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調兵

  「醒醒!相……丞相!醒醒!」。

  天已大亮,一雙白嫩的玉手搖晃著賈似道的肩膀。

  賈似道睜開沉睡的雙眼,朦朧一看,道:「郭夫人,別吵,再睡會兒!」。

  說完,一翻身又睡沉過去。

  黃蓉一掌拍在枕頭上,大聲道:「賈似道,你不要再睡瞭!」。

  被黃蓉這樣一攪和,賈似道才算清醒過來。

  但他居然又冒出一句不著雲天的話來,「郭夫人,這個,按理呀,今天我們是不是該回一趟娘傢?」。

  這話一出,氣得黃蓉差點兒嗆著!

  賈似道笑呵呵地爬起穿好衣服,回頭一看,黃蓉仍然裹著大被坐在那裡。

  遂道:「郭夫人,你還想睡?沒門,跟本相一起調兵去,別賴在床上!」。

  黃蓉道:「我穿什麼,衣服在哪裡?」,……

  早飯過後,賈似道帶著黃蓉鉆進官轎,官轎抬出瞭相府,直抬到皇宮門外才落轎停下。

  賈似道對黃蓉說道:「郭夫人,你在轎內等我,我去問皇上要些東西,否則,調不動兵馬!」。

  「嗯!」,黃蓉點瞭點頭。

  賈似道伸手在黃蓉的粉臉上掐瞭一掐,笑著下轎進宮而去!

  黃蓉此時已是一身青衣小吏的打扮,戴著長耳朵的小吏帽,模樣甚是乖巧,別有一番韻味!

  半個時辰過後,賈似道撩開轎簾,鉆瞭進來。他遞給黃蓉一口寶劍,道:「這是尚方寶劍,背好!」。

  尚方寶劍的出現,讓黃蓉知道瞭此行的艱難,但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艱難幾乎搭上瞭她二人的性命!

  為瞭不暴露身份,黃蓉沒帶打狗棒,這尚方寶劍正好成瞭她的防身之物!

  官轎又起程,一直抬到瞭樞密院門口,門口有五馬三人恭候著他們!賈似道和黃蓉下轎上馬,直奔西郊李輝的大營。

  那三人是樞密院的官吏,是賈似道的下屬。他們心裡犯著嘀咕——這背劍的青衣小吏是誰,生得唇紅齒白、目清眉秀,莫非是宮裡的公公?怎麼又穿著樞密院的吏袍?

  賈似道沒說什麼,他們也不敢多問!

  五匹馬沖出臨安城門,很快就到瞭西郊李輝的大營。

  李輝,將門之後,深得理宗器重,掌管著朝庭的10萬兵馬。因此,他心高氣傲、剛愎自用!雖說南宋武將不如文官,但他手裡有10萬兵馬,所以很不識時務,眼中隻有當朝皇上。

  賈似道這個當朝宰相,李輝自然也沒放在眼裡!

