憎,讓他越來越愛不起來瞭。
正感到極度無趣無聊時,神佛恩賜瞭一個罕見的雙修祭品給他。她從遙遠的彼岸而來,體內蘊含著遠古神山的靈氣。她清秀可愛的面龐、肉嫩豐美的身體吸引瞭阿弟們的眼睛。面對阿弟們滔天的權勢富貴、卓絕非凡的風儀和鮮有的喜愛疼寵,她居然能一直保持本心的冷靜。
他是古格的蓮華法王,備受民眾膜拜崇敬,在整個雪域高原享有極高的聲譽。她抗拒不瞭他天生的惑人心智的氣息,卻總能在沈淪過後警醒,像頭小獸般對他豎起戒備。雖然這戒備在他的一個溫柔擁抱和幾句笑語中就會轟然塌坍,薄脆得不堪一擊,但也正因如此,反倒凸顯瞭她有別於其他女人的可愛和有趣。或許,他可以像當年撫育阿弟們一樣,將這個小東西養在身邊,等她變得不可愛瞭,自己也不需要她的靈氣雙修後,再行丟棄。
打定主意後,他凝視在懷裡女人身上的眸光變得更加溫柔慈愛,好似在望著最心愛的孩子。
“小豬,不怕,不怕呵。”左掌隔著薄毯輕輕拍著,他柔聲哄道,抱著她往相鄰的休憩密室走去。身後,四顆黑灰色的精魂頭顱緊緊飄隨,四雙大大的沒有瞳仁的眼睛表面泛著陰森森的淺淡幽光,詭譎異常。
“不怕……不……怕。”羅朱呆滯地望著他,生硬地斷續重復。
“嗯,小豬不怕。”他將她放到厚軟低矮的床榻上,笑道,“有蓮華法王在你身邊,任何魑魅魍魎都不敢傷你。”手指插進她濕漉的發間遊走,隻見白煙蒸騰,不一會兒,滿頭濕發就幹瞭大半。
在以無上密功烘發的同時,小東西咬著唇瓣一直靜靜地瞅著他,呆滯驚恐的眼逐漸聚焦,臉上的迷茫無措和怯弱惶恐也一層層地隱去。最後,終於恢復瞭表面的淡漠沈寂。就在他以為她會繼續沈默時,有瞭幾分血色的花瓣圓唇微微開合起來。
“法王說……說得對。我……我願意回王宮做……觀世音感……感化王。”羅朱艱澀無比地開言。神智完全清醒過來後,她對自己先前主動溺水的自殺行為後怕不已。這魔鬼密室太詭異恐怖瞭,說是殺人於無形也不為過,簡直比待在禽獸王身邊還要沒有生命保障。兩者相衡取其輕,禽獸王身邊雖然活得膽戰心驚,血腥恐怖,但她的神智從頭至尾都是清醒的。在這裡,她的神智一不留神就會被某種無形的恐怖東西操控,不知不覺地自己殺瞭自己。懸浮在床榻上空的四顆黑灰色精魂頭顱無論看瞭多久,都讓人心裡發毛。
白瑪丹增一愣,奇怪,他勸告那麼久,小東西也沒松半點口,怎麼被水淹一次,就突然應承瞭?他以為她應該是極怕待在贊佈卓頓身邊的。嘖,這小東西真的是很有趣很可愛啊。他又微笑起來,手指在雪白的小臉上輕輕地滑動著:“小豬,很欣慰你能為蕓蕓眾生著想。不過要做大愛慈悲的觀世音,你得先調弄好身子才行,不然還會被王撕裂的。”
黑曜石瞳仁突地緊縮,淡漠的臉上掠過一抹深沈的駭恐。曾經歷的強暴畫面毫無預警地紛至沓來,那種翻攪臟腑,凌遲血肉、刺破靈魂的痛和無力掙紮,淒恐無助的悲絕屈辱再一次清晰淋漓地貫穿身體。身體,不能自抑地在絨毯中微微顫抖起來。
“小豬,不怕不怕。”指腹在她哆嗦的唇瓣上流連摩挲,柔和溫醇的磁音中充滿瞭憐愛,他俯低身體,冷華純凈的蓮香輕輕吹拂她的面龐,“王已經將你作為祭品進獻給我瞭,沒調弄好你的身體之前,他不會再強行和你歡好的。”不安慰還好,這一安慰讓絨毯裡的身體抖得更兇。
該死的祭品!她差點忘瞭這個事實,現在就算她想做犧牲奉獻的觀世音被禽獸王蹂躪強暴也沒機會瞭。猶記法會廣場中,擺在金色巨蓮下的一排嘎佈拉碗中有眼球暴突的頭顱,有血淋淋的斷臂斷足,有腥臭成團的肚腸,有沾染白色精液的鮮嫩生殖器,有……禽獸王不愧是禽獸王,一旦沒瞭喜歡,竟然就能對伺候瞭他兩個月,任他欺凌瞭兩個月,他曾口口聲聲說過喜歡的女人冷酷到這種地步。
渾身的血液幾乎凝結成冰,渾身僵硬成石。羅朱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慈愛溫柔的清雅聖潔面龐,喉嚨裡迸出幾聲含混的咕噥。
“小豬,你說什麼?”優美圓潤的指尖輕點花瓣圓唇,紺青鳳眼裡七彩華光流轉,蕩漾出的一波溫柔攝人心魂。
她抿住哆嗦的唇瓣,狠狠地瞪著他,靜默數秒,突然狂吼出聲:
“我不要當祭品!不要被犛牛奸淫!不要被肢解成供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