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走在美人身後,陸齊的目光被美人輕薄睡衣內曼妙的身姿老老吸引。瘦薄的肩背,不盈一握的腰肢,還有隨著雙腿走動而上下交換起伏的豐臀,挺翹圓潤又結實。

  為什麼世間會有如此美麗誘人的女人。

  一張臉傾城絕世的臉純凈如出水芙蓉,絲毫不染妖冶卻舉手投足間,便生風情萬種,媚態橫生。

  天吶,陸齊感覺自己快爆發瞭。心中忽然誕生瞭一個可怕又罪惡的念頭。

  偌大的別墅,孤男寡女。他雖然傷瞭右肩,單憑一隻手也能輕輕松松將顧菀清制服,強壯的身體壓在她柔若無骨的嬌軀上,除暴地扯爛掩蓋著美妙肉體的睡衣,然後在她的哭泣與哀求聲裡狠狠占有她。

  但終究隻是幻想,他晃瞭晃腦袋,搖碎可怕的念頭。

  顧菀清走到沙發前,後退瞭兩步,與陸齊拉開距離。

  「先把衣服穿上,好嗎?」她側著臉,沒有看陸齊。

  「嗯。」陸齊點頭,拿起沙發上一件灰色毛衣穿在身上。

  「褲子呢?」顧菀清見他上身毛衣,下身圍著浴巾,提醒道。

  陸齊低頭看瞭看,自己一身穿著確實有點非主流,笑瞭笑說:「下半身還沒洗,先不穿褲子瞭,方便。」

  「別感冒瞭。」顧菀清低著頭,坐在沙發上。

  「沒事,我一個大男人,又開著空調。」陸齊邁著腿就朝顧菀清走去。

  「別……別靠這麼近,好好嗎?」顧菀清見陸齊靠近,身子趕緊往右邊挪瞭些位置。

  陸齊看她臉上充滿戒備,生怕他挨著,心中頓時倍感委屈。笑呵呵地臉一下子變得無比沮喪。他被嫌棄瞭。

  他後退一步,坐在另一張沙發上。那樣子,像極瞭一個失寵的孩子。

  他最想親近的人,因為害怕而拒絕他的接近。

  此刻的陸齊,心裡隻有無限的失落和困惑,為什麼顧菀清先前對他如此親近,卻不接受他的感情。她是在引他上鉤嗎?是讓他先愛上的她,然後做愛情裡的卑微者嗎?

  就算還不能接受他的告白,至少也要給一點機會吧。她為什麼如此絕情?

  他不知道,他當然不知道,一個美麗的女人是如何在無盡的思念、苦痛、折磨中度過的二十多年漫漫時光。她柔弱的心經受歲月無情風雨一輪又一輪的洗禮,早已煉成堅韌的磐石。若不是他可能是她的兒子,就算再富有十倍百倍,也不可能有幸享受她片刻的柔情。

  「菀清姐。」陸齊忍不住先發聲,「我不知道你有什麼樣的過去,但是我向你保證,我會用餘生來愛你,守護你。我用男人的尊嚴發誓。我知道這樣的話很幼稚,或許對你來說就像小孩子無知天真的情話。但請相信,我絕對是發自內心的說出來的。都說言語的承諾蒼白無力,陪伴才是最長情的告白。那可不可以……」

  他雙眼滿含真摯地看著顧菀清茫然的樣子,用卑微和請求的語氣說:「可以給我陪伴你的機會嗎?至少,不要害怕我好嗎?」

  「你也知道,我不是年輕的女孩子,不會因為幾句甜蜜的情話就淪陷於所謂的愛情中。我更著眼於實際問題,你和我的現狀。」顧菀清露出一個微笑,不想氣氛過於沉重,「你才三十,而我已經四十五,短短五年後就是半百之人。在美的容顏也敵不過歲月的侵蝕;那時我年老色衰,而你風華正茂;弱水三千,你仍隻肯取我一瓢?」