  「李輝出來見我!」,賈似道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到營門口就大喊大叫。

  哨兵一見是丞相親臨,忙施禮道:「請丞相稍等,容小人通報!」。

  不一會兒,傳令官迎出,施禮道:「大帥有令,請丞相大帳相見!」。

  賈似道大聲喝斥道:「叫李輝出來見我,否則,本相這20萬兵馬就不給瞭!」。

  傳令官一聽,連忙賠禮道:「丞相大人息怒,請再侯片刻,末將這就去請大帥出來相見!」。

  又一會兒,李輝匆匆迎出,滿臉堆笑,道:「丞相恕罪,丞相恕罪,李輝失禮瞭!」。

  賈似道:「李輝,你個滑頭,本相不說有20萬兵馬在手,你還真敢不理我!」。

  李輝道:「丞相哪裡話,哪裡話,呃,兵馬在哪裡?」。

  賈似道搖指斥道:「你,你看你這樣兒,我,我找孟大璧去!」。說完,轉身欲上馬。

  李輝連忙拖住賈似道,道:「丞相,您息怒,您息怒,您找他幹啥?他哪有我會帶兵啊,您息怒,我這裡賠禮瞭!」,說罷就是深深一揖。

  賈似道轉回身,道:「10萬兵馬你就傲然如此,再給你20萬豈不是要扯旗造反?」。

  李輝一聽,趕緊跪地盟誓:「丞相言重瞭,我李輝若有不忠,天打五雷轟,甘受千刀凌遲!」。

  賈似道笑嘆一口氣,扶起李輝,道:「李帥請起,你的赤膽忠心,皇上是明白的,所以今才令我來為你追加20萬兵馬。」。

  又道:「不過,皇上也是兩難吶,你跟孟大璧都是難得的帥才,今發兵救襄陽,隻能一人帶兵前往,我就先來瞭你這兒,你到好,差點逼著本相去找那孟大璧!」。

  李輝又跪謝到地,道:「謝皇上器重,謝丞相栽培,李輝立誓,對皇上丞相肝腦塗地、至死不渝!」。

  賈似道笑扶起李輝,道:「對皇上盡忠就好,對本相就不必瞭!」。

  說罷,掏出兵符遞給李輝,道:「李帥,你拿此兵符速去郢州整編孟大璧的10萬水軍,要對孟帥客氣,收起你那臭毛病!」。

  李輝接過兵符,欣喜若狂,道:「丞相請放心,李輝定能辦好此事。」。頓瞭一頓,又道:「丞相,還有10萬在哪裡?」。

  賈似道眉頭一皺,咬牙道:「瞧你這出息,本相這就去給你弄,帶上你的10萬兵馬,到郢州西郊紮營等我。」。

  賈似道留下一名官吏,協助李輝去整編軍隊,然後翻身上馬,帶著黃蓉和另外兩名官吏向西疾馳而去。

  黃蓉與賈似道並肩疾馳,粗聲道:「丞相,10萬水軍弄到襄陽有何用?長江沿岸不就空虛瞭嗎?」。

  賈似道:「郭夫……,說是水軍,其實有一大半都守在岸上,李輝有辦法將這群旱鴨子變成山狗。本相也是沒有辦法,大宋就這些作料瞭,若襄陽失守,長江郢州也守是不住的,留他們在那處又有何用?」。

  黃蓉無語。聽得賈似道又嘆道:「唉,隻是可惜瞭孟大帥,他在長江就是一條龍,離瞭長江就是一條死龍!不然,讓他領兵到襄陽,可比這李輝強許多!」。

  轉眼間,四人四馬飛奔上瞭官道。官道又稱馳道,又寬又大又平整,號稱古代的「高速公路」!

  天剛暗下來,四人就進入瞭贛州界地。

  天黑時,四人就住進瞭驛站。

  驛站很簡陋,年老的驛丞端上粗茶淡飯招待四人,四人吃瞭幾口,都沒法下咽,兩官吏把老驛丞一頓臭罵,老驛丞蹲縮在屋角不敢言語!

  一官吏罵畢,從包袱裡掏出一袋煎餅獻到賈似道面前,四人這才填飽瞭肚子!

  驛站隻有兩間睡房,兩吏一間,賈似道和黃蓉一間。

  老驛丞提來兩桶熱水後離去。黃蓉關好門窗,拿出臉帕,準備洗滌滿身的汗漬和塵土。

  「丞相,你轉過身去!」。

  「哦!」,賈似道懵懂地應瞭一聲,轉身就燈翻看著手裡的文件。

  其實,黃蓉何止要洗汗漬塵土,她的下體昨夜被賈似道一頓暴操,陰埠一直紅腫未消,再加上今日騎馬趕路,那裡早已是苦不堪言!

