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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九重天境

  山澗微風揚起宿華的鬢發,他今日紮著柑紅色的發帶,黑與紅相織紛亂。

  青年白衣勝雪,圓領袍外難得還套瞭件純色的罩袍,松松紮進腰帶裡,襯出修長勁腰。

  他不笑時神色淡淡,雖說嘴角還是微微勾起,眼中卻冷漠許多。

  宿華轉頭看我,眼睛彎起,如春水破冰,聲音又緩又輕:“怎麼瞭?”

  我搖搖頭,懷中抱著匣盒:“沒事……隻是難得見你這般。”

  宿華沉默半晌:“做弟子的總是要多護著師尊才行。”

  “噗。”

  我笑出聲:“那為師先謝過乖徒啦。”

  其實我也知道,宿華大多數時間的溫順不過是因為這樣行為處事會更加方便,更容易讓旁人放下心防接納他。

  他並不是無底線的好脾氣,卻因為我不是個好脾氣,隻好如此。

  待回瞭小院,站在杏樹下我給他看鐲子,語氣雀躍:“看,像不像天邊的火燒雲?我本來以為會是常見的樣式,空明師傅真是外表粗狂內心細膩的妙人。”

  宿華把玩著足鐲,認真道:“很襯師尊,弟子為師尊戴上?”

  青年順勢半跪在地,仰頭看我,我眨眨眼睛,往身後石凳一坐:“好啊。”

  眼看宿華低頭替我褪去鞋襪,我驚地一腳蹬在他胸口:“脫襪子做什麼!”

  明明隻需要脫鞋就可以,本來就是戴在外面的物件……況且,我不是很喜歡直視自己這雙腳。

  對方被我踹的身姿微晃,神情茫然地握住我的腳掌,手心的溫度順著接觸的肌膚向上蔓延,如同火苗一般,竄進我心裡。

  他垂眸看瞭眼——

  從腳裸處向下,宛若一道分水嶺般,由正常的膚色變為青白色,像冰凍的湖面,其中血管筋絡都清晰可見,甚至可以瞧見裡面冰藍色的細微的冰渣。

  這就是我十年前不慎沾染的鏡吞之毒。

  青年有些委屈地開口:“弟子隻是想試試效果幾何。”

  言罷,他將其中一隻鐲子替我戴上,足鐲在接觸到腳腕後自動合閉,一道清脆的咔聲後,火色環繞在腳裸間。

  仿佛行在風雪中的旅人突然找到瞭一間燃著壁爐的木屋,溫暖又舒適。

  我與宿華不由自主地屏息看著腳足的膚色由青白漸漸轉為淡青,被冰凍的經脈似乎也柔軟瞭些。

  “好厲害……”

  我喃喃出聲。

  宿華將另一隻也替我戴上,又將雙腳抱在懷中,輕輕摩挲著,笑意盈盈:“太好瞭,師尊。”

  對方的笑容太過於真摯無害,動作又親昵異常,他懷中的溫度一時間似比足鐲還熾熱。

  太奇怪瞭……明明我們二人的相處對話都和以前一樣,但不知為什麼,我的心裡隱約有絲羞澀。

  自從那日宿華說過男大女防後,我從那一瞬間才猛然意識到他已經是個成年男性,而非曾經瘦弱的少年瞭。

  宿華的相貌是正統的帥哥臉,棱角分明,眉眼深邃,眼角微微下垂,笑起來時眼中宛若一掬盈盈秋水,再加上眸色極淡,故而添瞭幾分脆弱感。

  被他這樣專註地看著……

  我把腳從他懷裡抽出來,去趿拉地上的鞋子:“我要睡回籠覺瞭。”

  我匆匆轉身,逃也似的往屋內快步行去,然後緊閉房門,靠在門背上長籲一口氣。

  好險,差點就當著宿華的面臉紅瞭。

  “師尊?”

  宿華的聲音透過門扉傳來:“那我過一個時辰再來奉茶可以嗎?對瞭,今晨練劍時有師弟帶給我一包山下的栗子糕,師尊喜歡吃嗎?待會弟子一道帶過來?”

  我手背蹭著發燙的臉頰,含糊應道:“哦,好…行。”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我將自己摔在床鋪上,扯過被子捂住頭,隻覺得心中亂亂的。

  往日我也會故意惹宿華臉紅,那是因為我知道對方正派,看他害羞覺得好玩才……

  那他呢?他對我是慣性使然還是?莫不是我在這邊胡思亂想自作多情吧…

  宿華於我而言不單單隻是師徒這樣簡單,他亦是我的傢人,在我心中重要又珍貴。

  ……如果,如果我真的對他產生其他超出原本范疇的感情,對宿華來說會不會是一種壓力呢?

  我抱著被子自言自語:“……別瞎想瞭,能不能活過死亡期限都難說呢,哪裡有心思少女懷春啊……而且我都6X瞭,如果是普通人都該被叫外婆瞭,不能算少女……還是想想之後的九重天秘境該怎麼做吧!”