  陸齊毫不猶豫地點頭,「會,我知道眼裡隻有你。」

  「也許你現在說的是真心話,可時間會改變人的想法。你能保證五年後,面對跟多年輕貌美的女孩,你不會變心?而且……」

  顧菀清忽然話音一轉:「即使你真的隻願陪伴我一人,我又怎麼能忍心耽誤你呢?況且我年紀大瞭,連生孩子都是個問題。」

  「為什麼不可以?」陸齊反問道,「法國總統的妻子比他年長二十多歲,他們的愛情都能被人祝福,為什麼我們不可以。現在又不是舊時代。孩子也不一定非得生,就算要生,也可以找代孕,花點錢……」

  不知怎的,顧菀清聽到陸齊最後一句話,清秀的眉頭頓時皺起,她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陸齊,嚇得陸齊一愣一愣的,不知所然。

  她生氣瞭,飽滿的胸脯隨著呼吸的改變而明顯地起伏。

  看向陸齊的目光裡,含著濃濃的失望。

  「代孕嗎?果然,聽說當今娛樂圈和富人階層都流行這種做法,沒想還是真的。這樣違背倫理道德的事竟然輕而易舉地從你口中說出來,呵呵。」

  顧菀清失望地笑瞭笑。

  「轟……」

  腦子裡像砸開瞭一樣,陸齊張著嘴,拼命的想解釋,卻慌亂地說不出一個字。

  「啊……禍從口出啊,陸齊你怎麼不去死,說話不經腦子,把老婆惹生氣。真是一頭蠢驢,蠢驢呀(破音)。」

  內心無比抓狂,在心愛的女人心中好不容易建立起來完美形象一下子崩塌,這下真的完瞭。陸齊有種想死的沖動。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蠢得像頭大笨驢。

  而顧菀清,內心無比失望。如果陸齊不是她的兒子,她會毫不猶豫地遠離他,避開他;他的帥氣,財富,睿智,與她沒有任何關系,隻會把他當成一個陌生人:可如果他是她兒子,卻對於代孕這種事看得輕描淡寫,那該如何教育他?

  「菀清姐,我……是不是犯……犯瞭個大錯誤?」陸齊慢吞吞地問道。

  顧菀清點頭:「用網絡話語來說,你踩在我雷區上瞭。」

  「所以,我現在是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瞭?」

  「不是。」

  「啊,真的嘛,太好瞭,我還以為……」

  「想什麼呢,就算不提代孕,我也不會給你一點機會。」

  猝不及防,陸齊被顧菀清澆瞭一盆冷水,透心涼。

  「為什麼?我改,我聽你的話還不行嗎?我隻求一個機會,陪伴你,守護你,證明我的心,為什麼連一點機會都被給我?」陸齊一連三問,「既然不願意給我機會,又為什麼接受我的親近,你覺得這樣做對我不過分嗎?菀清姐。」

  委屈,又帶著憤怒。

  顧菀清一愣,怎麼倒成她的不是瞭?這個混蛋,怎麼越看越像易展恒,一樣的霸道無理。

  那張俊朗的臉龐,眉宇之間因為委屈和憤怒,失去一向的溫柔,竟有瞭隱隱的狠戾之色,令顧菀清不由得產生恐懼的情緒。理智尚存,她清楚地意識到如果陸齊用強,她絕對毫無還手之力。

  就連她也沒有意識到,神色有些狠戾的陸齊,竟然和易展恒更像。

  氣氛變得很微妙,顧菀清趕緊轉移話題,「其實周淇就很合適你,為什麼不選擇她呢?」

  陸齊盯著地板,搖頭:「說過瞭,不喜歡。」

  「啊,是呀,也不能勉強。」顧菀清想起來另一個女孩,「我有個女孩想介紹給你認識,你看看要不要試著瞭解一下?」

  陸齊失望地擺瞭擺手,強打著笑容,看著顧菀清,「沒關系,菀清姐,我尊重你的意願。剛才我的話有些無理取鬧,希望能別介意。我隻是有些昏瞭頭瞭。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深深迷戀一個女人。是我自作多情瞭。」