  賈似道突然明白過來,猛地回頭望向黃蓉。

  「呀!」,黃蓉一聲驚叫,臉帕捂住羞處蹲瞭下去,羞道:「丞相,你……你轉過身去!」。

  賈似道卻沒聽她的,反而來瞭興致,笑嘻嘻地走近黃蓉,輕聲道:「郭夫人,你在幹什麼呢?讓我看看!」。

  驛站的墻壁佈滿裂縫,房屋之間不能隔音。黃蓉的驚叫和掙紮之聲飄進瞭隔壁房間的二吏耳朵裡。

  一吏拍著另一吏的肩膀,小聲說道:「喂,睡著瞭嗎?」。

  另一吏答道:「幹嘛?」。

  「你說哈,咱們的丞相是個大色鬼,這事兒我們都知道哈,搞死瞭很多女人我們也知道,可是哈,他現在在隔壁房裡搞男人,你知道嗎?」。

  另一吏趕緊往外挪瞭挪躺在床上的身體,摔開肩膀上的手,斥道:「瞎說嘛哪,你,你離我遠點!」。

  天剛亮,四匹快馬就沖出瞭驛站,馳上瞭官道。

  九江王趙倗,祖上隨太祖皇帝在陳橋起兵,沖鋒陷陣,奪得天下。趙匡胤為瞭穩定皇位,弄瞭一出史上有名的「杯酒釋兵權」,把外姓番王、郡王皆削為平民,獨留趙姓兄弟鎮守四方。趙譜被封九江王,子死孫繼,世襲罔替。到趙倗這裡已是第五代。

  隨著南宋連年不斷的戰爭,江西一帶的強盜草寇也越來越多,九江王為瞭維護地方的平安,兵馬也由最初的幾千飆長到現在的幾萬。據賈似道的耳目走狗匯報,九江王的兵馬有5萬以上。

  這個龐大的數字讓理宗坐立不安,當賈似道向他提出調九江王的兵馬抵禦外侵的主意時,他欣然應允。

  但真正要將此事做成,又談何容易!

  午時,賈似道等四人四馬來到瞭九江王府。王府管傢迎出,作揖道:「王爺已上廬山狩獵多日,請幾位大人進府歇息等候!」。

  賈似道一聲冷笑,道:「哼,躲我!要本相等到何時?」。

  管傢道:「小人這就派人上山,請大人稍候。」。

  賈似道又是一聲冷笑,道:「趙倗,跟本相玩這招,你還太嫩!」。說罷,勒轉馬頭,帶領四人直赴廬山。

  廬山,有巍峨挺拔的青峰秀巒、有噴雪鳴雷的銀泉飛瀑、瞬息萬變的雲海奇觀,素有「奇秀甲天下」之美譽。

  賈似道在山腳望山興嘆,一嘆廬山之美,二嘆尋人之難。

  「茫茫一座大山,連綿十裡不斷,如何才能尋得九江王的藏身之所?」。

  「放火燒山呀!」,黃蓉早有主意,「這麼大的一個寶貝著瞭火,何愁九江王不現身?」。

  這個主意夠毒的,但黃蓉也是被軍情所逼。狐兔藏於草,隻好使草盡,襄陽等不起!

  賈似道大聲贊同,向身旁的官吏發話:「傳江州知府來,帶人燒山!」。

  這時,山腳閃出一幫人來,高聲道:「丞相且慢,王爺有令,請幾位大人隨我等上山!」。

  「滾一邊去!」,賈似道怒道:「叫趙倗下來,快點!」。

  幾人楞在那裡,天下居然有人如此大膽,敢對九江王這般無禮!

  黃蓉也刮目側看賈似道,那剛毅的臉龐讓她心裡生起幾絲敬怵!

  不多時,趙倗走下山來,笑道:「老賈,何故大發雷霆啊?看你把我的人都嚇倒瞭。走,走,隨本王上山,射殺大老虎去!」。

  黃蓉定睛一看,這九江王生得身長腿短、滿臉胡子、乾癟瘦削、很是醜陋!但目光如電,鼻若鷹喙很是犀利!