  我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起,摸出之前那張記錄著闕鶴危難與機遇的紙。

  龜甲縛與千裡縮地陣他已經拿到瞭,當初地龜那次的負傷也完美避開,現在還差一次,九重天的巨蛇君。

  巨蛇君是一條修煉數千年的靈蛇,性情詭異兇殘。

  原著中趙渺渺誤入其領地,被它糾纏,而後闕鶴為尋趙渺渺也進入瞭領地,與巨蛇君對上瞭面。

  畢竟隻是開光期,哪怕有主角光環加身,闕鶴也差點喪命蛇口,最後還是趙渺渺以死相逼,巨蛇君才勉為其難放他們離開。

  ……沒錯,那個巨蛇君對趙渺渺一見鐘情。

  似乎是為瞭突出女主的特別與美貌?原著中偶爾會有關於趙渺渺受各類雄性歡迎的描寫,如果它是一本女頻文,那麼趙渺渺絕對是萬人迷文的大女主。

  闕鶴對我的威脅已經降下來半截,若這次我能提前預警帶他們離開巨蛇君的地盤,再繼續努力撮合他們,做個不封建不古板的師尊,然後到適當的時候主動提出解除師徒關系……

  我就安全瞭!

  紙張化為齏粉落在掌心,我輕吹一口氣看它消失在空氣中,終於安心地躺倒在床。

  時間轉瞬即逝,不知覺便已經到瞭九重天秘境開啟的時間。

  此秘境與小重山不同,沒有固定的開門地點,因此需要陣法做輔助,破開時空牽引入口。

  陣法一般由宗主坐鎮,幾位師叔掌門與執事一同於正殿前的廣場上開啟。

  這段時間我一直把自己關在一方席中修煉,在足鐲的養護下,經脈又通暢瞭兩分,運轉靈氣時滯澀的情況明顯減少瞭。

  如果說之前是十有八九,那麼現在就是六七,這種結果我已經很滿意瞭,經脈的修護不能一蹴而就,畢竟十年的寒毒侵蝕,哪有那麼簡單就恢復?

  我估摸著時間差不多瞭,從蒲團上起身,禦劍往正殿飛去。

  ……

  破空法陣閃爍著赤金色的光輝,陣中是扭曲的一道裂縫,我去時參加試煉的弟子應該都進去瞭,還站在外面的不過數十人。

  宿華一隻腳已踏入陣法中,卻在下一刻回頭,直直朝我看來。

  我與他也有數十日未見,因為我莫名的別扭,我逃避去瞭一方席,還警告他不許打攪。

  明明他什麼都沒做錯。

  宿華從陣法中退瞭出來,向我快步走來,欣喜道:“師尊!”

  “弟子還當師尊不來瞭,本還遺憾。”

  我跳下飛劍,有些羞愧:“抱歉……我來遲瞭。”

  宿華眼眸彎彎,牽起我的雙手:“師尊不論何時來都不算遲。”

  “咦,折春也要入秘境嗎?”

  站在殿前的明道子看到我驚訝極瞭:“你不是說……說什麼雞蛋分籃?從不和洛川一道入秘境接任務的嗎?”

  鈺算子也露出吃驚的表情:“寥寥,你也要進九重天境?”

  我從站在陣法旁的協助弟子手中接過溯洄符,胡謅道:“昨晚夜觀天象,掐指一算,秘境中有弟子的大造化,故而來此。”

  “哼, 你一劍修,倒打起儒修做派瞭。”

  季清凝對此不屑一顧:“既然到瞭,還不快進去?”

  “儒修做派如何?寥寥的陣法與卜算可是我親自教的,她初學便會舉一反三,少年可期,青出於藍。”

  鈺算子露出痛心的表情:“老季,你這是瞧不起我?想我也是十九州有名的陣決大傢,竟然入不瞭你的青眼?”

  季清凝噎瞭一下:“鈺算子,你又來胡攪蠻纏?!”

  鈺算子背在後面的手朝我拜瞭拜,示意我快些進陣法,我也不想和季清凝對上,忙拽著宿華的衣袖踏入法陣。

  眨眼間景色變化,天地倒轉,我與宿華站在瞭深林之中。

  古木參天,樹蔭將天空遮蔽的嚴嚴實實,林中昏暗無比,分不清時辰。

  兩三人才能環抱住的樹幹上爬滿瞭青苔,又寄生藤一圈又一圈地纏緊瞭,甚至將樹幹勒出深痕。

  腳下是腐爛的落葉,層層堆疊,踩在上面軟軟的,有小蟲窸窸窣窣快速爬過。

  空氣中是潮濕的泥土味,仿佛剛剛下過一場雨似的。

  宿華默念瞭道法決,無形的靈氣朝四周擴散開,震得樹葉沙沙作響。

  “方圓五裡並無妖物與其他修士,師尊,準備朝哪裡走?”

  宿華頗為嚴肅地問道:“師尊可有算出造化方位或者線索?”

  我有些尷尬地移開視線。

  本就是胡編亂造的瞎話,我自己都不信,宿華竟然當真瞭。

  見我不言語,宿華安慰道:“沒有也沒事,機緣巧合本就如此,哪有輕易得來的?師尊不必消沉,我會陪你一道好好探尋。”

  我握住宿華的手,感動不已:“宿華,你真是小天使。”

  青年微微蹙眉:“小天使……是何物?”

  我解釋道:“很善良的一種神仙的別稱?”

  對方輕笑:“那師尊在我眼中也是如此。”

  眼看馬上就要變成師徒互誇環節,我忙轉移話題:“我來時較晚,你師弟呢?”

  宿華反握住我的手,表情不變:“陣法一開,他便與折意師叔一道進來瞭。”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什麼要我陪他一起進,這不還是與原著裡一樣和趙渺渺一道進瞭嗎?

  不過這樣也好,免得我到時還要找借口。

  作者的話:

  馬上就又要開始我很苦手的多人環境+怪物描寫瞭,開始頭痛ing

  最近寫的比較慢,因為馬上就要到高潮迭起的部分,我不由得開始謹慎起來,怕寫出小白流水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