  接著,他站起來,神情落寞地走進浴室。

  「不晚瞭,快休息吧。」

  「嗯,你也早點休息。」

  陸齊背對著顧菀清,沒有再說話。

  二樓臥室,顧菀清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心緒煩亂,難以入眠。

  想把情況告訴閨蜜秦霜凝,考慮到夜已深,不便打擾打擾,隻能作罷。

  第二天一早,陸齊穿著睡衣走到客廳,打著哈欠,腦子還有些迷糊。

  客廳裡,正在忙碌的倩影映入他的眼簾。

  她系著圍裙,像極一個賢惠的妻子,一個溫柔的媽媽。熱乎乎的小米粥,攤雞蛋,還有豆漿,被她端在盤子裡,擺到餐桌上。

  好幸福啊,陸齊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醒來。」顧菀清的臉色看不出昨晚告白的影響,她親切地說道,「快吃早餐吧。」

  「嗯,謝謝菀清姐。」陸齊微笑著回應,坐到餐桌旁的椅子上,開始吃早餐。

  顧菀清的食量很少,早餐隻有一小婉小米粥。

  美麗的容顏就在目前,紅潤的小嘴張開,將一勺冒著熱氣的小米粥吞入口中。陸齊想說點什麼來打開話匣子,想起昨晚失敗得一塌糊塗的告白,又無話可說。

  低頭咬瞭口雞蛋,嚼瞭沒兩口,目光透過玻璃桌面,看到瞭放在顧菀清椅子旁的一個藍色行李箱。

  「她要走瞭嗎?」陸齊這才驚覺,顧菀清已經在他這裡待瞭三天,而現在是第四天早上。

  唉,本來想說些挽留的話,可自己都告白失敗,再把人強留著,也隻會徒增人傢的反感。她要走就走吧。

  隻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見面。

  匆匆吃完早餐,陸齊站起身子說:「菀清姐,註意安全,有事打我電話。」

  「啊……好,我會小心的。」見陸齊看著自己放在身邊的行李箱,顧菀清這才明白陸齊的意思。

  「我先去霜凝那裡,可能下午,也可能明天早上再回傢。」她說。

  想想也是,人傢原本就是來江城陪閨蜜的,自己強占瞭幾天,也不好意思再找借口留人。右肩的傷已經恢復瞭大半,雖然還是有些痛,但隻要動作別太劇烈,勉強受得瞭。

  走到浴室,刷牙洗臉,再出來時,意外的發現顧菀清還在。她安靜地端坐沙發上,左手握著行李箱的把手,一雙清澈的美眸看著走出來的陸齊,滿是不舍。

  黑直柔順的秀發挽起,盤在腦後,用一隻黑色發卡別住。渾圓光潔的脖頸,烏黑發亮的鬢角,還有白裡透著微紅,耳輪分明,小巧秀氣的耳朵完美地顯露著。散發著成熟美婦的風韻。

  上身穿著一件米黃色羊絨圓領單排扣外套,下身穿著一件黑色針織半裙;半裙長度隻到小腿三分之二處,露出來小半截被黑色保暖絲襪包裹著的圓潤小腿;兩隻玉足則穿著一雙米色中跟皮靴。