  賈似道這才翻身下馬,笑迎上前,道:「王爺好閑情,見你一面可真難啊!」。

  趙倗道:「老賈,見你笑一笑也是不容易啊!」。

  賈似道:「我哪裡笑得出來啊!皇令在身,忙得很!我要的5萬兵馬可準備妥當瞭,王爺?」。

  趙倗:「嗨!你老賈可真沒意思,開口就是皇令政事,累心!走,殺大老虎去!」。

  賈似道:「別,王爺!5萬兵馬在哪裡?」。

  趙倗:「好好好,帶你領去,你這人,可真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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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面前的這一片人馬,黃蓉滿臉不悅。

  賈似道也陰沉著臉,扭頭對趙倗說道:「王爺,你看我老賈象乞丐嗎?用這些老弱病殘來打發我?並且,你這也不夠5萬哪!」。

  趙倗苦著臉回答:「老賈,我也難啊!這兵要自己募,馬要自己買,響銀也是我自己掏,腰包裡沒銀子啊,哪裡養得起那許多兵馬!」。

  賈似道冷笑道:「王爺,你九江的稅賦有多少,本相一清二楚;那些山賊草寇每年給你的孝敬有多少,本相也一清二楚;你有多少精兵良馬,本相也一清二楚。把這些人馬統統給我換掉,少在本相面前裝蒜!」。

  趙倗也冷笑道:「丞相可別亂說,本王就這些人馬,要不要隨你便!」。

  賈似道:「你可接到聖旨?」。

  趙倗:「接到,那又如何?」。

  賈似道伸手拔出黃蓉背上的尚方寶劍,壓到趙倗的脖頸上,惡狠狠地說道:「好你個趙倗,聖旨上明明白白寫著5萬精兵良馬,你若少一馬一卒,休怪本相治你欺君之罪!」。

  趙倗也不示弱,反唇怒斥:「賈似道,你活昏頭瞭?這是本王的九江,不是你的臨安,膽敢如此放肆,你今日休想活著走出江西地界!」。

  「哼!八仙過海,各憑本事!現在你若不替換兵馬,本相立刻要你血灑當場!」,賈似道說完,手腕一按,趙倗的脖頸立刻流出一溜鮮血……

  終於,趙倗咬牙屈服,調撥出5萬精兵良馬!

