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裡靜靜躺著一個人。
白衣與雪一般顏色,烏黑的發散開,像畫紙上暈開的墨團。
我猶豫著走近,直愣愣地看著她的相貌。
向來明艷奪目,總是做出各種鮮活表情的人,此刻閉著眼睛,睫毛如鴉羽闔起,整張臉比雪色還透明。
那一瞬間,眼前仿佛有千萬畫面交織重疊,最後化作暗處的染血發帶。
我跌跪在她身旁,想觸碰又不敢,隻覺得整顆心臟都揪緊,快喘不過氣來。
落雪突然揚起,冰涼的觸感濺在我臉上,我被人摟住瞭脖子,不由得彎瞭腰身。
“哼哼,抓到你瞭!”
耳邊是輕快的笑聲,帶著連她自己都不曾發覺的嬌憨:“我贏瞭!”
寥寥,我的師尊,贏瞭一場小孩的捉迷藏遊戲。
我伸手扣住她的後腰,將她從雪地上帶起,擁入懷中:“嗯,師尊贏瞭。”
她在我懷中動瞭動,發現我並不願意松開後,將下巴搭在我肩頭:“怎麼瞭?”
“……做瞭一個夢,夢到師尊不見瞭。”
我悶悶說道,又收緊瞭手臂,讓對方有些寒涼的身體更加貼近我。
師尊失笑:“我不好好的在這裡嗎?”
見我不答,她拍拍我的後背安撫道:“那我今後去哪裡都帶著你,我們永不分離。”
我勾勾嘴角,認同瞭她的約定:“嗯。”
可是師尊,你曾經去瞭一個地方,並沒有帶我一起。
我找瞭很久很久,才終於又與你相遇。
懷中的人漸漸消散瞭,我站起身,拍拍衣擺的雪漬,慢慢行在雪地裡。
腳踝沒入積雪,鞋襪被打濕,又重新沾上冰雪,寒涼絲絲滲骨。
前不見來路,後不見歸途。
這片蒼白的冬日,隻有我一個人。
“不冷嗎?”
大雪紛飛,我頭頂出現一柄油紙傘,替我擋住瞭風雪。
師尊披著件紅色披風,高舉著傘把,與我並肩走著。
披風是某年生辰我做來送她的那件,針針都是我仔細縫的。
“不冷。”
我搖搖頭,除瞭腳掌因為寒冷逐漸失去知覺外,並無其他問題。
我垂眸看著師尊:“師尊冷嗎?”
師尊隻看著前方:“習慣瞭。”
“腳呢,痛嗎?”
我心中苦澀,又問她。
師尊停下腳步,攏瞭攏披風,半晌才開口:“這個也習慣瞭。”
傘落在地上,折斷瞭竹骨。
我越過那把無人撐起的油紙傘,繼續向前行。
這裡太冷瞭,像翠染峰一樣,又冷又安靜。
我的遙月,孤零零地站在那裡,無人知她苦,無人知她憂。
我想陪著她。
哪怕高高在上的月亮,從不低頭看向她的信徒。
不知走瞭多久,師尊她時不時就會出現在我身旁,偶爾會扯扯我的衣袖,希望我停下腳步,與她說說話,與她留在這裡。
我沒有順從她的心願,她便會露出失落的表情,然後慢慢消失。
隻有落雪的世界終於出現瞭別的色彩,我撿起被積雪掩蓋大半的,生瞭銹的鐵劍,毫不猶豫地刺進心口。
涼意與痛意順著傷口傳遞到四肢百骸,我仰面倒在雪地裡,閉上眼睛。
那個時候,你也這麼痛嗎?
你會不會怪我,沒有早一點,再早一點,找到你呢?
寥寥,我用性命與神魂做誓,從今往後,不論何時何地,不論平地山尖,都不會再讓你孤身一人瞭。
作者的話:
解釋一下,關於這個夢。
趙寥寥的夢一直在繼續,是因為她一直在回應夢境。
但是宿華沒有,宿華沒有停留,沒有回應,他心中清醒的很,隻尋找夢境的出口。
所以他本可以有美夢的,但是他拒絕瞭。
有點意識流瞭(抓頭發)
我覺得我的讀者們很聰明啊,都猜到瞭,沒錯,穿越女與重生男,重生的不止原著大男主闕鶴,還有宿華。
正章卡瞭,寫點番外緩緩腦子x