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這一趟出差,收獲最大的是約翰,他以公務的名義出差,可謂一箭雙雕,因為他借機拿下瞭張燕。
高建父親的身體在慢慢地恢復,近期做的一些檢查結果也陸續出來瞭。從CT的片子上看,腦子裡有一小塊模糊的影子,核磁共振結果為微小的腦膜瘤。高建咨詢幾位在京的知名專傢,一致認定是良性瘤。鑒於老人的歲數,都建議不做腦部手術,通過吃一些療效比較好的進口西藥,雖然價格會昂貴一些,但可以起到很好抑制腦膜瘤的作用。這讓高建和他全傢上下大大地松瞭一口氣。
父親進京看病後的這段日子裡,張燕給瞭高建精神和物質上巨大的幫助,張燕對他傢所做的一切讓高建感動,心存感激。高建下定決心,一定要出國,搏出一個出人頭地的人生,給張燕一個富足的未來生活。
從上海回京後見到高建的第一面,張燕的內心充滿瞭羞恥、憤怒和委屈,真想在高建的懷裡大哭一場。但當她看見高建憔悴的神情,書生氣的臉,略帶迷茫的眼神時,張燕實在不忍再折磨他,她愣是把滿腹的委屈都生生地咽到肚子裡去瞭。她很難,高建也很難,生活怎麼會這麼難?!張燕幽幽地感嘆。
父親的病情穩定後,高建重新回到學校,去打聽出國名額的事情。圍繞名額爭取的事情,很多人在未雨綢繆,沒有人因為高建要照顧傢裡而停頓下來;相反,公費公派的出國名額花落誰傢,已經越來越清楚瞭。
眼看公派出國的機會離自己越來越遠,學校裡除瞭導師願意幫自己說一、兩句好話外,還真找不到其他可以直接幫助他的人。沒轍,他決定去找系主任理論理論。
到瞭系主任辦公室,正準備敲門進去,就被主任的張秘書叫住瞭。「汪主任正在接待中科院的客人,請不要打擾。」秘書低聲道。
「那我可以在你那等他嗎?我有急事找他。」高建回答道。
「我不確定他們什麼時候能談完,如果你願意就在我那等吧。」張秘書一邊說,一邊回到對門自己的辦公室。
足足等瞭將近一個半小時,期間包括電話問詢,來過不下三撥人來找系主任,但都被張秘書以同樣理由擋住瞭。其他人先後都離開瞭,唯有高建執著地等候著。
中科院的客人終於要走瞭,系主任在門口道別。見主任回屋關門後,高建後腳就緊跟進去瞭。沒等王主任開口,情緒激動的高建就開口瞭:「汪主任,我認為我們公費公派的名額分配不公平。」
「如何不公平,你說說?」主任不慌不忙地說道。
「我的業務能力您是清楚的,我也得到過不少優秀青年學者,優秀青年學術先鋒等方面的獎勵,其中不乏省市級和國傢級的獎勵。公派出國的機會,過去四年我年年在爭取,但沒有得到一次機會。我個人認為,某些被選上的同志,綜合素質並未強過我。所以我覺得不公平,況且,選拔的過程你們從未公開過。」高建高聲道。
看到高建激動的情緒,汪主任連忙安慰道:「高老師,你的情況系裡和學校是清楚的,你的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在校的表現也很好,但我們苦於名額有限啊。名額的考評情況學校是有一些列標準的,不像你說的那樣。」
「不像我說的那樣?!那您敢說我們現在的出國評審制度公平嗎?」看到主任在糊弄自己的態度,高建大聲地問道。
「公平是相對的,你也學過辯證法,這個世界上絕對真正的公平,有些事情對你看似公平,對別人可能就不一定公平瞭。你還年輕,各方面條件也不錯,以後一定會有機會的。」主任不痛不癢地敷衍道。
聽到汪主任這番話,高建徹底被擊垮瞭。官本位的話是多麼的冠冕堂皇。高建現在清醒瞭,如果把公派出國名額的爭取比喻成一場戰鬥,那他是孤獨一人在和一群看不見的集團軍戰鬥,他完全不知道一些敵人都在哪些制高點,開暗槍。更可悲的是,他想拉著曾經的導師當援軍,一起加入戰鬥,但導師最多隻是當他的觀眾或拉拉隊,加入戰鬥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高建孤掌難鳴,戰敗其實是在一開始時就註定的瞭。
垂頭喪氣地回傢,頓覺生活和灰色的天空一樣,讓人感覺污濁不堪。雖然張燕遇到的挫折和高建不同,但生活的體驗都差不多,壞透瞭。
周末到瞭,兩個人終於有瞭在一起獨處的時間。高建把他最近碰到的挫折和煩惱,一股腦統統地向張燕傾訴出來,情緒非常焦躁。張燕把未婚夫的前途看得比自己的前程重要的多,在高建失落時,她心甘情願地當他的「心靈垃圾桶」,裝盛高建內心深處的各自怨恨與不滿。在高建面前,她又當起瞭「雷鋒」,著實不易。
高建是一個做事執著的人,他認準的事一定會努力爭取到底。他決定一有時間就去緊盯系裡的汪主任,和他講理,必須讓他給自己一個說法。