  賈似道和黃蓉等四人領著這來之不易的救命兵馬,一路護送出贛州,最後由那兩名官吏帶領奔向郢州,與李輝匯合。

  看著遠去的人馬,黃蓉長舒瞭一口氣,嘆道:「唉!國難當頭,這九江王世代沐浴皇恩,受百姓供奉,怎就如此固守私利,忘恩負義!」。

  賈似道笑道:「郭夫人,你捫心自問,是你偷嫁給本相難,還是本相替你調兵難?」。

  黃蓉紅著臉道:「丞相此言差矣,那江北襄陽又不是我傢的,何來為我調兵之說!」。

  「郭夫人,你可真沒良心,若不是你,本相怎會幹這得罪人的爛事兒?我命苦啊!怎生得有郭大俠那般命好!」。

  黃蓉道:「你不要亂說,我在此謝過你便是!」。說完,朝賈似道拱瞭拱手。

  「這樣說不算!」,賈似道得寸進尺,「要說『妾身多謝相爺』!」。

  「你……」,黃蓉哪裡肯說。

  「不說,好,福州不去瞭!」,賈似道居然耍賴,翻身下瞭馬。

  「你……」,黃蓉又羞又氣,道:「你堂堂一宰相,怎可如此耍賴?日後叫我如何信你?」。

  「我耍賴?你都跟我拜過天地入過洞房瞭,叫我一聲也不為過,這分明就是你想耍賴,好啊,這福州不去瞭,不去瞭!」。

  黃蓉知道賈似道不會真不去福州,這隻是在調情而已。

  這調情之事,在她與靖哥之間從未有過,現在感覺身受,竟然是這般的讓人心跳有趣!她扭頭四顧,放眼之內並無人煙,遂道:「你上馬來,我就說!」。

  「你先說,我再上馬!」,賈似道跟她拗上瞭。

  黃蓉抿瞭抿嘴,道:「聽好瞭,我就說瞭!」。

  「嗯!」,賈似道雙手環抱,凝神閉目。

  黃蓉又抿瞭抿嘴,遲疑道:「呃……你還是先上馬吧!」。

  賈似道差點暈倒在地!

  黃蓉哈哈大笑,打馬跑瞭。

  賈似道趕緊翻上馬背,一路緊追,喊道:「別亂跑,當心小命,趙倗有埋伏!」。

  此去福州,必先穿過江西境地。趙倗撂下話來——「今日休想活著離開江西」。這話從九江王嘴裡蹦出,絕不是隨便說說就算的。

  但黃蓉卻沒將此話放在心上。她來自江湖,江湖中放這種狠話的人多瞭去瞭,誰也沒把誰怎樣,能把她黃大幫主怎樣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但那是江湖,不是官場。官場裡的官員掌管著巨額的國傢財富,強大的國傢軍隊,他們殺人不見血,殺人不用刀,這些都是江湖人士所不能比擬的。

  賈似道是官場老奸,他知道趙倗的厲害,他知道這條通往福州的路有多兇險。

  當賈似道追上黃蓉時,黃蓉已勒馬停在一片茂密的樹林前。樹林上空盤旋著一群飛鳥,喳喳叫著不肯落枝。

  「埋伏就在前面!」,黃蓉對賈似道說道。

  「你跑啊!」,賈似道沒好氣地說道。

  「不能跑瞭!」,黃蓉笑著下瞭馬,「一個絆馬索,人摔瞭還能爬起,馬腿壞瞭又怎麼趕路!」。

  倆人牽著馬匹,拔出兵器,小心翼翼地走進瞭樹林。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沒有一定膽魄的人,是不敢有此行為的!

  果然,倆人剛走到樹林深處,就從樹枝上滑落數十個蒙面刀客,倆人立刻靠背舉劍,準備廝殺。這時,地面的樹叢裡又冒出數十個蒙面刀客!

  誰都明白誰的來歷,也沒多餘的廢話可講,頃刻間便廝殺在瞭一起!

  黃蓉手裡握著的是尚方寶劍,削鐵如泥,加上精湛的武功,直殺得眾刀客連連後退,沒有招架之力。退得慢瞭的就被一劍穿胸,橫屍當場!

  反觀賈似道就沒那麼好命瞭,他的劍是普通的劍,柿子撿軟的捏,眾刀客大都溜到這邊來向他進攻!好在他的武功也是出奇的高,一時之間到也沒落下風,隻是忙得他左擋右拆,恨此生少長瞭兩隻手罷瞭!

  這樣一來,兩相比較,黃蓉和賈似道是占盡上風,隨著時間的推移,屍首的增加,蒙面刀客們落敗是遲早的事兒。

  半個時辰過後,蒙面刀客死傷大半,幸存者見勢不妙,丟下數十具同伴的屍體,一溜跑瞭!

  賈似道「?」地一聲丟掉長劍,直挺挺地倒在瞭地上。

  「相爺!相爺?」,黃蓉驚呼著趴到賈似道身旁細看。情急之下,她居然改瞭稱呼。

  賈似道臉色鐵青,渾身鮮血!

  「相爺!相爺!你怎麼啦?」,黃蓉快要哭出來瞭!

  賈似道緩緩睜開雙眼,道:「唉,累死我瞭!下一次我要用尚方寶劍!」。

  黃蓉含淚笑道:「你……你沒傷著哪裡吧?」。說話中,一雙血手在賈似道的身上翻來撫去找尋傷口。

  「郭夫人,我沒事兒!」。

  聽完這話,黃蓉大大地舒瞭一口氣,也一下躺倒在賈似道身邊,喘息透氣。殺瞭幾十個人,她也累瞭!