  穿著時尚簡約,又端莊秀氣,十分契合顧菀清溫婉嫻靜的氣質「菀清姐,我等下再出門,你不必等我。」話一出口,陸齊瞬間就後悔瞭。後悔到想給自己一個大逼兜。

  都說男人戀愛瞭,智商會直線上升。為什麼面對心愛的顧菀清,他感覺自己的智商完全降到瞭負。

  說話不經大腦,像是要趕人走似的。陸齊用下半身幸福發誓,他絕對不是因為告白失敗而趕顧菀清趕緊走。

  「那我先走瞭。」顧菀清拎著行李箱,朝大門外走去。

  她那輛奔馳就停在院子裡。

  當顧菀清完全轉身那一刻,她看向陸齊的目光終於消失,一步一步地,明明到車隻有一小段距離,卻走得無比漫長。

  當她拉開車門將要坐進去那一刻,再一次不舍地看向站在大門臺階上的陸齊,她笑微著輕輕點頭,很美。

  「嘭。」關上車門,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陸齊眼中。

  當奔馳車發動那一剎那,陸齊晃如從美夢中驚醒,心中無比失落,無比彷徨。

  比失去整個世界還

  「菀清姐。」他大喊道,穿著拖鞋就朝奔馳車跑過去。

  他著急地拍打車窗,在顧菀清不知所措的目光中拉開車門,然後把她推到副駕駛位置。

  「我送你到秦姨那裡。」他系上安全帶。

  「可是不方便啊,你去公司還來得及嗎?」顧菀清問。

  陸齊身上還穿著睡衣,腳上踩的是拖鞋。把她送到秦霜凝傢,再返回別墅,得花不少時間。

  「不用擔心。」陸齊直接發動車子,「我的辦公室也備有西裝和皮鞋,等下送你到秦姨傢,我直接坐地鐵到公司。」

  「那就有勞你瞭。」

  把顧菀清送到秦霜凝傢的小區外,親眼看到秦霜凝來接她,陸齊才放心離開。

  原本秦霜凝今天是要上班的,昨天顧菀清打電話說要過來,她便特意請瞭調休,好好陪顧菀清。因為,DNA 鑒定結果今天就能出來,無論結果如何,她都必須守護著顧菀清。

  一進屋子,換上一雙拖鞋,秦霜凝就一把將顧菀清擁入懷中。

  「霜凝。」顧菀清的聲音很軟,像初生的幼貓發出呼喚。她也伸手環抱秦霜凝勁瘦的腰身。

  「菀菀,給姐姐說,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秦霜凝放開顧菀清,看著她漆黑明澈的眸子問,「你的眼神不一樣,是擔心鑒定結果嗎?」

  顧菀清點頭,「其實還有另外的事。」

  「先坐吧。」秦霜凝拉著她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一直握著她的手。

  「霜凝。」顧菀清還是決定告訴閨蜜,「陸齊昨晚向我告白瞭。」

  也許是早有預知,秦霜凝對此並不太意外,她說:「是不是答應他瞭?那麼帥氣男人,還是億萬富翁。」

  「霜凝。」

  一向正經嚴肅的閨蜜也會時不時說些俏皮話。

  「別生氣,別生氣,姐姐開玩笑的。你肯定拒絕瞭。」

  「嗯。」

  「難怪陸齊那小子一臉失意的樣子。唉,你肯定煩惱萬一結果出來,他真是你和易展恒的親生兒子,該怎麼向他解釋,如何處理你們之間的關系。」

  「我怕他不相信,不相信我是他的媽媽。他就想展恒那麼固執。如果突然告訴,我是他的親生母親,他可能會認為我是為瞭拒絕他的感情而找理由。」

  秦霜凝握住閨蜜兩隻柔軟白嫩的小手,安慰道:「慢慢來,都等瞭二十多年,我們也不急於這一刻。」

  「嗯。」

  靜靜地讓顧菀清靠著自己的肩旁,幾分鐘後,秦霜凝開口道:「菀菀,我想問問你一些心裡話。」

  「什麼?」

  「如果陸齊不是你兒子,他又喜歡你,你真的一點都不考慮接受他的感情嗎?」

  「其實這個問題,昨晚我已經回答過他瞭。」顧菀清坐正身子,「我都四十五瞭,而他才三十歲。我不願意耽誤他,也信任不過他。我不想老瞭,看著他身邊出現別的女人。他的確很優秀,但我的展恒,遠比他優秀無數倍。我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我的心裡隻有展恒。況且,我還有小星和小雨要撫養,怎麼能讓他娶我這個年紀大,還帶著兩個半大孩子的女人呢?」

  末瞭,顧菀清道出即使陸齊不是她的兒子,也不會接受他的感情的最重要的一個因素。

  「我不想讓他知道我的過去,我還要繼續尋找自己的兒子,直到我死去。如果可以,我還要為展恒報仇。」

  清澈的眸子迸發出無比堅定的光芒,連秦霜凝都不得不敬佩,同時也更加心疼。

  她的菀菀,嬌弱的外表下有一顆無比強大的心。

  或許是因為昨夜陸齊的告白,加上對即將出來的親子鑒定結果期待又害怕,顧菀清心緒無比沉重,沒多一會兒,就在秦霜凝懷中安靜地睡著瞭。

  即便是在睡夢中,她眉間的憂鬱依然明顯可見。秦霜凝輕輕抱起可憐的人兒,走進臥室,把她放在自己的床上,蓋上被子。

  顧菀清睡著瞭,在夢裡,她再一次見到去世多年的父母,為瞭保護她和兒子而慘死的丈夫。

  一滴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滲出,流過鬢角,打濕瞭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