拿定主意後,就去做。果然,沒過多久,汪主任就有些不堪高建的持續騷擾,加之系裡多少對高建也有些愧疚,汪主任對高建松口道:「今年的公費公派名額,你的機會不大。你爭取一個公派自費的機會吧。」雖然沒有拿到他期望的最佳結果,但有瞭一個不錯的收獲,那就是如果自己真有機會出國的話,系裡應該不會給自己設置障礙。
不管怎麼樣,這算是一個還不錯的消息,於是高建第一時間告知瞭張燕。張燕一方面為高建高興,同時她也知道節約,存錢,換美元的日子開始瞭,她要盡可能多的幫高建換一些美元,讓他出國時帶上,以免在國外的日子太辛苦。顯然,換外幣的這個擔子無疑又落在瞭張燕的肩上。
上海辦事處的建設情況一切順利,辦公場地的租約,裝修以及辦公傢具和設備的采購等等,都在張燕的督辦下完成瞭,整個進度讓約翰和馬丁都感到滿意。當然,張燕也順手掙瞭不少外快。最近馬丁接著去電子部五所出差的機會,順便開始考察廣州辦事處的籌備情況。
把自己的公派自費出國進修作為新的生活目標後,高建的心情好瞭不少,他開始積極地跑相關的部門瞭解政策,準備材料,聯系國外學校等工作。張燕很清楚出國後很多地方都要用錢,她現在的任務就是多掙錢,多換些美元,一些事情和煩惱能忍就忍瞭。
由於上海新建辦事處有很多票據需要處理,為瞭不產生財務方面的積壓,近期張燕去約翰辦公室找他簽字的次數明顯比以前顯得多,這著實讓許蕓覺得好奇和一些不安。
這天下午快下班前,張燕照例搭乘約翰的車去中國銀行去瞭一些美元和人民幣現金,回到辦公室的保險櫃鎖好後,把手頭的一些單據拿去請約翰簽字,然後及時做賬處理。
張燕拿著單據,敲門來到約翰的辦公室。看見厚厚的一沓單子,約翰就知道是找自己簽字的。約翰正在給自己沏一杯咖啡,看見張燕進來瞭,就給張燕也沏瞭一杯。端到張燕的身前,請張燕坐下慢慢喝。
「不用,謝謝!我不喝。」張燕說道。
「不要著急嗎,先休息一下。我最近在學習中文,不是有個成語叫勞逸結合嗎。」約翰賣弄道。
「哦,你還學成語呢。你還決定在中國紮下根瞭?」張燕隨便一說。
「是啊,我是有計劃啊。我喜歡中國。」約翰半真半假地說道。「你覺得我的計劃怎麼樣?」
「我不知道。」張燕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話題當然是約翰挑的,張燕更關心的是約翰啥時能把單子簽瞭,她好拿走,該準備下班回傢瞭。
許蕓不時的看著手表,她在為張燕計算著時間,當然計時這事張燕是完全不知情的,十五分鐘,二十分鐘,都快半小時瞭……張燕雖然在約翰的辦公室渾身不自在,許蕓在辦公室外心理也貓抓似的,想象著他倆在裡面會幹什麼,她如何才能知道這個秘密。實在著急,沒有好招。
半個小時都過去瞭。辦公室裡,約翰在簽字的時候,忽然他叫張燕過來一下,說有個單子看不懂,叫張燕過來解釋一下。張燕馬上過來,低頭看著約翰挑出的單子,以為有啥問題,心裡有些緊張。
誰知,張燕突然被人從身後抱起來,轉身被放到瞭老板桌上,這著實嚇瞭她一跳,尖叫瞭一聲。約翰也沒想到,下意識地用自己的嘴去堵張燕的嘴。兩個人的嘴親在瞭一起,約翰借勢就緊抱著張燕。
張燕知道此時許蕓就在離這不遠的座位上,心裡不免有些發虛。同時,約翰好像也沒有簽完所有的單子,她也實在不敢當面撕破約翰的臉。腦子飄過的這些念頭,讓張燕就有些不敢也不想再抵觸,沒過三、五分鐘後,甚至開始去迎合約翰的親吻。
約翰把女人緊緊抱在懷裡,狂吻瞭起來。她熱烈地回應著,兩個人越來越熱烈,張燕雙手開始環抱著約翰……
剛才張燕的一聲尖叫,許蕓在外面也聽到瞭。雖然她很想沖進來,看看裡面究竟發生瞭什麼,但她不敢闖。
忽然,許蕓心生一計,拿著一件今天馬丁剛到的特快專遞,來到約翰的門前。「當、當、當……」不等裡面的人答應,許蕓就開始擰開門把手。「約翰,有件事我想麻煩問你一下。」一邊說,一邊把門推開瞭。
「啊……」眼前的一幕,出乎瞭許蕓的想象。約翰和張燕正在深深地吻著,兩個人互相摟抱在一起,約翰的右手在這樣的衣服內肆意地摸索著。「對不起,對不起。」許蕓趕緊把門帶上。「我就是手上有一個馬丁的快遞,他現在人在廣州,我不知道如何處理,想來問問你。不好意思。」許蕓語無倫次地說著,快速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心臟「撲…撲…撲…」地跳個不停。雖然現在完全確定瞭張燕和約翰的曖昧關系,但許蕓覺得自己就像做錯事的小孩,渾身不自在。辦公室沒法呆瞭,她趕緊回傢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