  「郭夫人,你剛才叫我『相爺』瞭!」。

  「沒有,是你聽錯瞭,相爺!」。

  一瞬間,倆人都笑瞭出來!

  片刻過後,賈似道從地上爬起,又伸手拉起黃蓉,倆人牽馬步行,繼續穿越這片茂密的樹林。

  所幸再無埋伏,安全地走到瞭樹林邊緣。

  林邊流淌著一條小溪,黃蓉歡呼雀躍,拿出臉帕,奔到溪邊,洗滌這一身的血污和塵土。

  賈似道牽瞭兩匹馬,也尾隨至溪邊。

  此時天色已暗,賈似道拿出煎餅,道:「郭夫人,開飯咯,洗幹凈沒有?」。說完,坐到溪邊石頭上,就著溪水,吃喝起來!

  這時,突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賈似道立即拉瞭黃蓉藏匿到一塊大石之後。

  「快,快追,就在前面,他們跑不遠!」,馬隊喊叫著,噠噠地追瞭過去!

  倆人從大石後站起,互望瞭一眼。賈似道這回真的率先拿起瞭尚方寶劍,黃蓉在一旁征征地看著他。

  賈似道搖晃著尚方寶劍,道:「有這東西在手,心裡就是踏實!」。

  黃蓉依舊在一旁怔怔地看著他。

  「看什麼看,本相說過這次要用尚方寶劍!」,賈似道道:「大丈夫要言而有信!」。

  黃蓉:「你……」。

  「你就不用去瞭!這幾十號人,有本相和尚方寶劍就足矣!他們前追不見人影,肯定會折返回樹林裡尋找,我這就去埋伏截殺他們!」,賈似道說完,提劍追馬隊而去。

  黃蓉怔怔杵立在那裡,久久未動!

  天色已黑,賈似道沒有回來,黃蓉逐漸坐立不安!

  又過瞭許久,賈似道仍舊未歸,黃蓉決定不再乾等,拿瞭長劍騎瞭馬,沿著官道追瞭過去。

  也沒跑多遠,一地的死人就擺在瞭她的面前。

  「相爺!相爺?」,黃蓉下馬,在屍體中呼喊尋找。

  天色很黑,又是滿地的屍體,還有掙紮哀鳴的戰馬,她找不到賈似道的屍首。

  這些兵和馬,本該死於烽火戰場,卻誰料,偏偏死於這罪大惡極的窩裡鬥!

  「相爺?相爺?」,黃蓉哭瞭出來,「嗚——你死哪兒瞭?」。

  她不相信賈似道會死,這個「禍害」應該千萬年都在!

  「相爺?相爺?」。

  「誒,郭夫人!這邊,我還有一口氣!」,終於,賈似道的聲音傳進瞭她的耳朵。

  黃蓉睜大眼睛,尋音細看!

  賈似道坐靠在路邊的一棵樹旁,正在向她招手。

  黃蓉三兩下爬過去,狠拍瞭賈似道一巴掌,道:「你……你又戲弄我!」。

  賈似道笑嘆道:「這回沒有,大腿中瞭一枝冷箭,沒法動彈,剛痛醒!」。

  「啊!」。

  黃蓉將賈似道扶上馬,牽回到林邊小溪。

  黃蓉用尚方寶劍削去箭頭,從賈似道的腿中拔出瞭冷箭,然後敷上金創藥,用佈帶包紮好。

  「趙倗這下滿意瞭,明日我們可以平安到達福州!」,賈似道痛得滿頭大汗,呲牙裂嘴地跟黃蓉說道。

  「待我去殺瞭這賊子!」,黃蓉義憤填膺,拿劍起身欲走。

  賈似道伸手拖住她,道:「別鬧,調兵要緊!」。

  黃蓉放下寶劍,拿出臉帕,就著溪水替賈似道清洗血污。道:「這,怎麼去得福州?」。

  賈似道用拇指抹去黃蓉腮邊的一線污垢,道:「去得,有你在,我死不瞭!」。

  黃蓉道:「那福州王比這九江王如何?」。

  「比這更甚!」,賈似道嘆瞭一口氣,又道:「這老兒有個心病,本相能收拾他!」。

  黃蓉聽罷,不禁打瞭一個寒顫!

  寧靜的夜空,月朗星稀。熱鬧的樹林,鳥叫蟲鳴。潺潺的小溪,在歡快地流淌。

  沒有瞭紛爭,沒有瞭廝殺,一切顯得是那麼的美好!

  然而,更美好的一幕緊接著出現瞭,在這一方天地之間,在這賈似道的面前——黃蓉取下瞭長耳朵的小吏帽,解散發結,一頭烏雲秀發頃刻間披散開來,直墜到腰際;她又脫下血污吏袍、長褲、官靴……直到一絲不掛!

  雪白的美人裸體在月光的照耀下,更顯得聖潔無暇!

  賈似道斜靠在石頭上,看得目瞪口呆,雞巴將褲襠高高頂起!

  黃蓉走進溪水中,開始抹洗如玉的身子。南方的氣候暖得較早,又是林中的溪水,所以黃蓉並不覺得刺骨,隻是有些清涼!

  「相爺,不許偷看!」,黃蓉嬌斥著賈似道。

  「沒看,沒看!」,賈似道笑吟吟地答道。其實此刻,他心裡正惡狠狠地發著毒誓:「操!回到臨安,看老子怎麼往死裡幹你這騷貨!」。

  「相爺,把衣服脫下來,我幫你洗洗!」。

  「相爺,不許偷看!」,黃蓉嬌斥著賈似道。

  「沒看,沒看!」,賈似道笑吟吟地答道。其實此刻,他心裡正惡狠狠地發著毒誓:「操!回到臨安,看老子怎麼往死裡幹你這騷貨!」。

  「相爺,把衣服脫下來,我幫你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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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州王趙藺,傢世跟趙倗大同小異,都是世襲王孫。但此人比趙倗更加自私自利,更加無情無義!

  賈似道與黃蓉來到福州王府,自然又是碰瞭釘子,吃瞭閉門羹。

  精明的管傢一桿子把主人支得更遠,他作揖道:「兩位大人,我傢老爺去東海琉球國瞭,恐怕十天半月回不來,你們看……這……!」。

  賈似道一聽,幾乎把肺都氣炸瞭!

  黃蓉娥眉一皺,計上心來。她湊近賈似道的耳朵,道:「相爺,有尚方寶劍在手,殺人無罪,殺他府中傢人,不怕老狐裡不現身!」。

  這是什麼計?仗著尚方寶劍濫殺無辜!義俠黃蓉已經變化,變得有些不義,反觀奸相賈似道,他這些日子也在變化,變得有些不奸!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亙古不變的真理,任你是誰也無法逃脫!

  其實這天下眾生,並無好人壞人之分,有的隻是利益之爭。黃蓉為瞭郭靖,變得不擇手段,賈似道為瞭黃蓉,變得忠君愛國。

  如此而已!

  福州王趙藺帶著數百官兵沖進瞭自己的府邸。進門就破口大罵:「賈似道,你這雜種,敢在本王府裡殺人!左右,給本王廢瞭他們!」。

  眾官兵立刻刀出鞘,弓滿弦,就要對賈似道和黃蓉狠下殺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黃蓉劍下的一個老太婆顫抖著說話瞭:「我兒且慢,就聽丞相細說幾句,莫違瞭國法!」。

  王府大院裡,整齊地跪著百十號人,黃蓉拿著尚方寶劍,立在人簇之中,劍指王爺那80歲的老母。

  還有兩具血淋淋的屍體躺在大院裡,一個是倒黴的傢丁,另一個就是那精明的管傢。

  「阿嬤?嗨!都暫且退下!」,趙藺喝退瞭手下。

  「王爺,你不是在琉球國嗎?回來得真快啊!」,賈似道不陰不陽,跛著腿腳上前與趙藺說話。

  「賈似道,腿怎麼瘸瞭,壞事做太多瞭吧?」,趙藺反唇相譏。

  「呵呵,沒你多!趙藺,你祖宗三代造下的罪孽,足夠被滅九族!本相這區區一條跛腿,又何足道哉!」。

  「賈似道,你這雜種,憑你也敢說我祖上是非?」,趙藺一把揪住賈似道的胸襟,瞪目怒吼:「信不信本王即刻廢瞭你!」。

  賈似道也一把揪起趙藺的胸襟,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祖上的罪孽路人皆知,當年高宗皇帝被金人追殺,由應天奔揚州,揚州奔建康,建康奔杭州,杭州奔福州,你祖父就眼睜睜地看著,你祖父當時手握3萬精兵良馬,就眼睜睜地看著賊人金兀術以4000鐵騎把高宗皇帝逼到瞭海上,眼睜睜地看著高宗皇帝在海上漂流瞭三個月,毫不施以援手,在那時,你祖父就犯下瞭滔天大罪,滅你九族也不足以平民憤!」。

  賈似道義正詞嚴,直罵得王府傢眷鏗鏗磕頭、戚戚流淚!

  賈似道得理不饒人,一把推開趙藺,又道:「好在高宗皇帝寬宏大量,不與你傢記仇,反到讓你這福州趙傢繼續沐浴皇恩,世襲王位!如今國難又當頭,你趙藺可是又想學你那不忠的祖先作壁上觀,看那蒙古鐵騎踐踏我大宋江山?看那蒙古鐵騎追殺我理宗皇帝?」。

  除瞭悲戚的哭聲,整個王府靜得可怕!

  「趙藺,你可接到吾皇聖旨,準備好瞭5萬兵馬?」,賈似道聲如洪鐘,怒喝道。

  「什……什麼聖旨,本王不曾接過!」,趙藺已底氣不足,垂死掙紮。

  「好,就算你沒接過!」,賈似道整理好被揪皺的衣襟,從袖口裡又掏出一份金燦燦的聖旨來,高聲喊叫道:「福州王趙藺接旨!」。

  趙藺呆若木雞!

  他身後的眾官兵哪裡還敢站得住,都「嘩啦啦」地跪下瞭!

  「我兒,你莫犯糊塗啊!」,80歲的趙母聲淚俱下地提醒著趙藺。

  「阿嬤!嗨!」,趙藺一摔手,捋起袍襟,終於跪拜在地,伏首道:「臣趙藺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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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似道和黃蓉領著福州王的5萬精兵,耗時三日,到達郢州西郊,與李輝匯合。

  至此,30萬大軍已籌備整齊。李輝經過兩日整編,分六批先後過江,開赴南陽隆中山安營紮寨,修墻築壘!

  30萬宋軍的火速出現,讓忽必烈傻瞭眼,他的18萬軍隊不敢再圍困襄陽,並向後撤退瞭50裡,從長再議!

  久困的襄陽終於有瞭透氣的時機,滿城的將士百姓,無不歡欣鼓舞,高呼「皇上萬歲萬萬歲!」。

  其中,最歡欣鼓舞的莫過於郭靖,他知道失蹤半月之久的蓉兒成功瞭,搬來瞭救命的援兵!他懷裡還揣著黃蓉捎來的書信,信中說,為瞭30萬大軍的續補物資,蓉兒要暫時留住臨安。

  老實的郭靖哪裡想得到,這30萬大軍背後的許多血淚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